當然不是商議那份投降,劉叔什麼人啊?想叫他降黨項人,就是李清拿刀架他脖子也不成,再說李元昊手下雖然有精通漢學的,可這篇勸降和駱賓王的文筆就沒法比了,所以劉叔其實是叫李清來商議清風寨下一階段的防守。
明知寨守不住也不會降,燒了人家的糧,殺了人家的人,別看勸降寫的什麼只要獻寨投降,便饒了全寨人的性命,誰都知道一到了黨項人手里,那過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所以劉叔的安排,就是怎麼盡量能多殺些黨項人,想不付代價拿下清風寨,門都沒有!
李清沒有發言,不是他想不出什麼好法子羞愧不敢言,而是他在生悶氣,媽媽的李元昊,你個蠻夷,換在後世里就是個土老帽,你憑啥說我李清荒婬、欺世盜名?我調戲你家妹子了?話說歷史你也很不清白,咱們哥倆誰也別說誰,現在居然寫了篇文章來揭我的短,是可忍,豬都不能忍!
「公子,你看諸般安排可妥當?」劉叔見李清一直沒吭聲便問道,以為李清有什麼不同意見呢。
在黨項人填土的地方相應的築高台,這方法好,局高臨下射這些狗日的,悄悄的啟封南門,也行,至少寨破那天多少能給人一條生路,只是悄悄的就不必了,別忘了咱寨中還有黨項人的內應呢,這可瞞不住他們,干脆就光明正大的把南門填的泥土磚瓦給搬了。
倒是徐指揮使提了個好建議,寨里現在都在燒制陶瓶,豬油不是潑不遠麼?用這玩意裝豬油。等黨項人來攻的時候咱扔出去,再用火箭一射,只怕黨項人一時半會別想攻過來。
李清拍手叫好,看來真是在大宋地日子過的逍遙快活過頭了,怎麼連「莫洛托夫雞尾酒」都給忘了?這些日子黨項人沒來攻城,而且小孩子和女人們做陶罐的積極性都很高,數量早超過十萬個了,而且燒出來有很多是次品。一踫就碎,做炸彈只怕要影響殺傷力,可用來裝豬油那是再好不過了。
「多謝徐指揮使,叫李清茅舍頓開,劉叔,諸般安置都好,只是這幾日黨項人不曾攻城,這啟封城門和建高台可否叫婦孺去做?慢幾日也無妨,寨中青壯我要用一用。」李清說道。
劉叔有些不明白。眼看著黨項人的土就要填城頭。這箭樓當然是越快修好才行,有時間還應該多建幾個,不過李清把寨中青壯全部要去,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所以劉叔安坐在椅子,等李清的下文。
「若風,這幾日夜晚李元昊還住在北門大營中麼?」李清問若風。
若風點點頭,李元昊這家伙騷包的。一出行就是旗幡招展,想不知道都難,白天這小子到處巡視。晚還是回到他的中軍大帳安歇。
那就好,李清轉頭吩咐慕容一禎和孫五,把寨中地青壯分成幾隊,等妙玄他們把灌了豬油的陶罐送來,訓練青壯們投擲陶壺,目標是城牆外那些個土台,看誰投的準投得遠;孫五照例是點頭應允不做聲。慕容一禎就有些疑惑了。徐指揮使獻的那是好計策啊,防守的時候又多一項利器。怎麼公子要他們現在就投呢?現在那些土台後面也沒有黨項人的弓箭手,最多就是延緩一下黨項人建土台的進度,這不但是大材小用,而且還露了底,李元昊見了肯定會想辦法來防備這一招。
「公子,此時便用怕是不妥?」慕容一禎小聲的置疑道。
李清懶得解釋,話還沒說完呢,一天就投投陶罐,這也太便宜青壯了,沒見那些小孩都累得半死?「今夜起,恢復夜襲,也休要糟蹋了馬匹,出城吶喊便回,讓他李元昊也別想睡懶覺!」
安小哥和妙玄則繼續帶著李家莊子弟做炸彈,這東西李清不放心要別人插手,至于徐指揮使身子還是不便,可到底是正規軍官,李清便請他幫著慕容一禎訓練青壯,夜襲是假,讓那些青壯們熟悉隊列是真。
「今兒議事便到這了,諸位分頭準備去,杜先生、劉叔且請緩步,李清有事相商。」盡管大家伙還有些疑惑,可李清擺出個寨主身份來,其他人也只能帶著一肚子不解各自忙去了。
杜先生坐在椅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清,而劉叔卻明白他這個公子時常能想出怪點子來,兩眼放光地看著李清,可李清在廳中來回踱步,這麼小地地方把劉叔眼都晃花了,見李清還是不做聲,劉叔忍不住問道︰「公子可是想出破敵的法子了?」
的確李清是想出個法子來,躺在床幾天沒用,倒讓李元昊的勸降給氣出來了,當然徐指揮使的提醒也很關鍵,只是這辦法凶險的很,不成攻便成仁,讓他李清一個人冒險沒什麼,可要搭的,是全寨三萬余條性命,李清想不猶豫都難。
「劉叔此時啟封南門,只怕是為我李清預著的?屆時就算我不走,劉叔也有法子讓我必走不可,只怕杜先生一出手,我李清一點反抗余地都無。」李清反問劉叔道。
杜先生兩眼望天,一付無辜地樣子,而劉叔坦然的很,「敵眾我寡,真要寨破,徒做無謂犧牲又有何益?莫非公子留此又能救下幾條性命?依小老兒說公子早便該離寨了,假使若風有個閃失,公子回京後卻如何與若英娘子交代?」
李清何曾沒想到這一節呢,可要是先讓若風跑,這小家伙也肯定不同意,當然可以叫杜先生出手讓他奈何不得,只是若風這少寨主在清風寨里的號召力比他李清強哪去了,大戰在即領頭地人自顧性命的跑了,叫其他人哪還有心思死戰?
李清也不想死。咱還有即將出生地兩個孩子沒見過面呢,一到邊關便得面對這生死抉擇,這也是當初李清一點都不想來延州的原因,最好是眼不見為淨,斯大林說過「死一個人是一個悲劇,要是死一萬個,那就是個數字了。」假如李清還待在京城里,只要若風、劉叔、孫五他們沒事。清風寨被黨項人攻破,就算三萬人全死了,李清也最多傷感一下,費點心思問候問候李元昊家的女眷也就完了。
只是現在來了清風寨,盡管寨中的人都不怎麼待見他,磨會牙都找不到人,李清卻知道人家心里其實是拘泥和顧忌,畢竟這不是一般的民寨,而是他李清掏錢地。人家不敢或者不願與他親近很自然;這些天和孩子們一起做陶罐。同志感情和革命誼深厚了不少,叫李清舍下他們自己逃命,李清做不出來了,要逃命也該先讓他們才對。
可黨項人一開始出現地就很突然,想撤已經晚了,黨項人又都是騎兵,就算寨中的老弱婦孺先跑幾個時辰,只怕一樣難逃黨項人地屠刀。而寨中馬匹又不多,就算僅讓孩子們先逃都不夠,若風是孩子。別人家的難道就不是?
三萬多條性命啊,就算救不了,咱在這節骨眼偷生跑了,以後有何顏面見人?咱站在範仲淹、歐陽修、柳七這些人面前還能好意思開口說一句話?
見李清還不出聲,杜先生都不耐煩了,「李公子,若是想出了好法子。何不說出來我等一同參詳?長江水深浪急都未曾奈何得了你。只怕李元昊亦無此能耐。」
「劉叔可知你先前的安置我因何不做一詞麼?啟封南門,此事必瞞不過李元昊。若是他派一隊騎兵半路截殺,縱我李清想逃也未必得逞,只是讓他知曉我想逃那便成了。」
「賊軍填土攻城,我等不做防備亦是可疑,因此修箭樓以明心跡,讓人投擲油罐亦是如此,想必李元昊定要花心思破解此策,如此一來……」李清一口氣說道。
「如此一來,李元昊必不防公子另有良策,只認為公子計僅如此。」杜先生微笑的借口說道。
「夜襲之策已用得老了,收效不大,黨項人只要加緊巡查即可無虞,公子此刻卻重提此事,莫非……」劉叔不愧是老軍漢,一言便道破李清的心思。
李清鄭重的點點頭。「寨中青壯不過千余人,北門大營黨項人不下一萬,以一千撼一萬,公子莫非要靠轟天雷建功麼?」杜先生說道。
「對,黨項人對我夜襲之計早已疏于防備,我要親率寨中青壯,直取中軍大帳,要了李元昊的狗命!」李清猛得一拍桌子說道。
「不可!」劉叔叫道。
「不可!」杜先生也同時喊道。
他們倆說不可那是沖著李清說他要親率青壯出馬,並不是說李清的計策行不通,自打李元昊準備取土填城,劉叔和杜先生都知道清風寨保不住了,只要土路一修城頭,寨中青壯全堵在那都沒用了,而且就算守得住這兩個點,別忘了黨項人有三萬大軍,每邊派個五千人,這兩個地方只怕就要寨中全部青壯去守,而其他的黨項人趁隙攻城,城牆沒了弓箭手地威脅,而黨項人地弓箭手就可以跑城牆邊射箭,那時候城頭的老弱婦孺冒著滿天箭雨怎麼還可能抵擋的住?
也怪不得李清猶豫,這一招幾乎是破釜沉舟了,用一千人去偷襲萬人的大營,這人數相差已經很懸殊,大勝不易,而且就算僥幸得了手,要是出城夜襲的人也死傷殆盡,那清風寨也是守不住了。
可總比坐以待斃強!
劉叔沒有遲疑太久,這樣拼個魚死網破好過被黨項大軍慢慢消耗掉,起身抱拳對李清說道︰「還請公子將詳情道來,這沖鋒陷陣之事小老兒去便成了,莫非公子以為我人老了刀也老了不成?公子那日便在城頭之看我殺敵!」
李清忙陪笑說道︰「劉叔且莫多心,李清怎敢有此意,劉叔龍馬精神、老當益壯,寨中誰人敢當?只怕三、五個李清都不能望之項背,只是此一戰乃是破釜沉舟,若讓黨項人穩住陣腳,清風寨休矣,多一人便多分力。」
杜先生一旁悠悠的說道︰「今日方知我杜某在李公子眼中如此不濟事,這親率青壯直取中軍,我杜某便腆顏討了這個差使,莫非李公子以為我也老了不成?」
靠,這個死大俠,咱不過是捧捧劉叔,居然還不服氣來了,你不就是比我厲害些麼?當然,是厲害很多,但你牛什麼?這麼一說劉叔豈不是也要顯豪邁了?
果然劉叔朗笑一聲就要叫場子,李清忙伸手攔住,「李清自知本事低微,濟不得何事,非是自不量力要充好漢,乃是有更緊要的事非需二位出手不可。」
見李清這麼說,劉叔和杜先生都不急著爭了,只是卻奇怪得很,還有啥事比這個還緊迫麼?
對手可是黨項人的精兵,雖然營盤扎得離清風寨近了點,可咱想直取中軍大帳並不容易,北門大營是品字形立寨,一左一右兩座營盤把中軍大帳拱衛在後,屆時只要黨項人地巡哨一聲吶喊,只怕黨項人立馬就能整隊,到時候如蝗箭雨飛過來,還想結果李元昊呢,沒準咱都得把小命留下。
「杜先生,可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讓黨項人的馬都亂跑麼?」李清誠懇地問道。
杜大俠又在望天,笑而不答,風範十足的很,李清又頗有些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