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宸不經意地問起小澤的事來,葉靈薇心里一動,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的臉說︰「我去送我兒子上學了,我兒子叫陸澤,是我和宸的兒子,遺月復子,今年四歲。」
說完,仔細地觀察著邱宸的表情,希望能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
如果他真的是陸澤宸,听到這個消息,不會無動于衷的。
可是,事實讓她失望了。邱宸听到這個消息後,只是淡淡一笑說︰「那還真是幸運,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吧!澤宸的死倒是害苦了你們母子。」
「不苦,有這個孩子,才有我活下去的動力。否則的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葉靈薇終究失望地搖了搖頭,邱澤的臉上波瀾不驚,就是眼楮都沒有眨一下,看來,真的是他。
本來就是,是她自己想多了。陸澤宸已經死了,當時的車禍那麼嚴重,車子整個都變形了,還起了一場大火。人若是還能活著,那才奇怪。雖然當時抬出來的人已經燒得面目全非,可是從那跌落的戒指上她知道,那就是他。已經接受了五年的事實,又怎麼會因為一個相似的身影,而就認為他是活著的。
明明根本就是兩個人,除了背影相似之外,一張臉長的完全不同。她怎麼就能心存僥幸,認為他沒死呀!是自己太貪心了,又被陸寧杰給那麼一說,才會走火入魔的。
現在,試探了根本不是,她也該死心了。
「不過,那個陸寧杰陸總是陸澤宸的弟弟吧!我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他對你好像很照顧,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很喜歡你。」邱澤又開口道。
葉靈薇一怔,急忙搖頭否認道︰「不是的,那只是他一廂情願,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忽然又想起之前和兒子所商量的事情,然後試探性地問︰「听他說最近公司里事情很多,都是閔氏集團做的,你作為閔氏集團的總經理,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邱宸一怔,隨後笑道︰「怎麼,他讓你來探我消息?」
「沒有,我只是好奇問問而已。」葉靈薇急忙搖頭,忽又覺得自己這樣問太唐突了,這是商業機密,他又怎麼會跟她這個才認識了一天的人講呢。
「我來幫你收拾東西吧,反正現在我也沒事。」葉靈薇頓了頓又笑著說。
邱宸輕笑︰「那麻煩你了。」
「應該的,遠親不如近鄰嘛,以後是鄰居,應該要互相關照的。」葉靈薇笑著說。
兩人一起走進邱澤的家里,原本主人也是個愛干淨的人。這里的房子格局和葉靈薇的很像,只不過裝修的不同。原本主人似乎更傾向于低沉的布置,其實葉靈薇那里一開始也有些這個意味的,不過後來有了小澤,她就把那里布置的明亮了許多。
邱澤拿出自己的東西開始換下原來的,原本黑色的窗簾換成了米黃色,深色的床單也換成了淺色的。就連餐桌上的餐布也換成了有白底花紋的,還將自己箱子里的各種花盆拿了出來,看的葉靈薇驚詫不已。
很少見有人搬家,居然還將花盆搬來的。而更令人意外的是,另一個箱子里一打開,居然一個魚缸,里面還養了幾條金魚。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為什麼會帶來這麼多奇怪的東西。」葉靈薇幫他收拾著舊的東西,看著他將新的東西擺放好,忍不住好奇地問。
邱澤笑著說︰「我是個很戀舊的人,這些花花草草和金魚,都跟我了好幾年了,所以有了感情,即便是到了新的地方,也會盡量能帶著就帶著。我們公司現在將業務發展到A市來,董事長派我到A市駐守,可能要長久在這里居住了,所以自然要將這些老朋友帶著。不然,會被這些老朋友說忘恩負義的。不止是我在養它們,同時它們也在養我,我又不是養不熟的。」
本來很平常的幾句話,可是听在葉靈薇的而立卻異常的刺耳。讓她想起了陸澤宸對她的種種好,可是最終害他失去的一切的人卻也還是她。
不由得停下手臉色沉重起來,心里也越發的沉重。
邱澤看她的樣子好奇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來給你泡杯茶。」Pxxf。
邱澤說著,便進了廚房里去泡茶。其實這里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就是一些小東西需要換一換,倒也不是烏煙瘴氣的。
葉靈薇坐在沙發上,確實是感覺到有些疲憊。近日來對陸澤宸的思念不知為何,越來越重了。其實也有可能只是因為踫到了邱宸,因為他和他的感覺很像,才會導致的這個樣子。可是不管怎麼樣,原本在心底沉積了五年的人,此時此刻又異常活躍地在心里跳動起來了。
邱宸很快將茶泡好端了出來送到她手中,葉靈薇倒還真覺得口渴了。本來送完兒子後就應該回家喝水的,現在又和他聊天,又是幫忙收拾家里,竟也忘了。所以也不客氣,接過來輕輕抿了一口,不過很快的頓時愣在那里。然後不解地抬起頭看著邱宸,眼眸里盡是不可置信。
「怎麼?茶不合胃口嗎?」邱宸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輕笑著問。
他真的很喜歡笑,雖然已經是三十歲的年紀,可是在臉上找不到一絲的老態。尤其是笑起來,更顯得青春洋溢,明明就是那麼不同的人,為什麼她會覺得感覺越來越強烈。
皺著眉頭指著手中的茶說︰「這茶,宸以前也是經常泡給我喝的。」
陸澤宸雖然時尚、不羈,可是卻喜歡喝茶,這一點倒是像個老人一般。他經常說茶水才是正道,什麼咖啡之類的東西,根本就是一些讓人體有害的東西。
他喜歡喝茶,也喜歡泡茶,而他泡茶的手法不同。一開始的時候葉靈薇是喝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的,一直到後面喝多了,才漸漸的有了體會。後來孩子沒了,陸澤宸經常給她泡一些凝神的茶來喝,味道就是和這個味道一模一樣。
葉靈薇說完,邱宸恍然大悟,笑著說︰「原來是這個,以前上學的時候陸澤宸的茶藝還是我教的呢,所以味道相同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換一種,讓你又想起他了。」
「沒關系,」葉靈薇搖搖頭,可是眼淚卻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過了一會才抬起頭來看著他說︰「對于宸,我是充滿愧疚的。如果他在天有靈,一定不會原諒我,一定還是恨我的。」
說著捂著臉嗚咽地哭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坐在那里哭的很是楚楚可憐。
邱宸有些動容,似乎更多的是尷尬,將紙巾拿過來送到她面前︰「別哭了,都已經過去了。何必還要活在過去的痛苦之中,你還有大把的人生呢。」
「可是,沒有他的人生,再多又有什麼用。我總是在想,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他更愛我了。可是傷害他最深的,竟也是我。我真的想懇求他的原諒,哪怕只是一個夢也好,夢里我能向他懺悔。但是五年了,他連一個夢都不肯給我。一定恨我恨得很深很深,深到永生永世都不肯原諒我的地步。」
邱宸抿了抿嘴唇,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勸她,只能任由她哭了一會,才緩緩地開口說︰「我不了解你們之間的問題,究竟有多嚴重。不過我想,也許他不是依舊恨你才不肯和你有任何聯系,連一個夢都吝嗇。也許,他已經放下了這段感情。」
「放下了嗎?真的放下了嗎?」葉靈薇一怔,緩緩地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邱宸的眼楮。
多熟悉的眼楮,黑白分明的眼眸,可是卻找不到原本的溫情。是放下了嗎?因為不肯原諒,所以將這段感情永遠擱置。
葉靈薇的眼淚再一次涌了出來,可是她的愛剛剛開始呀!他讓她愛上他,卻有自己先放下,讓她這一生,該如何活下去。
「那個…葉小姐,我不是澤宸,我只是在說一個假設而已。你不用太在意,既然你認為他以前那麼愛你,現在又怎麼會恨你呢。」邱宸有些尷尬地說,慌忙地將臉移開。
葉靈薇苦笑一聲,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抱歉地說︰「對不起,剛才是我一時入迷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愛著他,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好了,我看你的東西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說著站了起來。
邱宸也慌忙站起來送她,一直送到門口,不停地跟她說著感激的話。葉靈薇搖搖頭,不過也沒說什麼,回去了自己的家里。
等到關上門之後,葉靈薇靠在門板上。仔細回想著邱宸的一切,從進屋到她開始哭訴著對陸澤宸的感情。他所表現的都是一個陌生人該表現的樣子,可是,太過于自然了,反倒是讓人覺得不自然。葉靈薇皺了皺眉,心里又開始糾結翻騰起來。
而陸寧杰那里自從見到邱宸之後,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一回去就讓人開始調查邱宸的身份。
果然和他想的不錯,這個邱宸真的是閔氏集團的總經理,一直以來對付他陸氏公司的人。陸氏這些天以來一連串的事情都是閔氏公司搞出來的,不但搶了他好多個的客戶,而且還收購了他們一些股票,大有想要一舉進攻A市的意思。
而調查出來的其他資料卻讓他很不滿意,因為資料上說。邱宸以前也是A市人,後來十五歲那年去了英國,一直在英國讀書生活。而陸澤宸當年也曾留學英國一年,所以他和陸澤宸做過一年的同學。畢業後邱宸就去了閔氏公司上班,從一個小職員慢慢地晉升為現在的總經理,一切的資料都是很正常的,沒有一點點的紕漏,更沒有一點點讓人可以懷疑他是陸澤宸的地方。
陸寧杰看完資料之後,生氣地將資料往桌子上一扔。
怎麼可能,那人給他的感覺那麼的相似。面容的問題可以不考慮,現在整容的太多,想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也太容易。但是容貌容易改變,可是一個人的背影感覺,還有眼神卻是不容易改變的。只一眼他就感覺他是陸澤宸,想必葉靈薇也是和他一樣的感覺,或者說,她根本就是知道。
但是現在沒有真憑實據,他也沒有辦法。
陸寧杰不禁氣極,咬牙切齒。當初是他在車上讓人動了手腳,車子才會出事故。後來看著燒焦的陸澤宸,他因為太緊張和太喜悅,竟然也相信了。現在想來,當時多愚蠢,也許他用了金蟬月兌殼之計呢。這件事情一直在他心里像一塊心病一樣,讓他寢食難安。現在看到這個邱宸,他更加心里不安了。
早早地從公司離開,陸寧杰回了他自己住的地方。說是住的地方,其實只是每天來這里一趟而已,剩下的時候,他都會住在各個情婦那里。
雖然他愛著葉靈薇,也想要和她破鏡重圓。但是葉靈薇一直拒絕他,他也不是情聖,因為她的拒絕就一直等著,守身如玉。所以,他在外的情婦很多,但是幾乎都有一個共同點,長得和葉靈薇或多或少的有些相似之處。
兩年前母親去世,臨死前將他叫到床前對他說,有些後悔當初對他的教育。現在是得到一切了,可是卻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幾乎看不到他真誠的笑了,有多久不記得他笑的樣子。
當時人听後沉默,別說是母親了,就是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真心想笑的樣子了。除了冷笑苦笑和奸佞的笑之外,他幾乎再沒有因為別的事情真心笑過。
是的,得到了陸氏,且將它和萬達集團合並,然後越做越大,成為了一個呵斥風雲的人物。可是他卻不知道幸福兩字的滋味了,失去了最原始的感悟。好為為也。
所以,他一直堅持著來到這里,也只有來這里,他才能找到一點點活下去的感覺。
這房子很久沒有人正經住過,一進去有些破敗。而陸寧杰進去後不是去了臥室,而是直接打開一個櫃子後面的機關,進了一個地下室樣的地方。
那里霉味更重,還散發著一股惡臭的味道。他手里提著一個飯盒和一瓶水,東西不多,只夠人吃一頓的,如果是個胃口大的人,也許一頓都吃不飽。但是他每次來到這里都會拎著這些東西,像是來固定飼養寵物一般。
但是這個不是他的寵物,而是他曾經的主人。趙萬達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頭發長的像個原始人。身上只圍著一條浴巾,**著上身,髒的可怕。而最可怕的是他腳上拴著一條鏈子,一條粗粗的鐵鏈子,栓在另一處很牢固的鐵柱子上,就算是以前的他也是不容易逃月兌的。更何況是現在的他,每天只有一頓飯可以吃,有的時候陸寧杰或許忘了,一天都吃不到一頓飯,讓他渾身無力地靠在那里。
看到陸寧杰過來,急速地爬了過去,伸手就去槍他手里的飯盒。
若是以前陸寧杰也許還會逗一逗他,但是今天一點心情都沒有,直接讓他將飯盒搶了過去,然後看著趙萬達坐在地上吃的津津有味,連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往嘴里吃。
陸寧杰冷眼看著這個男人,其實趙萬達的出身並不好,如果不是因為偶爾在一次意外下看到如王子般高貴的陸澤宸,他也不會有拼搏上進的心,做到那個地步。
可是貪戀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只會讓滅亡越來越近。他貪戀陸澤宸這沒有錯,可是卻不能因為得不到而遷怒到別人身上,更不能因此就毀了自己。所以,他今天所得到的結果,都是他應該得到的。
看著趙萬達終于吃完了,陸寧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笑著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陸澤宸有可能沒有死。不過現在他完全變了個樣子,還改名叫邱宸。雖然他不承認他是他,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他。怎麼樣,是不是很激動?」
趙萬達將空的飯盒隨手一扔,扔在了另一邊,那里已經堆滿了這樣的飯盒不知道多少。這也是為什麼這里氣味難聞的原因,五年了,除了剛開始的咒罵之外,他拒絕和陸寧杰有任何交談。
而今天听了他這話,終于抬起了頭,看著他冷笑著說︰「我早知道他沒有死,他是誰,他是陸澤宸。豈能是你這種小人能夠陷害死的,他回來了,會報復你。我已經看到,你以後的下場,絕對比我慘的多。」
「你胡說,」陸寧杰氣憤地揮起一巴掌打在趙萬達的臉上,狠狠地地說︰「我不會像你一樣,就算是他回來又能怎麼樣,我還是有辦法能讓他再次消失一次。陸澤宸,他永遠都比不過我,永遠都比不過。也只有你這個有眼無珠的東西,才會覺得他比我好。」
「呵呵呵,」趙萬達被打了一巴掌後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笑著說︰「陸寧杰,知道嘛,你一直覺得你是個直男,是個正常的男人。可是我為什麼會找上你,其實當初我也能有同樣的辦法來對付陸澤宸,綁架也好,迷暈也好,辦法多的是,而不用在他身上卻用在你身上。就是因為,我早看得出來,你他媽的根本就不是個正常的男人。你天生就是被騎的料,看你剛才的樣子,活月兌月兌的像個妒婦,你是嫉妒,我真正愛的是陸澤宸,而不是你嗎?」
「你胡說,你胡說,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少個情婦,你不知道我在女人身上有多快活。你這個變態,變態。」陸寧杰被趙萬達刺激的,不停地抬起腳來猛地往他身上踢,用力地踢。
五年來讓他成為了一個精英,成功的男人。可是也只有在趙萬達這里,他才能露出本性。一個沖動的、易怒的本性。
趙萬達任由他踢打,後來索性躺在地上無動于衷。一副任由他魚肉的樣子,閉著眼楮讓人看了更加火大。
不過沒有很久,陸寧杰就累了,看著躺在那里如同躺尸一般的趙萬達。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後離開這里。
其實每次到這里來,他都沒有得到過好臉色。可是五年來,他依舊飼養著這個男人,讓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說折磨,開始的時候那種折磨已經是非人的了,為何還要留在現在。
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去想這些無聊的事情。他現在最要想的是該怎麼揭穿邱宸的真面目,讓他顯出原形。
找葉靈薇幫忙肯定是不行的,她本來就對自己厭惡,又怎麼會幫他呢。以前他還容易騙騙她,可是自從陸澤宸死後,她整個人也像是頓悟了一般,根本就不听他任何的謊言。
還真是讓他頭疼,其實他也可以不必管他是不是陸澤宸,憑著他現在的能力,在A市的地位。邱宸想要進駐A市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他就是不甘心,陸澤宸有沒有死這件事情,也一直讓他糾結了那麼多年。現在終于有了一點點線索,他一定要讓他現出原形來,然後讓他看看,自己現在過的有多好。
掌管著他的公司,和他的女人成為了名義上的夫妻,讓他的兒子叫著自己父親。
想到這里,陸寧杰突然眼前一亮,是呀,他怎麼把陸澤給忘記了。如果他真的是陸澤宸的話,可以不和葉靈薇相認,可以去恨葉靈薇,但是不會去恨自己的兒子。只要他拿著小澤來試探邱宸,一定能夠試探出來的。
陸寧杰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陸澤宸,不管你是不是改頭換面了。我依舊能夠贏得過你,因為,我永遠都比你強。
大踏步地走出了這棟房子,然後將門鎖好,電子監控和報警器將這一圈圍得好好地,雖然沒有人住,也荒廢了很久。但是因為有趙萬達,如果被人知道了就是犯罪行為,他一直都十分小心的,不能讓任何人抓到他這一個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