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都督這是哪里話,我軍還未出征主帥就已喪氣,太掃興了吧。」陳士龍雖然了解韓煜曾在山東的戰績,但是做為一名老將卻要被一個毛頭小子指揮,心里總會有些不順快。
韓煜淡定的笑了笑,並不責怪,繼續道︰「先不說閑話了,今日召集三位來,是我臨做出了一個決議,這個決議將關系到此次出征的成功與否!」
陳士龍臉色嚴謹起來,冷靜的看著韓煜。
「我希望陳將軍和黃得功、葉夢洲率領三營兵力,在快要抵達旅順時轉向向西,在距離旅順口四十余里的大虎咀登陸,而我則統帥一營的兵力按照原計劃在旅順口登陸。」韓煜表情充滿鎮定的說道,臉上看不出任何波瀾。
「什麼?」不光陳士龍驚訝不已,就連葉夢洲和黃得功都顯出了一片迷惑。陳士龍愣了愣,道,「韓都督,你這不是誠心折毀我等嗎?兵部將領我軍登陸旅順,營造據點,怎麼你倒是讓我們帶著大部隊去大虎咀呢?」
「旅順口位于遼東半島最南端,眼下整個遼東半島以北地區都已經落入建奴之手,離之最近的明軍據點可是遠在三百五十里之外的鞍山城,也就是說我等此番突襲登陸是孤軍深入敵區,」韓煜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解釋娓娓道來,「淪陷區人際復雜,再加上建奴鐵騎機動性強,只要有漢奸走漏了消息,在我等完成城堡營造之前恐怕就遭到襲擊了。剛才我已說過,此番作戰意義重大,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即便如此,我等更應該團結一處,這才能夠合力抗敵呀!」陳士龍是一個明白人,奴酋自起兵以來若非得到範文程等漢奸的協助,決計不會如此之快的取得遼東戰場的優勢,所以韓煜所考慮的問題不無道理。[]
「敢問陳將軍,如果建奴鐵騎一萬來襲,我等一萬二千兵力能抵抗多久?」韓煜反問。他嘆了嘆氣,接著道,「既然此番作戰事關重大,不容有閃失,陳將軍你就听我一言。我獨率一營在旅順登陸故意走漏消息,吸引建奴來交戰,陳將軍和葉夢洲、黃得功率三營兵力和所有木石建材悄然在大虎咀登陸,趁此時機迅速構建城堡。」
陳士龍臉色生硬,他終于清楚韓煜的想法,他竟然是想以自己為誘餌來爭取大部隊順利完成搶灘建設工作。沉思片刻後,他斷然道︰「不可,韓都督你一營兵力不過三千,建奴襲來支持不了多久,根本就無法爭取更多的時間,與其如此,何必做白白的犧牲?我以為,只要我們團結一處登陸旅順口,迅速佔據要隘設立關哨,一面安撫本地漢民一面嚴打漢奸,料想能在建奴襲擊之前完成城堡,屆時就能與毛總兵形成犄角之勢,建奴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陳將軍,毛總兵遠在皮島,就算互為犄角,形勢也是非常薄弱,根本不足以牽制建奴,」韓煜沉聲道,「我韓某人之所以敢以身做餌,自然已是胸有成竹,此番我是主帥,陳將軍听命就是了。」
「可」陳士龍還待要反駁。
「不要多說其他了,」韓煜拿出了自己主帥的威嚴來,嚴聲的輕喝了一聲,「決議已定,大家按部就班,只是在出發之前,這次的軍議一定要嚴把口風,萬萬不可泄露出去。」
這時,葉夢洲猶豫了一番後,嘗試的開口了,道︰「韓大人,咱們這次登陸作戰首要任務是營造一座長久作戰的據點,但是第一批隨同運往的建材只有五十艘船,最多只夠三天使用,余下的建材還需要折返天津衛重新裝載後再次運送過去。」
這次營建旅順城堡的建材是由工部天津道御使和山西布政司一同督辦,在天津衛士兵進行出征前訓練的同時,各地石材木料也陸陸續續的運送過來。
「你想說什麼?」韓煜看著葉夢洲,一時並不明白對方的意圖。
「卑職只是多了一個心眼,兵船在運送我等抵達大虎咀返回天津衛之後,萬一將我們沒有按照兵部指示在旅順登陸的消息傳了出去,朝廷會不會怪罪我們?」葉夢洲對于一些涉及到利益的細節問題總會鑽牛角尖。
韓煜冷眼瞥了一下葉夢洲,這個在京城呆久了的軍爺,自然對「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會太過理解。他道︰「兵部都是穩坐帷幄的命令者,而我們是親臨戰場的執行者。命令者怎麼會了解執行命令的風險?他們只會考慮這個命令的戰略意義,然後委派合適的執行者來執行。而我們做為執行者,完成命令自然是首要目的,但是怎麼完成命令,那就是由執行者說得算。」
他頓了頓,接著道︰「此番出征最終目的是與皮島總兵毛文龍形成聯合勢力,向沈陽城發動夾擊,力圖逼迫建奴收縮在遼東的戰場。所以,無論是在旅順修建城堡還是在大虎咀修建城堡,只要最後我們能拿下沈陽,那就是完成了任務。」
葉夢洲感嘆的點了點頭,就連一旁的陳士龍都不由的對韓煜這番話露出了贊許的神色。
「韓都督,希望你在旅順登陸後真的有應付建奴的辦法,」陳士龍突然語氣濃重的說道,「您可謂是大明年輕一代杰出的將領了,我大明的未來全寄托在你們的身上,可不要讓我們白發人來送黑發人呀。」
「喂,陳大人,你這是在詛咒我家韓大人嗎?」葉夢洲怒目瞪了陳士龍一眼。
陳士龍並不見怪,只是嘆息的笑了笑。
「放心吧陳大人,我韓某還年輕呢,很多美好的事物都沒來得及見識,絕不會就這麼草草的對待自己的小命。」韓煜自信滿滿的笑道。
一直未曾發言的黃得功忍不住插入了一句︰「韓大人,讓末將跟你一同去吧,上陣殺敵是末將神往已久的,就算戰死也能和韓大人同袍泉下。」黃得功從一個酒徒找回信心,全仰賴韓煜的賞識重用,所以在他心中是很欽佩這位年輕的主帥的。
韓煜想了想,道︰「那好吧,得功你就跟我一起在旅順登陸,你的營就交給陳將軍統帥。」雖然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自此以身做餌凶多吉少,但是自己可不會就這麼草率行事,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之所以答應黃得功同去,那是真心想讓其立下一回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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