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唐進剛剛起床,就听得城外號角齊鳴,鼓聲震天,不由的一驚。從軍也有段時間了,自然知曉,鼓號是用來傳令的,雖然只是簡單的命令,但配上幾種旗幟,也就夠用了。這鼓號的節奏表達的意思他卻听不出來,那也就表明,這是城外蠻軍的鼓號了。急匆匆打掃完個人衛生,提了早就備好的刀槍弩矢,正要往外走,那邊一直關注他的老羅便道︰「小進哪里去?」「蠻軍似要攻城,我去上城牆啊。」唐進理所當然道。「斥候隊並未得軍令,只在此備戰便可。」老羅一臉嚴肅,「軍中最重令行禁止,不得命令,不得肆意妄為。」唐進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自己是有些毛躁了。現在也算是有組織的人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想干嘛就干嘛了。當下放好軍刃器械,自去馬棚里照看馬匹。老羅卻不管他,亦是暗自嘀咕,將軍怎麼還不用咱們斥候隊呢。鼓號聲響個不停,隱隱有喧嘩喊殺聲傳來,但是唐進那變態的听力分明告訴他,並無蠻軍攻城。定定心,吃完午飯,忽然听得馬蹄聲響,只見一傳令兵飛馬而至,身後背一桿三角小旗,黃底紅框,中間書一個令,有火紋裝飾。那傳令兵也不下馬,只是厲聲喝道︰「將軍有命,斥候馬隊集結,城門洞中等候命令。」言畢,卻遞下一塊鐵牌。斥候隊的隊長也是個百夫長,伸手接過,略一打量,隨即恭聲應諾。那傳令兵得了答復便走,百夫長便號令各個什伍整隊。到底是精銳,牽馬備軍刃器械,攏共也就十分鐘左右,一百人已然在一塊空地上排了個整整齊齊。那百夫長看起來亦是十分滿意,也不說話,只是一馬當先,領著眾人便往城門洞而去。唐進在夏達這一什,恰恰排在最後,而黃三便是在他旁邊,至于老羅,卻是緊跟著百夫長身後,可見地位尊崇。馬蹄聲聲,敲碎一地灰塵。一路上,只見無論軍人還是百姓,皆是行走匆忙,顯然是各有要事。只是面色當中,皆無慌張之象,反倒是異常平靜。這讓一瞥而過的唐進看的訝異不已,這些百姓難不成不怕死麼?來至城門洞,只見已經聚集了一部分騎兵,為首者正是袁念,其余乃是親衛。百夫長慌忙上前,在馬上拱手︰「某奉命前來。」袁念只是略一點頭,隨即喝道︰「開城門,隨我迎敵。」他身後那些騎兵親衛連同斥候隊的軍士們亦是同聲應諾,便是唐進,也條件反射地跟著應諾。果然,人是群體性動物。高大的城門緩緩打開,當先竄出去十余匹馬乃是袁念的親衛,其後乃是斥候隊,待得眾人皆是出城陣列完畢,袁念方才縱馬出城。唐進在斥候隊中,不曾有過這種情況,好在一直跟著黃三,不曾出錯。待得陣型擺定,唐進這才仔細觀看。出城者不過兩百余騎兵,雁字排開,中間乃是袁念,親衛斥候分列兩旁。只是眾人皆是在牆上弓弩射程之內,顯然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的。對面的蠻軍亦是發現了這種情況,卻是沒有趁機前來搶奪城門,卻是列好了陣勢,防止騎兵趁機突擊營寨,那喧嘩的鼓號聲亦是在此時停了下來。不多時,就見得對面亦是奔出一隊騎兵,亦是兩百余人,為首者,乃是典型的蠻人裝束,散發結辯,綴著金屬木塊骨頭之類的。為首的將領滿臉絡腮胡,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不僅僅有結辯,更是扎了一個沖天辮,且綴著的都是用純金打造的金環,看上去甚是華麗。唐進看到這里,差點兒了出來,這是嘛玩意兒啊?覺得自己太老,想返老還童麼?那首領在距離袁念這邊一箭之地, 令軍士停住馬匹,身後騎兵雖然有些亂,但是並不影響大局。其中更有數十人居中指揮,不多時,居然也排出個雁字。陣型列好,便听得那首領一聲怒喝︰「袁念,某領大軍十萬在此,何不快點兒投降,也好給你留個全尸。」卻是帶著點兒地方味兒的官話。「好大的口氣,」亦是一聲怒喝,卻見一騎出列,厲聲喝道,「那廝,可敢與我陣前斗將?」唐進在後面看著卻是不由嘿嘿一樂,這不就是自己師傅麼?還很正經的告訴你自己,不會陣前斗將呢。這下子倒好,自己先蹦出去了。只見那首領看也不看老羅,只是沖著中間的袁念大聲呼喊︰「某名巫豪,乃是巫杰三哥。袁念,你不想和我決一勝負,繼續自家兄弟未完成的事業麼?」袁念臉色登時就陰沉起來了,袁思的死是他心中最大的傷痛,雖然那個巫杰也死了,但是這並不足以讓袁念解恨。手刃仇人之弟,想必會更有快感吧。一念至此,就欲挺槍而出。此時老羅的大嗓門又吼起來了︰「蠻族巫豪,你還不配當將軍的敵手,想和將軍交手,先過了我這關吧。」巫豪冷哼一聲,隨即便有一騎沖出,厲聲喝道︰「老銅鑼,還記得鐵斧黑塔麼?」隨著聲音,一員戰將沖出,唐進仔細看去,只見其人用的是一桿長斧,那斧頭也忒大了些,看上去就沉重無比。面色黝黑,騎在馬上猶然要比別人高出一個頭,果然不愧鐵斧黑塔之名。這時,卻听得老羅一聲怒喝,「叛賊,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