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秦國,京城,繁都。
作為整片大陸上最為富饒的南秦國,國都繁都可以算上整片大陸最大的都市,它古老又富有,吸引著整個南秦國有權有勢之人的匯集,是南秦國政治中心、經濟中心。
還未看到繁都的城牆,便見到官道兩邊站滿了官兵,而官道上自然是普通閑雜人等禁步。
馬隊踏上了嶄新的紅地毯,這地毯皆是由達納蘇國進貢,雖然說不上價值連城,不過也是寸毯寸銀,而這紅毯就這麼連綿不絕地鋪滿城外官道,可見是花費金額之巨大,更能看出這皇帝對宇文怒濤的重視,以如此隆重的方式歡迎宇文怒濤的回京。
馬隊踏上紅毯的一刻,為首的軍官將令旗高舉後平抬,馬隊立刻減速,那整齊劃一的步伐令周圍圍觀的百姓拍手叫好。
路友兒從頭車的窗子向外觀看,一路上腳下踩的是「真金白銀」,那周圍官兵個個精神抖擻穿戴一新,而宇文馬隊則就在這猶如頒獎典禮紅毯上緩慢前行,這氣勢,說不出的神氣。
路友兒忍不住偷笑,此時是不自豪是假的,在現代打死她也得不到這種待遇,就算是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也多說在人民大會堂做個報告威風一下,沒想到這種無限榮譽竟然在古代享受到了,真不錯!
回眼看了宇文怒濤,本以為他也是如此自豪,沒想到他面色卻異常沉重。
「宇文你臉色怎麼不好,怎麼了?難道你不開心?」路友兒回身坐到宇文怒濤身邊,將小手伸入他的臂彎下,自然又親昵地拉住他的鐵臂。
宇文怒濤回握了她的小手,盡量將自己的面容放緩和。「友兒別擔心,我沒事……哎呦,小姑女乃女乃你這又怎麼了?」哭喪著臉揉著胳膊。可以才想到那古銅色的鐵臂上定有一塊淤青,不對,應該說是多了一塊淤青,這片片淤青正是路友兒的杰作。
路友兒收回手,雙指上充滿內力,那狠命的一掐,不疼才怪。
「宇文怒濤,你是不是當我路友兒是傻的,你那臉上寫了大大的兩個字。」
宇文怒濤一頭霧水,「哪兩個字?」
「苦!逼!」
宇文怒濤濃濃的眉頭皺緊,面色嚴肅地看向友兒,「這苦逼,當何解釋?」他從未听說過這個詞。
路友兒白了他一眼,他自然是沒听過,這詞語是現代人常說的,雖然怎麼解釋她具體也不太懂,只是偶爾听人說起便記住,今天突然想起來罷了,「就是滿面憂愁的意思。」恩……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長嘆一口氣,對路友兒的種種暴行,宇文怒濤並無記恨,還是輕柔拉起她的小手,語氣溫柔,「友兒就別問了,這種煩心事交給我好了,你只要快快樂樂開開心心就好。」
這回路友兒並未掐他,只是摟住他的胳膊,將頭輕柔靠在他健碩的肩上,動作溫柔但那小嘴吐出之語卻異常犀利。「宇文,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樣真的會害了我。如今你我在一條戰線上,既然有人想對付你,自然跑不了我,而如果我一無所知的話,連最起碼的防備都沒有,那樣更容易受到傷害,你知道嗎?」
宇文怒濤恍然大悟,看向友兒的眼神多了一絲欽佩,「友兒的話真是當頭棒喝,確實如此,如若你毫無防備的話只怕更糟。友兒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他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自從在阿達城踫見友兒後,他真切感覺到友兒的變化,善良固然還是善良,但對人卻多了一絲防備,一種思考。
友兒笑笑,「人不能永遠停滯不前不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宇文怒濤慚愧,他這個大男人,竟然還沒這小女人考慮的周全,「友兒,是我宇文怒濤自大了,我的自大是否有些愚蠢?」
友兒搖搖頭,伸出小手捧住他的頭,在他剛毅的唇上印上自己的痕跡,「當然不是,宇文才不愚蠢呢,關心則亂,是因為你太關心我了才會考慮不周。」
宇文怒濤伸手扣住了友兒的頭,加重了這個吻。路友兒就如同一個泥潭一般,與她越是接觸,自己越是無法自拔。兩人吻了很久,直到宇文怒濤察覺到自己身體有了異樣才尷尬地松開,此時不是任性的時候……
宇文怒濤的變化友兒自然是察覺,偷笑,「即使你不說我也知道,迎接你的禮儀越是隆重,你便越危險,功高蓋主啊。」友兒語氣淡淡,順著馬車簾的縫隙看向四周,那堅守崗位的士兵,以及士兵身後那充滿崇拜眼神的百姓。正南王宇文怒濤及宇文鐵騎的威名不光名揚列國,連這南秦國的百姓們對他也是崇拜有加,如若她是皇帝,想必心中也不是滋味。
緊緊摟住友兒,宇文怒濤情不自禁,「路友兒,你如此善良聰慧,讓我怎麼能離開你啊?」
友兒俏皮一笑,「那就不離開好了。」
看向宇文怒濤,友兒面色稍稍認真,其實她最應該感謝的人也是宇文怒濤,曾經……曾經她路友兒也差點走入歧途,曾經她也視人命如無物,曾經她覺得這全世界都虧欠于她,曾經她有了一絲厭世的情緒,多虧在阿達城遇到了宇文怒濤,多虧自己被他找到,是宇文怒濤用他的深情及正義感將偏離人生軌道的友兒重新拉入光明。
宇文怒濤笑笑,「笨蛋,無論友兒你信不信,你都是我宇文怒濤今生的唯一!」
「啟稟王爺。」車外軍官聲音傳入車內。
宇文怒濤立刻放開友兒嚴肅以待,「說。」
「探路兵回報,前方皇上親自出城迎接。」
「!」
宇文怒濤渾身肌肉頓時繃緊,這讓友兒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濃眉緊鎖陷入沉思,路友兒只好無奈向車外傳話,「知道了,退下吧。」
「是,王妃。」語畢,便听到車外的馬蹄聲稍顯雜亂的向遠處走去。
馬車周圍一尺不允許有騎兵出現,騎兵們都在一尺以外保護著馬車,而前來匯報的士兵自然是臨時貼近,如今匯報完畢自然是要再回到之前的位置。
馬車內有著壓抑的氣氛,路友兒長長嘆氣,握住宇文怒濤的大手,輕聲而語,「該來的總該來,逃也逃不掉,就算是今世逃了,下一代子孫也早晚會遇到。」
宇文怒濤緊鎖的眉頭微微松開,在友兒之後也舒了口氣,回握住友兒的手,「謝謝你。」謝謝你陪伴著我應對這個難關。
友兒笑著搖搖頭,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來,其實內心十分擔心。
異姓王、私家兵、彈丸之地、人民愛戴,難怪這皇帝無法容下宇文怒濤。
「來人,傳令下去,馬隊停下整理儀容。」宇文怒濤的聲音傳出,那為首軍官立刻高舉令旗,馬隊停止。
「整理儀容。」軍官高喊,下一刻,所有騎兵同時翻身下馬,將自己本就整潔的儀容再次整理。
「儀容?」友兒一愣,這是什麼?
宇文怒濤看出友兒的不解,笑著回答她,「你還記得在阿達城,我是如何出城的嗎?我並未乘坐馬車,而是穿盔甲騎戰馬,這是作為戰將的正式禮儀。之前並未知曉皇上能親自出城迎接,自然是打算乘坐馬車進城,而如今得知皇上出城迎接,我便還要穿戴整齊,這是對皇上的尊重。」
友兒了解的點點頭,不過還是有疑問,「看出你很意外,難道從前你回京並未受過如此待遇。」
听到這,宇文怒濤的面色更加鐵青,搖了搖頭,「從未受過,除了鎮國元帥苑鍾程外,整個南秦國沒第二個人享受過如此待遇。」
友兒的面色也有些不好,點了點頭,宇文怒濤真是越來越危險了。「宇文,你別擔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早晚要經歷的,我們自己準備好就可以了。」
宇文怒濤面色逐漸緩和過來,看向友兒的目光更加柔和,他感謝上蒼能將這名優秀的女子賜給自己,自從母妃去世後他從未有過依靠,如今她這弱小的雙肩竟然想幫他承擔……他只知道他宇文怒濤今生是永遠離不開這個小女人了。
宇文怒濤重新將黑色盔甲穿上,軍官早已將他的黑色戰馬牽來,宇文怒濤騎上戰馬走在車隊最前列,軍官令旗一揮車隊重新啟動,而獨自坐在車內的友兒則是面色嚴肅。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
清和公主宮羽釵與雪姿已經隨皇上迎接隊伍回到宮中,宇文怒濤的車隊則是來到京城中的正南王府。
宇文怒濤在京城的府邸一如在阿達城的正南王府,低調、簡潔、大氣。這是路友兒掀開馬車簾第一眼望去的感想。
宇文怒濤翻身下馬親自前來扶友兒下馬車,「慢一些。」
友兒心底雖然感動,不過還是忍不住翻幾個眼白,真把她當弱女子對待了,好歹她此時也算是個中高手了好嗎?
京中王府的管家及一眾下人們都站在一旁,宇文怒濤以王妃的身份將友兒介紹給眾人,令友兒有一些害羞。牽起友兒的手,宇文怒濤直接將她引入主屋,「雖然路途勞累不過一會還是要梳洗入宮,晚些有皇上為我們準備的接風宴。」
有些禮節是不可廢的,這些友兒是知道的,但是卻有一些疑問,「宇文,難道晚些的宴席皇上指名道姓是要你我二人參加?」
宇文怒濤點頭,「是啊。」
「那為何剛剛在城外卻為讓我出馬車?」這一點有些矛盾,如若承認了她的身份那迎接之時便會要求她下馬車同時面聖,如若不承認她的身份,那這最為重要的第一場宴席為何又要她參加?
「小傻瓜,你草木皆兵了。」宇文怒濤輕笑模模她的頭,「畢竟你我二人並未成婚,即便我是外姓王爺,這大婚之時也要提前啟稟聖上的,而之前的三國大捷有你的功勞,皇上自然在接風宴上要親自招待你了。」
是這樣嗎?
友兒緩緩點點頭,宇文怒濤說的在理,不過為何她還是覺得隱隱不安?
「王爺,您的朝服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女聲輕輕響起,應該是在主屋伺候的丫鬟。
「進來。」
隨著宇文怒濤的應聲,門扉輕輕推開,幾名丫鬟便手捧托盤依次入內,而那托盤上的自然是青色的朝服。
這南秦國的文武官員,文官為赤色朝服,武官為青色朝服,雖宇文怒濤身有爵位,不過卻也是身著武官朝服,只不過那服裝則是南秦國獨一無二的了。
在宇文怒濤朝服一旁,幾個丫鬟則是捧著一襲桃紅色華服——這自然是為友兒準備的,在那華服一旁,則是各式價值連城的珠寶,這些都是管家提前挑選出來的,專為王妃使用。
宇文怒濤笑笑,指著其中一個略上年紀的丫鬟,「此人名為金鳳,生的一雙巧手,有她在,我們友兒今晚定當艷壓群芳。」
路友兒狠狠白了他一眼,如若不是這麼多陌生的丫鬟,她非死死掐他不可,艷壓群芳?他以為她是青樓花魁?
終于在這小女人面前佔了便宜,這讓宇文怒濤哈哈大笑。
……
皇宮。
南秦國國君宮羽翰正在御書房批著奏折,只不過一本奏折已經看了整整一炷香了,那一頁最多百十個字,宮羽翰卻目不轉楮地查看,久久未回神,因為他此時心中另有他想。
「皇上,雪姿姑娘正向御書房走來。」總管大太監趙信常匆匆趕來,趕緊報告給皇上,這雪姿姑娘可是尊得罪不得的大佛,別說皇上了,就連那太後也要溜須著呢,雪姿姑娘前來自然是不敢讓她在外等候通報,但是如若不通報這皇上又要怪罪,于是所以遠遠看到雪姿前來,他便沖進來提前回報給皇上,這樣……兩邊不得罪。
放下手中奏折,宮羽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知道了,下去吧。」
對這雪姿頭疼的不止是這大太監趙信常,作為皇上的宮羽翰自然也是頭疼。雪姿是天機老人的唯一傳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奇門遁甲術更是了得,最難得的是她那武功,深不可測,只怕這宮中絕無第二個人能敵過她,但是最讓他頭疼的是女人根本軟硬不吃,如今雪姿是因她師父賭輸了不得已為他效命五年,三年已過,再有兩年她便要離宮而去,而宮羽翰自是不願她離去,有她在左右真讓他辦了很多平時根本辦不了之事。
頭疼啊……真是頭疼,這雪姿不喜歡什麼金銀珠寶,也不愛好什麼權利,甚至根本不進男色,起初他想將她賜婚給京中才子,誰知這雪姿眼高于頂誰也看不上,無奈,為了南秦國江山社稷,他宮羽翰便咬牙上陣親自色誘,沒想到這雪姿毫不猶豫將他一腳踢出了寢宮,就連他用那高高在上的後位,也吸引她不得。頭疼啊……真是頭疼。
無視什麼宮女太監外加皇上,雪姿直接闖了進來,御書房本無多余的座位,那雪姿進來便高喊,「趙信常,椅子。」那平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管大太監趕忙狗腿地將椅子搬了過來,雪姿一坐上去,毫無任何感謝之意,就仿佛趙信常本該就如此做一般,當然那廝也根本不敢挑理,見雪姿坐下便如躲避瘟神般趕忙撤出御書房。
「今天晚上的宴席你定要將友兒留在宮中。」雪姿開門見山,她一想到那路友兒夜夜與宇文怒濤……她就沒有來的鬧心!
「哦?這是為何?」宮羽翰明知故問,其實雪姿與他不謀而合,只不過兩人的原因自是不同。雪姿是因為忍受不了路友兒與宇文怒濤夜夜交歡,而宮羽翰是因為想拿到友兒手中的火炮技術,不僅如此,他要將路友兒留在身邊。
那阿達城開放城門的五個時辰後,宮羽翰便接到阿達城中探子的匯報,這恐怖的火炮隊就是這正南王妃路友兒親自指揮的,威力驚人!
留住路友兒這件事,他宮羽翰早就有所預謀,在京城外迎接宇文怒濤之時他便刻意沒讓路友兒下了馬車面聖,因只要她出現在百姓面前,那便坐定了這正南王妃的身份,只要她你出現,便還不是!
雪姿嗤笑,細長的鳳眼輕蔑地看了一眼宮羽翰,「我們都是明白人就別說這些廢話,你能讓掌握如此技術的路友兒再回到阿達城?你就不怕放虎歸山?」宮羽翰是什麼人物她雪姿自然是知道,宮羽翰長了一張如少年般無害的容顏,不過他那心里卻黑得不能再黑,活月兌月兌的死狐狸,扮豬吃虎的行家。
宮羽翰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皮膚,用吹紙可破來形容完全不為過,加之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兩個字——無辜。
「你說得輕松,說留就留,想留住也得有些理由,這路友兒此時是宇文怒濤的王妃,就算朕是皇帝,沒正當理由也難堵悠悠之口啊。」這次宮羽翰可沒扮豬吃虎,他是真的一時間沒想出來用什麼理由將見第一面的正南王妃留在宮中。
又一聲嗤笑響起,雪姿看向門外,那丫鬟太監們皆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這方法還用我教嗎,不是在我身上都用了個遍嗎?」
宮羽翰忽地站起身來,就算是這雪姿再異于常人,次次也不能對他如此無禮,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雪姿,你知道朕是誰嗎?你就用這種口氣說話就不怕朕治你罪嗎?」
雪姿一挑眉頭,她還真想他早些治她的罪,她整整忍受三年了,一想到還得熬上兩年便心中煩悶,「雪姿是山野莽夫,自然是不懂禮教,要不然皇上就將雪姿打上一萬大板再將雪姿扔出宮外?」
一萬大板?這普通人打上一百就死了,誰能熬到一萬?雪姿這麼說自然是故意氣宮羽翰的,她是告訴他,他想懲罰她自是可以,不過先抓到她再說,再此之前多重的懲罰隨便說,反正也是說說而已。
一聲長嘆,宮羽翰又坐回座位,笑話,這點侮辱他還是忍得住的,大丈夫能屈能伸,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只要不在外人面前丟臉便可。想到這,那嚴肅的臉上多了一絲狡黠的笑,這笑容讓他那本就如白玉的面龐多了絲嫵媚,「打板子?我哪舍得啊,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做?」
在能顯現出威嚴之時自然要用那皇帝專有的自稱,但如若對方根本惹不起,那口口聲聲的「朕」便有了一絲自諷,宮羽翰干脆就不稱什麼朕了,反正他也不在乎這些虛稱,他就是這樣的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雪姿一挑眉,「我憑什麼要給你出主意?」
一聲輕笑,宮羽翰修長的手指擺弄起那珍貴的白玉鎮紙,「雪姿姑娘,你剛剛自己說的話怎麼忘了,我們都是明白人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這是第一次主動找我吧?說吧,要我怎麼做。」
雪姿呵呵一笑,小狐狸,這就沒了耐心?「剛剛和你說了,把你用在我身上的功夫拿出一點點就能將路友兒留在宮里。」
「但聞其詳。」宮羽翰放下鎮紙目光如炬地看向雪姿,看來兩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太後。」雪姿看著他微笑,唇角勾起。
兩掌一合,「妙!」說話的自然是宮羽翰,這麼簡單的招數為何他剛剛沒想出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用多費唇舌,那剩下的便是你的事了。」說著,雪姿便站起身來。
「恩,下去吧。」聲音威嚴,在最後來個耀武揚威。而雪姿也不在意,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順便讓宮羽翰得了逞讓她心中隱隱不快,不過留住路友兒便行。
「等等雪姿,還有一件事,宇文怒濤與宮羽釵如何了?」一直考慮怎樣留住路友兒,連這等大事也忘了。
正準備轉身而去的雪姿停下腳步,「你自己妹妹什麼樣難道自己不知道,如果你是男人你喜歡她嗎?」
「……」這話听著真別扭,「什麼叫如果,朕本來就是男人。」這雪姿是拐彎抹角罵人呢。
「恩,就算你是男人,你能喜歡上你那妹妹嗎?」
宮羽翰皺起眉頭,其實他沒見過幾次這「妹妹」,未登基之時之時偶爾見過幾面,從未交談,只有這兩次讓她去阿達城才見面說了幾句話,總的來說只能用一個詞形容——草包。
雪姿一笑,「你自己都無法喜歡上她,怎麼,宇文怒濤就能?」
宮羽翰嘆口氣,他本想讓他那貌美的嫡妹去,無奈太後根本不同意,「我知道了。」
雪姿話鋒一轉,雙眸垂下,聲音也沒了剛剛的洪亮,有一絲陰沉,有一絲詭異,「如今還用賜婚嗎?」
其中之意,你知我知。
宮羽翰收起那無辜的表情,如玉的面龐滿是陰霾,「慢走不送。」
而後便繼續拿起剛剛那份奏折看了起來,視線在奏折上,不過到底看沒看進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雪姿一笑,微微聳了下肩,轉身離去。
「趙信常。」雪姿前腳剛走,清朗的聲音便從御書房中傳來。
趙信常趕緊快步進來,「奴才在。」
「擺駕慈寧宮。」慈寧宮,正是當今太後的寢宮,今晚能不能將路友兒成功留在皇宮,這太後才是關鍵!
……
逸德殿,是南秦國皇宮專門舉行重大盛宴之所,上到招待他國使臣,下到每年招待朝內文武百官,皆在此大殿中進行。
今日為正南王宇文怒濤的接風宴自然也設于此。
燈火通明,好一個氣派。金雕玉砌,無比的奢華。
達官貴族猶如那池中錦鯉般游走應酬,人都到齊,不過那宴席卻未開,只因這盛宴兩大重要角色尚未到場,一個自然是舉行宴席的當今天子,另一個正是那名震列國鐵騎王爺,不費一兵一卒將三國四十五萬聯軍頃刻消滅的傳奇般的王爺——宇文怒濤。
「正南王到,路姑娘到。」太監高聲唱和,兩人已到。
宇文怒濤與路友兒同時一皺眉,怎麼如果唱名,友兒這王妃身份已經告知了皇上啊。
跟隨兩人而來的單亮急忙沖過來一把抓住那小太監,「他媽的你會報名嗎,這明明是我們王妃。」
楊柳細腰的小太監面色蒼白,被魁梧的單亮抓起衣領一時間喘不上氣無法好好應答,「饒……饒命……」
宇文怒濤一個責怪的眼神,單亮趕忙放開小太監,「你瞎報什麼?」那聲音還是惡狠狠地。
小太監嚇得直哆嗦,「將……將軍饒命,奴才也是听上頭吩咐……」
「好了,進去吧。」宇文怒濤與友兒向內走去,面色陰沉若有所思,單亮對小太監狠狠一瞪,也趕忙跟了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皇上還堅持讓宮羽釵嫁給你?」友兒小聲問。
宇文怒濤面色鐵青,這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如今身在皇宮也只能見機行事。安慰性地拍拍友兒的小手,「放心,我宇文怒濤只有你一人,就算是違抗聖旨我也不會要那公主。」
友兒小嘴彎起,覺得好不甜蜜。
文武百官看今天重頭人物來了,自然都圍過來拱手致意寒暄,無論是否虛情假意,一時間也氣氛融洽,熱鬧非凡。
「皇上駕到,太後駕到,皇後駕到。」尖細的嗓音,宣布著最後重頭人物的到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後千歲千歲千千歲。」文武百官皆跪拜叩首。
一切禮儀在王府早有王府的管事姑姑教予友兒,此時雖然不能保證姿勢到位,但在人群中也看不出有何不妥。唯有一人沒跪下,只是拱手彎腰致禮,此人自然是宇文怒濤,自開國皇帝始,宇文家族承襲爵位之人便不用向皇帝跪拜。此時在這跪了滿地的人群中,猶如那鶴立雞群,確實很……扎眼。
「諸位愛卿平身。」那聲音悅耳非常,是介于男人與男孩之間的聲音,既有沉穩的磁性,又隱隱透著輕快的清朗。
在站起身之前是不能隨便抬頭看皇上了,路友兒已經听那管事姑姑講過,別說跪下之時,就算是站起身來如若真想一瞻聖顏也得不著痕跡地看,絕不能直勾勾的,冒犯了皇上那是隨時掉腦袋的。
聲音不錯,很好听,不過被那管事姑姑嚇怕了,友兒才不敢隨便抬頭看那皇上呢,她本就對什麼男人沒興趣,這皇上是俊是丑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和她路友兒沒絲毫關系,于是,站起身來,路友兒還是將頭低得死死的。
「各位愛卿,入座吧。」皇上親自邀人入座,百官自是齊聲致謝,「謝皇上。」
宇文怒濤看了旁邊的友兒,差點沒撲哧樂出來。只見路友兒身子站得筆直,但卻像十足了做錯事一般,一直低著頭,「友兒,你為什麼一直低著頭?」他低聲詢問。
路友兒微微將身子側向宇文怒濤,聲音更是低,「柳姑姑說不能直勾勾看著皇上,容易冒犯聖顏,是掉腦袋的。」
宇文怒濤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內心憋笑,「那也不用這麼低啊,可以稍微抬一點點。」
友兒兩道淡淡小眉一皺,很低嗎?過了一會,又小聲問,「這樣呢?」
「根本沒區別。」宇文怒濤輕笑,拉起友兒的小手走到他們的位置。
此次宴席為他而辦,這位置自然是在最好的位置上——皇上的左下方。
窈窕貌美的宮女們如仙女下凡一般身著輕紗款款而來,手中端著的都是各色美味佳肴,隨著她們的到來,菜香與花香夾雜,讓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頤,無論是對佳肴還是對美人。
這美人,如若宇文怒濤看上,皇上自然不會吝嗇,不過從頭到尾宇文怒濤根本未看這些美人半眼,那視線完全貼在路友兒身上。
「這樣低著頭累嗎?」宇文怒濤好笑的輕聲問。
「不累,就是脖子有些酸。」友兒認真回答。
南清國以左為尊。
皇上居于正上方的龍位,而左側自然是太後,皇後則是退居在皇上的右側。
「與三國聯軍之戰大捷,正南王功不可沒,朕敬宇文三杯。」說著便仰頭將酒杯中的美酒一仰而盡。
剛剛開席皇上便親自敬酒,這是天大的面子,無比的榮幸,是外人眼中的艷羨,卻是宇文怒濤心中的擔憂。
宇文怒濤趕忙站起身來端起酒杯跟著皇上喝了三杯,路友兒猶豫了一下,掙扎了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一口將美酒吞下。
「咳咳……」
除了那管弦之樂依舊奏起,所有人皆愣住了,這種情況他們是第一次踫見,連听說也是第一次听說,這皇上敬酒竟然能……嗆到……?
「咳咳……」趕忙捂住嘴,知道自己失禮,滿面通紅,有羞愧的紅,也有被嗆到的憋紅。此時路友兒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沒辦法,她根本不會喝酒,尤其是這白酒,平時她連想都不敢想,今天竟然能一口喝一杯。「咳咳……」糟糕,越是著急越是想咳。
冷汗從宇文怒濤後背冒出,趕忙伸手輕拍友兒後背,「咳咳。」
所有人都提心吊膽,這正南王妃好大膽子,這不是直接折了皇上的面子嗎,敬酒沒喝完不說還嗆住。
「哈哈哈哈。」清朗的笑聲再次響起,是真的笑了,絕對沒半分演戲的成分,他宮羽翰也是第一次踫見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好玩了。
雖然他一直想著將這路友兒留在宮中,無論用何種方法,不過卻有著十分明確的目的性,出了這目的,他對這女人根本沒有半絲興趣,不過此時還真是引起了他的一點點興趣。
向左下方看去,只見在魁梧的宇文怒濤身邊有著一個身材窈窕的身影,桃紅色的華衣用紅色錦帶包身,將那玲瓏的身姿凸顯,發髻是時下貴婦小姐們常梳的繁雲髻,無數的小辮夾雜著柔順的發絲在頭頂固定成一朵雲狀,沒有太多琳瑯滿目的發飾,只有簡單的幾根金釵,那燦燦的金色在晚宴燈火燭光下反射出耀目的光芒,襯得那小臉更是惹人憐惜,只不過……一直低著頭,無法看清她的面容。
宇文怒濤大驚失色,趕忙走出位置,「皇上贖罪,賤內她不懂酒性,冒犯了皇上。」
路友兒看到宇文怒濤這慌張,知道自己犯錯了,趕忙將頭埋得更深,如犯錯了的孩子一般,恨不得將頭埋入自己胸口。
「哈哈哈哈。」本來已經笑過了,不過此時看到那好玩女子的樣子,宮羽翰再次大笑,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踫見如此的女子,因為之前所踫的無論是名門閨秀還是宮內侍女,皆是訓練有素,那各種姿態表情甚至說話的反應皆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很少踫見有別于她們的女子。
轉念一想,不對,這女人是他踫見的第二個,第一個是雪姿。
「正南王不用如此,路姑娘是真性情,可愛至極啊,母後,您說呢?」話鋒一轉,側頭看向太後。
慈祥的聲音響起,「確實啊,這路姑娘還真是可愛的緊,抬頭讓哀家看看。」
友兒一愣,抬頭嗎?
偷眼看向宇文怒濤,後者對她輕輕點頭,于是路友兒便帶著害羞將頭抬起,看向皇上左邊的慈祥老人,這老人正是當今太後。
果然如聲音一般,那太後雖然並不是白發蒼蒼,相反卻保養得宜,不過那面容卻無比和藹,慈祥的笑容與她周身祥和的氣質相容,讓人忍不住與之親近,友兒只想起了一個詞——母儀天下!
太後微微笑著點點頭,「這路姑娘好生標志啊,竟與我那最疼愛的親佷女神似,可惜她遠嫁北漠……」說到此,笑容減淡,換上淡淡哀傷。
那種真切的傷心,讓友兒動容,她都恨不得沖上去安慰老人,
皇上也輕嘆,轉身去安慰,「母後別傷心了,如今表姐在北漠國貴為皇妃,她是代表我們南秦去的,是我們南秦的光榮。」
太後也勉強地點點頭,拿出名貴絲帕沾了沾眼角,「是啊,她是我們韓家的光榮。」
路友兒這才明白,哦哦,原來太後的親佷女跑去和親了,真夠悲催的,這太後是看到她想到自己佷女了,這太後人看起來很好的樣子。
宇文怒濤已經回到座位,在桌下輕輕握了下友兒的手,鼓勵她。
友兒對這宇文怒濤笑笑,一轉眼卻與上位的那個人雙目相踫。好一個美男子啊!
這就是當今皇上宮羽翰?她以為皇上都是胡子一把或者面目凶殘的人呢,真沒想到他們南秦國皇帝竟然如此年輕俊美,那精致的面龐輪廓分明,在這柔和的燈燭光下在輪廓的邊緣處顯出陰影,猶如古希臘美少年一般優雅俊美。
那鼻梁挺直,一雙唇瓣不薄不厚,最值得稱贊的是他那雙瞳,黑眸之黑毫無雜色,白仁之白猶如初雪,那黑白分明更讓他的眼神流露出純真。
痴痴地看著,竟然有那麼一時愣神,被宇文怒濤一踫才恍然大悟自己失態了。
「怎麼就那麼好看?」宇文怒濤靠近她低聲說,口氣中滿是醋味。
「我是抱著觀賞藝術的角度觀看的。」友兒也低聲回答。
「什麼叫藝術?」宇文怒濤輕聲問。
「就是看著很牛逼但是看不懂的東西。」友兒繼續回答。
「什麼叫牛逼?」宇文怒濤繼續問。
「……」和古人溝通真難。
宴席氣氛又重新升溫,歌舞聲響起,一隊更為絕艷的女子如腳踏柔雲般款款而來,那香氣更為沁人,仙姿妙舞,美輪美奐。大廳中文武百官皆嘆為觀止,有些甚至隱流口水,有些人的眼楮恨不得至今鑽進美人的衣服里,只因這些美女們穿得太少,太透明了。
友兒也呆愣愣地看著,都說封建社會封建,但今天才知道原來也是很開放的嘛,這穿著不比當年那渾身水晶基本全果的車模多多少,不過……還真是養眼啊,那美女一抬腿,她仿佛看到了里面的……可惜就那麼一瞬間。
宇文怒濤好奇地湊過來,「看什麼這麼出奇?」
友兒小臉湊過去,低聲說,「這些美女好像沒穿褻褲,下面好像光著……哎呀,你干什麼打我。」趕緊捂上小嘴,剛剛不小心聲音大了些引來好多圍觀的眼光。
沒錯,宇文怒濤給了她一個爆頭,「你一個女孩子家瞎看什麼?」
狠狠瞪他,「你們男人能看憑什麼我們女人不能看,既然皇上安排她們不穿褻褲就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你還真奇怪!」說完不理他了,繼續直勾勾盯著美女們,暗暗期待著她們再抬腿。
一把拉過宇文怒濤,「你們古代人,啊不對,南秦國真奇怪,家家都用高椅高桌為何這皇宮宴席用這矮桌啊,還得坐地上,難道就為了欣賞這不穿褻褲的歌舞?」
宇文怒濤瞪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別什麼都說,這是為了彰顯帝王之威嚴,只有上位者才能用高桌高椅,不懂別瞎說,不懂回去我給你講。」
癟癟嘴,不再搭理他,還是專心看美女等抬腿吧。
宇文怒濤嘆了口氣,怎麼覺得友兒越來越調皮。
他的眼楮從始自終都未看這歌舞的美女半眼,一直深情款款的注視著路友兒,只不過後者根本未曾在意罷了。
路友兒沒在意,不代表別人沒注意,例如那居于最上位的人——宮羽翰。
宮羽翰看著下面的友兒,完美的唇角勾起,他此時對她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她竟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掌握他人未曾掌握的先進技術,指揮炮兵隊掃平千軍萬馬,他以為這樣的女子就應該如雪姿一般如寒梅般傲然而立,但是她卻……不知為何,宮羽翰第一眼看到這嬌小的女娃,便想到了桃花,為什麼桃花?
細想一下,也許是她那粉撲撲分小臉吧,猶如桃花一朵。
秀美皺起,宮羽翰看向路友兒,這歌舞……有那麼好看嗎?她怎麼看的津津有味?轉眼看了下面的歌舞,這些歌舞宮女皆是專門教而出,每每有大的宴席她們便來歌舞助興,雖然他此次交代了選些漂亮的女子用最吸引男人目光的舞蹈,其目的自然還是為了吸引宇文怒濤的目光,不過這宇文怒濤沒吸引來卻將這路友兒迷得神魂顛倒,這歌舞有什麼出奇之處嗎?
宮羽翰好奇地看著下面的歌舞,因為他在高位而舞女在低位,自然是不得其中奧秘,而下面文武百官除了宇文怒濤及幾個個別官員外,其他都如路友兒一般津津有味地觀看歌舞。秀眉再次皺起,這歌舞到底有什麼奇妙之處,他怎麼沒發現?
宮羽翰回頭看了一眼太後,在其他人沒看到的位置兩人交換了眼神。剛剛還慈祥無比的太後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那光芒一閃而逝,就算是被人撲捉到,也會以為自己眼花。
宮羽翰的視線重新回到歌舞上,而太後則是抽出絲帕掩住面。
「母後,您怎麼了?」一聲女聲淒慘而起,是皇後。她從入座開始雖一直保持這最完美的笑容,視線仿佛是看著百官卻又不是看著百官,她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都集中在皇上身上,她韓奕瑄出了有太後這個姑姑做靠山,能一直矗立東宮不倒還因為她敏銳的觀察力,她最擅長的便是觀察事物,加以分析,得出對自己最有益的結果。
剛剛皇上與太後的小動作她自然是察覺到了,有了眼神交換太後便掩面而泣,自然是想引起大家注意,而她自然要助太後一臂之力。
皇後一驚驚叫,那隱約瞬間停止,舞女們也立刻放下那高抬的腿小心翼翼地湊到一堆,他們都擔驚受怕這會不會是禍事,會不會是牽連到自己身上的禍事。
皇帝宮羽翰也大吃一驚,匆忙離席跑了過去,「母後,您怎麼了?」
見此狀,文武百官也都將注意力集中在太後身上,人人都面帶擔憂,路友兒與宇文怒濤也是如此。
太後將那絲帕拿開,臉上一驚老淚縱橫,但是還是勉強微笑,姿態還是如此優雅,「人老了,真沒用,總是控制不了情緒,今天看到路姑娘便想到哀家那可憐的寧兒,那寧兒為了南秦背井離鄉也不知在外吃了多少哭,留了多少淚。」
文武百官見狀低頭嘆息,皇後韓奕瑄也掏出絲帕擦著眼角,宮羽翰則是長嘆一口氣,「母後,是兒臣的不對。」
太後趕忙搖搖頭,「擾了各位雅興,是哀家的不對,哀家失陪了。」說完又用絲帕掩面嗚咽,太後的貼身宮女趕忙過來扶起太後慢慢離席,皇後自然是伺候著過去。
有了這一出,宴會即便是繼續也沒了剛剛的熱烈,仿佛整個大廳都彌漫著一種沉重的哀思。
少頃,皇後回來了,入了席,「皇上,母後她……哎,她又思念我那遠嫁北漠的姐姐韓奕寧了。」
宮羽翰也深深嘆了口氣,情緒低落,「這遠嫁確實吃苦,真是苦了表姐了。」
歌舞還在,不過所有人鴉雀無聲。
「母後她……」皇後欲言又止。
「母後她怎麼了?」宮羽翰追問。
「哎……」深深嘆了口氣,皇後不是一個絕美的女子,但勝在那溫婉的氣質,在友兒看來,她倒與那林黛玉有幾分相似。皇後在眼路友兒,讓友兒有些莫名其妙,而後對皇上說,「母後是看到路姑娘便想起了姐姐,只因路姑娘與姐姐真是太像了。」
她剛這麼說完,低下大臣們開始議論起來。
「確實很像。」
「是啊是啊,很神似……」
「簡直一個模子出來的。」
皇後將那絲帕放在唇邊,如幽黛般的眸子沉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
「皇後你說。」宮羽翰雖然表現出疑問,其實那眼神中隱藏著贊揚。雖然他不喜歡這韓奕瑄,不過不得不說,這皇後之位非她莫屬,除了她絕無第二個人可擔當此位。
皇後點了點頭,優雅地起身,來到友兒面前,作勢便要給友兒見禮。
友兒趕忙站起來拉來,「皇後,您這是……?」
其他文武群臣也急了,「皇後,使不得啊……」「使不得。」
皇後抬起頭,那幽幽的眼神更讓友兒覺得她與林黛玉很像,「路姑娘,本宮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您能答應嗎?」
路友兒奇怪地看了眼宇文怒濤,宇文怒濤也不解,不過卻心中莫名其妙生氣一種不好的預感。
「皇後娘娘,您說。」
「本宮的姐姐韓奕寧遠嫁北漠,我與姐姐二人皆是姑姑……也就是太後看著長大,如今太後思念姐姐過甚,而路姑娘與本宮的姐姐又出奇的相似,本宮有個不情之請……」皇後頓了一下,反復十分猶豫,承受著心里的掙扎,「您……可否去陪太後一會?這樣確實很唐突,只是……」說著,又拿出絲帕擦起眼角。
「……」這都什麼和什麼嘛。友兒無奈地看了一眼宇文怒濤,但後者也沒什麼主意。
這皇後堵在她面前,雖說請求,卻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想了想,無奈,這皇宮是人家,自然人家說話算,「皇後娘娘別擔心,友兒去去就是。」
皇後韓奕瑄與皇上宮羽翰皆大喜,韓奕瑄便帶著友兒去了後殿。
宴會繼續進行,往來應酬,敬酒喝酒,不過宇文怒濤卻一直若有所思。
……
路友兒跟著一個小宮女走著,剛剛她在太後的慈寧宮說了好長時間的話,這太後好像對她特別喜愛,隨手便賞了兩個鐲子三個戒指硬是戴在她手上,推月兌都推月兌不得,只不過還有個請求,而此時友兒就因為這個請求矛盾著,鬧心著。
太後想認她當義女,讓她在宮中住一段日子,拒絕都無法拒絕,哎……
友兒一直低著頭想著心事,腳就依照慣性向前走著,突然抬起頭發現,那帶路的宮女早就不知哪去了,而此時她身處之處滿是茂密的樹林,這……這是哪?
想了一想,定是剛剛想的太入迷便不自覺走失了,此時她是應該退回去還是站在原地等宮女回來找她啊……這陌生的地方她可不敢再隨便走了,那死石陣的恐怖她還歷歷在目,誰知道這宮里有沒有什麼奇門遁甲術啊。
路友兒就這樣站在原地等那名帶路的宮女,站了好一會也沒發現那宮女回來,正準備向回走之時卻發現樹林里有個人影。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友兒趕忙向那人走去,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人,穿著一身黑衣,有著一頭濃密的黑發,因是背影看不清容貌。
「您好,這位……厄……公子,請問您知道去逸德殿怎麼走嗎?」她剛說完便深深後悔,一直想著怎麼找回去的路卻沒仔細分析,這是皇宮內院突然站著黑衣的人,這人……多半是刺客。
黑衣人聞言頓了一下,轉過身來,友兒漸漸放下心,因為那人的黑衣並不是普通的夜行服,而是用料考究的錦衣,只不過是黑色而已,應該不是刺客吧。
那人面龐英俊剛毅,有著深深的輪廓,這輪廓與南秦國人不同,有些像達納蘇國人又並不如達納蘇國人般深得夸張,那高挺的鼻梁鼻子,一雙唇如刀刻般稜角分明,配合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真是副不錯的外表。
黑衣人站在樹蔭處,此時見友兒叫他,竟然一怔,仿佛認識友兒一般,而後向前一步走出樹影。
路友兒驚奇的發現,此人竟然是藍眼楮,那雙眸藍得如藍寶石一般璀璨,如大海一般迷人。在現代她見過很多外國人,卻沒見過如此美的藍眸子。
「打擾了,呵呵,」友兒剛剛直勾勾盯著他,此時有些尷尬,「請問您知道去逸德殿的方向嗎?」
友兒對這人的身份有些懷疑,因為南秦國很少有達納蘇國人,不過轉念一想,這是皇宮,也許有些翻譯或者學者之類的也說不準。
想到這,友兒便又用英語,當然,在此時應該稱之為達納蘇國語問了一遍。「doyouknowwheretheYidePalaceis?」
那雙藍眸瞬間深了幾許,看向友兒的目光多了絲思考,「你會達納蘇國語?」他也用達納蘇國語說道。
「是啊,您知道逸德殿嗎?」友兒問道。
仔細端詳友兒的臉半天,藍眸眯了下,回憶了之前看過的畫像,「你叫什麼名字。」
路友兒一愣,難道這達納蘇國人喜歡見面問名字?難道不像現代英語那樣問候天氣或者什麼?「路友兒,你呢?」
雙眸睜大,友兒可以明顯看到他墨藍瞳孔瞬間縮小,像是受到刺激一般。
「您……沒事吧?」友兒小心翼翼地問。
如刀刻般地唇角勾起,那張輪廓分明的面孔更加迷人,那深邃的藍眸顏色竟然淡了幾許又深了一些,令友兒暗暗吃驚,難道白種人眼楮顏色還會變,之前並未听說。
「沒事,我很好,路友兒小姐,終于見到你了。」納蘭沖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