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沒有沸騰,相反鴉雀無聲,因為所有人都被這一情景嚇傻了,這京城第一霸王就這麼被人踢死了?就這麼簡單死了?這俊美的白衣公子到底是何身份?
面目鐵青的不止是段修堯,還有在暗處觀察的蔡天鶴,他們都被這一事情震驚了,他們從未想到路友兒能下此狠手,突然覺得這身穿小廝裝的路友兒與平日里一身粉紅的路友兒完全就是兩個人,此時的她,如此陌生。
最震驚的還是宮羽落,小臉兒慘白,一回手拉住路友兒,「友……友兒……我殺人了……怎麼辦……」
路友兒冷眼看著那腦漿迸裂的胖子,緩緩閉上雙眼,她必須殺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人群中人所說的五十個小妾,如若今日不是個局,如若是真實發生的事,那這白衣女子恐怕也一驚落入虎口。
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她路友兒便學會了,不能盲目心軟,
這胖子,必須要殺,但是別人殺不了,就有宮羽落來殺,一箭雙雕。
友兒轉過身來,輕輕握住宮羽落顫抖的手,對他微微笑,「這個人罪有應得,現在你就是京城百姓的英雄,你應該自豪才是。」
這是宮羽落第一次直接殺人,在他手上的命不少,卻也都是扔給藍翎試藥,藍翎試藥過程自然也不會讓宮羽落看到,如今這局面自然讓他害怕。
「……英雄?」宮羽落慘白的面孔,大大的眼楮驚恐地看著路友兒,語調顫抖不能自已。
路友兒微微靠近宮羽落身邊兩人身子幾乎是靠在一起,因為路友兒想低聲對宮羽落說話,而此時嚇傻的宮羽落早就呆若木雞動不得了。友兒頭微微揚起,為了盡量讓身材高大的宮羽落听到她的聲音,「王爺,成大事者怎能為這一條性命拘結,一將功成萬骨枯,他是您成名的第一步,況且他罪該萬死,他害了多少無辜女子在他那趙府喪命,你說對嗎?」
其實路友兒除了在安慰宮羽落,也是在諷刺他,因為宮羽落府中的男子雖沒有一百,也有幾十,這些男子又有多少是自願的?在這一點上宮羽落與這胖子是一丘之貉。
段修堯眉頭皺緊忽地站了起來,因為從他的角度看,路友兒直接貼在了宮羽落身上,而後者竟然沒抗拒,兩人看起來……關系匪淺,那之前他認定了友兒在蘭陵王府安全之事便要推翻,到底安不安全要重新考慮。
猛地站起身來的除了段修堯還有對面樓宇暗處的蔡天鶴,之前听到段修堯那計劃他便有些非議,覺得這計劃就是為他段修堯制的,但如此看來,路友兒必須要月兌離這蘭陵王府,那變態的藍翎王難道要男女通吃?
要說宮羽落男女通吃,還真是冤枉他了,直到此時此刻他還是真真彎男不近,而友兒的情況特殊,她只是人而非女人,現在能近身也是因為他嚇傻了,僅此而已。
段修堯一個眼色,那之前跪在地上慘兮兮的白衣女子立刻沖了過來,噗通一聲在宮羽落面前跪下,連連磕頭,「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的大恩大德蓮花無以為報,蓮花願做牛做馬伺候公子。」
宮羽落終于緩過神來,剛想嫌惡瞪向白衣女子,路友兒手上一個猛力讓宮羽落驚醒,原來兩人的手一直是拉著呢,而宮羽落看向友兒,友兒則是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用口型對著宮羽落說「酷酷的」。
宮羽落恍然大悟,趕忙堆起設計好的表情,那目光飄渺又冷冷地盯著面前這不停磕頭的白衣女子。
路友兒自然知道這白衣女子不是真想給宮羽落做牛做馬,這女子是段修堯手下的人。她上前對女子說,那聲音自是隱含了內力,目的便是讓這聲音傳播開來,「姑娘請起,不用姑娘做牛做馬,這懲強除惡自是我家王爺應做的事。」
白衣女子驚訝地望向宮羽落,而眾多圍觀為也望向宮羽落,「王爺?」
「當然,」友兒聲音更大,「這位正是我們南秦國唯一親王,蘭陵王宮羽落。」
周圍開始有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一般都是質疑這宮羽落的為人,什麼短袖王爺之類的詞語不絕于耳,好像絲毫不懼怕宮羽落一般,這令宮羽落有些惱火羞愧,面目羞紅,難道斷袖就這麼讓人鄙夷?
白衣女子用不解的目光看了眼宮羽落後轉向友兒,「這位小哥,這位就是那短袖王爺……蘭陵王宮羽落?」
宮羽落剛要發火,友兒趕忙拉住了他,「姑娘有所誤會,這位正是蘭陵王宮羽落,只不過不是斷袖。」
人群嘩然,宮羽落也吃驚地看著路友兒,友兒趕忙用他人看不到的角度瞪了他一眼,那口型又是「酷酷的」。這宮羽落難道就一點演戲天賦都沒有,這就開始露驚訝表情了?
宮羽落還算聰明冷靜,瞬間便恢復了之前的表情默不作聲,將所有的事都推給友兒。
「姑娘,王爺此時站在此地你們都不認識,想必也從未見過王爺,那如何得知王爺是斷袖?」友兒的聲音還是加了內力,那聲音傳得很遠,這便是她的目的。
其實周圍人群早就有想說的疑問,但這好歹也是王爺,連那惡貫滿盈的趙公子都得罪不得,他們又怎敢說話。最後還是那白衣女子壯膽回答了友兒,「是……是听人說的。」說完,還驚恐了看了一眼宮羽落。
友兒笑笑,那聲音而大,「姑娘,耳听為虛眼見為實,這句話想必你听說過吧,王爺不是斷袖,只不過王爺喜靜很少出府罷了,但是王爺卻是心系百姓的。」
人群中再次嘩然。
友兒從懷中掏出銀兩塞給白衣女子,「姑娘,拿回去辦好你父親的喪事,找一戶人家好好過日子吧,不用給王爺做牛做馬了,王爺的牛馬夠多了。」狡黠一笑,也解了白衣女子的尷尬,而後也不管其他人有什麼反應,立刻抓起宮羽落就走。
好半晌人群才緩過勁來,遠遠便听到了人群齊齊的聲音,「蘭陵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
「路友兒你放手,百姓們正膜拜本王呢,本王要回去。」轉過一個轉角,在無人之處宮羽落拼命想掙月兌開友兒的手,他著急啊,就算是失腳踹死那胖子,其目的也是為了接受百姓膜拜,此時友兒卻硬拉著他離開,實在是不理解。
宮羽落自然是掙月兌不開,可憐的宮羽落空有一個高個子,卻因沒有武功不佔便宜,被內力深厚的路友兒制得死死的。「王爺你听友兒會所,你現在回去太不值錢,英雄都是做好事不留名,你名都留下了,接下來就是哦繼續培養神秘感了。」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段修堯的了,那白衣女子是段修堯的人,周圍圍觀的群眾,也有段修堯的人,此時不能讓宮羽落在場,如果他在,那些「托」便不能大施拳腳,只有沒了當事人,這些「托」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明日的這個時間,怕是蘭陵王勇救弱女懲強扶弱的光輝事跡便會在京城中傳揚開來,這一切還得有勞段修堯。
在路人莫名其妙的眼光中,友兒終于拖著宮羽落到了侍衛們隱藏之地。
王爺出府定是要帶侍衛的,只不過應友兒的要求,這些侍衛都藏在一處罷了,宮羽落對著路友兒重重哼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大步走回王府,侍衛們排成整體隊伍也跟在宮羽落身後。
隨後的友兒眸子瞬間垂下,這蘭陵王其實也是有脾氣的,應該不好控制,其實……她不想用這種卑鄙手段,不過為了能讓接下來事情發展得更為順利,有些手段也是逼不得已而為之的。
友兒的手慢慢模向腰間,她的腰帶的暗格里有一個物體,那個物品是圓環狀,正是那銀環。
不一會便到了王府,當路友兒走入王府時,宮羽落早就氣呼呼地回了主院。
路友兒嘆了口搖了搖頭,這宮羽落心思單純,頭腦簡單,其實她將他立刻拉出來也是大有原因,不止是因為那些「托」要工作,更重要的是英雄就要端起架子,誰家英雄辦了好事還不走,笑嘻嘻地等著人膜拜。
這些,友兒便是說上一萬次,那宮羽落也不會听的,因為他根本就不信!
友兒回到院子,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手,不自覺模著腰間那銀環的形狀,頭腦運轉開始計劃接下來之事。
本來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說服宮羽落,他應該能听她的話,一步一步進行接下來的計劃,不過這宮羽落根本就是個草包,大腦里以前裝著全是猥瑣男色此時卻裝著那些虛偽自大的英雄情結,根本不會靜下來听她的安排,也就是說,用道理說勸說他夠嗆能說通,看來必須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法了。
雖然這麼想,不過友兒還是有些不忍心,畢竟這宮羽落是無辜的,如若能做通他的工作定然不會讓他吃著苦頭。
想了一想,友兒便打了水洗個澡,換上女裝,稍微妝點了一下,來到前院。
還沒到前院,便看到了藍翎,他不知從哪來,正向住院走去。
「藍管家,請留步。」友兒出聲叫住他。不得不說這王府多虧了有藍翎在,雖然王爺這麼糊涂,這王府卻井井有條,友兒非常懷疑這藍翎到底是何身份。
還是一身翠綠衣衫的藍翎停了下來,頭微微一轉看向友兒,櫻紅的小口微微一揚,他對這路友兒的興趣越來越濃,她竟然能讓這草包王爺去當英雄,不得不說……太有才了。不過她讓王爺如此做,能是為王爺好?他不信,他覺得這事絕對不會如此簡單。
「藍管家,我想見見王爺,您能幫我通傳一聲嗎?」
藍翎淡眉一挑,神色未變,唇角的笑,有一絲詭異,那望向友兒的眼神有一絲嘲笑。「路姑娘可是王爺欽定的正妃,此時又是王爺的大紅人,直接去找王爺便可,還用得上藍翎通傳?」
「……」怎麼又絲醋味?難道這藍翎對宮羽落有意思?難道宮羽落已經把這藍翎拿下了?友兒心中禁不住地想,不過還是未曾深想,現在可不是想這事的時候,「王爺對友兒有誤會,友兒想去解釋一下,藍管家……您不願意?」
看著友兒有些失望的眼神,藍翎唇角垂了下來。
這宮羽落對你就這麼重要?不過藍翎沒說出來,只是輕哼一聲,轉身便走,就在友兒失去希望的時候,藍翎的聲音幽幽傳來,「在這等著信。」
友兒大喜,藍翎在宮羽落心中非同小可,那最寵愛的男姬死了,只因是藍翎攬了這事,宮羽落竟未曾追究,看來有了藍翎的面子,宮羽落定然能見她,只要肯見她就好辦,她一定要好好說服他。
接下來的漫長等待時間,友兒便在原地走來走去,將心中那些已經計劃好的說辭反復掂量,以確保見到宮羽落時說出得最為婉轉動听,立刻打動他,听她的建議做那些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此時,在京城的另一位置,一群人正忙碌開來。
萬寶閣,是京城最大的古玩店,在京城首富段家的旗下。
整個樓宇都為復古式全木質結構,古香古色,氣息濃烈,只要離進了那樓宇的門口,便能听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氣,這香味聞之清腦,讓人瞬間舒服無比,而門口有這檀香味,全因這萬寶閣內的所有器物解釋檀香木制成。
檀香木,是段修堯最喜愛之物,只要是他喜歡之地的木制物件,皆是檀香木,而這萬寶閣自然投主人所好,無論是桌椅還是屋內裝飾,解釋檀香木支撐,于是便有了如此香氣。
之前淒慘可憐的白衣女子此時一身謠言紅衣,那精致小臉也是濃妝淡抹,與周圍之人一樣,單膝跪地。
段修堯坐在上等紫檀木雕花太師椅上,看到屬下們皆回來,便將茶碗輕輕擱在一旁的桌上。「起來吧,今天你們辛苦了。」
「謝主子。」眾人站起身來。
除了那紅衣女子,還有十幾個貌不出奇的男子,這些人扔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出來,毫不起眼卻都是打听消息傳播謠言的好手,如若是京城人士,經常游走茶樓酒店,自然知道其中幾人還是那京中有名的說書先生。
「事情辦得如何?」
「回主子,消息已經發布出去,此時消息一經傳遍京城,明日一百三十個說出先生將在京城各處開講蘭陵王怒除京城惡霸趙太師之子的故事,同時還有關于此事的歌謠,明日起三百名小乞丐將在京城四處傳唱,再則就是已有一千名說者已經到位,明日開始便在京城哥哥角落傳揚蘭陵王的事跡。」
段修堯點了點頭,「蘭陵王宮羽落非斷袖之事,這件事尤其要加大傳播。」
「是。」
「好了,沒你們事了,退下吧。」
「是。」
齊齊的回答後,瞬間,毫無聲響,那十幾人便憑空消失,可見其武功的高強。
段修堯不是什麼武林盟主,也不是什麼江湖門派首領,但他的權利及影響力怕是連那武林盟主南宮夜楓也比之不上,只因他——有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人?
高手也要生活,高手也有七情六欲,而高手除了去偷去搶,其實快速賺錢途徑也不是很多,于是他段修堯便凸顯了出來。
這江湖上有個黑市,只要有人金主出現,立刻便有大批武功高強之人追隨,而這南秦國最大的金主不是別人,正是京城首富,段修堯。
段修堯將之前擱下的茶碗重新端起,時間不是很長,那茶還是滾燙,杯蓋掀起,香茗瞬時便溢滿整個房間,那淡淡茶香與檀木香氣混合,氣味更加優雅迷人。
段修堯沒心思去欣賞這些,他的唇角勾起,這是一種獵人追捕獵物之笑,那笑容有些玩味,有些殘忍。
這一整套計劃,就算是讓無數無辜之人卷入其中又如何?就算是讓朝廷動蕩又如何?就算是讓他國有機可乘又如何?他想要的結果只有一個,得到了這個結果,就算是南秦國覆滅了也在所不辭,反正……他段修堯只是一介商人,不是高官,更不是皇帝。
想到此,段修堯那精致的薄唇笑意更深,友兒那個小東西,還真沒讓他失望啊。
……
路友兒已經將接下來想勸說宮羽落的話,反反復復想了無數次,還是沒有藍翎的身影,等得十分焦急,無論行與不行快快給她個回復,這樣不回話到底是何意?
又等了好一會,那抹綠色身影才出現,慢悠悠地走來好不愜意,友兒趕忙迎了過去,壓下心中的不爽,笑著問藍翎,「藍管家,不知王爺是否見我?」
藍翎用一種怪異的笑容看著她,「我這麼晚出來,路姑娘如此聰明,應該猜到了吧?」
友兒那堆起的臉色漸漸暗了下來,這宮羽落怕是不想見她,她早該猜到了,卻還是抱有幻想,這宮羽落根本就是個空有外表和身份的草包,自己竟然還傻傻的以為他真的善良到為民做主,原來完全是虛偽的英雄主義在作祟罷了。
「謝藍管家,那友兒回去了。」轉身就走,友兒已經確定了想法,手一模腰間,腰間圓環狀的物體異常明顯,友兒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算計。
看著友兒遠去的背影,藍翎並未動身,只是呆呆看著,想到那在屋內砸東西的宮羽落,不禁輕笑出聲,這平靜的王府已經一去不復返,他有一種預感,這路友兒定然要掀起大波浪。
他去制止?當然不,他最喜歡看的事便是熱鬧了,他此時真真期待著未來能看到好玩的事,路友兒,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