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轉……
豪華舒適的房內,一張鎏金雕花大床,一旁同色調鏤空鎏金暖爐,暖爐被燒熱呈金紅色,整個室內溫暖如春,與室外的寒冷完全成反比,而床上,一女子穿著雪白里衣打坐吐息。
雪姿愣愣看著面前的友兒,驚訝,因為只要「事情」一結束,她便連多一句甜言蜜語都沒有,之前曖昧旖旎的美好氣氛立刻戛然而止,路友兒立刻翻身穿衣打坐,這樣子……雪姿有種自己被利用的感覺,他好像是一個物品,用完就丟掉……這種感覺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難受至極。
「……友兒?」試探性問。
室內寂靜。
「友兒,你沒事吧?難道是……身體不舒服?」雪姿柳葉完美微皺,話中滿是擔心,但他內心就是擔心不起來,此時突然覺得該擔心的是自己才是。
長時間安靜,友兒長呼一口氣,櫻桃小口微啟,吐出一個詞語讓雪姿有撞牆的沖動。「舒服……」
「友兒你到底怎麼了,沒事吧?」
友兒轉向他,一反之前那嚴謹,滿面堆笑,「我說,剛剛謝謝你。」
「謝?」左眼皮挑了,心越來越沉,難道……他真是某種物品?
「嗯,」友兒帶著感激的笑容,眼神誠懇,「果然功夫好的就是舒服,四師姐說的沒錯,血天段修堯加起來不如你自己的功力強。」後半句話聲音很小。
心徹底掉到谷底,雪姿只想找一塊大石頭,一頭撞死,石頭一定要大、一定要硬!
「怎麼了?」發現雪姿面色不好,友兒擔憂。
雪姿面色忽白忽紅,有種殺人的**,自然不是殺自己,也不舍得殺友兒,但他不介意出門把那四個礙眼的家伙殺了。「友兒……」
「怎麼?」已經上了人心的友兒完全不自知。
「你剛剛對我說的,你說想我,說喜歡我,是真的嗎?」雪姿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友兒大眼狐狸一般一轉,那神色與段修堯有著三分相似,只是一瞬間,傷心欲絕的雪姿自然沒有察覺到。「是真的。」
其實不是真的,為了讓雪姿更加「入戲」罷了,只有成功催起情動,玉女心訣才能更有效發揮作用,她之前不用這種方式並不是不知,而是根本不想增加內力,如今她急切需要內力,自然能突然想起四師姐教與她的一切。
雪姿已經掉入谷底的心一點點攀升,「那你說功夫好才舒服,是什麼意思?」
自然是功夫好、內力深的人,對她恢復內力更加有效。神色認真誠懇。「你的床上功夫好。」
「真的?」谷底之心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
「真的。」真的是善意的謊言,友兒垂下的眼簾中多了一絲愧疚的顏色,不過卻又奇怪,難道男人都很在乎這個嗎?其他男人都介意,但雪姿從小在山里長大,一直以為自己是女人,卻也在乎這個……奇哉!男人的心理世界,她不懂。
「剛剛你說什麼四師姐?」雖然友兒說的好,但雪姿還是覺得別扭。
「嗯,我有四位師姐,除了當年的心訣是我娘親自教導,其他武功都是四師姐教的,她叫路紫文,雖然沒有江湖諢號,但她的名字讓男人聞風喪膽,你听過嗎?」友兒偏過頭問。
「沒听過。」雪姿搖搖頭。
友兒認真點了點頭,「那就好,雪姿,見到我師姐後,你一定要提防,盡量到人多的地方,盡量別與她獨處,盡量隨時提起內力,盡量屏住呼吸。」
「為什麼?」雪姿愣住。
淡淡的小眉皺起,一雙大眼滿是擔憂,「因為四師姐嗜武成性。」
雪姿恍然大悟,隨後自負一笑。「友兒,我懂了,你擔心你四師姐找我比武切磋?放心,目前除了哪該死的天機老頭和你爹逍遙子,天下,我雪姿鮮有對手。」
「不是,你誤會了。」友兒搖搖頭。
雪姿面上一暖,發絲披落,上身未穿里衣,雖沒有明顯夸張的肌肉,不過線條優美縴長,看起來也賞心悅目。女裝的雪姿面容清冷宜人,柳眉鳳目,氣質清新,不過如若換了男裝,那妖嬈之感絕不亞于碧翎之輩,可以說,女裝若是八分美,這男裝便要十分。
伸手將友兒攬在懷中,胸膛灼熱,燙了友兒的臉,紅了友兒的面。「友兒放心,如若你四師姐定要與我比試,我也不會傷她,因為她是你師姐。」師姐也算大姨子,定要討好。
友兒抬起頭,目光擔憂,「不是,她不會找你比試,卻會是用任何可是用的方法,然後……上了你。」
雪姿僵了一下,上……
友兒從他懷中掙扎出來,神色更加認真,眼神的擔憂越來越濃,「是啊,我說了,我四師姐嗜武成性,其他幾人的武功她定然不放在眼里,不過雪姿,你武功太高,四師姐肯定會看上,用你提升內力!」
雪姿面色鐵青,用他提升內力!?
剛剛那種難受感漸強,「怎麼……用我提升?」
友兒匆忙點頭,仿佛怕他不信似的,「是啊,我們魔教所習的都是玉女神功,只不過教眾只習功不習訣,只有教主叫習玉女心訣,但……但我這任教主有些意外,因為我從小便不喜武功,所以路琳瑯……呃,就是我娘,怕玉女神功無法傳承,便交予了從小養大的四位師姐。」
雪姿暗中咬了咬牙,雖然知道這回答最後能傷了自己,不過好奇心枉然,還是問了。「友兒,你說實話,在你們魔教女子的眼中,男人是什麼?」
「男人……」友兒垂下頭,「男人就是男人。」
「我要听實話!」
「……」友兒小心看了他一眼,面色如此鐵青,讓友兒有些害怕,「真的?不後悔?」
「不後悔,說吧。」
好吧,這是你想听的,友兒咬牙。「在魔教女子眼中,男人就是……練功的工具。」
……深受打擊。
鐵青的臉突然慘白,友兒看著面前的雪姿,內疚地看了看他,「不怪我……是你自己要听的,不過放心,我不是那麼看你們的。」
深深喘了喘,「那你覺得我是什麼?」
「男人。」照實回答。
「那剛剛呢?把我當男人?」之前便有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總覺得今日的友兒與往日不同,最然之前兩人也只有那麼屈指可數的……
「這個,你也想听實話?」友兒一偏頭,她覺得應該善意的謊言,不過雪姿是真心為自己,又覺得隱瞞他實在有些愧疚。
「自然。」
「好吧,」友兒想了片刻,而後一咬牙,說出了實話,「剛剛我把你當做恢復內力的工具了。」
咚的一聲,雪姿栽倒在床,果然……果然……一直的不安感得到了證實,剛剛陌生的友兒讓他很是不安,如今得到了證實。
「你沒事吧?」友兒趕忙去查看。
悶悶的聲音從床鋪傳出,「你剛剛所說的話,所做的表情,所做的動作,不會都是……你四師姐教你的吧?」
「雪姿你太聰明了!你怎麼一下子就猜出來?以前我以為練武,用這種方法糊弄蔡天鶴和段修堯屢試不爽,從來沒人懷疑過,雪姿,你不愧是天機老人的弟子,真是聰明。」友兒驚訝,抓著雪姿結實的胳膊搖來搖去。
老天爺,讓他去死吧!這該死的敏感!這該死的聰明!該死的天機老人!他問什麼問!?自己安慰自己不就行了?明知道這路友兒對自己人根本藏不住事還要問!自找的,絕對自找的!
看到雪姿不好的臉色,友兒開始檢討……她……是不是應該善意的謊言?
一下子從床上坐起,「路友兒。」
「啊,是。」友兒趕忙道,只要雪姿說讓她補償,她都會做。
「我要再听你的一句實話!」雪姿今天豁出去了。
「好,問吧。」只要能補償他,她知無不言。
「你……」雪姿白皙的臉孔,有了一絲紅暈,這話,他難以啟齒,「你……覺得……」
「嗯?」
「你覺得……我功夫怎麼樣?」
「你功夫最棒了!內力深厚招數精湛,除了我爹逍遙子,你是我見過武功最好的人了。」友兒趕忙猛夸,「我覺得你武功比南宮夜楓要好,如果你願意,武林盟主寶位肯定是你的。」話說……自揚州一別,好久沒見南宮夜楓了……心底有一點點失落。
「我說的不是這個功夫,是……另一種功夫……」雪姿低下頭,懊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是不是當女人當久了,臉皮薄的很。
「嗯……那個……很好。」支支吾吾。
「路友兒我要听實話!」
「好吧……很青澀。」
咚……咚……咚……咚……咚……
「雪姿,你干什麼撞牆啊?喂,你怎麼了?別撞牆,是你自己讓我說實話的,你不許生氣。」友兒趕忙拉住正在撞牆的雪姿。
「別拉我,我想死!」自作孽不可活,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那個……有些青澀,以後多加練習就好了。」友兒結結巴巴安慰著。
咚……咚……咚……咚……咚……
「你怎麼又撞牆了?喂喂……」友兒無奈,男人心……海底針。
……
六人聚首。
路友兒面色紅潤非常,確實,雪姿自己的內力便抵得上其他四人,友兒瞬間便恢復了大半功力。
血天冷冷看著雪姿,眼神中滿是殺意。
雪姿嗤鼻一笑。「技不如人。」
「你……」血天大怒,殺機四起,因憤怒,脹起的內力將周身帶起疾風。
一把將血天拽回椅子上,段修堯一直手撐著下巴,桃花眼斜斜看向前者,「雪公子確實……技不如人。」
雪姿一下子面色通紅,本就細長的鳳眼一眯,「姓段的,你說什麼。」
「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我們都听見了。」薄唇向旁一撇,第一次發現血天他們也很順眼。
友兒面色通紅,大窘,「你們偷听牆角!?」
蔡天鶴面紅,垂下頭,問心有愧。
「找死!」雪姿催動內力,瞬時整個房間被強大內力帶起的颶風刮得巨響,本來看來友兒的面子上勉強留下這四人,但他們自己找死就怪不得他了。
「哎呦呦,哎呦呦,友兒,輕點……輕點……」友兒一下子沖到段修堯身邊,一把抓起他的耳朵,一個用力,段修堯那廝便慘叫連連。
「段修堯,你嘴賤的毛病真是越來越惡劣了,我敢肯定,要是有一天你死于非命,定是你這賤嘴惹的禍!」友兒氣憤,竟然听牆角,真是……氣死人了。
一眼看到身邊的血天,也大怒,伸手抓起血天的耳朵。血天眉頭皺了一下,隨後面色再次恢復正常,一點看不出他耳際生疼。友兒氣憤,他這樣的反應就是在挑戰友兒。想到這,怒從心起,更加用力地擰他的耳朵,耳際已經蒼白無血色,而血天面色正常,仿佛那已經極度變形的耳朵根本不是自己的一般。
「哎呦呦……哎呦呦……友兒姑女乃女乃,那血天惹了你別牽連無辜,我的耳朵……啊……我的耳朵。」如殺豬般的慘叫聲從段修堯方向傳出,友兒趕忙送來了兩只手。
看都沒看段修堯一眼,趕忙問血天,「你是傻子嗎?你耳朵不疼嗎?為什麼不叫?」
血天沒說話,每周微微一皺,最後又放開。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越是得到別人輕視,雖然段修堯那賤嘴有些招人煩,但他卻直接演繹了一句真理——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血天你這樣下去完全不能為自己爭取。」
說到這,友兒一愣,爭取?爭取什麼?
難道是爭寵!?
她怎麼這麼不要臉,讓這麼多優秀男子在她面前爭寵?她真是……太過分了。慚愧、內疚……
友兒低下頭,默默走回她位置上,果然……人不能忘了自己的位置,忘記了,便是應了那句俗話——給點陽光就燦爛。
手突然被人抓住,竟然是血天。血天冰封一般僵硬的臉,表情很難看。
生氣了嗎?友兒心跳突然加速,真想抽自己,血天已經夠可憐了,她還惹他生氣。
「是……是這樣嗎?」血天的臉突然大紅,兩只眉毛盡量擠了一擠,眼神也很奇怪。原諒他這一輩子也沒做過這種奇怪動作和表情吧,雖然對段修堯很是不屑,不過不得不說,段修堯那廝很成功!他霸佔友兒時間最長,還和友兒拜堂成親!他羨慕!他嫉妒!
友兒說的沒錯,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他要努力……為了友兒!
整個房間尷尬,然後就是猛烈地笑聲,那笑聲最大的竟然就是段修堯,雪姿的笑聲也不小,宇文怒濤也輕笑。就在血天想與段修堯打架之時,友兒匆忙鑽入他懷中,用實際行動平復他的怒火。
嬉笑聲中,只有一人嘴角勾起,並未發出聲音。如若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勾起的嘴角只是單純的動作而非代表任何情緒,那人正是蔡天鶴。
默默低首,眼簾垂下,他就是無法歡樂,共妻……這個沉重的詞語一直困擾著他,他看到友兒與其他人在一起就傷心,笑?只是表情,而非情緒。
這是,突然響起禮貌的敲門聲。
眾人突然一靜,各懷心思。
段修堯站起身來直接開門走了出去,門外正是他的人。少頃,用返回,臉色有著少有的嚴肅。
「什麼情況?」蔡天鶴低聲問。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段修堯臉上,段修堯凝眉,面色陰沉。「友兒。」
友兒一驚,被這種低氣壓影響得心情沉重,突然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柳如心他……
「段修堯,到底是什麼事?難道是如心……」著急的是宇文怒濤,柳如心是他的朋友、知己、從小玩到大的伙伴,更是一條戰線上的戰友,而如今柳如心為了救他的女人……柳如心千萬不能有事,否則,他定要不顧後果地攻打蒼穹國!
片刻後,段修堯嘴角一勾,但卻沒有嬉笑,「友兒別擔心,也許這是個機會。」
「機會?堯,你把話說完,你越是這樣我越擔心!」友兒急了,直接沖到段修堯身前。
段修堯微微一笑,「三日後,午時三刻,便是柳如心和李頎的斬首之時,如今已經發了公告,昭告天下了。」
友兒只覺得眼前黑了一下,一下子被她身邊的蔡天鶴接住。蔡天鶴摟住她,執起她的脈,「內力變化巨大,本還在處于身體的適應期,此時又急火攻心,稍稍休息便沒事。」眉頭微微動了一動,摟著友兒的手臂下意識緊了一緊,心中不想再放手,就想這麼帶著她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任何人的地方,拋掉任何世俗,任何責任,在那片淨土只有他們兩人。
但……事實卻殘酷得連幻想一下都為奢望。
「柳如心……」友兒緩緩睜開眼,心如刀絞,咬緊牙關,對納蘭沖恨之入骨!牙齒咬得嘎吱作響,她發誓定要納蘭沖血債血還!
一直手輕撫她的面頰,溫和平靜的話語從她上方傳來,「友兒不要擔心,柳如心不會有事,暫時他還是安全的。」
友兒一愣,趕忙坐起身來,「什麼?」
雪姿也點了下頭,「納蘭沖如果想殺柳如心,任何時候都可以動手,但卻要定下時間昭告天下,其實他昭告的不是天下,而是你——友兒。只有用這種方法才能引你出來。」
蔡天鶴也笑了一下,「確實,所以現在我們根本不用費心思力氣到處打听他們的下落,這蒼穹國上下清廉,短時間根本無法將眼線插進去,如果他們想藏,我們根本沒法找到。」
段修堯笑了一下,又恢復了之前的痞氣,「確實,那納蘭沖就是用柳如心引友兒你出來,怎麼能輕易殺了這餌?他就等著我們劫法場呢,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是否劫法場、怎麼劫法場,還有一個大問題,怎麼確定那餌是真是假。」
宇文怒濤點了點頭,「無論怎樣,我們都很被動,我與納蘭沖打交道多年,雖未直接接觸,不過這上京一直有我的眼線,納蘭沖的性格確實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點確實像段修堯。」
血天對段修堯投去一種譏諷的目光。
段修堯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挑本就十分高挑的眉,對著血天不屑地瞪回去。「這樣有錯?別和我說什麼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生意人之看結果不看過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結果服務罷。」
友兒恍然大悟,猛地點頭,看向段修堯的目光滿是殷切。「堯堯最厲害了!那以你那卑鄙惡劣的角度來猜想納蘭沖,他會怎麼做?」
「……」段修堯面色一變,哭笑不得,「我說我的小友兒,你這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
「都有,別管夸了罵了,你快快說。」友兒著急。
段修堯了解路友兒,知道她不希望任何人因為她丟了性命,如若是那樣,怕是她要內疚一生,他可不想友兒心里深深駐扎一個男人,雖然是死人,就因為這個,這人,他段修堯救定了!
神色一斂,段修堯右手伸到桌面上,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敲擊桌面,這是他想問題的習慣動作。
「如果我是納蘭沖,法場上自然要布重兵,不過為防止順藤模瓜,囚禁他們的牢房所布下的兵力只比法場多,絕不比法場少。至于會不會用他人易容成那兩人的樣子來做餌嘛……我會做的。」
「他不會。」說話的是蔡天鶴。
「為什麼?」友兒一愣,找人易容,這難道不是最保險的辦法?
「因為納蘭沖的自負。」宇文怒濤出口回答,納蘭沖,他還是很了解的。
「因為他是個帝王。」宇文怒濤說完,雪姿也接下來說,「如若換個人,定然會為求保險這麼做,但納蘭沖不同,他既然已登帝位,就不會用自己名譽開玩笑,大庭廣眾之下如若被意外發現犯人不是本人,想必會被人嘲笑。」
段修堯恢復了之前的痞氣,修長的手指模了模另一只手上戴著的名貴流雲元寶雕紋金瓖玉指環,點了點頭,「這個我承認,我是個商人,他是個君王,同樣的目的,同樣的性格,我們做的事也不會相同。」
「也就是說,劫法場比順藤模瓜劫獄保險很多?」友兒問道。
段修堯伸手揉了揉友兒細軟的發絲,「友兒真是聰明了,就是這樣,他是帝王要面子,在百姓面前寧可放了你走也不能對他信譽有半點傷害,但人後就不同了,沒有百姓的圍觀,他就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什麼手法卑鄙他就用什麼。」
一把甩開段修堯的手,友兒瞪著他,「我不是嬰孩,別模我的頭。」
「但在我眼里,你就是嬰孩。」段修堯嬉皮笑臉地再次模上她的頭,欺負友兒內力沒恢復,任由著友兒追打,但他永遠能敏捷逃月兌。
友兒氣得滿臉通紅,躲也躲不開,打也打不到,大吼,「段修堯,在床上你怎麼不把我當嬰孩?」
室內一片寂靜——
路友兒也發現自己失言了,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丟人丟人丟人,實在是太丟人了!站起身來直接沖到床上,將頭猛地扎進之前的被子里,再也不出來,就當鴕鳥吧,鴕鳥也是有鴕鳥的優點。
除了段修堯的嬉笑,其他人都笑不出來,尤其是蔡天鶴,本就低沉的心徹底跌到了谷底。
所有人只有一個心思——獨佔路友兒。
室內詭異的尷尬。
友兒的頭鑽進被子里,也逐漸冷靜下來,黑暗中,友兒緩緩睜開雙眼,心有想法。撩開被子,再次回到桌旁,無視他們的驚訝,神色認真卻愧窘。一直打量著眾人卻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蔡天鶴暗中長長呼了口氣,最終還是開了口,「友兒,說吧,知道你有問題無法解決。」
友兒猶豫了好半天,最終咬了咬牙,兩道小眉直接在眉心處打了節,雙眼低垂不敢看眾人,面色紅得甚至要滴出血來。「我……我請你們幫忙。」
血天微微點了下頭,「友兒你放心,我們來上京便是要幫你,劫法場救柳如心,交給我們。」
友兒的頭更低,聲音越來越小,「那個……不是這件事。」
「還有別的?」
最後一咬牙,長痛不如短痛,趕緊說出來,是生是死給她個準信,猛地抬頭。「我求你們幫忙,幫我恢復內力。」
眾人一愣,隨機便明白過來,心頭異樣感襲來。
宇文怒濤輕咳一下以解尷尬,「友兒,你身體抱恙,劫法場之事自然由我們來。」至于恢復內力也是……自然。
「不,我一定要親自救柳如心。」友兒猛地站起,雙眉緊皺眼神堅定,「你們不體會永遠不知道,當時我們三人掏出柳府,是他們兩人掩護我,尤其是……柳如心,他將我推到暗處而自己故意讓納蘭沖的人抓住,以拖延時間,難道如今我要退縮?你們覺得我路友兒是這樣的人?即便是我死,這情我也要還上!」
宇文怒濤知道自己說錯了,趕忙過來抓住友兒的手,本是剛毅的面孔滿是柔情,聲音也溫柔如斯,用他平日里從未用過的輕柔語調安撫著。「友兒,你誤解我的意思了,並非你怕死,而是這情況危險,你身體抱恙,事倍功半!」
友兒也抓住宇文怒濤的手,臉上有著愧疚的神色,「宇文,抱歉,是我剛剛太著急了口不擇言,我並不是說你們懷疑我,而是……柳如心救我陷入危險,我一定要親自去救,無論結果怎樣我只要盡力了便問心無愧,如果……如果柳如心真的有了閃失,我一生都會愧疚。」
「友……」宇文怒濤又想說什麼卻被友兒急切打斷。
「宇文你听我說,不光是柳如心,如果你們幾人有個閃失,我也會愧疚一輩子,如果你們因為我的事發生意外,我便去死!絕不苟活!」友兒神色肯定,面孔滿是堅毅。本就傾國傾城的面孔此時有著認真的神色,那炫目光彩讓人別不過眼去,如此迷人。
宇文怒濤呆了,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緊緊抓住這小手,永遠不放手!
「友兒,你不用如此,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們其中某人死了,那便是命數已到,命運如此,你千萬別自責。」蔡天鶴微笑著,看著友兒的眼中滿是疼惜。
友兒閉上眼緩緩搖頭,「天鶴你錯了,這世間本就沒什麼命運,人的命運都是由自己把握,而如果你們其中某人遇難,我還苟活,這一生便會生生活受折磨,那便是生不如死,難道你們會眼睜睜看著我生不如死?」
「那我們也不能讓你身處危險。」說話的是血天。
「難道你們去劫法場不危險?我們都是危險的,為什麼不共同承擔?」友兒反駁。
「難道就算我們同劫法場,其中某人不幸死了,難道友兒你也會跟著尋死?」雪姿的聲音傳出,語調有著不易被人察覺的不快,雙眼冰冷,渾身散發出寒氣。
友兒輕嘆一聲,緩緩睜開的雙眼更加堅定,那是一種如磐石一般的堅定,無論是任何言語與行為皆無法撼動的堅定。「說實話,我不會去尋死,因為我已努力了,我問心無愧!但逝去的人,我路友兒會永遠記得他,一生一世,每時每刻,永不忘記!」
蔡天鶴垂下眼去,嘴角勾起,那是苦笑,無奈的苦笑,他突然覺得得不到友兒,在這場劫難中死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碼讓她永遠記住。
雪姿淡淡看著她,眼中含笑,終于知道了任何人都入不得眼的自己,為什麼對這個路友兒情有獨鐘,她是如此特別,舉世無雙,獨一無二。她天真活潑,她善良單純,她聰穎可愛,她有著可稱霸天下的資本卻向往安定,她傾國傾城卻不以此自持甚高,她單純中卻帶著自己的堅持,這種堅持是如此迷人的存在,讓她月兌離女子的俗艷。
路友兒,難怪這麼多杰出男子都鐘情于你,你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資本!
室內又靜了,大家仿佛在思考,仿佛在衡量,也仿佛被路友兒所驚艷。
友兒等了又等,也等不到五個男人的回答,急了,「三日後劫法場,這個事兒定了。我也參加劫法場,這個事兒也定了。接下來就是我剛剛提出的問題,你們迅速幫我恢復內力,我的內力恢復的越多,就越安全,還有雪姿,最近有什麼十全大補丸、十全大補湯、十全大補藥,都給我開開,什麼鹿鞭虎鞭都給我吃!」
撲哧——
段修堯終于忍不住了,緊接著哈哈大笑,前仰後合,後來甚至要跌下椅子。
友兒氣得滿臉通紅,「段修堯,你笑什麼笑!?」十分尷尬,因為她發現除了段修堯,其他人也在笑,甚至那千年冰封血天也勾起嘴角。
「笑什麼笑,都不許笑了,你們在笑什麼?」大窘。「蔡天鶴,你們在笑什麼?」
蔡天鶴緊緊閉著嘴,笑著搖了搖手。
「血天?」
血天笑著撇開了眼。
「雪姿,你說啊!」
雪姿哈哈大笑,一把摟過友兒的縴腰,「友兒,呵呵……哈哈……那個鹿鞭虎鞭……哈哈,是給我們吃的……你不用……」
段修堯笑得直接快抽了過去,「那些都是……壯陽的……哈哈……友兒你吃那個有什麼用?」
友兒趕忙用白皙的小手捂住嘴,轉身便臉死死埋進雪姿懷中。老天爺啊,殺了她吧,她怎麼這麼口不擇言,讓人笑話了,讓她死了吧!
宇文怒濤也難得的開玩笑,「都別笑了,那鹿鞭味道不錯,給友兒準備一道嘗嘗鮮也行。」
噗通,段修堯徹底跌下了椅子,直接鑽到桌子里笑去了。
「宇文怒濤!」路友兒瘋了,從雪姿懷中出來,跑到宇文怒濤身邊大吼一聲,隨後便听到宇文怒濤一聲倒吸氣聲,只因友兒掐上了他腋下軟肉。
宇文怒濤濃眉緊皺,面色有一些白,他全身上下就這地方怕疼,但友兒不知從什麼時候發現,便一直用這種方法折磨他,這地方出了疼,還有些癢,這種疼癢難耐最是折磨!
還不叫?友兒大眼一橫,手上再次用力,最後還惡劣地擰了一下,終于听到了宇文怒濤的求饒聲。這宇文怒濤渾身都是堅硬的肌肉,根本無從下手,只有這腋下有一絲軟肉,掐了就疼,真是爽死!
雪姿看著兩人,突然想起之前友兒捏著段修堯和血天的的耳朵,凝眉看著路友兒,情不自禁地模了模自己腋下,應該……很疼。好吧,他承認他武功第一,但卻是因為從小的藥浴和名貴草藥,再有就是天機老人那精湛的武功招式和高深的內力,加之他天賦凜人更是將這些融合一體,終有了今天的成果,但……這不代表他不怕疼!
女人是母老虎,原來是真的。
蔡天鶴笑著掩著嘴,垂下目,其實被拽耳朵捏腋下,他是十分樂意承受的,不過他永遠做不出他們那麼輕松的貧嘴,也許是因書香門第的傳統,也許是因為家中嚴格的管教,也許也是因為自己內向溫和的性格……有時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溫不火的永遠不會引起路友兒的注意,就算是在這眾多男人中,他也絲毫沒把握自己能得到她的目光。
剛想到這,只覺得自己後背一暖,原來是友兒從後背抱住了他。
這一刻,他有一絲驚慌。
是受寵若驚的驚慌。
「天鶴,你是不是很為難?」幽香溫熱的氣息吹到他耳畔,也吹到他心里。
為難?其實他很樂意!卻不知怎麼說出來。
段修堯趕忙湊了過來,「我願意我願意,幫你恢復功力的身份就交給我了,一夜五次,哦不,十次,十五次也行!」
雪姿瞪了他一眼,「姓段的,難道你不知道玉女神功的雙修男子武功內力越高,女子的收益最大嗎?你那三腳貓功夫就是來個一百次也是枉然,搞不好都不如友兒內力高。」
段修堯大怒,「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娘們,有本事我們決斗。」
雪姿冷哼,「見過找死的,沒見過你這麼臉皮找死的,你以為我的武功是你那三腳貓功夫能挑戰的?」
段修堯一愣,這雪姿確實神神秘秘,不過武功……那麼高?
「段子,雪公子的武功,我確實在阿達城中見過,他的武功怕是我們再練上三十年也未必超過。」宇文怒濤冷靜說著,當日他親眼見到雪姿和逍遙子動手,那逍遙子本就是江湖傳說,這雪姿能與他在幾十招內打個平手,他們……都不是雪姿的對手!
雪姿一挑眉,「還是正南王有見識,不過也太自謙了,如若我雪姿三十年武功不變,你們苦練三十年,應該能打個平手。」雪姿的態度十分令人氣憤。
友兒根本沒理會他們,只是從後背抱著蔡天鶴。她有種直覺,蔡天鶴一直不快樂,越來越壓抑,雖然他一直淡淡笑著,從未板下臉孔,雖然他一直溫柔的照顧她,越是這樣,她越放不下心來。
伏在蔡天鶴的耳邊,小臉兒通紅,吞咽了幾次口水,終于下定決定說了出來,「今夜……你能不能……幫我……」
蔡天鶴一動不敢動,就這樣被友兒抱著,心中早已疼痛得麻木的心有了一絲知覺,手,慢慢撫上她的小手,這小手貼在他的月復部,從小手手心中傳來的暖意,漸漸溫暖了他的身心。
「友兒,今天我來吧,我一定會好好表現。」段修堯一下子沖了過來,在雪姿準備搶話的時候,他又補了一句,「雖然我內力可能比那個不男不女的差了那麼一點點點點點,不過我技術過硬,絕對讓友兒你飄飄欲仙。」
血天終于怒了,「姓段的,你把你那賤嘴放干淨點,友兒是那等輕浮之人嗎?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
宇文怒濤看了眼抱著蔡天鶴的友兒,心中一痛,不過他立刻將那痛平息。
初相識,友兒為了救他們五人壞了貞操,而後在阿達城,她又救了整個城中百姓以及三十萬宇文大軍,自然也包括他,而如今這種種危險也全因那次聯軍攻打阿達城而起。
他早已經想通,也許友兒不會只屬于他自己。痛?自然!不過他卻諒解,無論友兒選擇什麼,他都將永遠站在她身邊,只要她的心中永遠有他的位置,這是他欠她的,也是宇文家族欠她的,更是整個阿達城欠她的。
「我今天……」友兒的聲音幽幽傳來,「只想要……蔡天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