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桃花,行不行 大結局(序曲)

作者 ︰ 貧嘴丫頭

兩座大山巍峨,矗立在一片谷地兩邊,與山外不同,谷地四季如春,在谷地口便能隱約可見女敕綠的草芽和比較耐寒的小花。

連弩已被人關閉,但身中陷阱之人還在危險中,一個碩大的坑溝下是陰森森的刀林,坑溝的泥土壁上掛著一人,正是路友兒。這情景看似危險,實則不危險,借著手上的力氣,用內力跳上地面不是難事,只要到了地面不要再被機關傷到就好。

路友兒抬頭,看到一方天空,幾根帶著女敕芽的樹枝成了點綴,在坑口邊有一人。

雖然落魄,卻很勾魂,一雙黑白分明如幽潭般的眸子茫然看向溝內,除了一雙眸子,精致完美的面孔上毫無活人的表情,這情景足以令所有見到他的人都為之憐惜。

「友兒,是你嗎?」

聲音幽幽,小心翼翼。

路友兒也呆呆地看著距離自己頭上不倒兩尺的人,一時間百感交集,高興、內疚、矛盾。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之前在外一直想的是來找他,但是如今真正見到才想起目前面對的問題,她該怎麼向他解釋?

「是我,落,我來了,對不起你了……」剛說到一半,視線便花了,眼淚模糊了雙眼。

坑口之人烏黑亮澤的發絲沒做任何束縛,就這麼隨著微風輕輕飄著,就如同他的眼神,迷茫地看著坑壁上掛著的人。

「你真是友兒?」不是幻影?

「是我。」她含淚笑著,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從哪說起,想解釋卻不知道怎麼開頭。

一只手伸了下來,讓友兒看得心酸,這只手她認得,曾經白皙結實的手臂此時清瘦得幾見骨骼稜角。「抓我的手上來,快。」

看著那只讓她心疼的手臂,友兒蹙眉,「你原諒我嗎?」

宮羽落沒馬上回答,再三看了下坑壁上的人,屏住呼吸,最終長嘆一口氣,是她,不是幻影,真的是路友兒。

友兒的變了,消瘦、絕美,卻少了親切,兩人躺在床上慢慢聊天講故事的情景越來越遠,仿佛沉到心海深處,當時對她的憤怒也早已煙消雲散,有的只是淡然。

友兒耐心等待著宮羽落的回答,抬頭望著他,看到他的掙扎,心仿佛走鋼絲一般忐忑。

即便是已經落魄的月兌像卻也美得迷人,宮羽落此時是另一種美,當年放蕩不羈的氣質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淡然,如仙子一般,仿佛隨時便要羽化成仙,熟悉又陌生,沒有絲毫踏實感。

蒼白卻又精致的唇瓣最終還是微微開啟,聲音淡淡幾不可聞,滿是無奈。「原諒?你沒對不起我何來原諒?」

「我害了你,你沒了尊貴的王爺身份,害的你們兄弟反目成仇,對不起,我真的錯了,落,我真的錯了,我真不知道我們會……」友兒一邊搖著頭,淚水忍不住順著臉頰向下流淌,語無倫次。

他笑了,淒美的笑,風輕雲淡,看透萬事。「別說了,抓著我的手上來。」雖然將一切看淡,已經暗暗發誓不再思考兒女情長,但當看到友兒身下閃著藍光的鋒利刀刃,他本已麻木的心還是狠狠一疼,腦海中出現友兒被萬刀分尸的,後背已是一片冷汗。

「我不,你不回答我,我就不上去。」友兒難得任性,其實跳上去輕而易舉,不過她心中知道一旦自己上去,宮羽落搞不好就要跑,就算是被自己抓住,也會自我封閉,但此時卻不同,只要她命在旦夕,宮羽落就絕不會扔下她不管,所以無論初衷如何,她這苦肉計是必須要用。「落,你原諒我嗎?我想補償,你給我個機會好嗎?」

宮羽落微愣,此時的他無論是思維還是行動都比常人慢上一拍。

「你覺得我是在乎那榮華富貴的人嗎?手足親情……」垂下眼,好像思考了一會,而後又笑了,笑得苦澀。「如果他真在乎我,又怎麼會在這短短半年時間如此對我,所以如若是因為這兩件事,友兒你無需內疚。」

在絕谷這段時間,他想通了很多,也平穩了心緒。

友兒愣住了,宮羽落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隨後大喜。「落,那就是說你原諒我了?」

過了好一會,才听頭頂一聲長嘆,「友兒,別鬧了,抓著我的手,上來。」

「上去後呢?你願意原諒我,願意和我走嗎?」她的姿勢未變,用這腳下的尖刀做威脅。她相信宮羽落一定不會忍心如此。

「憐憫嗎?」聲音飄飄,弱如蚊蠅。

路友兒恍然大悟,他定然以為自己是因為對他的愧疚和憐憫才回來找他。「落,你愛我嗎?」

「你還想得到什麼?」平淡的聲音有著隱隱的嘲諷,就算是平穩了情緒,就算想開了一切,但路友兒提到「愛」字便再次戳到他痛處。略顯蒼白的唇角勾起,「以前你接近我,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你不用在我身上花費心思了。」

「落,我不想騙你,剛開始接近你確實另有所圖,但後來卻不是,我愛你,真的愛你,我……」

「別說了,拉著我的手上來。」宮羽落淡淡地打斷她的話,收起了嘲諷,將蒼白的手臂又向下遞上幾分。

「我不,我們話不說清楚我就永遠不上去,如果沒抓住就掉下去死了算了。」路友兒對著宮羽落大叫,「落,並非我為自己開月兌,在我入宮之前根本不認識你,後來是被皇上硬塞給你,對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仇人的弟弟,一個口碑不是很好的王爺,我那麼做問心無愧,但後來我隨著和你接觸得多了,我發現你是一個好人,是善良的人,你富有正義感,你愛憎分明,我……我喜歡你,真的,不是因為你是王爺,也並非你容貌俊美,只是因為你是宮羽落,但那時候事態已經失去控制了,我也阻攔不了一些事的發生,我委托雪姿將你救出來,其實就是想和你遠走高飛,卻沒想到這樣結果。」

路友兒情緒十分不穩,時而大叫,時而平緩,時而哀傷,但宮羽落一直都是靜靜听著,雙眼注視著友兒。「喜歡我?」懷疑。

「是。」回答得斬釘截鐵。「事以至此我也沒理由和必要去騙你,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可以對天發誓,宮羽落,如果我路友兒有半句假話,直接掉下去被這利刃千刀萬剮。」

宮羽落心一驚,看到路友兒小小的身子搖晃兩下,只覺得他麻木的心也被搖晃起來幾下,面色大變,本來蒼白的面孔更加蒼白,聲音也少了一分平淡多了緊張。「友兒別鬧了,快抓住我的手,快!」

「你信我嗎?」友兒沒伸手抓他的手,只是抬眼直直地盯著他雙眼。

宮羽落這一下子急了,將手臂伸得更長,「我相信你了還不行嗎?友兒快抓住我的手,求你了還不行?」

「那你愛我嗎?」兩人的談話斷斷續續,路友兒一直維持著單臂掛在坑壁上的姿勢,對于內力高強的她來說其實很輕松,不過讓宮羽落這個絲毫不會武功且掛念著她的人來說就膽戰心驚。路友兒就是看準了宮羽落的不忍一再咄咄逼人。

宮羽落突然哭笑不得。「路友兒,難道你還看不出嗎?王位,榮華富貴,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人。這也是……我為什麼如今這麼傷心的原因。」

「我都知道,其實我早就應該來找你,但一直身不由己,當日你被碧苓救走,我取了柴回去找你,沒見到你卻被納蘭沖擄了去。」

「納蘭沖?」宮羽落的面孔終于有了正常人的色彩,「友兒你沒事吧,你在蒼穹國遇到危險?」

友兒笑了,笑靨如花,「落,我就知道你關心我喜歡我,如果不是因為處理蒼穹國的事,我早就應該來找你,落,你相信我好嗎,以前的你沒人了解,你的個性已經被太後抱有目的性地培養成了那樣,當時別說我看不透,全天下人沒有能看透你的,但自從我認識了真實的你,我便喜歡上你了,但是後來……後來我也無法阻止。這一年中我度日如年,因為心中時時刻刻掛念著你,只要這誤會一天不解開,你就一天痛苦,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對你。」

宮羽落的手還在半空中懸著,看著友兒的眸子微微閃了一閃,是光芒,如同漆黑夜里的一線光芒,如同一個心死之人重新燃起一點希望,「友兒……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都知道。」友兒慌忙點頭應承。

「不,你不知道。」

一滴淚,從高處滴落,最後落在友兒臉上,順著她的面頰下滑。

友兒雙眼睜得碩大,心如同被千萬把矬子挫傷,喉嚨中一塊硬物噎住,難以呼吸。她從來沒想過能在宮羽落臉上看到那種表情,曾經的他意氣風發無拘無束,曾經的他身份尊貴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卻如同一只迷鳥找不到方向。

他的表情是痛?比痛還深刻!

「友兒,你不會知道,我失去所有的那一刻,天塌了,不是因為我的爵位,不是因為我的家人,而是因為你……」

又一滴淚。

「我……」淡眉微蹙,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是你將我從迷途中引出,是你給我了一方樂土,卻又是你將我從高高的懸崖推下,我最疼的不是爵位和眾叛親離,也許那些從來都不屬于我,而是你……友兒,那一刻,我看不清你了,原本堅定的信念也動搖了,你可知……沒了你,我便徹底一無所有了……」

第三滴淚。

「落,我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友兒緊張地盯著頭頂的人,她有一種沖動立刻跳上去為他拭淚,他滴下來的淚水猶如滾燙的沸水一般腐蝕了她的臉,燒壞了她的心,心中灼燒難耐,不知該如何是好。

「落,好嗎?」她急急問了第二遍。

「落……」

他還是沒回答。

「落,你听我說,我重新說一次,皇上因為忌憚宇文怒濤便想方設法地害他,甚至勾結敵國,當初的三國聯軍攻打阿達城便是佐證!宇文怒濤根本沒有謀反之心,但皇上卻因為一己之欲勾結外敵,這根本不是一國之君應該做的事,這些……我不多說,當時我與宇文怒濤進京訴職,被皇上與太後硬逼著留在宮中,當天第二天皇上又借機將宇文支走,隨後便將我塞給你,讓你娶我,用這樣的方法將我留在京城,對宇文怒濤,他用你來當擋箭牌,對天下悠悠之口,他宣稱我路友兒失了婦德攀了高枝。從始自終,你我都是棋子,不知這些你知道否?」

等了許久,最終頭頂之人幽幽嘆了口氣,「這些,我都知道。」

友兒點了點頭,「當時我與你根本沒什麼感情,可以說是陌生人,我為了自身安全,為了保護宇文怒濤所做的一切,你也應該能諒解吧,別說我是否喜歡你,你敢發誓,當時你喜歡我嗎?」

宮羽落想了一下,而後微微搖了搖頭。當時的他,眼中根本沒有她,但是之後……

「之後,你知道了我的好,我知道了你的好,你喜歡了我,我也喜歡你,但事情已經發生,錯已經錯了,如果世界上有後悔藥可以買,如果時間可以重來,我想我們都不會讓之前的一切發生,你說是嗎?我說這麼多只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是真的,起初的利用不代表之後也利用,這些我都可以對天發誓!自從我知道了你的為人,我一直因為之後會發生的事寢食難安,我……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把之前的事都忘了,讓我們重新開始?」

「你……喜歡我?」宮羽落的聲音帶著絲絲顫抖。

「我愛你!落,我愛你!」友兒的語氣異常堅定。

「我……你……友兒,這一切不是夢吧?」他眼中難以置信,聲音越發顫抖,死去的心逐漸蘇醒,心底仿佛逐漸燃燒,死灰復燃!其實那根本不是死灰,因為他對友兒的愛重來都沒熄滅過,永遠不會熄滅。

「不是,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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