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第十一章 二月二龍抬頭

作者 ︰ 流言飛飛語

二月二,龍抬頭,蠍子蜈蚣都露頭。

名人劉侗的《帝京景物略》中說︰「二月二日曰,龍抬頭、煎元旦祭余餅,燻床炕,曰,燻蟲兒;謂引龍,蟲不出也。」

二月二正是驚蟄前後,百蟲蠢動,疫病易生,人們祈望龍抬頭出來鎮住毒蟲。所以清朝潘龍陛在《帝京歲時記勝》說道︰「二日為龍抬頭日,鄉民用灰自門外蜿蜒布入宅廚,旋繞水缸呼為引龍回。都人用棗糕、麥米等油煎為食,曰薰蟲。」

二月二,龍抬頭,龍不抬頭我抬頭。

又有俗話說「龍不抬頭天不下雨」,在老百姓眼里龍是祥瑞之物,和風化雨的主宰。「春雨貴如油」,人們祈望龍抬頭興雲作雨,滋潤萬物。還有很多地方,以二月初二為新一年真正的開始,祈望在新的一年去掉霉運交好運,所以流行在二月初二日剃新頭,甚至在這日早上起床後還要站立朝北念上三遍「二月初二,龍抬頭,龍不抬頭我抬頭」來祈求新年新氣象,大行好運。

在明島湖鎮,差不多也是如此。在二月初二這一天,幾乎所有本地居民開的小店都關了門,家家戶戶不做針線,所謂怕傷到龍眼,招災惹禍;忌擔水,認為這天晚上龍要出來活動,禁止到河邊或井邊擔水,以免驚擾龍的行動,招致旱災之年;忌諱蓋房打夯,以防傷「龍頭」;再者,忌諱磨面,認為磨面會榨到龍頭,不吉利。俗話說「磨為虎,碾為龍」,有石磨的人家,這天要將磨支起上扇,方便「龍抬頭升天」。

只有那幾家理發店生意卻是紅火得很,因為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選在這一天剃個喜頭,所謂辭舊迎新,圖個吉利。

阿誠六人吃了早點,便朝東慢慢向鎮外走去。一路上,許多行人也都是匆匆朝東而行,想是也奔廟會而去。而路過阿誠幾人旁邊的行人大多忍不住朝著他們瞧上又瞧,也惹得阿誠幾個很不好意思。

經過昨晚一事,阿薇和璇妍一見到阿誠,便分外顯得尷尬,尤其是璇妍,只要阿誠瞧上她一眼,一張臉就登時變得通紅,人也忸怩不安。就連走在路上,她也刻意拉了阿薇走在隊伍最後面,想避開最前面的阿誠。

本來阿誠還感覺有些歉意,後來慢慢地便想開了,隨之坦然。而那呂冒直,則顯得神魂不全,整個人恍恍惚惚地,時不時盯著璇妍看,又時不時轉向阿誠,一會又悲又喜,一會又怒又恨。

明島湖鎮本來就不大,幾個人隨著人流走了不過半個小時,便感到前面的人是越來越多,各種聲音也是越來越嘈雜。

而慢慢地,街道兩頭也多起兩排帳篷來,帳篷里多是一些外地聞風而來的小商戶,有賣衣服的,有賣小吃的,也有賣各種飾品的,甚至于還有賣黃歷和字畫的。

出于女孩子的天性,璇妍和阿薇也被那些賣各種首飾和衣服的攤子所吸引,一見到這樣的攤子便要走上去細看究竟。

不過或許因為陌生和不習慣,兩人就是站在小攤前看看,兩人睜大了眼楮,看著那些眼花繚亂的頭飾和耳飾等等,眼中露出一絲好奇和羨慕。

「兩位姑娘看看拉,有沒有中意的,可以戴戴看吶!」一個攤子老板見了兩人後忙招攬吆喝道。

「這個可以先戴戴看嗎?」璇妍抓著一枝珍珠耳環問道。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了。」老板忙說道,接著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璇妍扭扭捏捏戴上珍珠耳環,而後笑靨如花,又似不好意思,問阿薇道︰「好看嗎?」

阿薇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阿誠怕攤主欺生,璇妍她們吃虧,便擠上前去說道︰「想買的話我去跟老板談價。」

可阿誠剛說完,璇妍立刻慌張丟下耳飾,拉了阿薇就走,似乎阿誠是瘟疫一般。

呂冒直見到這一幕,哼哼冷笑,以為璇妍嫌棄阿誠才這樣,心中總算平衡了一些。

「哼,誰要你無事獻殷勤了,要談價我們不會談嗎?」韓邦直也很不滿,丟下一句酸話後和呂冒直追了上去。

「阿彌陀佛,阿誠我們走吧,人這麼多,別被沖散了。」照失提醒有些失神的阿誠道。

「好,走。」阿誠說。

過不多久,總算走完了擺滿小攤的街道,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平地。只是現在所謂的空曠並不真正見空曠,因為到處都擠滿了人。

而在廣場盡頭,豎立著一坐高大的廟宇,廟宇外面金碧輝煌,金瓦紅柱,白牆綠檐,氣勢不凡。

正在這時,前面傳來一陣吵吵囔囔聲。阿誠怕其余幾人遇到壞人糾纏,趕緊擠了上去。一上去,他果然看到了阿薇四人,不過他們卻非主角,而是一臉好奇看著中間兩幫人吵得沸沸揚揚。

左邊那幫人頭系黃巾,穿著短打黃褂,帶頭一人抬著一個龍頭,兩鬢霜白,想是上了歲數,他帶著兩三精壯小伙站在進那大廟的台階上,幾乎堵住了進廟的道路;而另一邊則是普通的衣衫打扮,大多不是夾克就是西裝,帶頭的是一個戴著金絲眼楮,梳著光亮背頭的高個男子;另外還有一個胖胖的中年男子夾在兩幫人中間,似乎在勸說什麼。

阿誠和照失更擠近了細看,只听那中年男子向那抬頭龍頭的老頭說道︰「三叔,你就別固執了,張老板給我們鎮投資了這麼多錢,難道還不夠進廟給龍王爺上香?」

老頭卻大刀金馬站在台階中央,指了指那高個金絲男子氣呼呼道︰「別人誰來上香我都不干涉,就是他不行!」

接著老頭又罵那中年男子道︰「虧你也姓李,看著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被人糟蹋也不心疼,看著那好好的小島被他挖成塊黃殺地也不難受?我看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還是被錢給燻爛了?」

中年男子一下子被嗆住,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金絲眼楮走了上去,帶笑道︰「李大爺,和氣生財嘛,我也是為明島湖鎮的開發做貢獻。這次廟會我給你們舞龍隊贊助一萬八怎麼樣,大家都圖個吉利,您老德高望重,大家都听你的話,你就行個方便,讓我跟龍王爺求個平安,我也好早日開工,時間不等人啊。」

這張老板一說,李大爺身後那些舞龍隊的臉色一變,現出一絲猶豫。只有李大爺卻是不屑,呸一聲說道︰「你說得好听,為我明島湖做貢獻,我看你是搞破壞來了,當時你口口聲聲說是來開發旅游景點,誰知竟然是要平山建別墅,一座好好的小島被你們挖得不成樣子。我看就是龍王爺看不下去了,才親自降罪懲罰你們!」

那個張老板臉變了一變,不過還是極力克制了沒有發作。不是因為李大爺揭穿了他開發小月島的不良目的,而是為李大爺說的那最後一句話。張老板跟許多生意人一樣,家中長供財神爺,遇廟便進,遇神便拜,對這些東西是相信不已。

「三叔!」中年男子急了,叫道。

「別叫我三叔,我們李家村沒你這麼個人,可恨我們當初都瞎了眼,才選了你這麼個賣祖求榮的家伙做村長!」李大爺火氣依盛,毫不留情罵道。

李大爺和那村長一個咒罵一個勸慰解釋,說個不停,兩個人是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是越來越激亢。那張老板卻不見著急,而是老神在在看著兩人吵架,似乎胸有成竹。

听了一會,阿誠明白了大致情況。原來老頭和中間男子都是本地李家村的人,李家村可是說是明島湖鎮最大的一個村子,村子里大多姓李,基本都是同宗人,那中年男子叫李全,是李家村現任村長,而那老頭在李家村可以說是德高望重,放在以前就是族長一樣的人物。

那小月島是李家村集體所有。去年來了這麼個張老板承包下了這個小島,本來是說要把小島開發成一個自然景點,可誰知後來又開來了浩浩蕩蕩的工程隊,大肆挖山平地,村里大多人心疼,正想去阻止,也許是老天有眼,工程隊居然接二連三的出了事故,開發工程也暫時停了下來。

好幾次,村里選了代表跟張老板談判,可張老板早有準備,拿出了黑紙白字的合同。村里人又跑鎮上又跑縣里,可都是沒用。不過張老板卻也煩惱,小月島多了好幾次事故,雖然上面有幫忙遮掩,但開發遲滯,財路不暢,終究難受。于是小月島的事就這麼掛著,也沒個明確的解決辦法。

到了二月初二,照常是龍王廟廟會的日子。據說這里的龍王爺一直顯靈地很,每年二月初二,鐵定都會下雨。今年春旱,所以村民們更是重視,一連準備了好幾天,想著今天好好拜龍神,求天春雨,好著手春耕。

而這張老板也是個信神信佛的人,听說了這里的龍王廟的神奇,也是想趁今天廟會來廟里上柱香,求個平安,能早點在小月島動工建別墅。

對于張老板這樣的大財主,又有上面的人招呼,李全村長自是巴結都來不及,況且當時小月島也是他代表村里和張老板簽字的。現在小月島的事情掛著遲遲沒有解決,他也是感覺很大的壓力,唯恐氣走了財神爺,影響自己的前程。可誰知今天這李全興沖沖帶了張老板來廟里上香捐香火錢,沒想居然遭到了李老頭為首的舞龍隊的阻攔。

李老頭在村里是德高望重,一呼百應,甚至于李全兩年前當選村長也全靠李老頭的支持,所以他也不敢得罪,只得盡量耐心解釋。誰知道這李老頭是水火不侵,軟硬不吃,以至僵持到了現在。

听了一會,阿誠感覺有些興味索然,對于吵架,他向來不大感興趣,而對這種涉及不是靠講道理能說清楚的東西,阿誠見過不是一次兩次,也感無能為力。他現在唯一考慮的就是假如自己幾個把那妖怪給抓了,這張老板的工程就可以順利繼續,而張老板工程的繼續就會損害這李家村村民的感情,那這樣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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