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色母球和黑球輕輕撞擊,將這台面上最後一顆彩球擊入袋中,宣告了一局比賽的終結。
一百四十七比零。
勇彥面無表情地放下球桿,在虛子的歡呼聲中走回座位。
對面那個台球社的社長——我實在不忍心看他此刻的表情。
記分牌上是一個淒慘的數字。
九比零。
九個一百四十七分。
勇彥先後只下場了九次,每次都是一桿掃盡台面。
這是何等的失態啊——誰叫那個白痴比賽之前調戲虛子來著呢!
女朋友被調戲,就算外星人也是會憤怒的。
所以即使他現在擺出一副死了爹娘死妻兒的喪家犬表情,也無法為自己贏得絲毫同情。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自從湘北高中得到神秘資助,搖身一變成為「湘北聯合高中」這個龐然大物之後,學校里面就涌現了許多各式各樣的新型社團,許多原本因為比較冷門、無法湊出足夠愛好者的項目逐一成立了社團,隨之而來的就是社團活動室資源的匱乏——學校雖然可以擴建,但怎麼也不可能為每一個社團都準備自己的活動室,尤其是那些中小社團。
有鑒于此,今年剛開學,湘北高中的管理層就借鑒名校文月學園的辦學方針,提出了一個新的戰略。
社團競爭制度!
所有的社團,都可以通過和其它社團進行公平競爭,爭奪社團活動室!
當我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曾經愣了幾秒鐘,因為我無法想象各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社團,如何能夠進行公平的競爭。
比方說拳擊社和文學社,怎麼競爭才算公平呢?是讓那些文學少女們去揮汗如雨練習組合拳?還是讓那些肌肉男們坐下來細心研讀川端康成?
仔細研究了校方下發文件之後,我們才明白,這個競爭制度原來是針對同類型社團的。
運動社團和運動社團競爭、文學社團和文學社團競爭、科技社團和科技社團競爭、武斗社團和武斗社團競爭,彼此都是同行,要商量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競爭方案,並非不可能。
學校根據每個類型社團的總人數以及社會影響,各自劃分了一些場地,除了籃球場、圖書館等幾個保留項目不開放競爭之外,別的場地都可以通過彼此協商方案然後請教師公正的渠道進行競爭,勝利者自然可以得到活動場地,失敗者——不是有那麼一句俗話嗎?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
輸了沒啥,過一個月就可以重新挑戰。
不得不承認,這條制度大大刺激了校內各個社團的活力,無論什麼樣的社團,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竭盡所能提升自己的能力,間接地促使湘北高中的社團活動水平急速提升,比起過去簡直是天壤之別。
這件事有利有弊,對于學校來說自然是大大的有利,但對于很多實力不強的老社團來說卻非常不利,開學一個多月以來,已經有超過十個老社團在競爭中輸掉了自己的活動室,最慘的要數原本就沒幾個人的文學社,一群新生組成的輕小說社和他們進行了以競爭,競爭項目是向指定的六個文學雜志投稿,以用稿數量定勝負,結果文學青年們慘敗——輕小說社的社長是著名的網絡作家,光是手頭的約稿就有超過二十封……
競爭制度對SOS團當然也造成了沖擊——而且還是很強有力的沖擊。
因為,直到現在,SOS團都沒確定自己所屬的類型。
不,不是「沒有確定類型」,而是比那更糟糕的情況。
在校方統計「所屬社團類型」的時候,春日叫嚷著「我們SOS團是面向全部‘特殊情況’,可以解決任何問題的!」大筆一揮,在所有的類型選項上都劃了勾。
換句話說,SOS團屬于任何類型,不管哪個社團都可以向我們提出挑戰。
好在SOS團團長「會走路的人形台風」涼宮春日早已凶名在外,加上她手下這群或文或武的人才手底下也的的確確有些真本事——以去年夏天的漫畫和冬天的電影為證,所以老牌社團倒是不敢打我們活動室的主意。
但那些新生們組建的社團就不同了!
SOS團成員不多(截止目前共有十六名成員,三年級六人,二年級五人,一年級五人),除了漫畫和電影之外,剩下的都是諸如「穿著兔女郎服分發傳單」之類的搞笑事件,實際能力很值得懷疑,加上我們霸佔了相當于一整間教室的大型活動室(普通的社團活動室只有半間教室,甚至只有四分之一),更是引起了那些社團的不滿和貪心……
在一段時間的醞釀後,我們迎來了第一次挑戰。
挑戰來自一些出身富家的新生們所組建的「英式台球社」,這個自稱「貴族運動愛好者團體」的社團,一直在尋找足以擺下幾張台球桌的活動室,但有這麼大活動室的社團,基本都屬于那些實力雄厚、宛如洪荒巨獸的強者,除非比賽砸錢,否則他們就算人數再翻上一番,也沒有哪怕萬分之一的勝算。
很自然的,他們盯上了SOS團。
「用台球決勝負嗎?」當接到挑戰書的時候,小山田不屑地冷笑,「他們真當我們是傻子不成?居然想讓我們在他們的專業項目上比……」
對啊!打台球有什麼意思!
「他們不是自稱貴族嗎?那麼就比一些貴族理應掌握的特技吧……比方說紋章學、譜曲作詞,又或者擊劍之類。」悠二笑了笑,笑容卻猶如準備將獵物騙入陷阱的獵人一般。
要說紋章學之類,我們這邊有個人形圖書館;要比賽作詞作曲之類,不久前剛剛出版了個人音樂專輯的悠二自然當仁不讓;至于擊劍……雖然這邊沒專業人才,但是好歹這邊也有若干傳奇乃至神級的強者,怎麼都不可能在格斗項目上輸掉。
「不!所謂‘完全的勝利’,就是要在敵人自以為優勢的領域,毫不留情地將其擊潰!」春日卻雙眼放光地大叫,「不就是台球嗎?讓我們用台球狠狠地教訓他們,讓他們一輩子都不敢再自稱‘會打台球’吧!」
……最近這段時間,哪個混蛋招惹她了?
我用目光向小山田詢問,小山田則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除了你這馬鹿野郎,還會有誰!
于是我灰溜溜地低下頭,作什麼都不知道狀。
既然團長發話了,那麼我們自然也只能執行,好在台球並不是一項多麼高難度的運動,我和嘉拉迪雅、夏娜、阿斯特里亞都屬于非人強者,稍加練習就基本掌握了要領,雖然不敢說精通,但好歹也能夠拉出去跟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較量了。
我早就請土屋調查過那些家伙的台球水平,他們雖然嘴巴上說得很漂亮,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些業余愛好者的等級罷了,對上我們這幾個,只是輸得難看與否的問題,絕對不可能贏得了。
但比賽那天,卻出了點意外。
「只是賭社團的話,你們不覺得太沒意思了嗎?」看到這邊的漂亮女孩們,那個台球社的社長頓時直了眼楮,就差沒流下口水來,「我覺得有必要追加一點賭注。」
春日素來是只嫌賭注不夠大的——反正她從來沒輸過,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于是合約修訂如下︰若台球社敗北,于接下來的一年中,須無條件接受SOS團調遣,執行任何不違反法紀和校規的命令;而如果SOS團敗北,除讓出社團外,還要讓一名團員兼職台球社的show-girl。
話說……你們一個台球社,要show-girl干嘛?難道兩局比賽之間還要讓人家穿著時裝、舉起標牌走場嗎?
這算哪門子的台球比賽啊!
「先說好了,如果我們贏了的話,我們就要……」台球社社長的目光在SOS團的女孩中來回巡視,猶如最苛刻的主婦挑選超市的商品般無禮,直到我忍不住快要發怒的時候,他才下定決心,一伸手指了出去,「她!」
他手指指著的目標,是虛子。
我很懷疑這家伙的眼光,真的!
不是說虛子不漂亮——實際上她相貌清秀氣質隨和,完全稱得上是美女,只是和SOS團里面另外幾個女孩比起來,怎麼也不能算是最出色。
嘉拉迪雅無論相貌、身材或者氣質都無可挑剔,即使在這個美女如雲的世界也屬于世界級的美人,阿斯特里亞火爆的身材配合那帶著幾分呆氣的絕美面容,堪稱針對男性的大殺器;春日本人也屬于面貌端莊身材姣好的大美女。在SOS團里面,要說相貌,絕對是這三位有優勢一點,而虛子……
呃,我還是不要批評的好。
因為,勇彥的頭發已經在無風自動了。
怒了!怒了!他絕對是怒了!
好吧,可憐的家伙——我到現在都還沒記住他的名字——我會為你祈禱的,你招惹了絕對不該招惹的人啊!
在你面前這位美男子,可是雄霸銀河系的超級大人物,揮揮手就能把太陽熄滅,跺跺腳就足以引起時空亂流,超出你們想象之上的超級隱藏大BOSS啊!
「希望他們能留個全尸吧……」當勇彥甩掉那身土氣的毛衣,穿著襯衫上場的時候,我忍不住為那些可憐的人祈禱。
在我的身邊,悠二和小山田也同時舉手合十。
「南無……」
但很顯然,盛怒之中的勇彥完全沒有給敵人留個全尸的打算。
于是就有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
當我們離開台球館的時候,台球社的社長——他究竟叫什麼來著?——依然跪在地上,化為一片慘白的背景。
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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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不代表就得用拳頭。
好吧,我承認我又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