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發,加油啊!」春日用力地揮舞著手臂,為正在籃球場上和神奈川第二強隊翔陽隊對抗的櫻木花道加油。
櫻木花道是我中學時代的好友,一起惹是生非被人追著揍的那種。他比我高大得多,也壯實得多,一頭猶如熊熊燃燒的紅發更是把他映襯得如同火神一般。
但是實際上,這個很凶悍的家伙卻純情得可怕。
短短的中學三年里面,他創下了一個迄今無人可以打破的記錄——告白失敗五十次!
如此可悲的遭遇,連素來喜歡看熱鬧的春日都覺得很可憐。
考高中的時候,我跟著春日考到了北高來,而他則去了離家很近的湘北——他父親身體不好,去年還因為心髒病昏厥在家差點送命,所以他很不放心,不僅每天午休時候都要回家看看,還經常用手機短信的方式詢問情況。
「我知道這樣很傻。」他說,「可是,一想起爸爸倒在家門口的那一幕,我就渾身發冷,只有收到他的短信或者電話,我才能放心一會兒。」
說起來那天的情況真的很糟糕,他父親突然昏厥,要趕快送去醫院,偏偏幾個以前被我們揍過的混混還來堵門鬧事……
于是那天晚上,爸爸不得不來到警察局,將我接回去。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爸爸媽媽不僅沒有責怪我,反而表揚了我一番,只是免不了告誡諸如「下次出手要輕一些」、「不要打臉」之類的話。
因為這件事,本來只算狐朋狗友的我們真正成了生死之交,而也正是由于這件事,我們才徹底告別了無聊的混混生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花道這家伙……算是一舉成名了吧……」看著好友用身體將神奈川縣著名的學生中鋒花形透從籃下擠出去,順利地搶到了籃板球,我忍不住笑了。
比賽之後,我們在休息室門口見到了他。
「看起來你氣色不錯。」我笑著打趣,「該不會又開始新的戀愛了吧?」
然後我驚訝地看到,花道的臉居然紅了。
好吧……看來他似乎又要開始創造紀錄了……
「目標是誰?」春日雙眼閃閃發光,整個人都散發出「我很好奇」的氣息。
于是半分鐘後,她開始和那個叫赤木晴子的女孩攀談,很快就熟絡了。
「這女孩……剛才比賽的時候,她看你隊友流川楓的眼神很火熱啊。」我小聲對花道說,「你這算是挖隊友的牆角嗎?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搞NTR這一套了?」
「從看到晴子的第一眼開始!」他很理直氣壯地回答,「流川楓那只狐狸眼楮里面只能看到籃球,所以我這不算挖牆腳!」
算也好,不算也罷,總之我希望他可以獲得幸福。
他幼年喪母,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家境貧寒、生活困頓,偏偏又性格倔強傲氣,輕易不肯低頭,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現在總算有點出頭的希望,將來要是能夠成為職業球員,倒也算是苦盡甘來。那個叫赤木晴子的女孩相貌其實倒也平平,但卻有一雙清澈的眼楮,應該是個好女孩,要是花道將來能和她結婚,白頭偕老的話……
「喂喂,我記得你年紀比紅頭發還小幾個月呢,別用老前輩的語氣來說話好不好!」回家的路上,听到我的感嘆,春日頓時大笑起來,「先把你自己的事情管好吧!」
「我自己的事情很好辦的,只要你接受我的求婚,基本上我這輩子也就算安定下來了。」
「……你又來了!」春日很無奈地以手覆額,「就不能不說這個話題嗎?」
「我究竟哪里不好?你說,我改。」我很干脆地說。
春日越發無奈︰「你很好,沒有什麼需要改的……」
「那麼你討厭我?」我又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滾蛋就是。」
「我絕對沒有討厭你的意思!」她叫了起來,隨即發現自己有些失態,臉漲得通紅。
「其實……我只是覺得……結婚什麼的……現在說這個,太早了一點……」
太早了?我發現自己很難理解春日的想法。
這種終身大事,不是越早定下來,心里就越踏實的嗎?
「記得以前有個長輩說過,他年輕的時候,十五歲的女孩子都當媽了……」
「你那長輩該不會是上杉謙信的時代的人吧?」春日毫不客氣地說,「日本的法定結婚年齡是男性十八周歲、女性十六周歲!這個是明治維新時候就制定的法律,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一百五十年了……」
我尷尬地撓撓頭皮,猜測自己是否誤把穿越前的事情混淆了過來。
其實我也知道,春日是喜歡我的,但她似乎對于「結婚」這個話題有些恐懼,每當我提到這個,她就會很不自在。
是對于「性」的恐懼呢?還是對于「婚姻」本身存在不信任感?又或者只是害怕承擔家庭的「責任」?
仔細回憶起來,她完全不像傳統的女孩,對于婚紗啊、大和撫子啊、賢妻良母啊……之類的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僅沒有興趣,恰恰相反,她很討厭這類的話題。
她感興趣的,是新聞、體育、軍事……乃至于旅游、探險這類普通女孩子不感興趣的事情,相對于一般的女孩子,她更加地富有活力,也更加的富有男子氣概,如果在古代的話,或許就是類似巴御前、立花暗千代那樣的姬武將,而在現代,可以相比的也有諸如鐵娘子撒切爾夫人之類的女強人……
愛上一個女強人,讓我覺得壓力很大。
即使她平時並沒有在我面前特別表現出強勢來,但在別的學生面前就不是這樣了。
北高的太陽女神,這是好事之徒給她取的外號。
至于我自己,根據朝倉學長的情報,據說因為評價過于兩極分化,所以暫時還沒合適的外號。
其實……我在道上倒是有個外號來著……
算了,當年的神奈川戰神,早就已經金盆洗手,現在正為了當一個優秀的上班族養家糊口而努力學習中。
我希望能夠給春日一個安定的生活,不需要怎麼富裕,只要日子穩穩當當過下去,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那就很好了。
為了完成這個目標,我會一直努力下去。
我看著已經將注意力轉移到報紙上的春日,心中暗暗嘆氣。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她了,究竟她什麼時候才能接受我的求婚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總是有些不安,總覺得這種平靜的生活似乎不能長久。所以我才那麼渴望盡早把婚事定下來,好讓自己放心一些。
或許……這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何時又會如同當初穿越到這個世界一樣,再次穿越回去吧……
「你這是缺乏安全感!」北村學長如此說道,「或許你自己並沒有發覺,但很多時候,你的行為都表現出來,你缺乏安全感。」
「當有人接近你背後的時候,你的呼吸速度會明顯降低,身體也會微微僵硬,甚至會下意識地捏捏拳頭,活動肩膀和膝蓋……這是格斗的準備動作,意味著你隨時準備迎接來自背後的襲擊。」
「當你到雜物間這種空間狹小、光線陰暗的地方時,你在開門之前都會停頓一下,做出一個似乎側耳傾听的動作。」他說,「我不確定你是否真的能夠听到門後的聲音,但這同樣是一個特殊的習慣,意味著你很擔心被襲擊。」
「你無論坐在哪里,都是雙腿平坐,雙手平擱,這個姿勢最有利于跳起來打斗。」
「總的來說,你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個學生,倒像傳說中的精銳特工。」他如此總結,「我無意打探你的**,但我覺得有必要勸你一句︰北高是很和平的,不用隨時準備戰斗。」
是嗎?我自己還真的沒發覺……
「對了!有時候我會看到你晚上出門,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朝倉學長想起了什麼,補充說道,「那時候你給我的感覺比在學校里面更加強大和危險,仿佛是一只巡視領地的獅子似的。」
我的確有晚上出門散步的習慣,但……有那麼嚴重嗎?
這些習慣,究竟是怎麼養成的呢?
為什麼我自己完全沒有印象?
學生會的事情很多,我們不可能浪費太多時間閑扯,所以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
但從那天開始,我就注意起自己的行為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我竟然有那麼多奇怪的習慣!
其中最奇怪的一個,是我經常會閉上眼楮,側耳傾听。
在我的感覺中,只要這樣做,就能將周圍所有的危險和禍患全部找出來。
但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雖然比較博學,雖然體魄健壯、拳腳了得,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罷了,既沒有超能力,也沒有接受過特工訓練,根本不可能做得到那麼離譜的事情啊!
日子一天天過去,不安在我的心中一點點積累。
春日也發現了我的不安,經常勸說我放松一些。
但是……我就是沒辦法說服自己。
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我知道它要發生,但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
在這種帶著不安的情況下,我們迎來了高中的第一個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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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夏之章」了。
是用「起承轉結」好呢?還是繼續用「序破急」好呢?
思考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