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過食盒的手輕微一抖,南宮碩詫異地看去,這張臉不是花月影又是誰!
意識到自己眼中的驚喜過于外露,南宮碩急忙移開視線,氣息不穩中咳得更厲害了,他捂住蒼白的唇,咳得不由彎下了腰。
這一幕,本應是大快人心的,可花月影心髒卻一陣抽痛。她自然地倒了杯茶水遞給他,溢于言表的關心緊張。
「你沒事吧?」
南宮碩毫不領情地揮手打翻,冷冷喝道︰「滾!丫」
杯子摔在地上發出很大聲響,獄卒遠遠看過來,搖搖頭又繼續低頭吃飯。這皇帝的兒子都在牢里了,脾氣還是這麼大。
「你……媲」
花月影氣得紅了臉,恨恨地道︰「不知好歹!」
南宮碩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他抬起咳得通紅如赤的雙眼,一片涼薄地看著她嗤笑。
「你笑什麼?」
南宮碩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冷冷道︰「那你來干什麼?」
花月影剛想作答,冷不防他從里面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臉頰。
花月影一怔,怒道︰「放手,你干嘛!」
他依然緊掐著她不放,看著她的眸中卻冷意更熾︰「應該是我問你想干什麼!」
他用眼角斜睨著她,惡劣不已︰「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很早以前你就被我休了,那現在你這一介棄婦出現在這里是什麼意思呢?」
花月影雙拳緊緊握起,咬著牙不讓自己身體顫抖。這個惡毒的男人,永遠知道第一時間怎樣傷她!
「生氣了?」南宮碩驀地放開她,拍了拍他那雙漂亮的手,挑眉看著她道︰「真是低估了你臉皮的厚度,別人早就不要你了,你還巴巴貼上來!」
花月影毫不示弱瞪過去︰「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不要忘了,你也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了!」
「謝謝提醒,那請教姑娘這麼費盡心機混進來,是為什麼?」
為什麼?
花月影冷笑一聲,眼中充斥著恨意︰「你關我虐我,又休了我,最可恨的是縱容練虹霓害了我的骨肉!如今得知你身在牢獄,我豈能不來探望,飽飽眼福也好!」
南宮碩眼底一暗,她果然還是恨著他的。無形中他又松了口氣,那就讓她一直恨下去吧!
「什麼時候下堂婦也有資格落井下石了?」他面色忽然陰冷︰「看到我拖著一個病體如此窘迫,滿意了吧?如果達到了你來的目的,那現在你可以滾了!你這惡毒的女人,多看你一眼我都覺得惡心!」
花月影周身冰冷,她一直是他口中惡毒的女人!不過他也沒說錯,她本來的目的就是羞辱他。
她輕笑一聲︰「惡心?原來我在你這兒這麼有存在感啊?那我可不能輕易走了,否則就太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你對我的評價了!」
南宮碩眉頭一蹙,不耐煩地看著她︰「你還想怎麼樣?」
花月影趁他不備一把搶過食盒,慢條斯理把里面的飯菜放在地上,然後扒拉了一口飯,又呸地吐在碗里,夾了口菜一嘗還是吐在那盤菜里。
南宮碩目瞪口呆看著她幼稚的舉動,暗自搖頭。
花月影放下筷子拍拍手,道︰「我只是好奇這王爺的牢飯會不會比別人的好吃點,嘖嘖嘖,我替你嘗過了,還真不怎麼樣,快吃吧!」
她趾高氣揚地指著那幾盤受過她荼毒的飯菜,好不得意!
南宮碩冷冷一哼,根本不買賬︰「惡心!」
「惡心也得吃!上面有令不能讓你餓死,相不相信我可以叫人掰著你的嘴給你灌下去?自己吃還是讓別人來‘伺候’,你自己選!」
她是不是忘了來這的初衷了?危機四伏之下還玩這麼弱的把戲。
南宮碩不願和她過于糾纏,他只想讓她趕快離開,而且永遠不要再來!
看著他拿起筷子認命地吃起飯來,花月影卻一下愣住了。
他真的吃?他這麼容易就被威脅到了?看來,他果然很在乎面子,雖然淪為了囚犯,還是受不了那種‘伺候’!
他慢條斯理吃著,似乎並沒覺得這飯菜難以下咽,也沒有這種處境下的難堪。
花月影歪著頭左右打量著他,這從容淡定的男人真是那不辨是非的蠢王爺?
南宮碩倏地抬眼睨視她︰「看什麼?」
冷不叮撞進南宮碩深幽的視線,她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索性她就勾起唇角譏諷道︰「你猜會不會是王爺風采不減,教人移不開眼呢?」
「哼!」
南宮碩知道她是在挖苦諷刺,低頭不搭理她。
他不知道花月影怎麼混進來的,可是她如果踫上了奉命駐守的冷將軍就不好了,他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可能是注意到這邊耽擱的時間過長,獄卒在那邊嚷嚷起來︰「喂,飯送好了怎麼還不走!」
「砰」地一聲,一只碗砸了出去。
南宮碩往獄卒瞪去,舉手投足間是狂狷不已的攝人氣勢︰「***才!老子吃飯你們這些雜碎也敢插嘴?滾,都他媽滾!」
幾個獄卒被他震住,畏縮在一邊沒敢接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再怎麼著也是王爺,萬一哪天時來運轉,到時他們可別吃不了兜著走。
花月影知道不能再逗留了,反正看也看到了。
她把帽檐壓低些,再看了眼南宮碩又在一旁輕咳的身影,拿起食盒趁機走了出去。
南宮碩神色復雜地靠在牆壁上,遠遠看著她的背影離去。如果這時她回頭,定不會錯過他眼中的脆弱與深情…….
匆匆出了牢門,那名放她進去的看守悄悄松了口氣,花月影暗中向他點了下頭,一步不停向出口走去。
她本以為,她對南宮碩最放不下的就是仇恨,可現在見了他容貌清 ,病體難支的樣子,她不僅沒有釋懷,反而顯得失魂落魄起來。
就在快要離開的轉角處,她一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大膽!怎麼走路的?」那人的部下指著她怒斥。
花月影嚇得忙低下頭,退在一邊不敢說話。
完了,難道現在就要露出馬腳了嗎?
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人手輕抬,制止了隨從的斥責,他語調簡單冷漠︰「算了,走!」
幾個字符,驟然驚了花月影的心,她愣在當場,這人的嗓音怎麼會這麼像一個人!
她飛快抬眼,已來不及看到他的長相,他已踏進了牢門。
只這飛快一瞥,這道背影卻已不可磨滅。
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就是他,可是他怎麼可能也在這里,而且還就在離她不願處,如果說是巧合也真的是太巧了,若說不是他,可這聲音背影這麼熟悉又怎麼解釋?
花月影頓時陷入無頭緒的混亂。
她不自覺折回幾步,又及時頓住。
不行,她不能冒然再進去,萬一那人只是像,卻並不是他怎麼辦?況且連他正面她都沒有看到。她不能冒這個險!
算了,她還是在旁邊偷偷等著,等他出來再說。
找了一處不顯眼的地方,花月影縮在那邊,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里還是沒有動靜。
花月影漸漸焦急起來,他怎麼就是不出來啊?照這樣等下去,不說被別人發現,就是聞人冥那里也要捉襟見肘了。到時南宮離要是再一來,就全完了,還會害了聞人冥。
明珠般璀璨的眸子一定,她做出了決定。
不等了,今天也不是個好時機,以後有機會她再來!
拎起食盒悄然離開,等她換好自身衣服,出現在別館的時候,聞人冥的隨從伺好時機一把拉起她,飛快回到她的臥室。她驚詫不已,剛要開口問怎麼回事,耳邊已傳來漸近的腳步聲。
「其實小王的義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勞太子殿下來探望,她定要受寵若驚了。」聞人冥說得輕輕巧巧,可花月影听出了他的緊張。
他一定怕她還沒回來,南宮離那蒙混不過去吧。南宮離,他果然是狡詐多疑,竟然第一時間來她房中逮她的空子!
她把頭發微微弄亂,躺在床上裝出病弱,那隨從絞了塊手帕,飛快放在她額頭……
這時,南宮離已一手推開了門,他唇畔一抹陰冷的笑︰「受寵若……驚?哼,應該的。」
所有人視線相交的剎那,神色各有不同。聞人冥悄悄松了口氣,幸好她及時回來了,不然還真不好交待。而南宮離顯然一愣,花月影真的是臥病在床?
花月影有氣無力慢慢看過去,假裝驚訝,掙扎著欲起身,她嘶啞著嗓音道︰「哥,太子殿下,你們怎麼都來了?咳咳咳!」
南宮離不動聲色四下打量了一遍,這才示意她躺好︰「听小王爺說你不舒服,本王也無比掛心,請大夫看過了沒有?」
花月影輕輕點頭︰「剛才吃過藥感覺好一點了,就是無力犯困。」
「生病是這樣的,沒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吧,本王就不打擾了。」
南宮離雖然感覺有異常,卻沒發現他們不對勁的地方,只能孤疑著離開了。
「小王送送太子殿下,請!」聞人冥送南宮離出去。
花月影閉了閉眼,呼,剛才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