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她的事,聞人冥終日在外奔波,常常連個影子都見不到,可見這件事情的棘手程度,連他都為難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花月影自己倒顯得無所事事,天天除了吃喝就是等待,等著聞人冥什麼時候傳回來好消息。可是望眼欲穿之後,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
不行,她不能這樣傻等著!南宮碩還在牢里生著病呢,更何況事情隨時可能有變數,萬一南宮離順手在牢里害了他…丫…
花月影渾身一激靈,她稍作收拾就出了門,往監獄方向急急而去。
當她站在不顯眼的遠處偷偷往牢門處觀望時,頓時犯了難。那入口處依舊是眾多守衛,找了半天卻不見那個相熟的,難道今天不是他輪班?
怎麼辦?她來都來了,難道一牆之隔,她就是見不到南宮碩嗎?不,她要冒一次險,就算被識破,看在她是北國特使的份上,想必不會過于為難她的。
定了定神,她深呼吸了一口,低頭向那邊走去。
剛到門邊,守衛伸手一攔,花月影不得已只能停了腳步。
「哎哎,你誰呀?這里面可不能隨便進!」守衛孤疑地上下打量著她媲。
花月影壓抑著緊張,應付道︰「這位小哥,我家有個親人關在里面,許久都不得見了,听說他最近生病了,病得厲害,我就是想進去看看他到底怎麼樣,您就讓我進去吧,我看一眼就走!」
守衛絲毫不為所動,他甚至一手將她推開些,冷聲道︰「不行,進了這里的人都是重刑犯,豈能容你說見就見?去去去,走開些!」
花月影眼神一轉,忙從懷中掏出一包細軟,偷偷塞給那守衛,討好地笑著︰「小哥你就體諒一下,幫幫忙吧!這一點心意你拿去買酒喝!」
掂了掂那包細軟的分量,那守衛態度好了很多,他嘆了口氣,雖然很不舍卻還是把東西還給了她,可以看出他真是很為難。
「錢我雖然很想要,也的確不是不想幫你,可是真的不行。」守衛無奈搖頭。
「怎麼會,小哥有心幫忙定然是行得通的。」花月影眨眨眼,又將細軟不動聲色塞進了守衛手里。
守衛四下看了一下,向她勾勾手,花月影忙湊過身去。
守衛放低聲音道︰「你有所不知,前幾天我們一個兄弟偷偷放進去過人,不知怎地傳了出去,現在可倒了大霉了,還不知在哪受著拷打呢!現在上面有令,要我們嚴加看管,除了有手令的,蒼蠅也不許放進去一只,你說我哪敢要你的東西呢?」
花月影心里一緊,原來那人被發現了,怪不得見不到他。這下該怎麼辦呢,她頓時失了主意。
「小哥,只要你讓我進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花月影將東西還是塞給他︰「這個你先拿著,事後還有重謝!」
守衛見跟她說不通,也不耐煩起來,他把那包細軟扔回給她,口氣不善道︰「要是命都丟了,要你的東西還有何用?快些拿走,否則被我們將軍看到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花月影還是不死心地拉著他︰「求求你了,就讓我進去吧,有什麼事我承擔。」
「你以為你誰呀,你承擔?」守衛嘲諷著,再無耐心與她糾纏︰「快走,再不走的話把你也關起來!」
「好,關起來也行,就把我關在這里!」花月影一咬牙,抬腳就往里面闖。
四周的守衛一見,齊刷刷亮出長槍圍住了她。花月影一驚,那尖銳的槍頭閃著寒光,她站在中間動也不敢動。
她略蒼白著臉道︰「你們想怎麼樣?」
「好言相勸的時候你不走,還想硬闖,現在知道怕了?」那守衛眼含譏諷瞥著她。
「怕?我有什麼好怕的?」花月影嘴硬地仰起頭︰「我又沒做違反律法的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怎麼樣?」為首的守衛一聲冷笑︰「給我好好教訓她一頓然後轟出去,看誰以後還敢到這來撒野!」
幾個三大五粗的守衛上來就一把攥住她,作勢就要往外拖,花月影用力掙扎,想掙月兌他們的鉗制。
她怒道︰「干什麼,你們放開我!放開!」
正在此時,一道威嚴的嗓音傳來︰「怎麼回事?」
短短四字,打破了當前的局面。花月影當即停住了掙扎,震驚的眼神往人群外瞅去,這嗓音,在她記憶里獨屬于一個人!
守衛垂首稟道︰「稟告將軍,這女子不知哪來的,想硬闖監牢,屬下等就將她攔住了。」
「哦?」
圍起的圈子自動散開,當花月影與那將軍視線相接的剎那,他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的震驚和激動。
花月影怔怔地後退一步,穩住發軟的雙腿,喃喃說出那許久不曾記起的名字︰「非凡……非凡……」
原來她上次見到的那個熟悉的背影真的是他!怎麼可能,他怎麼也會在這?竟然會和她一起穿越到同一個時空!
冷非凡也愣了片刻,他隨即反應過來,隱去所有情緒,語氣平靜卻又不怒自威︰「把人交給我,你們好好在這守著,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別怪本將軍不講情面!」
「是!」守衛一個個抖擻,站得筆直。
「給我過來!」冷非凡向她使個眼色,拖著她的手臂出了眾人的視線。
一路無語,花月影也緊緊跟著他疾行的步子,只一雙眼楮落在他背影之上,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瞧了半天不覺失笑,真是造化弄人,誰曾想過了這麼久他們竟還能在這重逢!
出了監牢,一直到一處偏遠的小院,冷非凡才停了下來。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們問得異口同聲,然後對視一眼,撲哧一聲都笑了出來。
冷非凡猛地靠近,一把把她拉進懷里,這一刻他才露出心底的狂喜。他把頭埋在她的肩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沒想到老天把你送到了我身邊,你過得好嗎?」
花月影在他懷中點點頭,她能再見到他她也很高興,可她卻敏感地覺得自己的這種激動和他的有些不一樣。可她又說不出是哪不一樣。
她不著痕跡地輕輕推開他,難掩好奇地打量起他,他一貫的平頭現在卻留起了長發,以冠束起,不減硬朗,更添了幾分翩翩的味道。
冷非凡同時也在打量著她,看慣了她以前的T恤牛仔,她現在這一身大家閨秀的裝扮,委實叫他驚喜不已。瞧著瞧著他開心地笑開了,哪還有剛才眾人面前那份威嚴之一!
「非凡,你是怎麼到這里,又怎麼會做了什麼將軍?」花月影緩緩問出心底的疑問。
冷非凡一嘆︰「當初在迷霧森林把你丟了,我實在悔恨不已,剛到這里時我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盼你平安回家了或是和我一起落到了這個地方。我想要是你也在這里,那早晚我也要找到你,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希望也一天天破滅,後來,我連飯也吃不起的時候,就去參了軍,沒想到立了幾個功,回來就做了這守城小將。」
花月影又問︰「可你怎麼會在這看守監獄呢?」
「是太子南宮離擔心監牢守衛力量薄弱,特調我帶著親信過來守著,你不知道,這里面可關著一號重要人物,有我在太子才安心。」冷非凡神秘兮兮說著。
花月影听著心里一動,抿唇不語。听他話里的意思他現在是南宮離的親信,那她還能毫無顧忌地說出她來的目的嗎?她淡淡搖了搖頭,不,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他現在立場和她對立,她冒不起這個險。
「你怎麼了?」冷非凡發現她神色間的恍惚,不由握住了她的手。
花月影一笑︰「沒什麼,就是不敢相信會和你如此相見。」
「是啊,我又何嘗不是?」他仿佛剛想起什麼般突然問道︰「對了,剛才你如何和那幫守衛起了沖突,他們怎麼說你要硬闖監牢?」
花月影躲開他探究的目光,小心措辭︰「就是有個認識的人關在里面,我想進去看看,可那幫人不讓進,我說以前都可以的啊,我不相信,就和他們起了爭執。」
「你別生氣,以前是可以,就是這段時間閑雜人等不讓隨意進出了。不過,你要看的是什麼人?」
「哦,就是個認識的朋友,既然如此就算了吧。」怕冷非凡再追問什麼,花月影忙岔開話題︰「你什麼時候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吃飯聚一聚怎麼樣?」
冷非凡何等精明,他一眼看出了她言語中的隱瞞。曾經無所不談的兩個人,如今卻仿佛隔了千重水萬重山。
「好,你要是又什麼事別瞞著我,你知道,我一定會幫你的。」他懇切道。
花月影差點被他的話說服,差點就張口說出她的來意。他還是那個愛玩愛探險的大男孩冷非凡嗎?原諒她對他的不信任,在這里,畢竟所有東西都變了,都不一樣了。在沒有把握之前,她不能把所有人的命拿來冒險,她不能這麼自私。
「嗯,我知道,謝謝你非凡,今天要不是你的話,我還不知道會怎樣呢!」花月影由衷說道。
冷非凡面色一暗,她現在真要這麼見外?她神色間的疏離和話里的客套,一下把他推得好遠!
他勾唇一笑︰「跟我,還要說謝嗎?」
花月影調皮吐了吐舌︰「好,那就收回。」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好像看透了一切,在他眼前她越來越心慌,總覺得馬上就要露出什麼馬腳。今天的事太出乎意料了,她必須回去好好平靜平靜。
「既然你公務在身,我就不打擾你了,改天找你。」
冷非凡忙問︰「這麼快就走?你都還沒說說你的情況呢。那你總得告訴我你住哪吧,不然我怎麼找你?」
「我暫時住驛館,那我走咯!等你來請我吃飯,拜拜!」
冷非凡向她揮揮手,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心里一沉,眉頭越發緊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