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忍不住給江之寒打了個電話,雖然不指望他能幫上什麼忙,但自己需要一個人傾訴,需要一個人來分擔自己的苦惱和傷心。
話打到家里,沒有人接。想了想,倪裳忍不住把電話打到了書店里。接電話的正是石琳。听到一個女孩兒找江之寒,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江之寒給他提起的女朋友。
石琳很熱心的說︰「今天江之寒和他媽媽去他姑姑家了,可能晚上才回來。你有什麼事嗎?我讓他給你打回去。」
倪裳猶豫道︰「那就不用了。」
石琳忽然問︰「你是倪裳嗎?」
倪裳有些驚訝她知道自己的名字,說是的。石琳自我介紹說︰「我是江之寒的干姐姐,我叫石琳。」倪裳是听江之寒提起過石琳的,說她簡直是個完美的姐姐。
石琳知道江之寒兩人一向小心的掩飾他們的關系,見倪裳把電話都打到書店來了,揣測一定是有什麼事。
石琳說︰「我倒是有江之寒姑姑家的電話,要不我給你,你打一個過去。」
倪裳說︰「這個不太好吧。」
石琳笑道︰「這個是我考慮不周了。這樣吧,我給江之寒打個電話,讓他回電話給你,你在家是吧?」
倪裳說︰「是的,真是太麻煩你了。」
石琳笑道︰「這麼客氣干什麼。我還沒見過你呢,什麼時候一起出來吃個飯。」說著就掛了電話。
五分鐘後,江之寒的電話打了回來。倪裳說是我的電話,搶先接了。想到父母正在冷戰,應該不會有心思去听自己的電話,便在電話里向江之寒講起事情的始末。除了不知道為什麼借車的事泡湯了,其他的倪裳都是知道個大概。倪裳說著說著,想到父親的無奈和母親的難過,越說越傷心,不由得在電話里小聲抽泣起來。
听到倪裳哭起來,江之寒不由的很是心痛。他考慮了一會兒,對倪裳說︰「你等我一會兒,我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再打電話給你。」
放下電話,撥通了顧望山家的電話。在電話里簡要的說了一下情況,顧望山說︰「給我點時間,我去,不敢保證有結果。」
過了二十幾分鐘,顧望山的電話打了回來︰「你運氣不錯,有兩輛車,都給你吧。哎,我早就說過,你那準岳父很難搞的,希望這次你這個馬屁拍的好吧。」
江之寒說︰「大恩不言謝了。」
顧望山說︰「得,你也別謝我。我也沒這麼大能量,這是我媽開了口的。不過有一輛車只能送你們去,以後是管不著的。還有,你把地址給我,我這邊的人可不認識他們。如果可能的話,你去那邊接一下,也是給你一個機會呃。上次載你到我這兒來那位普少尉會過去的,你們應該還互相認識吧。」
次拜訪了顧家以後,江之寒拜托楊老爺子去了一趟顧家。楊老爺子也算給這個關門弟子的面子,登門拜訪了顧望山的母親,又留了一套養生的功法,親自指點了一番。顧望山的母親心里是很承這個情的。
江之寒第一時間給倪裳打了電話,報告她好消息。
江之寒說︰「車馬上就出發了,大概還有四十分鐘到。如果交通太擁擠,一個小時也是可能的,會不會太晚?」
倪裳說︰「應該不會。」
江之寒說︰「我會趕過來的,里面有個人我認識。如果到了時間我還沒有趕到,你自己到下面去等著吧。」又吩咐了幾句,和父母姑姑打了個招呼,出門叫了輛出租就往倪裳家里趕去。
十一點的時候,白冰燕顧不得生悶氣,站起身來說︰「你自己去叫出租吧。我去給媽解釋一下。」
剛推開房門,倪裳走進來,把母親也拉進來,關了門,說︰「我一個同學答應幫忙,出了兩部車。」
倪建國霍的站起來,問道︰「是誰?……是顧望山嗎?」
倪裳點頭。
白冰燕問道︰「這個可靠嗎?」
倪裳說︰「車已經在路上了,不過會有一段時間。他說如果不堵車的話,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如果堵車,可能會到一個小時。時間應該來的及吧。」
白冰燕問︰「你同學家是干什麼的?」
倪裳說︰「我也不太清楚。」
白冰燕說︰「不清楚,人家還借你車?」
倪建國看著倪裳,問道︰「你給顧望山打電話,找他幫忙了?」
倪裳說︰「不是的。剛才恰好我有個同班同話來問我一件事,他和顧望山,還有我們班另外兩個男生,他們四個不知道為什麼關系很好,經常在一起打球聊天什麼的。我隨口說了車的事情,他就話去問一下顧望山能不能幫忙?」
倪建國說︰「說到底,顧望山還是幫你的忙,不是幫你同學的忙。他不過是幫你傳傳話嘛。」倪建國想到這麼短的時間顧望山就找了兩輛車,和自己女兒的關系果然不一般,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但不管怎麼說,今天最糟糕的結局大概可以避免,自己也不用成為被嘲笑的對象。
倪建國對倪裳說︰「這件事要好好謝謝顧望山和他家人。不過響鼓不用重錘,你應該明白,讀書的時候還是要把重心放在面。」
白冰燕冷笑道︰「一天就知道說教。沒有你女兒,今天看你怎麼收場。」走出門去,一邊說︰「我們可能會晚點到,要改變一下計劃,讓表姐和大嫂先過去,在那邊招待一下提前到的客人。」
江之寒坐在出租車上,不時看看表。終于,倪裳家所在的路口就在前面左側。
江之寒說︰「師傅,前面請左拐。」
出租車司機說︰「春節交通管制,那條路現在是單行道,只能出不能進的。」
江之寒︰「啊?那怎麼過去?」
司機說︰「要從立交橋那邊繞一圈,然後從另一邊拐進去。」
江之寒惱火道︰「這都是什麼世道啊?那要多少時間?」
司機說︰「不堵車的話,二十分鐘吧。今天這個模樣,立交橋那塊兒堵車堵上二十三十分鐘也不奇怪。」
江之寒只好說︰「那就在這兒給我放下來吧。」下了車,心里想大過節的,總不好意思讓來幫忙的普少尉先到了,沒人接,自個兒在那兒等吧。于是月兌了外衣,深吸口氣,拿出跑1500米的勁頭,飛快的跑了起來。
江之寒大概比普少尉的車隊早到了1分鐘。盡管是大冬天,昨天還下著雪,江之寒也跑的渾身是汗了。普少尉的車隊有三輛車,一輛他駕駛的軍綠色吉普,就是上次來接江之寒和溫凝萃的,一輛黑色的奧迪,還有一輛,居然是白色的BMW,在這個年代的中州是極端罕見的存在。
江之寒打了個招呼,說︰「普少尉,真是謝謝你們了。辛苦了。」
普少尉笑笑說︰「不用客氣。」也不多話。
這時候,倪裳的大舅二舅開著桑坦納,跟著一輛出租車,剛好到了。二舅一下車,看見了BMW,眼楮一亮,圍著它轉了幾圈,嘴里嘖嘖嘖的,要不是看見幾個身材魁梧的人站在那里,早就恨不得上去模上兩把。
二舅咕噥著,要是妹夫借的是這車,我就從此服了他了,邊說邊往里走,半路上踫到下來的倪裳。倪裳遠遠的看到江之寒站在幾輛車前面,知道車已經到了,和舅舅們打聲招呼,說︰「大舅,麻煩你告訴我媽車已經到了,讓他們趕快陪外婆下來吧。」
二舅插話說︰「小裳,你說的車不會是外面停的那兩輛奧迪和寶馬吧?」
倪裳淡淡的說︰「我不太清楚」,就自己走出去迎接江之寒。
江之寒給倪裳介紹普少尉,倪裳誠懇的道謝,普少尉還是老樣子,笑著說不用謝,也不再多話。倪裳又謝過另外兩名司機,回頭看到江之寒一身汗的站在那里,悄悄的問︰「這是怎麼了?」
江之寒苦笑道︰「這該死的春節交通管制,你們這條路成了單行道。怕耽誤了事兒,我只好一路跑進來了。」
倪裳想到自己一個電話,江之寒就一路奔波,不辭辛苦的幫她解決了最大的難題,心里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憐惜,看著愛郎,一時不由痴了。
普少尉看著身旁的少男少女深情的對視著,也不說話,難得的咧開嘴笑了笑,很開心的樣子。
這時候,一大群人擁著老太太,已經走了出來。倪建國走過來,和這邊四個人熱情的一一握手。他已經認不出江之寒來,只當他是來的人中的一位。
倪建國問︰「請問哪位是負責的?」
普少尉瞥了一眼江之寒,見他不說話,便點頭說︰「是我。」
倪建國于是對著他說了一大通感謝的話,又要他轉達對顧望山和他家人的謝意。普少尉只是微微點頭和微笑,並不多說什麼。
倪裳站在旁邊,心里很是矛盾,一方面她不希望江之寒過早走入父親的視野,引起他的懷疑,另一方面,她想著江之寒一路奔波,辛辛苦苦的解決了家里的大問題,卻被完全冷落在一邊,心里很是替他委屈。想開口說句什麼,見江之寒向她微微搖頭,便閉上了嘴。
那邊二舅正在向老太太賣弄自己的汽車知識︰「媽,你看。這個BMW,我敢說在中州不超過10輛,我還是第二次看到,這個車要花將近萬,萬呀。這輛奧迪,是省部級領導的專用車。你看,牌照不是中州的,是省里的,還是軍牌,這個來頭不簡單啊。」又諂媚的對妹妹笑說︰「走眼了,走眼了,沒想到妹夫的能量這麼大。」
白冰燕冷冷的說︰「你妹夫哪有這麼大的能量,這是小裳的朋友借的車。」
二舅叫道︰「哎喲,妹妹你有福氣了。有這麼個女兒,就等著享福吧。」
老太太附和說︰「我看也是,她們家也就指望小裳以後有大出息了。」
普少尉告訴倪建國,奧迪車去了馬上要離開,B可以留著讓他們用一天的。倪建國當然說沒問題。
普少尉也不多話,看了一眼江之寒,問︰「載你一程?」
江之寒笑道︰「好,把我丟到外面那條大馬路上就好了。」說著回頭向倪裳點了點頭,上了吉普的副座。
倪建國請岳母和自己夫妻,加上大舅坐了奧迪,讓二舅一家上了寶馬。二舅早把自己的桑塔納拋到九霄雲外了,忙著追問車的主人的來歷。開車的司機很少搭他的話,被問急了,就說對不起,這是紀律,不能隨便說的。
宴會訂在中州賓館側3樓的第一層(主樓是招待領導們,不向外開放的),車到的時候有些親朋好友已經到了。軍牌奧迪加寶馬的組合還是很有殺傷力的,有些人甚至從餐廳里面跑出來瞻仰。老太太心滿意足的鑽出車門,听到一片羨慕贊嘆聲。托這兩輛車的福,這60大壽的面子總算是掙得足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