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這一天,明礬和姍姍約了江之寒吃飯,約的是他好久沒光臨過的臨江小飯館。
江之寒推開門,劉老板很是熱情的抱怨說︰「好久不見你,是怎麼回事啊?」
江之寒撒謊說︰「唉,你知道的……高三嘛,忙的不像人過的日子。」
劉老板感嘆了聲,「今年生意遠不如去年了,你看到了吧,隔壁開了家飯店,人家是有錢人啊,屋子比我們大,裝修比我們好,捧場的小車天天都有,菜也比我們賣的貴!」
江之寒安慰他說︰「在我看來,還是您這兒親切,菜味道又好。我是見人就向他們推薦你這兒的。」
劉老板拱拱手,「就靠你們這些老顧客幫襯了。」指了指前面,「對了,姍姍他們在你的老位置,我安排好的。」
江之寒道了謝,繞過屏風,和姍姍還有明礬問好。
明礬待他坐下,給他倒了杯茶,問︰「一個人?」
江之寒笑道︰「是啊,孤家寡人了。」
明礬問︰「一直沒有問你,問問沒關系吧?怎麼回事啊?」
江之寒喝口茶,「你是存心氣我是吧?」
明礬不理姍姍警告的眼神,繼續八卦道︰「,又不會怎麼樣。」
江之寒嘆口氣,「簡單的說呢,就是約會被她父母發現了,所以只好被迫分手了。」
明礬孜孜不倦的打破沙鍋問到底,「誰不同意,她爸還她媽?」
江之寒說︰「是她爸。」
明礬繼續問︰「怎麼個不同意法?堅決的不同意還是溫柔的不同意?」
江之寒瞪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只好說︰「說永遠不準再往來。」
明礬很響的「切」了一聲,「沒眼光的,未來的百萬富翁唉,就往外面推。我要是有個妹妹,一定介紹給你。」
姍姍恨他一眼,「別听他胡說,高中畢業了,應該就好了。有時候說的是氣話,過一陣氣消了,就沒事兒了。」
江之寒擠出個笑,說︰「嗯,我知道的。」從包里拿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遞給姍姍,「這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姍姍姐。」
明礬叫道︰「我的呢?」
姍姍打開包裝,看見里面是一個小巧的隨身听,帶有錄音功能的,最新款的進口貨,說︰「這個太貴重了。」
明礬不服氣的附和說︰「太體貼了吧?」
江之寒笑道︰「這個其實算是明哥給你買的,我就是跑跑腿。他說你的老隨身听壞了,要買個新的。這幾個月來,明哥很忙,難得到市區來,多半被我抓去說事情,耽誤了你們倆約會,我心里深感不安,所以……」
明礬眉開眼笑的說︰「所以嘛,這其實是我的福利,算是我送給你的。江之寒這小子,還敢搶我的功勞。」
姍姍白他一眼,搖頭說︰「不行,還是太貴了。這一款我才在百貨商店看過,要八百多快九百呢。」
江之寒開玩笑說︰「借用了明哥的時間,他的腦子至少值八萬塊。」
明礬笑道︰「比這貴,比這貴。先說斷,後不亂啊,我的獎金可是一分不能少的。這個禮物還是算你買的,不要放在我的賬上。」轉頭對姍姍說︰「收下吧,你一個月掙不下來這麼個東西。這家伙,一天就掙出來好幾個了。我們可是社會主義國家哦,要均貧富,分財產。」
姍姍退讓了幾次,也就收了下來。拿起飲料,祝江之寒︰「新年快樂。」
江之寒喝了杯酒,說︰「祝你們兩位新的一年甜甜蜜蜜。」
明礬拿起酒杯,「主力還在這里呢,今天好好喝一場,為了大好的形勢。」
江之寒說︰「好!」
明礬說︰「一句話,一杯酒。」專門囑咐姍姍說︰「今天別擋著我們,一年難得有一次。」
江之寒說︰「繼續漲。」喝了一杯。
明礬說︰「敬我們的遠見卓識。」,和了一杯。
江之寒︰「敬我們的精心準備。」
明礬︰「敬我們的膽大心細。」
江之寒︰「敬更遠大的前程。」
明礬;「敬更多的錢。」
江之寒︰「敬1500點。」
明礬︰「敬點。」
江之寒︰「敬英雄所見略同。」
明礬︰「敬投資界最佳搭檔。」……
姍姍坐在旁邊,為了這兩個厚顏無恥的家伙,舉杯喝了口飲料。
走出飯店,和明礬兩人告了別。江之寒站在街頭發了會兒呆,還是決定如當日一樣,上了一輛公車,去了市中心,下了車,信步閑逛起來。
江之寒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幻想著一不小心又撞在伍思宜的身上。想起那日逛街的時光,心里竟有些甜蜜。
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頭看去,一個女孩,一身白衣,像凌波仙子一樣,俏生生立在眼前。
江之寒笑道︰「哎,真巧呀,真是好久不見。」自從審判日那個夜晚,他已經三個月左右和阮芳芳沒有任何的聯系了。
阮芳芳說︰「上午補完課,不想回家,就來瞎逛兩圈。」嗅了嗅,問︰「又喝酒了?」
江之寒說︰「我和你其實差不多,早上喝了酒,不想回家,就來瞎逛兩圈。」
阮芳芳白他一眼,「走吧,去喝點茶解酒。」
江之寒點頭答應,跟著她穿街過巷,來到一個小公園附近,很多老人拿著鳥籠子在遛鳥,沿路的地攤上很多鮮花和盆景在買賣。
江之寒說︰「這不是花鳥市場嗎?」
阮芳芳點點頭,帶著他走到前面街道,拐進一條小巷,看見一個招牌,寫著︰清風茶樓。
走進去,里面人不多,幾乎全是老頭,看到進來兩個年輕人,都詫異的看著他們。
阮芳芳毫不在意,坐下來,熟練的點了壺茶。
江之寒替兩人斟上,笑道︰「想不到你的品味如此獨特。」
阮芳芳撇撇嘴,「茶還行,好在又清靜,又便宜。」
江之寒喝了口茶,說︰「香味口感都還不錯。」陪著肖邯均和師父喝了一年茶,他也勉強比以前進步了些。
阮芳芳說︰「你好久沒來七中了吧?」
江之寒說︰「是啊,以前還定期和顧望山打球來著。他最近很忙,我也是,中途又受了次傷,這大概有快一個月沒去過七中了。」
阮芳芳問︰「上一次去是在運動會的時候?」
江之寒驚訝道︰「你會算卦?」
阮芳芳說︰「自從運動會後,我覺得倪裳開朗多了,就想著沒準是你這家伙給她灌了什麼**湯。」
江之寒苦笑著搖搖頭,又關心的問︰「她最近真的精神好多了?」
阮芳芳說︰「嗯,我覺得是。為什麼不來七中,因為和倪裳分開,和大家都生疏起來,還是其他人其實在你心里都完全不重要?」
江之寒繼續苦笑,「好嚴重的指控……怎麼會?你們這幫人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在四十中,除了個把人,還沒交到什麼真正的朋友。只不過……好像人不在七中了,真的有時候就覺得是外人了,總覺得大家學習緊張,不好意思來打擾。」
阮芳芳看著他,眼里慢慢腦有些笑意。
江之寒認真的說︰「真的,不騙你。我也知道這是很奇怪的想法,但……」
阮芳芳說︰「下學期開始,要重新分班,按照這個期末的成績。我大概會和倪裳一個班了。」
江之寒不屑道︰「吃飽了撐的。」
阮芳芳說︰「听倪裳說,你那時候大力反對來著。」
江之寒冷笑道︰「咱們學生反對,有什麼用?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最後一學期就是學習機器,大家在哪個班無所謂,埋頭背書就好了。我那時候大力反對,不過是因為怕考不進年級前五十,不能和她在一個班的緣故。」
阮芳芳微笑道︰「你們倆現在是有些不同了,不再避諱談到彼此。倪裳也經常提到,江之寒以前認為這個應該怎樣,好像很自然的樣子。」
江之寒嘆口氣,「因為……她說,決定要作好朋友了。」
阮芳芳凝視著江之寒,「作好朋友?
偏頭問︰「不會是你的新策略吧?」
江之寒只能苦笑,「我在你眼里就這麼詭計多端嗎?」
阮芳芳展顏一笑,「作好朋友也不錯,先當著吧,來日方長呢。」
江之寒說︰「大家都還還好吧?」
阮芳芳說︰「很久沒有像你在那時一樣一起聚過了,我就和倪裳一起吃飯的時候倒是比較多。」
江之寒問︰「苟樸禮這家伙呢?」
阮芳芳冷笑了一聲,「說起他呀,人家閑著呢,前兩天他還帶口信,說實驗中學那個家伙,我們一起遇到過的,對倪裳好像挺有意思的,要約大家,包括我和倪裳,元旦或是春節出去吃飯,疏解一下高三的壓力。我隨便問了一聲倪裳,她果然拒絕了。倪裳會去,才怪呢?」
江之寒開玩笑道︰「她不去,你也可以去呀,說不定他真正的目標在你這里呢。」
阮芳芳道︰「哼,小姐不去,咋們當丫頭的去干什麼?再說了,我看見那家伙就討厭。」
江之寒笑道︰「不會吧?我看真要是小姐丫頭,還是你更像小姐,她更像丫頭一些。」
阮芳芳似笑非笑的看著江之寒︰「這話可是你說的哦。」
江之寒道︰「怎麼了?」
阮芳芳道︰「這年代都變了哦,大家喜歡的都是丫頭了。」
江之寒說︰「這也很正常嘛,小姐看起來太高傲難以接近,相形之下丫頭更可親可近一些,給人些希望。」
阮芳芳嗔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原話轉告給倪裳?」
江之寒道︰「盡管說,她以前可是一天都在我面前說你比她漂亮得多的話。在這方面啊,倪裳挺大度的,準不會生氣。」
阮芳芳冷笑道︰「你就編吧你,沒有一個女孩子會在這上面大度的。」
江之寒見阮芳芳絕口不提蕭亦武的事,也不願揭她的傷疤,只是找些有趣的或無關的事和她閑聊。
冬天的夜晚降臨的很早,街道上的燈逐次的亮起來。
阮芳芳抱歉說︰「要回去吃晚飯,得走了。」
江之寒跟著她站起來,說︰「我也是。」
兩人沿著華燈下的街道,隨著擁擠的人群,一步步往外挪。終于到了阮芳芳要坐的公車站,一輛車已經停在那里了。
江之寒說︰「再見。還有,新年好,是替明天說的。」
阮芳芳揮揮手,走出去兩步,又轉回來,說︰「謝謝你,我……已經決心要長大了。就讓我們盡可能的把更多的不愉快留在這一年吧,新年……要快樂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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