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秋分剛過,海面上風力強勁,數不盡的漩渦和巨浪在某些海灣上起伏,顛簸著的船只不論大小,充滿了吱呀吱呀的殘酷聲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土崩瓦解似的。波濤卷動,海風猛烈,誰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只是海面上逐漸黑壓壓地出現的桅桿和冷冽旗幟。其中的敵意和殺氣,已經不言而喻。
「海盜團!這麼多!」
瑞爾迪安海軍們怎麼也沒有料到,能夠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海盜船,毫無疑問,他們在外圍的幾艘斥候船已經被解決掉了。斥候船本是快船,很顯然,面對如此多的海盜團,海盜們同樣放下快船,用人堆也要堆死他們。
「該死!」船長狠狠地拍了一下船舷,站在甲板上,飄入鼻腔內的松油味道讓他精神不得不提了起來,掃視一圈,竟然沒有找到合適的位置突破。仿佛海盜們已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準備吞食他們。
從天空中俯瞰,儼然就是黑壓壓的一大群,旌旗十萬,風帆蔽日,如蝗蟲過境,充滿了貪婪和殺戮的氣息。這一次,瑞爾迪安海軍似乎要遭受最強大的重創,但是軍人的鎮定和面對海盜們的自信,使得他們還是沉著地面對著,小船結成一個集團,大船隨時準備突圍。瞄準一點,沖出包圍圈,似乎這是所有海軍的念頭。
不過一閃而過的,是海盜頭子們的冷笑。
海牛巴斯的海牛號巨大無比,遠遠地,仿佛就看到了海軍的軍艦準備著突圍,海牛巴斯冷聲一笑︰「哼哼,除非天上掉下流星,將我們給砸個稀巴爛,否則,你們就絕無可能逃走啦!」
海牛巴斯冷笑著說道,遠看著海軍準備嘗試第一波的沖鋒,但是七個方向的海盜船實在是太多了,成百艘的船只穿插起來,毫無章法,亂糟糟地一團,一個空隙剛才還產生了,兩邊的海盜船互相穿插一下,竟然將空隙毫無保留地封殺住。原本極大的一個口子,驟然就變得極小。這根本就不是海軍們想要的結果,而面對這種如磨盤一般的方法,似乎的確真的沒有辦法解決。
「集中一點,沖鋒——」
海軍們提前發起了沖鋒,以三十艘中等快船為骨干,發起了第一波強有力的沖鋒,這是一場突擊,目的就在于撕開一條口子,然後大軍壓上,給予最強有力的致命打擊,然後鑿穿,獲得生機。
這一點似乎是行得通的!
「王國萬歲!」
「海軍萬歲!」
「瑞爾迪安王國萬歲!」
信念這種東西,哪怕認為沒有,也要在某些時候,比如說不得不戰的那一刻,表現的勇猛果斷,仿佛要和敵人誓死一般。最好的,那就是仿佛要和自身的團體共存亡,也不曾因為害怕哪怕後退一小步。
這種,總是能夠激勵那一刻所有人的信心,這股子力量,能夠將這些虛無縹緲的念頭暢達起來,成為一股決定勝負的生力。
「無知,勇氣可嘉,可惜,在如此強大的戰力滿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面對這樣強勁的實力,恐怕就算是名將復生,也未必有辦法來應對吧!」海牛巴斯似乎覺得自己應該超過那些不世名將一般,只是,海軍們的勇猛果斷沖鋒,還是讓他知道,為什麼海盜永遠被海軍攆著走,因為,海盜們的無組織無紀律性,注定讓他們在戰斗的一瞬間,永遠不知道身旁最有力的支援其實是他的戰友。
海盜們堅信的一點就是︰只有自己是可以相信的。
他們不相信同伴,就是如此。
海軍們的犀利突破的確讓海盜們感受到了這股差距。
的一聲,海軍的一艘四位帆船直接撞上了迎面過來的一艘海盜船,雙方在甲板上摔的你死我說,然後長板架上,釘鉤弓箭準備,互相對射,充滿了傳統大戰的那種步驟。
然後海軍的執刀武士開始沖鋒,通過長板,踩著釘鉤,直接殺了過去,在對方的甲板上廝殺起來,毫不留情地用最殘忍的方式將海盜們送入了地獄。
腦漿橫飛,殘肢斷臂,充滿了令人嘔心的場面,不時地看到一只落在甲板上的胳膊被無數個人踩過去,成為一堆肉糜。那些被砍了腦袋的海盜們,最後被一腳踢下海水,咕咚一聲,砸出一片水花。這片海域上的血腥味,不過三分鐘,就吸引了群鯊過來撕咬著海水中的尸體或者落水者。
哀號聲廝殺聲吼叫聲此起彼伏,周遭的海盜船還沒有來得及圍攏,似乎海軍就已經開始了進攻,鑿穿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包圍,似乎是很簡單的事情。
周圍的海軍開始沖鋒,交錯而過的兩艘船只對射的弓箭竟然在一個呼吸之間超過四千支,這個恐怖的數據還在交替上升,前所未有的慘烈。這是一場海盜大規模反攻的場面。這場海戰,具備的意義太多。或許遠在陸地上的瑞爾迪安王國國王十四世還不知道,他的國家,正在面對一場大變革。一旦海軍主力被海盜火並結束,那麼,整個瑞爾迪安王國的海防線,就是一條渣,隨時會有被海上強敵干掉的危險。
而海盜們,也不好過,面對這樣一塊難啃的骨頭,毫無疑問,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損失慘重,而且從現實來看,確實就是如此。
幾個海盜團的海盜團因為混編,所以互相之間根本就沒有合作,各自為戰,充滿了小團體的那種低劣眼光。
哪怕兩艘船之間有那麼一點點合作,一艘海軍軍艦也未必可以輕松地將海盜船給干掉。
很快,局勢陡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海軍還是焚燒那些損失戰斗力的海盜船。
濃煙滾滾,已經開始彌漫在這片海域上,能見度驟然降低,使得煙霧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遠處根本看不清楚。
海牛巴斯眉頭一皺,大吼道︰「趕快發出信號,讓兩邊的隊伍靠攏,絕對不能讓海軍鑿穿突破點。」
海軍將領似乎也是有著敏銳的直覺,他本能地讓自己的艦隊回航進攻,而不是向著看上去寬松的北方而去。鑿穿正南方向的包圍圈,看似困難,實則輕松。只要在兩邊的東南方向和西南方向的海盜船隊靠攏之前鑿穿,那麼,這場包圍,就是個笑話。
「命令各船長全力沖鋒——」
艦隊開始了猛烈的沖鋒。
大船船頭的撞錘開始發生了效果,尖銳的撞錘瞬間就撞穿了小船的船體,並且碾壓過去,直接將小船給解決掉。而大船膠著在一起,因為海盜們的素質良莠不齊,無法和瑞爾迪安的海軍相提並論,所以局部的爭斗絕對是一面倒。不少海盜們直接落水,然後一個不留神,就被水下的鯊魚咬死。
慘叫聲傳來,迷霧中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沒人知道。
周遭的海盜團團長們都緊張萬分,他們這一次可是準備了四萬多人,圍殲瑞爾迪安海軍的主力,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這一仗,必須要贏啊。
掌握了整個北方海域的所有精銳海盜,如果還不能夠將瑞爾迪安海軍給擺平掉,那麼今後的日子,可就越來越麻煩了。
「讓那些*養的家伙趕緊圍上去——」海牛巴斯的頭箍仿佛要被撐斷掉一樣,發出命令的人讓那些海盜船趕緊包圍。各個船長也開始命令他們的手下們不要顧及彼此了,趕緊解決掉海軍此時王道。
如果讓海軍跑出去,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損失慘重。
海盜船不隸屬于任何一個人,但是當看到海盜團團長們的命令之後,以飛魚海盜團為首的一些小團體率先開始猛烈反擊。海軍受到的抵抗開始壓力驟然上升不少,仿佛剛才踩到釘子一般。
「絕對不能讓他們沖出去——」蘭德馬斯也在那里扯著脖子大吼大叫,飛魚號上的海盜們都是冷眼相觀,從場面上來看,海盜們聲勢浩大,似乎已經佔據了場面上的主動,實際上,他們才是真正的被動應戰。
海牛巴斯也的確沒有料到這些海軍居然有這樣強大的自信,骨子里對海盜有著蔑視和看不起,竟然率先發動了進攻,倉促之間,正南方向的海盜船隊並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狼狽不堪的同時,損失慘重。過半船只已經不行,大概有三十條船再也不能戰斗,被破壞的船只大多數都被點燃,濃煙滾滾,阻滯著遠處的大部分海盜船的視線。
海軍船長們都是得意洋洋,有幾個船長還在那里冷笑說道︰「這群不知死活的海盜還想來和我們對殺?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大船上的海軍船長們都是極為鎮定,面對這種情況,似乎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但是,此時的海盜團也確實已經調動起來,就算是三百艘破船圍過來,那產生的能量也是不容小覷的,又何況是一堆海盜船?
整個海域開始形成了古怪的局面,海軍竭力從南方逃走,而海盜們在北方追趕,而且雙方的主力距離,最近處已經不足三公里,這樣一個距離,足夠讓一次快船發動一次突襲。
而就是在這個時侯,德拉格斯島的外海,馬虎也仔細地判斷著,等候著最後一波的情報過來。
許久之後,那斥候船仿佛是離弦之箭,飛速朝暴風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