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扯了十來分鐘,才走了兩桌,老板娘才抽出時間來照顧這邊,沒等點菜就緊著說抱歉。三個人也不在乎多等一會兒,畢竟這是小店,你要是較真起來那飯還真沒個吃。
盡管是胡強做東請客,菜卻基本上都是範大成點的,都是些油膩的菜。姜哥象征性地點了個尖椒干豆腐,胡強責要了個雞蛋湯,又讓老板開了三瓶啤酒,菜不能馬上就上來,先用啤酒溜著。
老板娘見客人等了這麼久,還在用桌上擺的咸菜下酒,有些過意不去地讓後面先炒了一疊花生米,又添了一盤腌制的黃花魚,先不說這些東西值多少錢,總算是一份心意,讓客人心里面覺得暖暖的。
這個鐘點似乎已經過了飯食,三個人肚子早就餓癟了,等菜上來之後也沒顧忌什麼臉面,甩開腮幫子就吃上了。飯吃的還算速度,酒卻沒喝上幾口,只有胡強勉勉強強地喝了一瓶,範大成和姜哥連半瓶都沒喝上,看來他們的酒量是真差了一大截。
透過酒話,胡強大概知道這個姜哥本名叫做姜峰,是個才退伍不到一年的軍人,電腦房的宋老板是他一個連隊的戰友,由于好長時間沒有工作的原因,所以到老戰友這邊來聚聚。
等來了才知道戰友也沒什麼可干的,等著政府分配工作,可都有半年了連個信都沒有。再看看那些有關系有門路的,早就跨上公文包上班了,讓人想起來的確有些灰心喪氣。
倆人年歲都不小了,也不能繼續這麼游手好閑下去。沒事的時候他們也琢磨,能夠搞點什麼營生賺點錢。姜峰在市里面生活,見識廣主意多,他看市機關學校旁邊的游戲廳比較賺錢,就想著手開個游戲廳。但托人仔細一打听,游戲一系列的審批和牌照辦下來,少說也要幾萬塊錢,再加上買機器的錢,可就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更可怕的是日後能夠管你的衙門非常多,隨便編造個理由都能夠罰得你傾家蕩產的。要想保證平安無事,那就得逢年過節地送上點禮。可這年頭八十、一百的,人家當官的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要想辦事敞亮點的話,起碼扔下個千八的。
見開個游戲廳也這麼困難,倆人對這方面就有點灰心了。後來也是無意之中遇到了姜峰的一個高中同學,他就是在市里開了家電腦房,生意也挺火,不說日進斗金吧,一年下來怎麼也比上班賺那點死工資強,反正小日子是過的挺滋潤,整天好煙抽著,好酒喝著。
姜峰和他戰友一商議,這地方上雖然比不上市里,但少賺一點也成啊。于是姜峰找那個同學好好地吃了一頓,求著人家幫忙買的電腦,別看姜峰對游戲挺內行,可買電腦就又是另一碼子事情了。
他同學說是直接通過廠家發貨,能夠打個八折什麼的。姜峰他們倆也對這個不懂,听說能夠打折那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可後來等貨發回來之後,找人一打听那價格比市場價還高出一小部分,最可氣的是這些電腦都不是廠家直接出來的,是人家深圳那邊更新換代的電腦。
姜峰他們倆那時候也是被八折這事給弄昏了頭,想著該省的錢就得省,日後說不定什麼地方還得用錢。可那機器上面的商標都不是一樣的,怎麼就當成了同一個廠家生產出來的呢。
不過,一切都是不幸中的萬幸,靠著這批人家淘汰下來的電腦,電腦房火了起來。其實這是因為他們開的時候早,整個地方上也沒幾家,競爭少了自然就賺錢了。
「這要是不賺錢的話,我們倆可就慘了,買那些東西的錢都是用我們的退伍軍人證跟銀行貸的款,如果不賺錢的話,把我們賣了也還不上這筆錢啊。」姜峰笑呵呵地說著,表情上帶著些許的慶幸。
「吉人必有天象,姜哥日後有什麼發財的路子別忘了關照一下小弟。」胡強突然起身敬了一杯,因為畢竟是重活了一回,不能再這麼庸庸碌碌的混日子了,趁著快到了中國經濟大踏步向前邁進的好時候,一定要狠狠地撈上一筆。但現在沒什麼本錢,認識一些能夠用得上的朋友也是很必要的。
「沖著強子你這句話,這啤酒咱都不喝了。」姜峰這人也是個熱血的漢子,說著把桌面上的啤酒都搶了過去,然後喊了起來。
「老板給我們換白的。」
範大成瞅了瞅胡強,心想這下可遭了,他從來就沒喝過白酒,平時聞上一口都想吐,看姜峰那架勢要是不喝的話,恐怕也不好說話。他心里面正忐忑著,心想找個什麼理由能夠躲酒呢,可在他想著這工夫,從外面飛進來的一塊磚頭將他給救了。
嘩啦一下子,整塊的玻璃被砸了個大窟窿,磚頭落在了一個空桌子上,到處灑的都是碎玻璃渣,幸虧這時候那桌上的客人已經走了,不然非砸在客人腦袋上不可。
「我草,這誰啊?這麼不講究,吃飯的時候往人家店里面扔磚頭!」姜峰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借著酒勁就要出去找砸玻璃的人。
胡強哪能讓他去管這個閑事,忙用眼色向範大成示意,倆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這大塊頭給安撫住。可這大冷天的玻璃開了個洞,誰也受不了,坐了一會兒就全身哆嗦了。
胡強看這飯吃的也差不多了,就喊了老板娘算一下帳,老板娘又一個勁兒地賠不是,給胡強算了個對折,付了一半的飯錢,酒錢就都全免了。胡強心想這家店的人挺會做生意,讓你這次得了便宜,下回一定還來她家。
「老板娘,知道是誰砸的不?」姜峰似乎那股氣還沒發完,跟老板娘打听道。
「這事兒用猜也能猜出來,前一陣子幾個附近的小混混看上我們家孩子了,說要跟他處對象,我們看那幾個孩子不像正經人也就沒同意,後來他們就三天兩頭地來找我們家孩子,我們就報了警,可人家警察說沒法管,這不隔天差五地就來砸一回,已經換了三四回玻璃了。」
老板娘一說起這事,臉上一副無奈的表情,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誰也不知道哪天會攤上什麼倒霉的事情。胡強回頭瞧了一眼正在擦桌子的老板娘女兒,長的還真不賴,怪不得小混混們這麼執著。
三個人忽忽悠悠地從小餐館里面走了出來,大概姜峰的酒喝太猛了,里外的溫差再大一點,出來被冷風一吹,酒勁就涌了上來,整個人從臉到脖子都紅了,只見他人還沒站穩,就跑到了附近的一個胡同扶著牆哇哇大吐了起來。
範大成看著姜峰的狼狽相頗有些意外,在他心里面一直認為塊頭大的就能喝,更何況這些當過兵扛過槍的,誰知道讓自己這麼的失望。
「這姜哥的酒力是真不成啊,才幾瓶啤酒就這樣了,咱們班男生隨便挑出來個都能灌趴下他。」
範大成這小子說話聲音不小,胡強怕被別人听見,忙示意他小聲點,並通過自己的醉酒經歷分析道。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人的心情一不好,喝起酒來就容易醉。不是有句話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嗎,大概姜哥已經喝到了那種境界了。」
倆人邊說著也走到了胡同口,見姜峰沒什麼大問題,已經擦干淨了嘴在那兒等著他們呢,剛才還像是灘爛泥似的,現在又變成了好人一個。
胡強他倆喝的也沒多少,可年輕人消化的比較快,才這麼短的時間就想放水了,可附近又沒有公廁,只好就地解決了,于是站在牆根那兒就解決了一下。
剛解決完還沒等提上褲子呢,胡同里面冒出來三個人,突然來了那麼一聲。
「誰他媽的的隨地大小便呢,怎麼這麼沒有社會道德,罰款五十!」
那人說的理直氣壯的,胡強還真以為是衛生管理人員,可等那三個人從黑影里面走出來,才看清楚原來是三個年紀不大的孩子。
說是孩子,其實與胡強和範大成差不多年紀,都是有些特殊原因沒上學,又沒什麼正經事做的社會閑散人員,平常打架斗毆敲詐勒索什麼的經常能見他們的影子。
範大成剛才也被嚇了一跳,見根本不是管衛生的,心里面早就火了,本來脾氣就比較暴躁,再加上喝了點酒有些酒精的作用,就要沖上去教訓那幾個家伙。
胡強深知範大成的作風,這小子上大學的時候處了個女朋友,據說還是什麼系花,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老多人追求她了,也不知道大成使的什麼手段,才上大一沒兩個月就追到手了。
要不說女人是惹禍的根苗呢,長的越漂亮就越危險,那不女朋友到手還沒等熱乎,就讓大二的一個男的給睡了。大成身邊的同學和朋友都瞞著他,怕他在學校惹事,可紙哪里能包得住火,沒出三天就讓他給知道了。
記得當時那男的還是大學籃球隊的,一米八十多的大個,體格也挺壯實,平時挺能裝逼,大成帶著人去找他的時候,那小子正在寢室和朋友吹噓怎麼玩了大成的女朋友,見大成進來也沒**他知道就是來打架的,這小子自認為體格長的壯,可大成生來也不是孬種,一點兒沒讓那男的佔到便宜去,最後把那男的一條腿敲骨折了。
胡強還沒來得及去拉範大成,姜峰就先跳了過去,上去二話不說就抓住了其中一個小混混的脖領子,一只手就將人提了起來。
「草,放了我們大哥,不然不客氣了。」
旁邊那倆飯桶見一個大塊頭抓了自己同伙,不禁放出一句狠話。
「我靠,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啊,都給我滾一邊去。」
人家姜峰好歹也是部隊出來的,大陣勢見多了,哪能被幾個毛孩子的一句恐嚇給嚇住。
可那倆飯桶沒將姜峰的話當回事,其中一個看著在場的人不注意抄起了地上一塊磚頭,冷不防地靠近了姜峰的身前沖著腦後勺就砸了下去。
姜峰哎呦了一聲把手里面那小子撒開了,轉手就要去抓用磚頭砸他那人,可那小子還挺會躲,立刻身子轉到了前面,可能是第一下有些把姜峰給砸蒙了,轉過去抓不到人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被撒開那小子此刻更是窮凶極惡起來,剛才似乎覺得自己在朋友面前丟面子了,也抄起一塊磚頭向姜峰腦袋上拍了下去,那小子下手還挺狠連拍了三四下,直到頭上見了血才罷手。
胡強本以為姜峰是部隊出來的,怎麼也會兩下子,這幾個半大的孩子應該不在話下,可沒過幾個回合呢,就連挨了好幾個磚頭見了紅,這要是再看下去不是出人命了嘛。
胡強一直都有這麼一個原則,那就是認可別人家破人亡,也不能讓自己失去一個朋友和親人。
「大成,還看他媽的看什麼呢!伸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