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彤彤順著胡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她整個人頓時緊張了起來,雙手也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胡強的一支胳膊,難以想象得到一個女人竟然會有那麼大的力氣,連胡強這樣鐵打的漢子,也被他抓得生疼,怕是肉里面已經有了淤血也說不定。
發現對方的同時,那個年輕人也看到他們兩個,對于胡強的到來,似乎他並沒有感到震驚,而是很坦然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主動上前和胡強打招呼。
「嗨,你好。我叫做廖輝,還請多多關照。」
這人笑容滿面地對胡強說話,他反倒無法生出氣來,心中琢磨著此刻如此別扭的關系,盡管這一切都是假的在做戲,可也不免小小尷尬了一下。他伸出手來與那叫做廖輝的年輕人握了握,別看其長得文質彬彬的樣子,像是過來一陣風就能吹倒,可他的手腕卻是極其有力。
深深地握了那麼一下,胡強就感覺到手腕酸痛不已,無意間瞥到那叫廖輝的年輕人嘴角處流露出的一絲冷笑,不覺心中大駭,這人年紀輕輕居然城府如此之深,要是單從其外表和舉止來看的話,誰都不會將其放在心上。而剛才那深深地一握,就已經是對胡強發出的挑戰書。
「謝謝,關照不敢當,我叫胡強。」
胡強淡淡一笑地自我介紹著,同時將手背到身後去,快速地活動一下手腕,讓血液盡快流通,如此能夠緩解一些疼痛。
「那兩位請坐吧,我點了三杯咖啡,大概過幾分鐘就能夠上來了,你們可能還沒吃早餐吧,那就先來幾個漢堡填填肚子,沒想到這縣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爛,連個像樣點的賣早餐的鋪子也沒有。」
廖輝邊用湯匙攪動著杯中的熱咖啡,邊微笑地望著胡強說道,從他那語氣當中,多少可以听得出有些挑釁的意思。不過,來這里之前已經答應鐘彤彤要忍三次,胡強就只有硬生生地將那口氣咽了下去。
廖輝見胡強沒什麼反應,以為他是怕了自己,從學識和能力上來講,他有著充分的自信。當然,相貌和氣質上也絲毫不輸給那個土包子。他輕蔑地笑了笑,甩了甩湯匙,飽含萬般容情地轉而望著鐘彤彤,他此時已經不將胡強視為對手,只將其當做是自己的陪襯罷了。
「小彤,伯父伯母可都盼著你早點回市里,你們家也不差你賺的那點工資,非要當那個護士不可干什麼,讓那些老頭子老太太指使的東跑西顛,你這又是何苦地遭這份罪。」
鐘彤彤任性地晃了晃腦袋,倔強地說道。
「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為什麼非要听你的。」
廖輝依舊坐在那穩如泰山,他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和你的關系,那可是咱們雙方父母都同意的,況且你當時也點頭答應了,難道還不到半年的時間,你這麼快就想反悔。那你可要好好地考慮清楚,對你父母的生意場上的影響要有多麼的嚴重。」
廖輝似是手里面攥著什麼重要的把柄,鐘彤彤立即臉上就變了顏色,那口氣也略顯得緩和了許多,換了一種哀求一樣的語氣,說道。
「當時,當時我也是沒辦法,是我父母求我答應的,我根本就不願意。」
廖輝吸了一口咖啡,冷冷地一笑道。
「呵呵,現在和我說這些已經為時已晚,我父母已經將婚禮的日子都訂好了,家里的親屬和商界的朋友也都請了,你現在卻跟我說不願意,你以為這麼大的事情容得你開玩笑嘛!」
廖輝的這番話咄咄逼人,似是有強逼鐘彤彤就範的意思。鐘彤彤立即被駁得啞口無言,只有默默地低著頭,她明白靠自己是無法反抗面前這個男人的,所以她在下面拉了拉胡強的手。
胡強立即就明白了鐘彤彤的意思,那就是她發出的求救信號。不過,他實在沒有想到鐘彤彤這件事居然如此的復雜,按理說都已經答應了人家的婚事,就在一般情況下是不準許反悔的。胡強眼珠轉了幾圈,笑了笑插言道。
「是叫廖輝吧,我就叫你廖兄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插句話,不知道可不可以。」
胡強此刻說話還是很客氣的,因為畢竟他現在所扮演的角色不同,而且還有兩次必須忍氣吞聲。
廖輝先是瞄了胡強一眼,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只見其故作優雅地笑了笑,說道。
「哦,那麼就請胡兄說說吧,我這個人是講究言論自由的,我倒要听听你老兄對這件事兒有什麼更高的見地。」
胡強听出他話中帶著點火藥味,但卻不以為意,揮之一笑地說道。
「那我就在廖兄的面前放肆了。你剛才和彤彤說的話,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懂得個大概,听你的意思是彤彤現在是無路可退了。但我覺得卻是不然,咱們現在都已經是什麼社會了,男女之間都是自由戀愛了,父母要是包辦婚姻的話,那是觸犯了國家的法律的。」
廖輝听著胡強的話先是點了點頭,而後笑著拍著手竟然為其鼓起掌來。
「好,說的好,竟然把自由戀愛這條大道理給我搬出來了,你說的也是對的,但也有的地方不對。小彤父母是曾經答應過,他們為什麼自己的利益,那我是不去怪他們。可小彤當時也親自點頭同意了,如果這樣也算是逼迫的話,那麼這世間真的無公平可言。你那番話也就把我說成了,一個前來逼婚的男人,胡兄,你看我像嗎?」
廖輝抬了抬眼鏡框,指著自己的鼻子向胡強逼問道。
胡強心說這小子生了好一口伶俐齒,將那番大道理都說得圓了,再想上去爭辯,也沒什麼可說的。
兩個男人正在那對話,鐘彤彤見胡強落了下風,忙從座位上站起來,異常激動地將胡強拉了起來,沖著廖輝喊道。
「我已經和他發生關系了,並且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這一句話猶如憑空里突然響得一記炸雷,將桌前的兩個男人都驚得半晌無言。
「什……什麼!你說懷了他的孩子?」
廖輝失去了應有的耐性,憤然而起指著胡強沖著鐘彤彤大吼道。
「對,就是他的孩子,不信你問他!」
鐘彤彤將胡強此刻死死地抓住,生怕他現在立即轉頭逃走。
這一切正在進行中,就只听店門前的響了一聲,有客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那個店老板忙笑臉相迎了過去,但見一個穿著乳黃色羽絨服的女人,掀起頭上罩著的帽子,仔細瞧上幾眼,竟是天水一中的周雪嬌老師。
「老板,上次和我來的那個男孩子到了沒?」
周雪嬌冷得搓了搓手,沖著雙手之間呼了幾口熱氣。
「來了,來了,早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個朋友,你看就在那邊,正喝著咖啡呢!」
熱心腸的店老板指了指胡強他們坐著的桌位,此時正趕上雙方大喊大叫,他忙驚訝地說了一句。
「哎呦,這剛才還和和氣氣的,怎麼現在就吵起來了,周老師你快過去勸勸,萬一在這兒打起來,我這東西可還挺值錢的。」
周雪嬌望了望那桌上的其他兩個人,她一個都不認得,但此刻她也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胡強這時正傻愣愣地站在那兒,被鐘彤彤逼迫著承認與她有關系。
「胡強,你快說,你什麼都和我做了,我肚子里面現在懷的是你的孩子。」
「這……這……!」
胡強「這」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說「不是」好,還是說「是」好。
周雪嬌在旁邊听得卻是膽戰心驚,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胡強身邊的那個女孩子,看樣子的確有著幾分姿色,而且要比自己白淨得多,如果不是此刻焦急無比的情緒,或許本人要更加可愛。
「胡強,你這是在干什麼!」
周雪嬌站在他們中間都有了十幾秒鐘,直到她開口向胡強說話,這三個人才意識到面前來了個外人,廖輝和鐘彤彤同時望向了胡強,因為他們都不認識來人。
「啊,周老師,我……,我和朋友來這里吃點早餐。」
胡強胡亂編了一個理由,但從周雪嬌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她絕對沒有想象自己那句話。
「老師?!」
廖輝頗為吃驚地望著周雪嬌,又瞧了瞧不知所措的胡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胡強,鬧了半天原來你還是個學生。小彤,你的品味也未免太低了點,弄了一個這麼還沒發育完全的學生來,我還以為他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
廖輝很是猖狂地笑了一通,將眼淚都笑了出來,可見他心里面是多麼的開心。
而,鐘彤彤卻是極其的窘迫,眼神中含著憤怒地看了一眼周雪嬌,心里面偷偷地罵著,早不來晚不來非要挑這個節骨眼上來搗亂。
周雪嬌接受到了鐘彤彤傳過來的那個信息,或許是女人特殊的感應能力的作用,她竟然懂得其中的含義,此刻作為局外人的她,似乎覺得站在這里也有些不好,她尷尬地向後退了幾步,向要奪門而出就此離開,可又想起來今天要約見胡強的目的,所以將懷里面的一個文件袋子拿了出來,輕輕地放在了桌面上。
「你的那個創意不錯,我弟弟說這是給你的報酬,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見你一面。不過,看樣子你現在沒什麼時間,咱們還是改日再約吧。」
說著周雪嬌連頭也不肯回一下,就匆匆地出了門,胡強本想追出去,可鐘彤彤死命地抓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因為只要他一走她就沒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況且剛才的那個事情胡強還沒承認下來。
「好了,好了。胡小同學,現在你鐘阿姨問你,是不是跟她發生了關系,然後現在又讓她懷孕了。你倒是說說看吧。」
廖輝大有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樂呵呵地又重新地坐在了座位上。
胡強很是听不慣這種說風涼話的人,心里面暗暗地罵道,小子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我繼續忍你,你還僅僅剩了一次機會,可要好自為之。
「對,那孩子是我的。」
胡強覺得男人就要有點擔當,既然已經答應了鐘彤彤幫忙,那就幫忙幫到底。
「真的?」
廖輝似乎沒料到胡強會承認,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再次求證道。
「廢話,這種事情還能有假?這可是關乎到彤彤的名聲問題,我們男的不要臉,人家女生還要臉呢!」
胡強極度憤慨地說道,擺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勢,但他也只不過是裝腔作勢而已,完全沒有沖上前去的意思,單單是為了讓廖輝將他的話信以為真罷了。
「哼,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居然和一個學生亂搞之後,就答應了別人家的婚事。可能是你的良心發現了吧,不過,我要告訴你,你想做闊太太的夢就到此結束了,你父母的那點產業也就等著破產吧。」
廖輝哼地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拿起了椅子背後的外衣,怒氣沖沖地出了店門。
鐘彤彤全身激烈地顫抖了一陣,轉過頭去望了望廖輝離去的背影,她似是還想追上去,可她才邁出去一步,就被胡強強而有力的大手給拉了回來,她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撲到了胡強的懷中大哭起來。
胡強憐惜地用手掌上下撫模著她滿頭的秀發,女人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男人的安慰,他明白剛才之所以鐘彤彤想追出去,是因為她無法去面對她父母破產的現實。
「別太傷心了,多往好的地方想一想,要是你嫁給了像廖輝那樣的人,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別看他現在一本正經地打扮得人模狗樣,誰也不知道他羊皮下面到底披著的是不是狼皮。」
被胡強這番教導,鐘彤彤止住了抽泣,破涕為笑道。
「那你狼皮底下披著的是什麼皮?」
胡強引以為豪地突然答道。
「我?我當然還是狼皮了,我是絕對不會去做任人宰割的羊。」
「那個,胡強,剛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有點過分?」
鐘彤彤此時此刻才思考起來胡強的感受,胡強怎麼能夠開口責怪這樣一個傷感的女人,忙大肚地笑了一笑,指了指鐘彤彤的肚子道。
「笑話,男子漢大丈夫,又豈能被你這幾句話就傷到的。不過,你平時可要多多注意身體了,肚子里面的小寶寶一定要保護好,那可是我的寶貝兒子。」
「不要臉,誰說我肚子里面有小寶寶了,再說有也不是你的。」
鐘彤彤造了個大紅臉,轉過頭去說道。
胡強呵呵地傻笑著,調戲這個小娘子還真有點樂趣,只是不知道若干年後,她會嫁作誰人婦。
事已至此,再留在此處也沒什麼意義,想要離開的時候,那店老板才將那兩杯咖啡和兩個漢堡送了過來,胡強一打听這些東西廖輝都已經結了帳的,他也就不客氣地和鐘彤彤留了下來,反正他們早餐都沒吃,就拿這個來填飽肚子了。
邊啃著午餐肉夾面包,邊喝了幾口咖啡,大概是那個店老板不舍得放糖,覺得咖啡比較苦,嘗了幾口就放在那邊不要了。等這只手閑下來之後,拿起手邊周雪嬌留下的那個文件袋,想起她說是她弟弟留給自己的報酬,很是高興地將文件袋給拆開了。
等把文件袋一打開,里面裝著的錢就掉了出來,胡強一瞧竟然是一疊嶄新的百元大鈔,趕忙拿起來數了數了,總共加起來有兩千塊錢,也就是整整二十張。
「嘿嘿,這廣告創意的錢可真好賺,一次下來就給了這麼多錢。」
胡強笑著將錢又裝回了文件袋里,準備留著用在孫寡婦的咸菜攤位上。
「咦?你說那是你自己賺的錢!」
鐘彤彤臉上還掛著淚珠地望著胡強驚奇地問道。
「怎麼,不相信我是那麼有才華的人嗎?」
鐘彤彤極其肯定的點了點頭,看來在她的內心當中,胡強大概是個只有長相還算不錯的家伙吧。
「我更願意相信這些錢你是綁架了誰家的小孩,然後那個小孩的家長付給你的贖金。」
「……!」
胡強無奈地嘆了口氣,讓鐘彤彤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估計一時半刻也實現不了,因為她連自己身上最隱蔽的部位都看了個一清二楚,可以說在她的面前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出了自己是重生過的之外。
二人或許是餓了,亦或是被方才的事兒氣得,居然將兩個大漢堡都吃了進去,等他們倆個走出店門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已經變得很是充足,但還是依舊顯得寒冷無比。
胡強作為護花使者想親自將鐘彤彤送回自己家,可鐘彤彤非要讓胡強帶著她出去散散心,這一散心就是一上午,到縣里面還算比較有規模的商場里面轉了好幾圈,東挑一件衣服,西換一雙鞋,弄了半天也就是不買,將那個售貨員氣得都紫茄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