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後,周行聞听一絲風聲,心中一動,睜開了眼。
在他身前不遠,一位高額瘦臉的老者,穿著寬袖青衫,頭發烏黑,不顯一絲白色,用玉冠所集,腳不落地,直接踏在那草叢之上,而草根不彎。老者的神色間帶著一抹威嚴,此時,正有些驚容的望著躺在一邊的御鬼道人三人。「御鬼道人,竟然會隕落在這里。」老者暗自吃驚。
「敢問前輩可是天元派掌門?」周行站起身,恭敬的朝著老者抱拳見禮。
老者的目光望來,其中白光一閃而過,隨即有些不敢相信,心道︰「此人才練氣二層,居然能猜出我的身份,難道是隱匿了修為?」
聞听周行的話,老者神色一斂後,泛出淡淡的笑容,道︰「正是余某,不知閣下是?」
雖然周行自稱晚輩,但天元派掌門卻心有所慮,不敢怠慢。
「晚輩周行,散修人士。」周行回道。
天元派掌門目中帶起一絲奇色,指著御鬼道人三人,問道︰「周道友,你可知,這三人為何會如此?」
周行微微笑道︰「這三人想謀取晚輩財物,晚輩不得已而為之。」
听周行這樣一說,天元派掌門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在意這三人的狀況,笑道︰「既然是苟且之人,周道人這樣做自然沒錯。」
「前輩,晚輩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前輩。」周行認真的看著天元派掌門,說道。
天元派掌門伸手請道︰「道友請講。」
周行眼神閃爍,道︰「東郡之中,有很多村落的村民無端消失,不知前輩知道麼?」
天元派掌門沉吟少頃,點頭道︰「這件事,余某知曉一二。」
「那前輩可知道這事是什麼人干的麼?」周行連道。
聞言,天元派掌門似想起什麼,眼中一抹驚駭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搖頭道︰「這余某就不甚清楚了。」
周行一直緊緊盯著天元派掌門,自然看清了他的神色,急道︰「前輩,此事對晚輩極是重要,請前輩實言相告。」
「周道友,不是余某不想說,而是真的不知道,道友還是去問別人,余某派中還有事,就不打擾道友了。」天元派掌門不耐道。
「前輩!」周行急切叫道。
天元派掌門不再理會,腳下一踩,已是升至半空,就要踏那樹枝離去。
周行面色發寒,他之所以好言相說,是不願意再讓師尊消耗功力,沒想到天元派掌門仍然不領情,事關爹娘,周行怎能放棄。
「師尊!」周行意念叫道,瞬間就感覺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凌空對著那已在半空的天元派掌門向下一抓。
與剛才一般,一只無形巨手把那天元派掌門緊緊握在其中,往後扯回。
「道友!你這是為何!」天元派掌門神色大變,厲喝一聲,青衫鼓脹,周身冒起淡黃之光,想要掙開那無形巨手。然而,這無形巨手是祁雲真人所化,根本不是他能夠相抗的。感覺到身體被快速拉回地面,更是有大力束縛住全身,把他死死壓著,一種難以喘息的壓迫感令天元派掌門心驚肉跳,急忙叫道︰「前輩,快住手!我全都告訴你。」
旋即,天元派掌門感受到那壓迫感瞬間消失,只是把他朝地面拉下,他也不抵抗,落回了地面。然後發現無形大手已經不知何時不見了,老者面色涌起潮紅,頗是驚懼的望向周行,身子朝下一躬,道︰「前輩,晚輩剛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剛剛還是周行喊他前輩,而轉眼間便是他喊周行前輩,這變化的實在太快,周行不禁面上微紅,而天元派掌門卻若無其事一般。
周行不知道天元派掌門心里已是軒起了滔天巨浪,「此人的修為比我當年見過的那位金丹期前輩還要深不可測,剛才那無形巨手其中所含的能量並不大,卻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把我束縛住,此人對功力的運用,已是達到了我無法向其背一二的境界。莫非此人是元嬰期老怪?不過那些老怪向來見首不見尾,根本沒什麼人見過,怎麼可能呢?」盡管心中有諸多猜測,但無論什麼,天元派掌門對于周行表面上都是恭敬無比的。
周行輕咳一聲,道︰「我問你,你對村民消失的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天元派掌門遲疑一下,眼神瞥了一眼躺著的御鬼道人,心中嘆了口氣,才道︰「晚輩對此事是稍有所知,但大多是晚輩自己的推測,是否真實晚輩也不敢肯定。」
「說清楚。」周行道。
天元派掌門略一沉吟,道︰「村民消失的事是從一月之前開始的,在那以前,一切都和以往一樣。
那一日,我正在修煉,忽然感應到天元派所在高山下的靈脈有些異樣的波動,我覺得奇怪,于是檢查之下,發覺這波動是從東南方向傳來,靈脈對靈氣波動的感應是我等修士無法相比的。而且從這波動上看,似乎還不小。
當時,我並未注意。隨後,幾乎每隔一兩日,這波動就會出現,而且越來越頻繁。過了不久,我便得知消息,說東郡內有不少凡人的村落以及城鎮中的百姓,盡是完全詭異的消失了。
我原本還沒在意,派了幾個弟子出去打听消息。但有一次,我算出那兩日靈脈的波動是五次,結果弟子回來稟告我的消息是,這兩日又有五個地方的村民無故消失了。
于是,我覺得這靈脈產生的波動與那些村民的消失肯定有些聯系,再次觀察了幾天,結果正是與村民消失地的數量完全相符。我根據那些地區與距離,推算後發現,這樣千里左右的距離,想要使靈脈產生波動,肯定不是普通修士能夠辦到的。就算是我自己全力以赴,想要在百里之外引起靈脈波動,也有些不可能。
我心下覺得好奇,便單獨朝著那些村民消失的地方趕去一看,根本沒有任何靈氣之內的波動。這就使我納悶不已,以我達到築基後期的修為,哪怕普通金丹修士,想要隱瞞我的感應也不容易。除此之外,唯有元嬰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這一點!那等傳說中的修士,其實力,根本不是我能揣測的。
想到這個結果,我更是好奇,想見識一下那等修士的風姿,于是根據波動推測的方向,朝著那修士可能動手的下個地點。
結果就在我快要趕到那個地點時,忽然腦中響起一個聲音,想必是那元嬰以上的修士所言,之後我驚怕之下,不敢再繼續,便朝門派回返,這一路上,一直感覺到有一雙眼楮盯著我,只要我稍不老實,就會有生命之危。」
周行听得眉頭緊皺,見對方一停口,立時問道︰「他說什麼!」
天元派掌門猶豫了一下,張了張口,忽然面色急變,一種驚恐至絕望的眼神透露出來,隨即,他的臉上,皮膚下,似有無數只蟲在蠕動,整張臉霎時變形,扭曲,無法形容的駭然。
不止臉上,頸上,手上,凡是能看得到皮膚的地方,皆是如同有蟲在皮下游走,而且密密麻麻,數之不清。
一片淡黃色光芒在天元派掌門的身上浮現,他蜷縮起身子,滿臉流露出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周行震驚的看著天元派掌門。
天元派掌門痛叫一聲,他的面上已是非人一般,竟然膨脹開來,他痛吟著,伸出皮下不停有東西蠕動的手,哀求的望向周行,嘶啞道︰「前,輩,救我……」
猛地,天元派掌門的一只眼珠直接從眼眶中掉了出來,落到地上,滾了幾下,沾滿了草屑灰塵。
周行驚悚的連連朝後退了幾步,又看向天元派掌門,心下更是狂跳。
只見天元派掌門又是一只眼珠掉出,兩只眼眶中竟然沒有血液流出,臉上的皮膚下仍是如同無數只的小蟲在蠕動。
「救……救……」天元派掌門掙扎著往周行的方向走來,口齒間已是含糊不清。這一張嘴,更是嘴唇開裂,那兩瓣紅唇肉眼可見的,慢慢分裂開來,拖拉著就要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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