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心中猜測,呂唯長老的決定,很可能是讓大家出去尋找靈草,來補給丹藥的不足。
「呂唯長老派出了幾位築基的前輩,讓他們帶信去與周邊的一些門派聯絡,開始準備開設坊市。」孟耀天說道。
坊市?周行恍然,坊市對于修真者無疑是非常便利的。
「而由此,祈雲一脈與華雲宗分離的消息也是傳到了周邊的各門各派之中,不知為何,還傳有說華雲宗很希望能夠滅掉祈雲一脈,這消息讓祈雲弟子們震驚不已,從祈雲一脈被趕出華雲宗時,大家就在猜測,為何華雲宗對祈雲一脈會這樣,而這個消息,更是產生了轟動的效果,弟子們都擔心起來。」
周行臉色有些難看,他可能是除了華雲八峰峰主外,最清楚原因的。
「有些弟子想起,華雲宗把祈雲一脈趕出宗的時間,正好是那次祈雲真人渡天劫之後,不由猜測,莫非是祈雲真人的緣故……兩月之後,周邊的一些門派都是陸續的趕來祈雲一脈,商量開設訪市的事情。那些門派都比祈雲一脈還要弱小,但是聚集在一起,實力也不容小看。其中有個‘葉玄派’就有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實力與呂唯長老也差之不多。」孟耀天說著,聲音開始逐漸發沉了起來。
「葉玄派」,听到這里,周行目露沉吟之色,感覺這門派很是熟悉的樣子。忽然,他目光一閃,浮現出一絲厲芒,「葉玄派!那向覃所在宗派!」
「商量之後,別派的修士就離開了祈雲一脈所在地,再過不久,那葉玄派的金丹中期前輩突然造訪了祈雲一脈,好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
周行隱隱感覺有些不正常,沉默的望著孟耀天。
「隨後,呂唯長老和數位金丹期的長老就隨那葉玄派的金丹中期的前輩,化作了數道遁光,離開了祈雲一脈。當時,大家都很奇怪,為什麼一次有這麼多長老出山。而剩下就只有兩位金丹長老還在山中了。就在呂唯長老他們走了數個時辰之後……」
孟耀天停了下來,目光閃爍,臉上微顯憤慨之色。
「那些小門派,竟然聯合起來,成千的練氣修士,上百位築基修士,以及三位金丹修士,突然來到了祈雲一脈山腳下,把山團團圍住,二話不說就開始攻向我們!」
「什麼!他們膽敢如此做!」周行一臉驚容。
「還好剩下的兩位長老即時發現,率領弟子們與之對抗,然而他們的實力比祈雲弟子們要高,呂唯長老和諸位長老不在,那三位金丹修士,更是完全把兩位長老壓制住了。沒過多久,弟子們就開始有了死傷,我看見,李均師弟渾身是血,看見楠師叔被兩位築基的敵人割斷了頭顱,看見幾名外功弟子,被功法的余波震得生死不知……」
孟耀天的聲音帶著顫抖,神色間是一種濃濃的恐懼。
周行臉色已然大變,隨著孟耀天的話,仿佛有一幕幕駭人的場景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他似乎看見,同樣喜歡穿白衣的李均,衣服上淌著鮮紅的血液,俊朗的面孔已經變了形。
他似乎看見,那曾經引為天人的築基前輩,一個個慘叫著死去,濺出腦漿的頭顱順著那山頂,朝著山下,不斷的滾著……
他似乎看見,和自己相處不錯的外功弟子,一個個被那炫麗的功法波及,滿身是傷……洛小強,原磊……還有那對他不錯的馮平……甚至有那曾經想要威脅他拿出丹藥的,呂莆……
看見他們,一個個悲慘的死去,耳畔似乎有著一聲聲淒叫。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周行瞪向孟耀天,急切的想知道原因。他不相信,那些門派會平白無故的攻打祈雲一脈,畢竟都會有著不小的傷亡,沒有足夠的理由,不可能這樣犯傻。
孟耀天微微搖頭,似有些力不從心的樣子,「不知道,具體的原因祈雲一脈的弟子都不知道,或許有長老知道,我想了很久,也未想通。」
周行眉頭深皺,拳頭捏緊,想到祈雲一脈的慘變,就怒火中燒,恨不得把那些敵人一個個滅殺掉。祈雲一脈雖然他只呆了一年,但卻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的。而且,他身為祈雲真人的弟子,他答應過祈雲真人,等實力足夠,要保護祈雲一脈!
「數千位修真者的大戰,整個靈脈之山都是不斷的搖晃,其上的樹木完全被破壞了,大火在山中漫延!我和幾位師兄在半山上和敵對的修真者們戰成一團,只听到不斷有著慘叫,看到周圍的師兄弟們一個個倒下去……不知道死了多少弟子,漫山遍野,隨處都可見鮮血,可見殘肢,可見祈雲一脈弟子和敵對修真者的尸體……我的真元消耗光了,就憑著符篆對敵,符篆也消耗光了,就吞下存著的丹藥,消耗本元……我記得,我用盡手段,殺了一位和我修為相當的敵人。」
孟耀天眼中黯淡,這場變故對他來說,是一場噩夢!
周行已是听得震駭無比,數千個修真者大戰,可以想象,那該是何等場面。
「最後呢,祈雲一脈如何了?」
「最後,呂唯長老和諸位長老滿身是血的趕了回來,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只是遠遠的看得出來,他們的神色萎靡,顯然都是受了重傷。雖然他們受了重傷,但是他們的實力仍然極其強大,在半空中,把敵對的三名金丹修士,打得遠遁。更是殺了足有百名敵派的修士,嚇得敵派剩下的修士,慌忙逃竄,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孟耀天說到這里,松了口氣。
周行也是不禁心中微微放松,看著孟耀天臉上顯露的一抹恐懼緩緩淡去,沒有急著出聲,沉默起來,腦中仍是沉浸在那場面之中,手捏得更加的緊了,恨不得自己也在場,把身上的數百張低階中階高階符篆,全部拋向那些敵對的修真者。
「祈雲一脈的弟子皆是有傷在身,大家無力追趕,開始救助那些未死的師兄弟們,我一點力氣也是沒有了,我看到李均師弟躺在我的不遠處,一動不動。看到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師兄弟們,躺在地上,身上的血還在流著。」孟耀天淒聲說道,完全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李均師兄!他死了麼?!」周行有些不願相信的問道,在祈雲一脈中,李均是他最敬佩的師兄,盡管現在修為可能遠超李均,但是李均當初把他帶上山,為他講解心法,放他離去,傳授他元劍的真諦,周行怎麼會忘?怎麼能忘?!
孟耀天看了周行一眼,略一頓,點了點頭,有些沉重。李均,是他相處甚好的師弟!
「死了!」周行只覺得心中一涼,這股涼意連他築基的真元也無法抵擋,漫延到全身,連汗毛都是被冷的豎了起來,連皮膚亦是被涼的崩緊。
李均!周行還想著有朝一日,還他的恩!
孟耀天繼續的說著什麼,周行感覺耳中有些模糊,似听不清楚了,一道穿著白衣的身影,在他的腦中清晰……
他還記得,在臥龍宗時,用那晶石圓盤測試資質。
「不用擔心,就算沒通過測試,我也保你能加入臥龍宗。」
白衣青年嘴角掛起一絲笑容,道︰「恭喜,你通過了。」
……
恭喜,你通過了……這句話,讓周行步入了修真的路。
……
他還記得,做外功一月之後,李均來傳授他華雲心法。
他更加無法忘記,他要逃離祈雲一脈時,李均說的每一句話語。
「我原本以為周行只是同名,想不到真的是師弟。」
「周師弟,你是由我帶上山的,一年了,師尊也提過,可以讓你正式拜師了。到時,你我就是真正的師兄弟。卻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等事。」
「周師弟,事已至此,一切都不重要了。你跟我回去,我會幫你求情,或許長老們會寬大處理。」
「李師兄,若我不回去的話,你是不是要動手?」周行道。
「周師弟,我是祁雲弟子,定要為門派效力。我已達到練氣中階,你以為自己能從我手上跑掉麼?」
「元劍,劍由心生,以真元凝劍,以意念御劍……元劍分三境界,天境,地境,人境……劍在心,以謂人劍合一;劍為萬物,以謂地劍萬千……至于天境,我也不知道。」
「這是元劍的修練功法,其中有我的注解,你馬上離去,從此山一直往西北方向,要小心安全。你的家鄉是在楚南國東郡,你走。」
「你是我帶上山的,我對你的性格稍有了解,斷不是那種人,若你死了,我這一生都難以心安。」
若你死了,我這一生都難以心安……
周行目光越來越冰冷,若萬年不化的冰山,他身上,真元蕩起,白色的天雲法袍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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