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廣渠門大戰,趙謙軍殲滅蒙古右翼,袁崇煥率領總兵祖大壽,與敵軍展開一場殊死戰,迫使皇太極退兵南海子。我看書_齋
南海子又叫南苑。由于這一地區較北部地勢低窪,水泉很多,並有幾處常年積水,四時不竭、汪洋若海,故俗稱海子,為與城北的積水潭(北海子)相區別,故稱之為「南海子」。從明代開始,這里已成為了北京城南一座風光絢麗的皇家苑囿。
南海子圍牆、橋道、土牆長約一百二十多華里,四周開闢四個海子門(即北大紅門今豐台區大紅門)、南大紅門(今南紅門)、東紅門、西紅門(今大興區西紅門),明廷同時還修建了廡殿行宮(今大興區舊宮鎮廡殿村)及舊衙門(今大興區舊宮鎮舊宮村)。新衙門(今豐台區新宮村)兩座提督官署,並設「海戶」把守。這樣圍牆內便是人們常說的「海子里」。
秦湘高啟潛等人也被壓到南海子,秦湘受傷,發了燒,後經醫治蘇醒了過來,被安排到行宮中休息。
皇太極听了俘虜的情況,與範文程商議畢,並未見高啟潛,而是去了秦湘的房里。皇太極身材高大,兩道劍眉給人以堅毅暴烈的感覺,其實上他比老爹努爾哈赤的手段溫和多了。
努爾哈赤晚年在遼東實行「抗拒者被戮,俘取者為奴」的奴隸制政策,漢人紛紛逃亡和暴動,生產凋敝,後金社會動蕩不安。為了緩和社會矛盾,皇太極執政伊始,便提出「治國之要,莫先安民」的方針,把原先努爾哈赤所推行的漢人每十三壯丁編為一莊,按滿官品級分給為奴的政策改為每備御止給壯丁八人、牛二頭,以備使令,其余漢人分屯別居,用漢官管理,使大量漢族奴隸取得了「民戶」地位,成為後金政權下的個體農民。農業有了較大發展,糧食基本上能夠自給,社會矛盾得到緩和。
「皇上駕到!」
「奴才叩見皇上!」
皇太極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秦湘,見其美貌,眼楮微微一亮,但並未作出不得體的舉動,仍然莊重地問道︰「你是格格,還是福晉?哪個府的?」
秦湘不答。旁邊的人喝道︰「大膽,主子問你話,還不快跪下回話?」
皇太極舉手制止,「她受了傷,不必行禮,不要為難她。我看*書齋」
這個人倒是有些氣度,秦湘開口道︰「沒受傷,也不給你跪!」
旁人正要喝罵,卻听皇太極哈哈一笑,「倒也率真可愛。」
「稟主子,南人太監招供,這女子是兵部侍郎趙謙之妻秦氏。」
皇太極「哦」了一聲,「趙謙朕倒也听過,听說很能打嘛。」
秦湘仰起頭︰「相公是蓋世英雄,昨天你們不就被他打大敗了麼!」
「蓋世英雄?小小的一個兵部侍郎,哈哈……」皇太極不爽道,「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算男人麼?」
「等著瞧,看我相公是怎麼打敗你的,哼!」
皇太極笑道︰「好,朕就讓你等著看,趙謙敢不敢來救你。」
時高啟潛和杜勛被關押在另一間房里,老高那個郁悶啊,自己掙扎了多久才進入了司禮監,現在可好,一下子玩完了。
杜勛恨恨地說︰「袁崇煥!你娘的,一點都不顧老子們的死活!」
高啟潛看了他一眼,嘆了一氣︰「關袁崇煥什麼事,罵他有用麼?戰場本來就是玩命的活兒,杜公,認了吧。」
杜勛尖聲道︰「咱家就是心里不順!」
這時旁邊的屋里突然有低低的人聲,高啟潛噓了一聲,叫杜勛別說話,側耳傾听。
一個聲音道︰「鮑賢弟,咱們太窩囊了,不知道皇上為什麼就這樣撤了。」
另一個聲音道︰「今日撤兵,是皇上的計策。高兄,剛才你也看到,皇上單騎沖入袁崇煥軍營,有兩人前來交談。」
「哦,說了什麼?」
「為兄沒听大清,大意是什麼與袁崇煥有密約,此事可以馬到成功了。」
「此事當真,皇上意欲如何?」
然後就是竊竊私語聲,高啟潛和杜勛也听不清楚了。杜勛低聲罵道︰「好呀,這個袁崇煥,果然是大漢奸!操!咱家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不向皇爺稟報啊!」
高啟潛沒好氣地看了杜勛一眼,也是滿臉怒色,不過和杜勛不是因為一個事情而憤怒。
「高公,您听到了吧,這個殺千刀不得好死的漢奸!」
高啟潛很憤怒,心道︰蔣干盜書這樣的事都用在我高啟潛身上了。他能不憤怒嗎,簡直是在問一個博士生︰會背乘法口訣麼?
高啟潛看了杜勛一眼,本想說兩句,後來心里一亮︰他們設這反間計在咱家身上,就是想咱家回去離間袁崇煥,替東虜殺自家大將,那反間計要實施……當然先得放人回去。
于是高啟潛閉口不言,因為皇太極敢對高啟潛用這個計策的基礎,便是以為高啟潛是毫無見識的太監,搞錢生怕皇太極的人知道自己沒有中計,于是坐等皇太極釋放自己。杜勛還在罵袁崇煥,這時高啟潛听著卻十分順耳,由著他罵吧。
趙謙正想回城。袁崇煥擊敗了皇太極,也到了城下修整,趙謙並未向他稟報戰況。明眼人都清楚,袁崇煥要栽了,趙謙根本不需要去用預知未來那些東西。袁崇煥統的是勤王兵馬,西虎營隸屬京營,不是勤王兵馬,所以趙謙不用向袁崇煥說什麼。
他可不想和袁崇煥有半點關系。
趙謙想到了一些現代的事,關于袁崇煥的功過是非是不是漢奸,爭論不休,現在想來,有些自己的看法了。驕兵悍將,消耗巨大而沒有任何明顯進展,不曉政治,又盡干違禁之事,盡干得罪人的事,樹敵太多了。而朱由檢的成長經歷,一個從小就擔驚受怕親眼目睹政治爭奪血腥殘酷的人,注定是一個疑心重沒有安全感的人。
有人說他是漢奸,因為只有他是漢奸了,大漢主義才說得通,大明才是奉天承運的正宗合法政府。有人說他是忠臣,冤死的,因為只有冤死的,才能說明大明帝國無藥可救,自毀長城,滿清入關是拯救我們,順應天命,奉天承運。
趙謙感嘆道︰「昔……後來有人酷愛明史,今日方知,原來如此!」
韓佐信听罷不解,趙謙故作神秘,搖頭不答。
數百年之後,東島入侵中原,誰敢說是來拯救我們?
趙謙想了太多,對袁崇煥總之一句話︰他不死,誰死?
忽報趙府僕人到了軍中,趙謙擔心家中有事,忙喚入。
僕人一身血污,跪倒在地上痛哭︰「老爺,小的不知道虜兵會這麼巧前來殺人,死了好多人,到處都是血……」
趙謙跳了起來,抓住那人的肩膀道︰「虜兵怎會攻進內城?你說什麼?」
「不……不是,夫人出城找老爺,尋到了高公公,然後人們突然大喊大叫,有虜兵襲營……」
「那夫人呢?」趙謙瞪大了眼,額上冒出了青筋。
由不得他不緊張,老婆是什麼人,就是一個和你毫無血緣關系,卻會為你深夜不歸徹夜牽掛的人,沒有血緣關系,你卻放心把積蓄都給她保管,因為她是你的親人。
在大明,趙謙自然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唯一的親人,就是秦湘。
「夫人……」
趙謙屏住呼吸,緊緊盯著僕人的嘴,連旁邊的張岱韓佐信也是非常緊張。
那人大哭,終于說︰「夫人被虜兵掠走了。」
趙謙大怒,「刷」地一聲拔出長劍,喊道︰「整軍,備戰!老子要踏平南海子,將皇太極碎尸萬段!」
張岱蘿卜跪倒在地,大哭︰「恩公,咱兄弟對不起您的在天之靈啊!」
趙謙怒道︰「哭什麼,湘兒還沒死,還不快去集結兵馬?」
張岱蘿卜仍然大哭不已,韓佐信道︰「大人,皇太極有數萬精銳鐵騎,從東北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救湘兒!」
韓佐信低聲道︰「夫人乃皇上御賜之貞淑夫人,身陷敵營,不應受辱,只能以死全貞潔之義……」
張岱等人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才在那里痛哭不已。趙謙心中一寒,古代的價值觀當然和現代不一樣,況且秦湘的清白還關系皇上的面子社會的風化。
趙謙握劍的手在顫抖,帳外呼呼的風聲,吹得人心里滲得慌。那黑暗的夜色中,湘兒看不見自己,該是多麼恐懼,她一定在判著自己去救她。
虜兵會對秦湘做什麼,趙謙不敢想象,他心里的感受,心痛與羞辱,無法忍受。趙謙看著韓佐信張岱等人道︰「我一定要去營救湘兒。」
韓佐信沉吟片刻道︰「如此的話,此事需從長計議,大人稍安,否則于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