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鐵環的轉動,地下忽然傳來一陣隆隆之音。莊見三人緊張的戒備著,只見左邊那扇石門微微一震,隨即緩緩的向里凹進去,隨即向一旁滑開。
莊見面現興奮,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雄大海上前一步,隱隱擋住他,唯恐他興奮之下,不顧一切的就沖了進去。莊見目光轉動,看著他呵呵一笑道︰「大海,你看我像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嗎?我跟你說,這機關一道,少爺我可也是行家里手。閃開吧,不確定里面安全,我是不會傻乎乎的進去的。」
雄大海轉頭看看他,見他面上一副古靈精怪的模樣,想想也是,貌似自己家這位少爺,很少有吃虧的時候。這會兒既是他明白其中的厲害,自己倒也不用太過擔憂了。當下點點頭,後退半步,卻仍是緊緊跟在他一側,警惕的看著四周。
莊見四下打量一眼,先是伸手將幾上的硯台拿起來,放在手中掂了掂,瞄向敞開的門洞,抖手扔了進去。
「啪」的一聲,眼見硯台落在地中間摔得粉碎,但卻沒有任何機關動,雄大海和羅世信這才輕輕吁出一口氣來。莊見卻並不急著進去,慢慢走到門口,探頭向里張望。
這是一個小小的斗室,四周空空如也,並沒有莊大少心中意婬的什麼財寶。斗室里沒有燭火,顯得有些幽暗,莊見不由沮喪。里面屁大點地方,一眼就能看過來,也不用冒險往里去了,既然沒有財寶,莊大少實在是很難提起興趣來的。
面色失望之際,就要轉身再去開另一個鐵環試試,只是剛剛走出兩步,忽的站住。再次回頭看看那個斗室,心中暗暗嘀咕︰不對!這個斗室里既然什麼也沒有,又何必這麼費盡心思的設計機關?丫丫的,莫不是障眼法?里面肯定藏著隱秘!說不定另有機關通向別處,這外面卻用個假的石室糊弄人。
他心中懷疑,再次返身而回,站在石室門口微一沉思,轉頭對雄大海道︰「大海,去將火把拿來,咱們進去看看。我總覺得這里面不會這麼簡單,不然為什麼要設計那麼歹毒的機關?」
雄大海微一遲疑,隨即點頭,回身將進來時拿的那個火把重新點燃,遞給莊見。他不去動牆壁上的燈盞,卻是他的精細處,唯恐這里再藏著什麼機關,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莊見伸手接過火把,向里面晃著,接著火光,這才現,斗室里的四個角落各有一個燈盞,只是好像很長時間沒用過了。微一遲疑,轉頭對正愣的羅世信道︰「蘿卜,把你的大錘給我。」
羅世信一呆,隨即哦了一聲,將左手的錘子遞給莊見。莊見接過來,對著斜對面一個燈盞的位置,順著地面將大錘溜了進去。
羅世信這大錘重有近百斤,這麼順著地面一溜,便如同一個人走過一樣。這卻是莊見眼見後世電影中,許多機關都是設計在腳下,當人踩上去時,利用人體的重量觸裝置,現在這麼一來,就算有什麼機關,就會提前動了。
羅世信不明白少爺為什麼把自己的錘子扔了,不由心疼的哎喲一聲,雄大海卻是目露贊許之色,暗暗佩服少爺心思縝密。
大錘溜著地面,蹭起了一溜兒火花,叮叮當當聲中,砰的一聲撞到了對面角落的牆壁上,但斗室中依然是沒有任何動靜。莊見點點頭,回頭又向羅世信要另一只錘子。羅世信大急,雙手抱著錘子哀求道︰「少爺,給我留一只成不,留一只我還能照著樣子再打一個,要是都扔了,那可咋辦啊。」
莊見一愣,隨即氣道︰「豬!你就是個豬!我什麼時候說要扔了?這叫投石問路懂不?但凡盜墓的,揭秘的,都要用到這一招。甭跟我廢話,趕緊拿來。待會兒趟完路,再撿回來就行了。」
雄大海听的額頭一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怎麼著就成了盜墓的了?而且貌似那個投石問路啥的,也不是說的這個吧。這個詞似乎也不是啥好路數,而是偷兒們常用的術語,唉,自家這位少爺在朝廷里做官,可當真是屈了大才了。應該去當賊!當賊絕對會成為一代名賊的!
他心中嘀咕,羅世信卻是一呆,不舍的看看手中的錘子,這才苦著臉,將剩下的那只錘子遞給莊見。莊見接過,依法施為,對著另一角的位置,再次扔了過去。砰然聲響中,仍然是毫無半分動靜,莊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邁步走了進去。
雄大海和羅世信急忙要跟著一起進去,莊見卻回身攔住,搖頭道︰「你們先別進來,我身上有防護,而且身法比你們快,先順著剛才趟出來的這一線走走,確定沒事了你們再進來。」
雄大海急道︰「少爺,要趟路讓我先來,你先出來。」
莊見擺擺手,不再理他,舉著火把一步步挨近角落那個燈盞。外面雄大海額頭冒汗,緊張的盯著莊見,全身繃緊,如同一只伺機躍起的豹子。羅世信本來懵懵懂懂的不明情況,但見雄大海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也是緊張起來。
莊見試探著一步步向前,終是走到了那燈盞前面,凝目細看,卻見里面燈油倒是不少,厚厚的落著一層塵土。試探著用手中的火把去點燈芯,火苗撲閃了幾下,先是一暗,隨即便暴起幾個火星,漸漸明亮起來。
莊見心頭微喜,先是彎腰將羅世信的大錘拎起,順著對面再次溜了過去,等見到沒事,這才放心的走過去,將另一盞燈點亮,這才回身將兩柄大錘都扔給了羅世信,笑道︰「看來沒事,行了,你們進來吧。」
羅世信滿面歡喜,急忙將自己的錘子拾起,樂呵呵的跟著雄大海走了進來。
莊見四下里打量,此時室中已經點亮兩盞油燈,大是明亮起來,目光所及處,但見這里似乎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一樣。眼見還有兩盞油燈沒點,便走了過去,要將其點亮。
只是剛走到那面牆壁處時,不由的輕輕咦了一聲,目光望定牆壁,起了呆來。雄大海和羅世信心中疑惑,順著莊見的目光看去,但見那面牆壁上原來竟然是被人刻了一副圖。
那圖畫的是一副山水,雖是寥寥幾筆的線條刻畫,卻讓人一眼看去,猶如走了進去,身臨其境一般,端的是鬼斧神工之作。但見重嶺蒼茫,林木深深,一道彎彎細流,逶迤轉折。明明是被一片林子擋住,但峰回路轉之下,卻又從另一處轉出,流入那山的山腳下。溪流盡頭和山腳相接的地方,卻是畫了一個圈圈。山頂上雲氣飄動,被點亮的燈火一映,如同活轉了一般,不時的變幻著姿態。整個圖一眼望去,有股子古拙凝重之氣撲面而來。
雄大海和羅世信都不懂畫,但也知道這畫畫的極好,眼見莊見看的入迷,這斗室里也不見什麼機關,便放下心來,自顧立在後面等著。
此刻莊見心中,卻是一陣的迷茫。他一眼看到這幅圖時,就感到莫名的一種熟悉感,圖畫中的這山這水,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但卻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
怔怔的盯著這圖半天,卻見那圖旁邊似乎還有幾行劃痕,好像是些字跡,卻因為燈火不亮的緣故,看不真切。想了想,便走過去,將剩下的兩盞燈也一次點亮,光明大放之下,果然看了出來,正是幾行大字,卻被浮塵遮住。
舉著火把上前將浮塵拂去,一字一字的看了起來。這些字全是小篆,幸虧他來這隋末已經許久,平日接觸的多了,這才能勉強看懂。要是擱在剛來那會兒,只怕除了望壁興嘆外,是毫無辦法的。
細讀之下,心中不由的暗暗驚駭起來。這些字說的似乎是一個人的生平,字里行間中,盡有一股子睥睨天下之氣。
「余本邊鄙,遷延于亂世。本料當苟延一世,與草木同枯。適逢戍卒作亂,苟活無路,始奮于軍中,立志以靖天下。自持戈起,垂半甲子,南清江漢,西克巴蜀,北控沙漠,庶幾無敵手矣。然吾天命將盡,麾下皆虎狼之子,吾去後恐將生變。遂盡集資財,暗蓄死士,潛于神山之中。取爻殼六片,暗繪其圖,分贈六人,若能齊心保我社稷,則一日禍,可集齊六爻,于此現隱龍天機圖。按圖索驥,以六爻為信,取其軍資,馭使虎賁,則天下可定矣。若天意不喻,則我族人亦可退守其中,所藏之資足供吾族百世所需,不教吾族殆亡。凡集齊六爻者,當于此匯合,點圖而進。或隱或霸,當不使吾族亡矣。三年四月,黑瀨親筆。」
這一大段文字看完,莊見心中激蕩,天機圖!這就是天機圖!不成想那麼多人爭搶到最後,這始終隱藏在神秘中的天機圖,竟然就在大興城外的義莊下面。而傳聞中什麼得圖者得天下的,原來只是說這里藏著一批金錢,還有一批死士罷了。至于那無心和尚念茲想茲的什麼成仙大道,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卻不知究竟是怎麼以訛傳訛成那個樣子,搞得那老禿驢生生喪了性命,卻白白便宜了自己。
莊見一遍遍的看著上面這些字,不由的大是心動。那什麼天下可定的,他自然不會去多想,但可供一族百世之用這幾個字,對他實在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