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兩個人腳步僵硬,面容扭曲,表情麻木,全身皮膚灰黑枯槁,上下都透著一股沉沉的死氣,分明不是什麼活人。
叮咚從沒有正面見過會活動的尸體,不由聯想到了傳說中那種恐怖的僵尸,頓時汗毛倒豎,驚恐不已,遠甚原先以為遇到野人的時候。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死亡是最難克服的恐懼之一,而自古以來,不管是有沒有真見過僵尸,在人們潛意識中,這所謂的僵尸正是代表了死亡。
而在這雲霧彌漫,視野狹小,處處透著神秘隱藏著危險的山谷里,遇到兩個僵尸,而且還是兩具能跟活人一樣會走動的僵尸,心里的恐懼更是難以抑制,尤其對于叮咚這樣的女孩子來說,更是如此。
就連葉夏一向膽大,也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底寒意四起,不過除了不由自主而起的恐懼,葉夏心里更是有些沉重。
僵尸最基本的可以分干尸或者濕尸,可不管是什麼僵尸,一般多是因為水土和氣候等原因,尸體得以持久不腐爛,才能長久保存下來,可既然人死燈滅,尸體雖不腐爛,但已經沒了生命,總不可能再像活人一樣能夠隨意活動。
但葉夏他們所面對的這兩具僵尸雖然看去已經沒了任何生息,死氣沉沉,卻竟然能夠跟活人一樣走動,步步逼向葉夏兩個,嚴格來說,已是超出了一般僵尸的範疇,用蠱門中的說法,這兩具尸體已是被人為地煉成了尸蠱。
葉夏雖然以前也從沒親眼見過尸蠱,不過當初他听煙老頭說,當時在焦家,他為焦洋頂罪,後來假死,焦大把他葬下後,曾在墳墓里以及四周做了手腳,有意將他煉成金尸蠱,所以葉夏也是特別留意了下,跟煙老頭打听過一些關于尸蠱的東西,所以對于尸蠱也是有些了解。
一般來說,煉養蠱蟲都是以世上一些天賦異稟的蟲子或者動物為材料或者說對象,通過特殊的方法,促其能力進一步成長,或者說使其特殊的能力固定下來,以其為蠱主所用。而千萬年來,人類做為這個以優生劣汰為基本生存法則的世界里表現最突出的種群,雖然智力的成長和進步起了最關鍵的作用,但是人的身體本身的進步雖然沒有智力那麼明顯,但比起其它的生靈,卻也可以說是取得了長足的發展。
單以世界不足萬年的文明史為例,人類的身高,體重,壽命,爆發力,持久力等等也都可以說是在一點點的進步,比起其它大多數生靈,都有著或大或小的優勢。
也正因為如此,且不去論智力方面,人類尸體自身也是煉蠱的絕佳材料,甚至于從某些方面來說,把人的尸體煉成尸蠱,比起煉養其它的蠱還要簡單以及保險許多。
所以千百年來,隨著人類文明進步,雖然有倫理道德的約束以及當權者或多或少的限制和禁令,但尸蠱也是從未正式消絕過,甚至于在蠱門幾個大家族中,也難有真正禁止,或多或少會有人出于不同目的,煉養過各種各樣的尸蠱,就像焦大當初準備將葉夏煉成尸蠱一樣。
而眼前這兩具僵尸,皮膚暗黑,似鐵非鐵,正是尸蠱中最常見的鐵尸蠱。
可就算葉夏他們面對的這兩具僵尸是最常見最普通的鐵尸蠱,卻也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
眼看著那兩具僵尸越逼越近,叮咚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在自己口袋里一真亂掏,然後抓著兩把粉末一樣的東西朝著兩具尸體甩了出去。
那兩具僵尸卻不躲閃,任由叮咚手里的粉末粘在它們身上。
可叮咚還沒來得及欣喜,卻發現她丟出的蠱毒沾到兩具僵尸身上,卻是沒起任何作用,那兩具僵尸似乎不受任何影響,仍是一步一步朝著葉夏他們逼了過來。
原來這尸蠱早已沒有生命和靈智,不像人類一樣有心跳和脈搏,也沒有新陳代謝和神經反應,既不會感覺疼痛,也沒有苦樂,這一般蠱毒什麼的,對于它們來說,也沒有任何的作用。
這也正是除了煉養容易之外,尸蠱的另一個優勢或者說厲害之處。
看著自己丟出的蠱毒沒用,叮咚也是臉色微變,而後忙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子,打開瓶上的木塞,小心翼翼地從瓶子里拉出一條黑色長約十厘米左右的細線一樣的東西,然後把黑色細線放在地上。
那軟綿綿的黑色細線在被叮咚放到地上後,卻是突然變成了活物,像蚯蚓一般鑽進了土里。
不過片刻,在‘細線’鑽進的土里,方圓半米左右,一點點變黑,很快就變成了漆黑一片,好像被灑上了墨汁一般。
而後,只見那片黑色竟向著前面的僵尸蔓延了過去,很快來到了僵尸腳下。
接著便有無數黑線像雜草一般從地里鑽了出來,向著僵尸雙腳纏去。
僵尸反應遲緩,不過片刻,雙腳便被無數黑色細線纏了個滿,一時無法動彈,在越來越多黑色細線鑽出的同時,僵尸腳下的土地卻是一點點變回了原來的顏色。
這黑色細線一樣的蠱物也正是葉夏那晚住在叮咚家時遇到過的。
見到僵尸雙腳被黑色細線緊緊縛住,一時無法動彈,叮咚也是面露欣喜,又從懷里掏出個小瓶子,轉去對付另一個僵尸。
可就在這時,那個雙腳被無數黑線綁住的僵尸嘴里急發出了幾聲 的叫聲,接著只听一聲撕布一樣的聲音響起,只見那僵尸雙腳向外一撐,竟然把那些外黑線悉數繃斷,接著又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叮咚渾身一震,面色慘白,一坐倒在地。
葉夏忙一把扶這叮咚,問她怎麼樣了。
叮咚一臉無奈和失望地搖了搖頭,努力站起,說自己沒事。
葉夏點了點頭,叫她退後面些,然後朝著兩具僵尸走了過去。
而那藍寶在這時,終于忍耐不住,朝著剛剛被黑線捆住雙腳卻又掙月兌了的那具僵尸沖了過去。
在離著僵尸兩三米時,它突然一躍而起,一口咬在了僵尸的肩上。
藍寶這一沖勢大力猛,直接把僵尸撞倒在地上,而後朝著僵尸的肩膀和脖子一陣狠咬。
只是那僵尸卻沒有感情,不會像活人遇襲一樣感到恐慌和害怕,也不會感覺疼痛,被藍寶沖倒在地上後,也不見怎麼掙扎,而是慢慢抬起了一只手,朝著藍寶的肚子掏去。
好在藍寶好像也感覺到了不對,立馬又是一躍而起,朝邊上閃了開去,那僵尸的手堪堪掠過它的肚皮,並沒有傷到它。
可就算如此,葉夏的臉色卻更嚴肅了幾分,只因那僵尸的手雖然沒有正中藍寶的肚子,但在它出手的剎那間,它的指甲竟像刀子一般,生生從藍寶肚子上切下了一縷毛發來。
葉夏細細一看,發現那僵尸因為手上皮肉干枯收縮,那指甲卻更顯得長了幾分,而且頭處尖利無比,泛著黑色寒光,好像一個個小小的鐵勾,顯然也是被人刻意處理過,甚至很可能還沾了毒,若是藍寶被它直接抓中,不說開膛破肚,後果也肯定是嚴重得很。
藍寶好像也更多了幾分忌憚,在僵尸身後伏低身子,低聲咆哮著,卻一時沒有再撲上。
而那僵尸被藍寶咬了那麼多口,卻好像沒事一般,又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繼續朝著葉夏他們這邊走來。
葉夏細細一看他的肩膀和脖子等處,卻更是有些吃驚,只因為剛才藍寶在僵尸的肩膀和脖子等處一陣亂咬,竟是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傷口。
顯然藍寶也正因為這個,才是更加忌憚,要知若是換做常人被藍寶那血盆大口咬了那麼多下,喉嚨和肩膀早就被咬爛了。
鐵尸蠱,據說全身上下都是堅硬如鐵,果然傳言不假。
這鐵尸蠱雖然沒有靈智,但是也不會感到疼痛,沒有感情,不懼蠱毒,也應該不怕音波攻擊或者說幻術之類的手段,而且力量驚人,全身又僵硬如鐵,實在有些難以對付,好在它的速度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遲鈍,身手沒有常人那麼敏捷,否則的話可真讓人頭疼了。
可葉夏他們要想進入山谷月復地,必須得過這兩具僵尸這一關,否則別無他突徑,可一般的蠱毒乃至蠱術對于它們來說,也是不起作用,要想打倒他們,又談何容易。
雖說葉夏他們倒可以借著速度優勢,穿過這兩具僵尸中間的空隙,直接去山谷里,可到時候這兩具僵尸肯定要回頭追上來,葉夏他們仍是不得不面對這兩具僵尸,到時候有著另外的敵人,再要對付這兩具僵尸,更是不易。
所以葉夏他們除了打倒這兩具僵尸,別無選擇。
葉夏想如果有戒戒在,以它的牙口,說不定倒還能對付這兩具僵尸,或者小笨在也行,以它身體液化後能把鋼鐵都腐蝕掉的厲害程度,說不定也能夠對付這兩具僵尸。
可惜它們沒在,葉夏也只能另想其它法子。
葉夏稍想了想後,一把拉住叮咚,沿來路向後退去,一邊又朝藍寶叫道︰「藍寶,幫我纏住他們,我們去弄點東西來對付這兩個家伙。」
說著,也不管藍寶能不能听得懂,疾速向外走去,倒像是要放棄了準備逃走一般。
藍寶卻好像真是听懂了葉夏的話,又是疾速沖向其中一具僵尸,直接把那具僵尸沖倒在地。
不過這一次,藍寶卻是沒有像先前那樣對著僵尸亂咬一通,而是狠狠咬了一口,不等僵尸的手抬起,便跑了出去,沖向另一具僵尸,那另外一具僵尸撲倒在地,趁機咬上一口,又是快速跳開。
那兩具僵尸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卻也不理藍寶,又繼續朝著葉夏他們退去的方向一步步追去。
不過藍寶很快又再次發動,又是猛得把其中一具僵尸撲倒在地,然後又快速跳開,沖向另一具僵尸,將另一具僵尸撲倒。
幾次之後,那幾具僵尸好像也是跟泥菩薩被惹出了火氣一樣,不再去管早已跑沒影了的葉夏他們,轉去對付藍寶。
這一來,藍寶的壓力驟增。藍寶也是更加謹慎起來,甚至輕易不再撲擊,而是在原地不斷騰挪躲閃,牽著兩具僵尸在小範圍內跑來跑去,直到有的時候,將具僵尸被拉開距離,破綻很大,它才是閃電一般撲上,卻仍是一觸就退。
過了一會,藍寶已是伸長了舌頭,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時不時抬頭看看葉夏他們離去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倒好像在納悶葉夏怎麼還沒好,懷疑葉夏是不是在晃點自己,說不定他們兩人早已跑出山谷,回家吃午飯去了。
好在過了近半個小時,遠處傳來了葉夏的噓聲,接著只听葉夏大聲叫藍寶退回來。
藍寶竟也像人一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快速從兩具僵尸中間穿了過去,朝著葉夏那邊跑去。
而那兩具僵尸則是鍥而不舍跟了上去。
等兩具僵尸追到葉夏那邊,只見葉夏和叮咚站在前面,擋住了道路,而藍寶則是退在最後面,伸長了舌頭,好像還沒緩過勁來。
兩具僵尸也是慢慢分開,分朝著葉夏和叮咚逼去。
而葉夏和叮咚卻不見怎麼動作,既沒有逃跑的意思,也沒有迎上前與兩具僵尸相斗的跡象的,只是一臉緊張地看著兩具僵尸和僵尸腳下,時不時地轉頭對視一眼。
只是當兩具僵尸走到葉夏和叮咚前面不過兩三米處,地上的落葉竟突然嘩嘩動了起來,兩條由藤蔓組成的繩索一下子套住了兩具僵尸一只腳,快速向上扯去。
只听一陣如弓弦彈動的嗡嗡聲後,兩具僵尸被藤蔓直接倒提了起來,掛在了半空之中,一陣亂晃。
被倒掛著的兩具僵一陣掙扎後,努力彎腰弓背,抬起上身,伸長手爪,想去抓捆在腳上的藤蔓,可惜它們身子僵硬,難比常人那麼柔軟,卻是怎麼都無法夠到自己的腳。
看到這里,葉夏和叮咚也是長吁了口氣,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