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葉建國和他二大爺葉槐一起來到湘西沅陵縣的一個叫培林地村子,幸運的找到了一戶從事趕尸這一特殊行業的人家。
這家人姓尹,尹家祖代相傳趕尸這一行,雖然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職業,但也存在著祖傳這一說。尹家家主尹盧在培林這個村子,乃至整個沅陵縣都是非常有名氣的趕尸人。經過打听,葉槐和葉建國他們叔佷二人還了解到,這尹盧生得一子一女,年紀都在三十出頭,只是他的兒子未娶、女兒未嫁,話說這是因為願意與趕尸人這種家庭結親的人家真可謂是少之又少的緣故,所以兒女的婚事讓尹盧十分的煩惱,可又是十分的無奈。
就在葉槐和葉建國來到培林這個村子的時候,那尹盧已是命在旦夕了……面對著垂死的尹盧,葉槐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並表示願意花錢買下不讓尸體腐爛的秘方。可是尹盧卻回答,這並不是秘方的問題,這是道家奇門遁甲符咒起的神奇作用,至于符咒的畫法和使用……非一家人不能相傳……除非,除非葉建國娶了自己的女兒,並答應帶他兒子一起離開湘西,去杭州謀生。
這事乍一听,有點兒不切合實際,更有點兒太巧了點,按理說正常人家的大姑娘哪有一見面就送人的?不過這也正是那尹盧的高明之處……
這尹盧雖然是個趕尸人,但其本身也是道士,能掐會算談不上,但觀相看人還是有點兒準的,他見了葉建國的面相,便斷定此人和自家的女兒有姻緣,而且女兒跟了他也會幸福。只因為尹盧身患奇病,所以也不得不匆匆忙忙將女兒的婚事草草的說了出來。
這一突如其來的好事,有如中大獎似的落在了葉建國的身上,這也使得葉建國對那尹盧的女兒產生了懷疑,心想難道是嫁不出的丑女嗎?或者是有什麼先天性的病癥在身上,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好事癱在自己的頭上呢?可是當葉建國見到了尹盧的女兒尹湘平的時候,這葉建國一下子被尹湘平的容貌驚呆了,因為尹湘平長得實在是漂亮,配自己的話那可真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一點兒也不虧。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葉建國在心里默許了尹湘平,而尹湘平看葉建國看得也順眼。加之葉建國他二叔葉槐從中勸導,對于尹盧的提議,也就這麼閃電般的答應了下來。
看著垂死一線的老丈人,葉建國決定破例動用一下自己與生俱來可以看見異物的異術,把自己看到的東西說了出來。
尹盧精通道術符咒不假,可是他卻未成開得天目,也未成修得道法中內修的精髓,只是精通于畫符領尸而已,道家法門博大精深,旁支錯綜復雜,除了畫符之外,尹盧對于其它道術也只能算是個門外漢了。而葉建國的異術卻正好可以看到邪物,還能辨清五行之氣,與其流轉的特性。葉建國看到尹盧身上裹著很重的陰氣,根據這股陰氣迷迷糊糊的影像,葉建國當著大家伙的面,突然開口說,岳父大人你不會死,只是有股陰氣裹著你,想隔斷你的生氣罷了。
在場的人都被葉建國嚇了一跳,尹盧更是震驚無比,因為他沒感覺到有不干淨的東西在自己的身上。要知道,在正常人的身上,凡是有不干淨的東西在人身上、本人都是可以感覺得到的,尤其是尹盧這樣會些道術,還精通畫符的人應該沒有邪物敢害他才是。
不過,被葉建國這麼一提醒,尹盧頓時想到前些天趕的那趟尸,本來是趕尸人的膽量都是非常大的,然而在前些天那次趕尸的過程中,尹盧還是被嚇到了。與以往不一樣的是,這次趕尸趕的是七個女尸,這七個女尸死的時候很年輕,人也特別的漂亮!可當趕尸任務完成之後,尹盧卻發現多了一具彪悍的男尸……這種事情讓尹盧感到震驚,也感到了恐懼。趕尸任務中出現多出來的活尸幾率在萬分之一,可這萬分之一卻還是被尹盧給踫上了。
後來,尹盧將那多出來的無人認領、更無人認識的男尸貼上符咒領回來先存著。被葉建國這麼一提醒,尹盧連忙畫了兩道符咒讓葉建國和尹盧的兒子尹湘康拿到後院堆放農家工具的小屋里面貼在那活尸的頭上。尹盧所畫的符是封陰鎮尸符,是專門對付這種有戾氣活尸的。尹盧對活尸一事只有耳聞,並未親眼見過,傳言活尸出現之後趕尸人務必要將其送歸故里,或者選在陽氣最鼎盛的日子里將其火花,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為活尸尋找故里,這是一件非常煩的事情,首先這尸體無法說話,也就無法提供他的故里在哪。年邁的尹盧已是古稀之年,本想先放好活尸,等到好日子再將其火花,誰承想這活尸道行不淺,知道尹盧不幫他找尋故里,卻還要將其活化了,他也就來了個先下手為強,先對尹盧下起手來。
當葉建國和尹湘康來到後院小屋之後,葉建國平生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活尸……
這活尸生的彪悍、約有一米九的個子,生的膀大腰圓、滿臉的絡腮胡子。他還袒露著上半身,幾條粗大的刀疤非常駭人,穿著一條青褲,腳下穿著一雙破破爛爛的布鞋,看起來讓人不僅聯想到,這廝死之前應該是個土匪吧!如果真的是土匪,那麼他跟著七個女尸,未免難逃一絲猥褻的嫌疑。
小屋中,這具活尸的頭上扒著一只碩大的老鼠,那只老鼠正啃食著活尸的尸體……
活尸的身上一共貼了三道符咒,兩張在左右胸,一張在斜掛在活尸的額頭(眼見就要滑落了)。當小屋門開了之後,那只碩大無比的老鼠竟然不慌不忙,抬起頭朝葉建國他們看……它的身上粘滿了黑紫色的血液,而那具活尸的眼珠子已經被這老鼠吃了一只……
不知從什麼地方吹來了一陣該死的風,一下子吹飛了活尸頭上那張本就快要掉落的符咒,只听一陣「吱吱」聲響起,那活尸居然張開了嘴,一口咬住那只碩大無比的老鼠,活活的將老鼠咬成了兩截……
見到如此異狀,葉建國被嚇壞了,而尹湘康卻快如閃電,只見他朝符咒上吐了口唾沫,一把將符咒貼在了活尸的腦袋上,那符咒貼在活尸腦袋之後,活尸頓時不動了,半截老鼠卻依然掛在那活尸的嘴上……葉建國見到如此嘔心的一幕,頓時「哇」的一聲嘔吐了起來。而那尹湘康卻沒有遲疑,他干脆利落的關起了後院小屋的門,並放了一把大火,將自家的小屋和那活尸統統葬身于火海之中。
尹湘康膽量極大,做事也是非常的魯莽,本可以兩張符咒搞定的事,他偏偏又放了一把大火,這火隨風勢,越燒越旺,居然連尹家的大屋也給帶著燒了。
看著自家的房屋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尹盧心如刀絞,哀嘆不已。而尹湘康在一旁卻「嘿嘿」傻笑,他還勸尹盧說︰「老爺子,拿一間破屋換你的健康長壽,值啊!」
尹盧很想狠狠揍他的兒子尹湘康一頓,可他卻發現,這火燒得越旺,自個的身體就越舒服!燒了好一會,這木制房屋坍塌了之後,尹盧發現自己已完全好了,所幸這破木屋的確不值什麼錢,尹盧也就嘆了口氣算了。
隨後,在葉槐和葉建國的勸導下,尹盧一家三口也來到了杭州城。
回到杭州城後,尹盧家父子二人便也和葉槐搞起了運尸這個行當,尹湘平嫁給了葉建國,後生了葉正義,而葉姍姍的爺爺也就是葉建國的二大爺葉槐。尹盧死後,尹湘康在葉槐的介紹下,也娶妻生子,在這杭州城落了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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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正義講敘完他父親的故事後,又對眾人說道︰「從那以後我父親葉建國和尹湘康都拜了三個鄉間奇人為師,那幾個奇人一不是道士,二不是和尚,不過抓鬼除妖的本事卻是十分了得……」
胡靈峰和譚香,譚龍、譚虎幾人,都听的津津有味,非常的入神。
譚香遞給葉正義一瓶飲料,隨即笑眯眯的說道︰「葉叔叔,我還真沒有听姍姍說過這些事。對了,您說後來您的父親和您的舅舅尹湘康又拜了三個鄉間奇人為師,那個奇人到底奇在哪兒呢?」
「呵呵,姍姍是一個小姑娘家,誰會沒事講這些故事給她听啊。」葉正義咕咚咕咚把一瓶飲料喝了個底朝天,隨即滿意的抹了抹嘴,對著胡靈峰說道︰「小胡啊,五個人里面,我父親可以算是第一個,他現在做了城隍,厲害著呢。下面我再和你說說第二個,我舅舅尹湘康有一個兒子叫尹杰,這尹杰比我小三歲,不過他倒是比我聰明滑頭的多,混的也比我好的多。不過這都是他同學何琳的功勞,那個何琳是個女的,還是個非常厲害的風水大師,幫他看過風水,這才讓他轉了運。」
「女的風水師!?」胡靈峰驚訝的念了一句。
「嗯,是女的。」葉正義點了點頭,不以為然的說︰「女風水師也不稀奇,這年頭女人比男人好混,包括這風水師也是,不過這個何琳卻是真的有本事,在咱們杭州城都小有名氣的了。」
胡靈峰微微一笑,說︰「葉叔叔,我不是說看不起女風水師了,我只是在想,我找得人要在法術方面厲害一些,最好是懂得使用法術的,像風水這一行我也懂一些,不過這職業幫不了我什麼忙吧?」
「呃!」葉建國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在他心目中最被看好的何琳,竟然沒被胡靈峰看中。
胡靈峰接著說道︰「葉叔叔,你說說那幾個鄉間奇人的事吧,他們到底怎麼個奇法?」
譚香一听胡靈峰也想听這事,連忙在一旁應和道︰「是啊是啊,葉叔叔您就和我們說說奇人的事吧……」
提起奇人,葉建國眉頭一動,講道︰「邊西盤絲嶺下,有一個村子叫葉家村,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沒听說過。」譚香搖了搖頭,胡靈峰他們也跟著搖了搖頭。
葉建國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那葉家村共有千余戶人家,在此地很有名氣,听我父親說,我們原本也都是從哪兒搬出來的……」
讓眾人有些失望的是,葉建國居然談起來他們葉家的祖籍來,等他談了好一會兒與奇人不相干的事情後,他終于提及到了三個奇人。原來這葉建國對奇人的事也是只有耳聞,不曾真實見過。傳言三個奇人非常厲害,僅此而已。
胡靈峰想了想,對著葉建國問道︰「葉叔叔,那你有沒有听說,他們供奉些什麼呢?」
「供奉?」葉建國搖了搖頭,說︰「他們供奉觀音,不供奉動物仙的,供奉動物仙的是領仙人,這我知道的。」
「供奉觀音!?」胡靈峰的思緒一下子「凝結」了起來,從沒有听說過觀音現世救人的,听說最多的也就是各類動物仙,有如胡黃蟒刺這般存在,甚至連高人都很少听說,難道葉家村那三個奇人真的是觀音大士地弟子?
帶著疑問,第二天清晨,胡靈峰連同閑著無聊的譚家姐弟三人,一起跟著葉正義的父親葉建國向著葉家村趕去。
葉建國今年已有八十九歲,雖然年近是個九十歲的老人,但其乍看起來也就像個六十多歲的人,他眼神明亮,牙齒皓白,吐字清晰,說話之間面帶微笑,是個可親可近的老人。
BM轎車上,譚香開著車,譚龍坐在前座,胡靈峰和葉建國坐在後座敘談著。
「葉爺爺,真是太感謝您了……」
「女圭女圭,別和爺爺客氣,他們三位都是我師父,我知道這事放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會管的。所以啊,你的事我能管也一定要管,人海茫茫,既然咱們爺倆能遇上,那就是我們的緣分,呵呵……」
「呵,總之還是要謝謝爺爺您了……」胡靈峰和這葉建國一路談來,心中很是暢快,這也建國非常的和睦,談吐之間一點兒也不拿架子,讓人都忍不住想多叫幾聲爺爺了。
葉建國其實是個歷經滄桑的老人,年輕時候吃過很多的苦,受過很多的罪,所以他為人也是十分的隨和,善待每一個人是他的人生格言,他也從不亂發脾氣。他和胡靈峰交談了一陣,突然說道︰「女圭女圭,你等會,爺爺請城隍老爺幫你查查這事。」
說話之間,葉建國關了車窗,掏出香煙來點了根,然後深深的吸了兩口煙,只見這葉建國渾身一震顫抖,眼楮也不由的向上翻起,露出了大部分眼白來……
也就十幾秒鐘,葉建國突然停止了顫抖,他一口氣將香煙抽完,隨後聲音一變、頭也不轉的說道︰「年輕人,你這事本座幫你查過了,赤和你家祖上的確有過這麼一段難解的恩怨,雖然赤的報復手段有些過了,但這也是你命中躲不過的一劫,你盡管放手去做,我們會暗中助你的,不過你也得按規矩來。」
以上這段話,雖然出之葉建國之口,但聲音和葉建國卻是判若倆人,葉建國說話和藹可親,剛才那番話說的沉穩有力,官味十足,顯然就是另一個人附在葉建國身上所講。
就沖著葉建國這突變的聲音,嚇得譚香和譚龍都不敢吱聲半句,倆人膽顫心驚的注視著道路前方,頭也不敢回一下。
又是一陣哆嗦之後,葉建國打了個哈欠,他抹了抹老臉說道︰「女圭女圭,剛才城隍老爺說的,你可听明白了?」
胡靈峰點了點頭,說︰「基本上都明白,不過他說的按照規矩來,到底是什麼規矩呢?」
「呵呵,這個事啊。」葉建國笑眯眯的說道︰「其實陰間和咱們陽間一樣,不論辦事還是怎麼的,都要講究人情和鈔票,兩者缺一不可。」
「哈,這樣啊,我明白了。」胡靈峰笑了笑,問道︰「葉爺爺,只是不知道該燒多少紙錢呢?」
「女圭女圭,我還以為你真的明白呢!」葉建國搖了搖頭講敘道︰「光光是紙錢還不夠,現如今陰間也是紙幣貶值,大捆大捆的紙幣一文不值!金元寶之類的倒是還可以,你最好多送些元寶,再弄些亭台樓宇什麼的最好。」
胡靈峰咽了咽唾沫,沒想到陰間也有紙幣貶值一說,真是駭人听聞……
「葉爺爺,您說給我一個清單吧,我回頭照辦就是了。」
「嗯,那好,你听好了……」
葉建國淡淡的說了七八樣,除了什麼金元寶、銀元寶,還有一干紙扎的別墅什麼的,反正也就是一些享受用的東西罷了。
听完了葉建國的敘述,胡靈峰心中一動問道︰「爺爺,弄些紙扎的轎車,飛機怎麼樣?」
一听這話,葉建國連連擺手,說︰「你送轎車還不如送轎子,在陰間轎車是一群小鬼推著走的,不像陽間可以買汽油。至于飛機你就更別想了,冥界的小鬼都會飛,要那東西只能做倉庫用。」
「呃,那,那就送轎子好了。」胡靈峰糊里糊涂的回答完,心中很是好奇,陰間到底是個啥樣兒?
這時,前排坐著的譚龍,終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詢問道︰「葉爺爺,不知道城隍大人可不可以幫忙查查在陽間去世的一些人呢?」
「這個當然可以了,不過這也得花錢,不過這錢不是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