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官途 【第004章 牛糞啊】

作者 ︰ 葉听雨

老鎮長當然搶救回來了,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必須住上半個月。

所以接下來的三天會議,老鎮長得以幸免。

莫武則因為暗示胡驕要準備周末的陪罪節目,而得以幸免。

其他人,無一例外,哪怕手頭再有什麼工作也一律放下,劉潔在這三天中可謂大開眼界,終于見識到了全國第一政治理論學府出來的驕子水準。

劉潔從第二天開始,調整好心態,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天才,也無比感謝被自己一度暗諷為小資的小姨,要不是小姨喜歡听歌劇,她上高中時住在小姨家被毒害三年的經歷。

想要完整地從胡驕的「我們開個會」虐待中全身而退,那是根本不可通的!

比如任強,副鎮長。現在看到胡驕就像老鼠見到貓,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那就有求必應,只要胡驕安排的任務,任強私底下說,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玩命!

但是,千萬,千萬不能讓胡書記「我們,開個會。」

從這次學習會議過後,吳河鎮全體領導干部們的工作作風確實跟以前大變樣,這是縣委副書記帶著親戚到鎮上辦農轉非戶口時親眼目睹的。

這位副書記剛從鄰縣調過來,別說吳河鎮,就是縣委里邊也沒幾個人認識。

本來他以為這種事情如果不表明身份的話,最少也要拖上幾天才能辦下來,結果當天辦完。

而且接待人員非常有禮貌,面帶微笑,語氣溫和,態度誠懇。

據說他們鎮上的人還準備搞個什麼便民服務廳,要將所有涉外的部門集合到一起,省卻辦事程序和手續,減少奔波麻煩。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將列入工作考核。

這位縣委副書記很感興趣地打听了工作人員的想法,本以為多少有些抵觸情緒,沒想到答案卻是︰「只要我們把工作搞好,令群眾滿意,就不用開會。」

開會有這麼大威懾力?

這些個一向在基層混得如魚得水的老油吏們會害怕開會?一直以來,基層工作不好開展就在于,很多類似的油滑官吏們出工不出力,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弄得法治變人治,制度管理腐化成人情管理。

但是當副書記大人探詢到開會內容時,一個個口風轉嚴,諱莫如深。

這不,副書記還在縣委辦公會上提議,讓吳河鎮的領導們來匯報一下相關經驗。

縣委書記陳昭听了也覺得有點神奇,好像沒听到什麼風聲啊,倒是前幾天為了一位漂亮的*部,胡驕跟莫武在會上頂起牛,鬧得不歡而散,本來他還想出面打招呼,後來听說是誤會,他也沒放在心上。

現在新來的副書記卻以親身經歷說事,這卻不能不信了。

先不管縣委這邊打算怎麼取經。回頭說說胡驕同志。

開完會的第二天,吳河鎮的干部們空前熱情,可以算得上完美執行了胡驕書記的指令,把鎮辦公一樓的臨街幾個窗口改成卷簾門,然後各部門按順序排列辦公桌,做好便民服大廳的牌子,第三天正式開業運營。

這樣的工作,按以往的慣例,不拖上幾個月「裝修」,不要點財政經費購辦公用品,不頂上幾句沒有可借鑒的經驗拖拉扯皮,誰敢想有人會主動、自覺、高效地完成任務?

但事實發生在了眼皮子底下。

劉潔不得不承認,胡驕屬于高人,高人行事,高深莫測。

所以周六中午,胡驕屁顛顛地跑來,討好般笑著邀請她參與莫書記的聚會時,劉潔假意推辭幾句,也就滿足了胡公子的虛榮心。

當莫武從胡驕隱晦的言詞中猜出,這家伙想借此機會把劉潔灌醉,然後好干出苟且之事,並將其拍照以便增強威脅資本時。實在是大吃一驚!

年青人啊,敢想,敢干,不得了啊,不得了。

有潛質!莫武再次神秘地笑著,示意胡驕,保證讓他得償所願,還將分外舒爽時。

胡驕的兩條細目,差點眯成一條縫。

劉潔確實對胡驕有好感,以前一直有好感,現在更是多了幾分好奇。

以前嘛,你要說他是茶壺里有湯圓倒不出來,那是事實,可經過三天的會議,看看整個辦公大樓,風氣一變,大有數十年前為人民服務的樸實作風。

她也明白,如果跟胡驕發展成戀愛關系,于她而言,確實是攀上枝頭,至于變鳳凰,那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所以,她今天刻意裝扮了幾分,輕施香粉,淡描眉,點朱唇。

一套素白的秋裙,粉白絲襪,腳上銀光皮鞋,左胸戴個蘭花胸飾,大翻領,低開叉的花邊襯衫,脖子上掛條鉑金細鏈,略一彎腰,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里邊風景獨好啊。

乳谷深深,香風陣陣。

胡驕初一見時,那對月牙在笑容中閃閃發光,在劉潔的各突出部分留連忘返。

即便劉潔向來大方,也被胡驕的眼神「非禮」得夠嗆。

粉腮暗紅中,一拳擂過去,「往哪看呢!」

胡驕暗地里狂吞口水,腦海中不斷出現苟日新當年與小婊子在後陽溝扭動沖擊的鏡頭,不過女主角已經被自動剪輯成為身邊的劉潔同志。

如果這是真的,老子再去挖半年煤……

呸呸呸,什麼見識,憑老子現在的身份還用得著挖煤?

胡驕笑「咪咪」地看著劉潔,聲音甜得發膩,「劉姐,我要能娶你做老婆,做夢都會笑醒。」

只要是個女人,男人發自內心的贊美都會讓她們心里暗爽,再次捶了胡驕一拳,嘴邊笑意中,風情萬種。

「瞎說!」

都說漂亮女人往往會刺激男人們雄性荷爾蒙分泌加快,導致反應敏捷、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幽默詼諧渾然天成。

胡驕再次痴痴地看著劉潔,「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古人誠不欺我!劉姐,我甘願做你身邊的小綠葉,讓你今晚艷壓群芳!」

當然,胡驕心甘情願改名「群芳。」

劉潔有些難為情,胡驕的話雖然夸張,但配上他那付標準的豬哥表情,卻是生不得氣。

莫武也看得老眼發直,再看看胡驕,這家伙太牛糞了。

劉潔來的時間不長,又是從省里下來掛職鍛煉的,這種人一般分兩種,一是有關系背景的,跟胡驕一樣,混混資歷,待年齡再大些,便于提拔任用。

二是沒什麼背景,得罪人的,被流放來窮縣改造。這種基本上沒什麼前途可言,女人嘛還有可能,比如找個有本事的男人,還能二次革命。

不論劉潔屬于哪一種,在莫武看來,都是「肉」,吃了不燙嘴,屬于第一種,正好找個護手往上爬;屬于第二種,這種寵物上哪找去?

可惜現在胡驕這坨「牛糞」插足,這牛糞綽號,還是任強有感而得︰牛糞者,牛B的憤青也。

莫武親自開車,載著一雙俊男美女奔赴牛角山而去。

一路上三人不斷開玩笑,當然劉潔是中心,他們兩個則成為基本點。

胡驕問了好幾次目的地,莫武都是顧左右而言它,絕不正面回答,胡驕干脆來個既來之,則安之,全心全意與劉潔調侃。

以他豐富的文學功底,和扎實的政治理論水平,這要真正放開了胸懷扯皮聊天,那基本上是人擋殺人,神擋弒神。

連莫武時不時也被他一些略顯尖銳,但不失高明的觀點折服,胡驕這一年多來也不是白混,上山下鄉,到各村模底,針對農村的各種情況,基本上了解。

所以指出的問題,也是一針見血,提出的解決方法,也很合理。

劉潔感嘆,不愧是高干家庭出身,本身又戴上黨內秀才的帽子,盛名之下無虛士。

當然胡驕也不是一味的「雅」,還有俗,此俗與真正的胡驕無緣,這是苟日新混跡十幾年的學習心得。

「劉姐,你的名字應該叫劉有容。」胡驕滿臉嚴肅。

「為什麼呀?」

莫武也納悶,劉潔這名字挺好,冰清玉潔,恰如其分。

胡驕正兒八經地解釋,「根據你的特征啊,古語雲,海納百川,有容……」

劉潔不等胡驕說完,小粉拳雨點般錘過去,羞得玉臉粉紅。

莫武則一腳煞車,趴在方向盤上笑得像吃了藥的蛤蟆。

等兩人好不容易消停下來,胡驕又開始感概不已,「我如果結婚的話,對象的名字不一定叫有容,最好是依山淨。」

這次莫武反應快,「白日依山淨,黃河入海流。」

胡驕嘿嘿笑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哪有白日的……」

「胡驕!」

劉潔平生第一次了解到「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的真正意義。

車行一個小時,遠遠地在綠樹環饒的山腰,一處白色的圍牆嶄露頭角,莫武終于揭開謎底,「這是咱們明江最有名的牛山香肉,今天請你們來嘗嘗地道的,純土香肉。」

以前的胡驕可能不太明白香肉是什麼肉,可現在的胡驕簡直太熟了,听到香肉兩個字時,忍不住兩眼放光。

那些年苟日新可沒少干打狗的缺德事,百里方圓內,哪家有狗,毛色如何,個頭大小,他比誰都清楚。

劉潔也早听說過明江狗肉,在縣城里,劉兵可沒少帶她去吃。

莫武接著說道︰「明江香肉,又要數這里的最正宗,對外號稱百年老湯,那是吹牛,但十年湯卻足足有余,幾十味名貴藥材,再加上對味的野生菌,今天的這頓,一年也難得吃上幾次哦。」

胡驕咂咂嘴,咽下沫子問道,「有沒有準備茅台?我說莫叔你不厚道,早點說吃香肉,我回家模兩瓶好酒來呀。」

莫武哈哈大笑道︰「驕驕,我雖說是個小科,但茅台還請得起,放心吧,今晚保證你吃好,喝好,啊,玩好!」

說到「玩好」的時候,眼神瞟過劉潔,今晚怕要改名「依山淨」,再次鄙視了一把旁邊的牛糞。

胡驕看在眼里,心頭暗笑,他早不是那拎不清醒,懵懂無知,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木頭秀才。

唉,可憐啊,莫武這老狗日的生不逢時。「有容」是我的,「依山淨」也是我的。

按響喇叭,一個老蒼頭推響雙開的墨綠色大院門,進去就是個圓形的假山水池,佔地不大,池里稀落著幾根荷花,車饒著水池繼續往里走,院子盡頭傳來一陣狗吠聲,細听下來怕有上百只。

劉潔柔美的眉頭糾了一下,畢竟是女人,光吃肉的話估計還能應付,听到這麼多活生生的狗叫,再發揮下極為感性的想象力,女人心軟的慈悲天性便控不住流露。

胡驕卻無比享受地歡叫著分析,「嘖嘖,果然是好地方,听這叫聲,听听,最少有十條三歲狗,正是當整之年,嗯,聲音響亮有力,這狗估計有六十斤!」

莫武把車停到一幢白色的樓房前,這兒擺了四五輛小車,胡驕沒在意,當官的不吃不喝才是怪事。

劉潔卻再次促緊了眉頭,莫武笑著寬慰道︰「小劉心好,听不得這種動靜。來,跟我先上樓,那兒安靜,等會兒再找兩個人來陪咱們打打牌,跳跳舞,等火候到了再開動。」

胡驕沒想到推開兩道實木雕花大門,里邊竟然富麗堂皇,水晶吊燈,上百顆燈散出金黃色的光芒,映著地上的富貴牡丹圖案的地毯,左右兩條通道,正前方一道歐式矮櫃,側邊旋轉樓梯,地毯一直沿著樓梯而上,牆上幾幅油畫,更顯得貴氣迫人。

兩個靚麗的女孩身著紅旗袍,主動迎上來,滿臉的喜意。

一個手里托著散發霧汽的雪白毛巾,另一個看向莫武,臉笑眼笑,柔情似水,「莫書記來了,一路辛苦。」

話音剛落,毛巾奉上,莫武顯然很熟悉,一邊擦手抹臉,一邊笑道︰「紅梅當班啊?來,認識一下,這是我們鎮上的胡驕書記,這是劉潔鎮長。」

紅梅笑容不改,點頭道︰「胡書記好,劉鎮長好。」

胡驕盯著紅梅,從上到下,無所忌憚,看得紅梅臉色一僵,莫武靠過去,湊到她耳邊輕言幾句,紅梅急忙點點頭,眼含媚,嘴含春地再次看向胡驕。

而我們的驕驕同志,卻被劉潔暗算了幾下腰眼,總算回復正常。

嘖嘖,這小婊子曲線十分玲瓏啊。

突得那麼凶,翹得那麼狠,是個男人見了,也得彎腰收縮不是?

旗袍開衩高,白花花的一片大腿肌膚,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讓胡驕直呼「依山淨」。

為什麼以前沒發現明江有這麼個地方呢?胡驕暗暗生氣,回去一定要把全鎮干部集中起來,開個會研究一下!

這幫狗日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在白花花大腿的帶領下,胡驕一步三搖地緊隨上樓,劉潔低著頭,錯開兩步,恨不能在臉上注明︰我不認識此人。

怎麼進去的不重要,路程中,胡驕同志一直目不斜視。

如果白花花的是堆腐肉,那讓我蒼蠅吧;如果白花花是裂了縫的雞蛋,那讓我繼續蒼蠅吧。

含羞帶嗔的白花花主人,離胡驕的鼻尖不到五公分,這里已經是莫武訂的包房門外,人家兩個已經在引導下走了進去,偏偏胡驕同志還痴痴地站在門的另一側,死盯著白花花不放。

紅梅實在是好氣又好笑,想不到堂堂的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的公子,竟然是這麼個角色!

胡驕看著對方桃花般的笑面,忍不住嚴肅地說︰「是不是覺得我像蒼蠅一樣討厭?如果你這樣想,就是對你自己的不尊重!我希望你把我比喻成兩棲動物。」

紅梅略略偏偏頭,沒整明白其中的意思,「你當蒼蠅關我什麼事?」

胡驕一本正經地反問,「蒼蠅叮什麼?」

紅梅啐了一口,又問,「那兩棲動物又是什麼?」

胡驕面無表情地說︰「癩蛤蟆。」

紅梅咭地一聲掩嘴而笑,這人真有意思。

胡驕臉色一變,嬉皮笑臉地討好道︰「你叫紅梅不合適,我覺得你應該叫天鵝妹妹……」眼楮往下瞟,再下瞟,嘴里慢慢地說︰「白……天鵝妹妹,妹妹,皮膚真好。」

紅梅咬咬女敕紅的嘴唇,眼里卻顯出一股子復雜的情緒。

劉潔回頭沒看到胡驕,正好包廂門沒關,听到胡驕的屁話,忍不住有點惱怒,在里邊叫道︰「蛤蟆哥哥不進來嗎?」

紅梅彎腰而笑,胡驕見縫插針,飛快往旗袍衣領中窺去……

紅梅急忙掩住領口,帶著笑意地罵道︰「臭蛤蟆。」

胡驕伸長脖子,在紅梅仰頭後讓時,他悄悄地眨眨左眼︰「呆會兒來敬酒哦。」

紅梅咬著唇的樣子,說不出的嬌媚,說不出的誘惑,委屈中透著渴望,反抗中透著期許。

反正胡驕覺得,如果能真槍實彈地欺負一下,再挖一年煤也值了……

為什麼又是挖煤呢?

犯賤啊,犯賤。

直到紅梅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胡驕才走進包廂,看也沒看,一坐下,心底失落。

哪知身後一聲驚叫,胡驕慌忙起身,結果腳下不是地毯,卻是木地板,一滑,整個人往後摔去。

等胡驕反應過來時,背後兩團大棉花,「有容」揉得他眼冒紅心。

劉潔狠勁地錘著、擰著胡驕的背和腰,嘴里怒罵道︰「快點起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胡驕瞟了一眼莫武,嘴里哼哼,「我渾身發軟,你不要亂模嘛。」

整個人壓在劉潔的懷里,開始她還沒怎麼使勁,听到這句話,哪還客氣,捏起腰間一塊細皮肉,一擰一轉一扯,胡驕殺豬一般跳起來,嘴里噓噓直叫。

劉潔嘴里惡狠狠地罵著︰「活該!」

莫武則甩甩頭,果然是牛糞書記。

胡驕轉過頭,這一下痛得他夠嗆,眼含淚花地看向莫武,「莫書記你管管劉潔,她掐我。」

劉潔看著胡驕這付突然而來的乖孩子模樣,哪還能生氣,再次笑罵,「掐死你活該!誰讓你不長眼楮,亂往人家懷里坐。」

胡驕扁著嘴,依舊無比委屈地分辯,「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再說我上又沒長眼楮,你哪兒不好坐,非要坐我要坐的座位。」

劉潔神色一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胡驕說得亂七八槽,只得揮手道︰「去去去,跟你糾纏不清。」

莫武被兩人搞怪弄得大笑起來,指著胡驕道︰「人家柳下惠是男人,咱們劉鎮長可是大美女啊。來來,你們倆先听听歌曲,跳跳舞,我去安排一下。」

胡驕卻轉口道︰「打牌,先打牌,喊紅梅來,咱們四個打牌。」

劉潔忍不住翻白眼,這是胡驕嗎?

莫武卻擺擺手道︰「喝酒前先活動開,吃完飯咱們再打牌,今晚陪你打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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