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領導們早在酒席開始不到五分鐘已經離開,場面里,大家放開後,相互拉關系,講感情。
胡驕身邊更是賓客如雲,你來我往,大家拿著訓導員發來的通訊錄,指著自己的名字和電話,讓胡驕無論如何要去聚聚。
還有幾個,更是拖著胡驕,無論如何,散完了都還要聚聚,打著各種旗號、理由、借口,胡驕無奈。
幸好李慶慶這個在交通廳辦公室的大主任出面,輕描淡寫,于無形中輕松幫胡驕化解。
張大富和陳永政也是久經沙場的人士,兩人聯手不但擋了不少酒,還幫胡驕下了很多承諾。
就這樣,李壓拖走史靜遠,胡驕終于得到機會開溜。
按提前約好的,南湖商業街,新都影院,這段時間正在熱映《鐵達尼號》。
電影是晚上八點,胡驕沒敢買情侶座,要了普通座位,還好位置不錯,正中間。
當看到杰克臉色青白把柔絲推上木板,並叮囑她要活下去時,劉潔緊緊捂著嘴,淚水大滴大滴地滑落。
胡驕很平靜,除了心情有些沉郁外,他沒有沉入到故事情節中。
遞過一張紙巾,劉潔又抹又擤,雖然聲音很小,但胡驕很想笑。
可是他不敢笑,因為,這種後果太可怕了!
如果敢笑出聲,恐怕全影院的人都會群起而攻。
為什麼想笑呢?
電影散場後,劉潔還沉浸在故事情節中,滿腦子的杰克,滿腦子的風笛聲,以及海水、冰川。
胡驕無奈,看看時間,十點過了,「我先送你回去。你現在住哪里?」
「省委機關宿舍。」
胡驕看看眼紅紅的美人兒,又想起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問,「你喜歡里邊的哪個人物?」
「當然是杰克。」
「你喜歡接客?」
「嗯!我喜歡杰克!」
胡驕拼命地忍著笑,「哦,你喜歡接什麼樣的客?」
劉潔反應過來,猛然抓著他的手臂,又是掐又是捏,胡驕笑得蹲下去,劉潔急氣,「你怎麼這樣冷酷無情啊。」
胡驕笑夠了,劉潔也輕松不少,終于不再陷入到電影之中,「這部片子真不錯!如果你是杰……男主角,你會那樣做嗎?」
胡驕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如果我跟你媽掉進水里,我們都不會游泳,你只能救一個,你會救誰?」
劉潔怔怔地看著他,「這個問題,好像是女人問男人的吧?你會先救誰?」
「你要听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
胡驕嘿嘿笑著,不等劉潔發威,慢吞吞地回答,「我會先救你媽,然後跳下去跟你一起死。」
劉潔停下腳步,看著胡驕,這是假話。
「真話呢……」
「你別說!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胡驕沒走,他看著劉潔,很嚴肅,「劉姐,我有妻子,有孩子,所以我什麼都不可能給你,我們曖昧,我們**,但我們絕對不能相愛。」
說完胡驕轉身離開,劉潔一直站著,看他的背影消失,沒有淚水,沒有傷悲,她心里自怨自艾,「這是你還給我的報復麼?」
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住處,打開門的一瞬間,劉潔無聲地笑起來,心想,就算這樣,那看看誰控制不住!
胡驕回到家里,兒子胡雲北還沒睡,培訓期間他見過一次,北北已經開始冒話,整天咿咿呀呀,流著口水到處爬。
見到胡驕,坐在泡沫地板上的小子正趴著,嘴角的口水拉著絲,先是拱起,想站起來,結果力氣不夠,只見小歪來歪去,嘴里吭吭地悶哼著。他不會先翻坐起來,再慢慢站立,而是想直接站起,所以小身板的力量要差些。
胡驕高興地跑過去,蹲在兒子面前,「北北加油,使勁,一二三,哎呀,差一點,再來!」
李鵑的身材在兒子斷女乃後,已經慢慢恢復,驅除了婚前的少女青澀,更顯得體態妖嬈,少婦的氣質中透出成熟性感。
「你呀,扶他一把嘛,看得過去。」
李鵑現在開始慢慢地把心思轉到工作上,燕京的外公家塞了一個保姆來,這讓她松口氣,保姆叫霞妮,是甘陝人,三十多歲,細心厚道,相當純樸,而且帶孩子沒得說,胡驕兩個表姐家的孩子,都是保姆帶大的。
胡驕他們都稱呼她霞姐,她男人也跟著到南詔,是個跑運輸的,出于照顧,也出于感謝霞姐的負出,她男人被安排進省委機關服務中心的後勤上,幫省委領導的服務組開車買菜打雜等。
小北北听到母親的聲音,更加焦急,不斷地叫著,意思是讓媽媽幫忙,但胡驕攔住李鵑,「不成,讓他自己翻起來。別慣著。」
話剛說完,母親李愛菊已經走出書房,蹲子,一把抱起小孫子,「寶貝兒,女乃女乃抱抱。」
北北下個月滿兩歲,會叫一些簡單的稱呼,女乃女乃,媽媽是最先冒出口的。
而且這是個小人精,特別會討李愛菊的歡心,有事沒事都膩在女乃女乃懷里,甜甜地叫聲,「女乃女乃。」
摟著女乃女乃的脖子,不斷吧唧,弄得李愛菊一臉口水,後者反倒是高興得手舞足蹈,恨不得成天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
這不,剛被抱進懷里,小北北馬上呸呸叭叭就親了好幾口,「女乃女乃,親親。」
胡驕翻白眼,他听母親說過很多次,自己小時候就是個小夫子,從開口學說話就不會討好人,而是命令式的,絕對服從。
「驕驕叫叔叔。」
這才會叫聲叔叔。
李愛菊讓他看書就看書,讓吃飯就吃飯,絕對的乖孩子典範。
這陣子李愛菊就感嘆胡家都是隔代遺傳,因為胡驕的女乃女乃跟她說過胡建國小時候的趣事,怎麼調皮,怎麼不听話,怎麼跟人上山下河到處惹事。
所以胡雲北的個性,怎麼看都跟當年婆婆跟自己說起丈夫小時候,一模一樣。
而胡驕則是隔代遺傳到外公的。
霞姐常住在胡家,周末的時候,才去跟男人相聚,周末鵑鵑和胡驕都在家,而且胡建國工作不忙也會在家。
再加上胡忠志,李明勇夫婦。
胡雲北一到周末,真正是眾星捧月,分外受寵,可以為所欲為。
胡驕曾經感嘆過,如果照此下去,將來的紈褲代表,非他莫屬。
胡雲北再怎麼皮,李愛菊也不會生氣,按她的說法,胡驕小時候太悶了,正好孫子彌補她的缺憾。
胡驕見兒子不像話,把老媽的臉上弄得全是口水,拍拍巴掌,「北北,兒子,來爸爸抱,咱們要睡覺嘍。」
誰知北北小眼楮一轉,緊緊地摟著李愛菊,「不要爸爸,女乃女乃,抱抱。」
胡驕剛要瞪眼楮,卻見李愛菊先瞪過來,急忙賠笑,「媽,你要多休息……霞姐……」
「叫什麼叫!你們去吧,今晚北北跟我睡。」
李鵑鵑听到這話也急了,李愛菊的睡眠相當重要,絕對不能受打擾,一晚上睡不好,要將養好些天。
「媽,你去睡吧,北北乖,來媽媽這兒。」
胡雲北嘟著嘴,「北北乖,不要媽媽,要女乃女乃。」
李愛菊看著,胡驕甭提實施武力了,連嚇一下都不行。
「行了,行了,一晚上沒事的。再說北北單獨睡小床,等他醒來,我早睡夠了,去吧。」
霞姐之前听到胡驕叫,這會兒已經出來,剛收拾廚房,準備明早的母雞炖骨頭湯。
正好听到李愛菊的話,接口說,「沒事的,你們去睡吧,等北北睡著了,我抱去我房里。」
胡驕听到這麼說,才算放心。
李愛菊無奈地笑笑,「你們呀,真是擔心過頭了,我這兩年不是沒出大毛病?而且呀,你外公每月還讓他的保健醫生過來幫我檢查。放心吧啊,驕驕培訓完了,什麼時候去三梅?」
「國慶節後吧,介紹信上要求十月十五號前去南湖組織部報到。」
李鵑鵑听到胡驕說起工作,急忙插嘴,「對了,胡驕,媽,我的工作也要調整。」
李愛菊轉頭看著她,「提拔重用了?」
李鵑搖頭,「嗯,爸說是去省精神文明辦。」
胡驕笑笑,「這倒是個輕閑去處,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辦公室,提成副處了?恭喜呀!」
李鵑鵑白他一眼,「我又沒有當官的心思,在哪兒都無所謂。本來我媽的意思是去省人民銀行,那兒待遇好,工資高。」
李愛菊听到這兒,心里有數,這是李明勇的意思,為胡驕讓路,管好家,讓他無後顧之憂。
畢竟胡驕現在才算正式踏上仕途,如果李鵑鵑也跟著發展,那小兩口各顧各的,孩子雖說李愛菊管著,但不像個家,也不利于胡驕將來的考察。
把李鵑放到輕閑部門,一來熬資歷,二來也談不上繁忙,正好兩頭兼顧。
「行吧,精神文明辦也不錯,將來更利于提升,鵑鵑,你也別想著錢不錢的,咱們一家四口的工資收入足夠了。」
听著李愛菊的話,李鵑這才松口氣,李明勇強烈建議她去人行,可她母親反對,說是人行那邊講專業化,各成一派,精神文明辦這邊工資沒那邊高,可優勢在于能上能下。
現在听到李愛菊這麼說,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反對父親的建議。
李愛菊知道兒媳耍了小心眼,肯定是親家讓她征求這邊的意見,李愛菊也不說破,人嘛,不論當兒媳婦、當母親、當家庭主婦,總要有自己的事業,特別是女人。
這時胡建國也回家了。
開門見一家子都在,心情挺不錯,逗逗孫子,又詢問幾句李鵑的安排,給胡驕遞個眼色。
其他人很自覺,知道父子有事要談。
進了李愛菊的書房,這里是老兩口合用,房子不夠,一樓除了書房和一間臥室外,就是客廳、廚房、儲藏室,二樓歸胡驕小兩口使用,李鵑幾次建議換成大點的,但胡建國堅決制止。
畢竟他也有資格進入常委樓,那里才是真正的別墅。
胡忠志也勸過,胡建國主要是考慮到李愛菊已經在這里住習慣,特別舍不得院里的花卉盆栽,以及那一塊李愛菊親手打整的綠草。
霞姐住二樓的客房,一家人擠擠,剛好沒有空房,正合適。
「今天拿到介紹信了?」
胡建國接過胡驕泡好的茶水,月兌掉外衣,靠在辦公椅上舒展身體。
胡驕點點頭,「陳永政不錯,搞經濟那套挺合適,怎麼不讓他去代理縣長?」
胡建國兩手捧著茶杯,眯著眼楮,完全放松下來,「永政剛提為副處,不能進步太快,為了他後邊的發展考慮,先讓他適應組織工作,縣里不比鄉下。」
胡驕沒反對,人家不像他,正科轉副處,沾了母親的英雄事跡,副處轉正處,那是運氣,也算機緣,本來是要坑他的,沒想到反過來成全了。
現在想想,胡驕還有些後怕,所以這兩年呆在大學里,一門心思做學問,再不願多想官場里的事兒。
現在局勢不同,胡忠志成了一號,父親和岳父都成了領導成員。
「怎麼?你心里還有些抵觸?」
胡建國看出兒子沉默的心思。
胡驕看看父親,進了省委常委,工作更累,但精神越來越好,「爸,我去仝縣是替吳昊頂缸,現在去三梅,又要幫他收拾爛攤子。」
胡建國听到這話有些不快,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你白讀了兩年書!我看你讀書讀傻了!三梅的情況你了解過沒有?你別管什麼人在那兒呆過,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是黨的領導!你舅舅為什麼要選三梅?正是要證明給其他人看,他吳昊不行,你行!仝縣那兒,後來出了大案,大家心底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你是去頂缸,但你也得到了回報。再說三梅,如果發展得好,三五年內,那里將是全省最出成績的地方,你以為當初吳昊是被發配下去的?糊涂!」
胡驕有些訕訕地不知該怎麼說,沒調查沒有發言權嘛,他不是不清楚三梅的情況,故意這麼說呢,是希望從父親這兒再要個人。
「是我不對,爸,你看……能不能再安排個人下去干副縣長?」
「誰?」
「李壓,原來在督查處的……」
胡建國揮手打斷胡驕的介紹,「那不行。最多三個人,永政,靜遠,加上你,已經是極限。李壓不夠穩重,性子太毛躁,而且……他跟王建新沒學好。」
胡驕很少听到父親對人下斷語,沒學好,這樣的詞匯在胡建國口中,基本上值五到十年。
胡驕心里暗罵鴨子,人太女敕了,被王建新這個老官迷幾下忽弄,搞得神智不清。
想想自己當初還認認真真地把王建新當成老師。
胡建國仿佛看穿了兒子的心事,「你也是!哼,要不是你機靈,別指望現在職務,下去有什麼事情,多和永政交流。靜遠在公檢法這塊能力很強,經濟上你多和永政參謀。現在的常務副縣長,我見過,人不錯。」
胡建國說完,低頭喝水,胡驕點點頭,幫父親續好水,「那您早點休息。」
「等等,這是三梅的干部資料,好好看看。」
接過父親遞來的檔案袋,胡驕嘿嘿一笑,「爸,你這算不算以權謀私?」
「滾。」
回到房間,李鵑已經沐浴完畢,正靠在床上看書。
「鵑鵑,看什麼書呢?」
「鐵達尼號。」
胡驕一愣,鐵達尼號?今晚剛陪劉潔看了電影,裝作無心地問,「不是正在放電影嗎?」
「我看過了,上映第一天就去看了。本來想等你一起的,我等不及。跟你說胡驕,我太喜歡杰克了!」
「你也喜歡接客?」
見李鵑鵑肯定地點點頭,胡驕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