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安凝然,整個心里都是方才一晃而過的身影,曾經有過的甜蜜,夾雜著苦澀的心酸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她低著頭,低聲啜泣著,深深陷入了自己悲傷惆悵的情緒里,全然忘記了身邊還有個人。
擎耀威又怎會沒有看到那個人,心里不竟冷然想到,想不到那個小子居然是這麼的痴情,一夜沒有回去。看到安凝然傷心不已的樣子,他的雙手緊緊的攥成一團,鋒利的指甲陷入掌心,但他沒有感到一絲的疼痛。
突然的,他居然有點羨慕起戚邵塵來了,什麼時候身邊這個柔弱的女子,能像對待邵塵一樣的對待自己呢?強烈的不甘讓他俊美的臉龐漲成醬紫色,濃眉緊蹙,剛要開口說狠話,又一次想到了張姐對他說過的話。
‘對待女孩子,一定要溫柔,小心,體貼。女孩子的心呢,都是水做的,總有一天她會融化的。’
大手一揚,將哭泣中的女孩攬入懷里,大手緊緊的圈住她瘦弱的嬌軀。
「唔…放開我…唔…」安凝然掙扎了幾下,眼看自己根本掙月兌不了,索性將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里,繼續宣泄著眼里的淚水。
漸漸的,女孩的哭聲從最開始的嗚咽,到後來的哽塞,在到後來的斷斷續續的抽泣,到最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擎耀威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她哭得累了睡著了。
清純的臉龐上,還掛著些許晶瑩的淚珠。大手溫柔的為她扶去那些淚痕,男人輕輕的嘆了一聲,再次將她擁在懷里。生怕自己一攤開雙手,她就會輕盈得像羽毛一樣兒,從他的身邊飛走。這樣的感覺,令他漸漸感到不安。
~
擎氏企業。
車身在停下前輕微的顛簸了下,驚醒了擎耀威懷里睡著的女孩。她睜開迷糊的眼簾,就看到男人張邪魅完美的臉就在自己的上端處。她輕輕的倒抽了一口氣,臉上頓時布滿了朝霞,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別動,」男人開口說道,聲音低沉緩慢卻極具危險︰「你在動一下,我不敢保證不吃了你。」
「…」安凝然听了他這話,果然不在動了,任由著他將她抱起來,朝著擎氏走去。
眼看著就要接近大門了,想起現在尷尬的樣子,安凝然小聲的乞求道︰「你…你能不能放我下來,讓我自己走?」
聲音雖小,但是足已讓他听到了。但他卻像是全然沒有听到似的,依舊輕仰著頭,大步的朝里面走去。
一翻注目禮,必不可免。尷尬,羞赧的女孩將整個腦袋抵在他的胸膛上。
電梯門被關上的霎那,擎耀威的嘴角輕扯出一抹笑意。
「有沒有搞錯?她以為她是誰啊,居然要太子親自抱進來?」
「我真是不甘心,她到底是使了什麼樣的手段,既讓總裁如此對待!」
「切,狐狸就是狐狸,始終都是只妖精罷了。」
眾人議論紛紛,落入景默的耳朵里。
景默微蹙著濃眉心里想到,看來自己又錯過了些什麼。
辦公室。
進了辦公室,擎耀威抱著安凝然一路的來到那間隱蔽的房間內,將安凝然放到了床上。
她的身子剛著床,身子就迫不及待的朝後面躲去,雙眼帶著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擎耀威微愣,隨即說道︰「累了就在這睡一覺,走的時候我會叫你。」說著,大手模了模她的頭,起身朝外面走去。
就算他已經是離開了這里,但是她的心,始終噗通噗通的跳得厲害。他們之間不是只是協議麼?他們不是早就商量好的麼?怎麼她的感覺卻是那麼的…不安呢!
~
‘叩…’敲門聲。
「進來。」「耀威。」景默走了進來,金色鏡邊後面的眼楮,有意無意的巡回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找什麼呢?」擎耀威好奇的問道。
「啊哈。」景默調侃的笑起來,模了下挺拔的鼻子,說︰「最近關于你擎太子的傳聞不少啊,一會听說你要結婚了,一會又听說…你抱著美人親自‘早朝’!究竟哪個版本才是真的呢?」
擎耀威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時間到了,你就會知道真相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景默對安凝然是有點好感的,在他和她沒有正真的‘捆’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想跟景默之間生出什麼不快來。
「你越是這樣神秘,我倒越是好奇起來了。」景默說著頓了下,然後正色的說道︰「說正經事了。你知道索菲亞回國了麼?」
「沒有注意過她,倒是你,好像跟她走的很近。」
「胡扯,我這還不是因為你。索菲亞本是抱著很大的信心來的,被你這麼一搞,她肯定會心生不滿,原本我們跟絕殺那幫人並沒有什麼正面的沖突,但是這次恐怕不一樣了。」
「你的意思是?」擎耀威慣性的微挑劍眉,大手又撫模上了那枚牙印。
「我怕索菲亞回去之後,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所以,我們在今後的行事中一定要盡量的小心行事,切不可掉以輕心了。」
「嗯,有什麼事你第一時間告訴我。」擎耀威思忖了下,這樣說道。
「會的。」
倆人又說了些關于擎氏的事之後,景默便離開了。
由于安凝然就在不遠處,所以擎耀威工作的時候沒有在向往日那樣總是分心。
房間內。
安凝然躺了一會兒,戚邵塵的身影總是在她的腦海里出現。
怎麼辦?該不該去見他?還是就讓他…不行,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做不到如此的狠心,看著他受苦卻不管也不顧的。可是,她又有什麼樣的理由,好讓外面的那個人答應她的離開呢。
猶豫著,她打開了房間的門,來到了辦公室。
「我…我,我有點不舒服…」安凝然低垂著視線,不敢抬頭正面擎耀威。
擎耀威目光如炬的注視著她好一會,開口問道︰「哪里不舒服?我叫凌風過來。」
「啊…不,不用。我是因為…我那個…那個來了。」安凝然支支吾吾的解釋著。
「哪個?」
「就是,女人都會來的那個。」
「…」這下擎耀威明白了點什麼了,「我送你回去。」
「啊…不,不用。」安凝然心弦再次一顫,俏臉頓時通紅,連忙阻止道︰「我還要去買點東西,你,你一個大男人跟在我身邊,我會…很不方便的。」
他的眸子在她的話說出口之後,黯淡了些許。他默然的注視著安凝然那張漲得通紅的雙頰,然後淺笑著說道︰「好。」
安凝然輕輕的松了一口氣,往外面走去。
「這樣吧,我讓司機送你去。你房卡都帶著了吧?」她走到了門口,擎耀威突然這樣問道。這樣的語氣和話語,就像倆人是一對維持了很長時間的夫妻一樣,平淡又不失溫馨。
「嗯!」安凝然點了點頭,拉開門走了出去,在關上門的霎那,腳步迅速離去。
~
豪華的轎車載著安凝然朝著近水樓台的方向駛去,一路上安凝然焦急不安,恨不得車子可以飛起來。終于,就在離別墅不遠的地方,路邊,她再次看到了戚邵塵的身影。他好像是累了,也好像是很困的樣子,倚靠著大樹。
「邵塵。」安凝然吩咐司機停車,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好像真的很困,保持著原有的姿勢,並沒有听到她的聲音。
她來到他的身邊,蹲下了身子。看著戚邵塵那張被折磨得憔悴的臉龐,眸子里氤氳著淚水。柔若無骨的小手撫模上他的臉龐,聲音哽塞︰「邵塵,你怎麼這麼傻?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沉睡中的男人捉住了她的小手,睜開眼楮,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似的,自言自語的︰「凝然,是你?真的是你嗎?會不會又是我在做夢?我是在做夢嗎?」
「沒有,邵塵,這不是夢,是我,我是安凝然。」她眼楮里的淚水迅速的墜落著,任由他將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上,責怪的說道︰「邵塵,你為什麼不回去,你在這里守了一夜嗎?」
「凝然,我好怕,真的好怕失去你。我想,只要我在這里等你,就一定還能在看到你。」戚邵塵輕聲說著,強忍激動的樣子,叫人心碎。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安凝然哭泣出聲來,眉宇間的憂愁盡顯,「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傻?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我們自己都知道,你為什麼還是這麼傻,為什麼要這麼傻呢?」
「凝然,為了你,在傻的事我都願意做。」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回去吧,邵塵,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去吧,這里…不你該來的。」
「不,凝然。我要等你,就要等你。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多久,我都要在這里等你,哪里都不去。不要趕我走,求求你,凝然…你忍心看我這麼難受嗎?」
「就是不忍心,所以才要你回去。你不但在折磨你自己,同時你也在折磨我。」她的聲音顫抖,淚如雨下。
「我舍不得你,我是舍不得你。」戚邵塵突然大聲的說道,清淚流淌在他憔悴的臉上,「我不能接受,你真的嫁給他。難道,你愛上他了嗎?我不相信,我絕對…不可能相信。」
「不,我不愛他。」
「那你為什麼要嫁給他,為什麼!」他用力的將她擁到了懷里,痛哭出來。
「因為,我要獲得自由。我能自由的前提,就是必須要嫁給他。」
「我不相信,你嫁給他還怎麼得自由?他會放你走嗎?難道你還相信他麼?從頭到尾,他就是個騙子,是個大騙子。」他的雙手緊緊的擁著她孱弱顫抖的身體,生怕自己松開手她就要離開。
倆個人相擁著哭泣著,誰都沒有想要先分開。
最後,還是安凝然從他的懷里掙月兌了出來,戚邵塵知道,她要走了,他緊蹙的濃眉蹙得更緊了,大手緊緊的抓在她的手腕上,怎麼也舍不得松開。
「邵塵,回去吧,好嗎?就當我求你了,回去吧。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在擔心你,這才是真正的愛我,不是麼?」她試圖能掙月兌他的禁錮。
「凝然…凝然,我不走,我哪都不去…我要在這里等你,哪怕每天就看上你一眼,我就滿足了,我哪都不去。」
「你…」安凝然狠了狠心,掙月兌掉自己的手,轉身大步的離去。
「凝然,凝然…」戚邵塵連忙起身追趕,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但是他依然抬著頭,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那抹嬌小卻又無奈的身影,︰「不要走…凝然,求求你…不要走。」
听到身後傳來他摔倒的申吟,她頓住了腳步。安凝然,安凝然!你還要優柔寡斷下去嗎?不,不能在這樣了,這樣只會更加的害了倆個人。她深吸了一口氣,道︰「邵塵,如果你不回去的話,我就再也不見你。」
加長的轎車載著他心愛的女孩駛進了偌大的別墅,鐵欄大門徐徐關起。戚邵塵絕望的閉上眼楮,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發出困獸般的怒吼。
~
回到房間,安凝然就把自己關在臥室里,撲到床上痛哭起來。
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戚邵塵頹廢傷感的容顏,耳畔邊吹散不了的,是他一聲接一聲的哀求。
是她做錯了嗎?是她心太狠了嗎?也許,這就是世人長說的‘長痛不如短痛’吧,也許過段日子就會好起來的,在過段日子,他就會忘了自己了…
接下來的日子,擎耀威依舊每天帶著安凝然一起出門。安凝然在出門的那條路上,總是有意無意的朝外面看去,戚邵塵果然已經不在了。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但更多的是欣慰。他那副狼狽憔悴的樣子,她看了心疼。
在這段日子里,擎耀威真開始著手籌備婚禮來了,而且還是親自籌備。
一通電話,喚來國際頂級婚紗設計師,量身為安凝然設計婚紗。
每當安凝然提出抗議的時候,他總是用自己強勁的身體霸道的欺壓上身,用自己火熱的唇瓣阻止她所有的話語。
婚紗,僅僅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已經制作成功了,婚紗重量很重,一共耗費了九百九十九顆磚石,瓖鏈而成。在陽光的照射下,絕對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擎耀威滿意的看著這款極其寵愛于一身的嫁衣,腦海里浮現出安凝然穿著它,依偎在他身邊步入禮堂的畫面,徑自的沉浸在自己甜蜜的幻想中。然後,他首先想到的是將這件婚紗拿給安凝然看。
卻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的冷淡,僅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清澈的眸子里沒有半點的喜悅之色。她這幅樣子,就像迎面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擎耀威所有的興奮心情。試問,這世界上哪個女人在看到自己的嫁衣後,會是這幅樣子?哪怕,她就是裝出來的開心也好啊。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他強壓下心里的怒意,催促道。急什麼,他不急。遲早她會穿上它,然後嫁給他。
安凝然依舊冷著臉,淡漠的跟在他的身後。
車子在朝陽的撫模下,緩緩的開出了大門,行駛到寬敞的大路上。
安凝然面無表情的低垂著額頭,那張平靜淡漠的臉上,真的看不出她是在想心事,還是在發呆。
「婚紗還滿意不?」擎耀威輕輕的開口問道。
「嗯?…嗯,不錯。」她先是微愣了一下,隨即敷衍的答道。
她敷衍不耐的態度,令他心里大為不爽。這段時間里,他左右橫豎的看她的臉色行事,生怕自己在生氣暴怒,惹得她不高興。可是他的隱忍,難道她一點都看不到,也感覺不到嗎?在她的眼里,他完完全全就是個透明人?
‘對待女孩子,一定要溫柔,小心,體貼…’
他再次將怒意強壓下去,又說道︰「你若是覺得哪里有不滿意的地方,就提出來,我叫人拿去修改修改。」說完後,俊美的臉龐上帶著笑意看著她,期望他的話能對她有所觸動。
可惜,他再次失望了。
安凝然似乎並沒有听到他的話,失神的雙眸注視著窗外飛快朝後掠去的景致。
突然的,窗外再次晃過一個人的身影。
安凝然整個人仿佛打了個激靈似的,迅速的轉過頭張望了去。
當目光凝聚,視線追逐到那個焦點的時候,大聲的說道︰「停車,停車…快停車。」
她身邊的男人,那副原本帶著點討好的笑意頓時冰封起來,那雙隱忍著所有憤恨和委屈的眸子頓時變得寒冷。
「擎耀威,快停車…听到沒有,我叫你停車,快停車。」她的聲音變得憤怒,帶著點命令的意思。
「停車!」半響,男人緊蹙劍眉,闔上眼簾,冷冷的說道。
車身還沒有停穩,安凝然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來,剛拉開車門就喊了聲︰「邵塵…」然後大步的朝著車子的反方向跑去。
「邵塵…邵塵…」淚流了滿面的她,大聲的呼喚著,朝著戚邵塵站立的方向大步的跑去。
天啊,他怎麼了?為什麼會滿臉的傷痕,衣衫襤褸。
她喘息著停在戚邵塵的面前,眸子里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這還是她當初認識的那個謙謙君子,一塵不染的戚邵塵麼?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潤如玉,如鄰家大哥哥一樣陽光,靦腆,帥氣的戚邵塵麼?為什麼他的臉上,身上,布滿了傷痕,就連衣服都破爛不堪。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安凝然哭喊著,質問著。
「跟我走。」戚邵塵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是麻木的心總在此刻有了些許的安慰。她的神色如此的焦急,看得出來,她的心里還是有他的,她並沒有放棄他過。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跟我走,離開他,跟我走。」戚邵塵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布滿血絲的雙眼篤定的注視著她。
有那麼一刻,她差點會拋開一切,不顧一切的想要跟在他的身邊,一起離開。但,現實不允許,她需要在意的,顧忌的地方,比他多得多。
「安凝然,你還記得這個嗎?」戚邵塵大聲的說著,伸手扯下了脖子上掛著的,藏在衣襟里的項鏈。
銀色項鏈上的十字架吊墜,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也將它里面隱藏著的那些所有美好的回憶,一起暴露在陽光的照射之下。
「你的呢?」戚邵塵問道。
安凝然沒有說話,溢滿淚水的雙眼只是緊緊的盯著那條項鏈。
「我問你,你的呢?」
她顫抖著雙手,從自己的脖子上也解開了一條項鏈,同戚邵塵手里的那條一模一樣。
「還記得當時我給你帶上這條鏈子的時候,說過的話麼?」戚邵塵悲傷的說著,「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無論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戚邵塵,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我會永遠的,加倍的,全心全意的…愛你,呵護你。」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無論將來變成…什麼樣子。我,安凝然,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我會…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愛你,也只要…你的愛。」
安凝然的思緒仿佛飄到了從前的那個畫面,戚邵塵買了這兩條一模一樣的項鏈,然後帶著她去了教堂。倆個人,在神像的面前,一起許下了這樣的誓言。
如今,往事歷歷在目,可是卻早已物是人非。
當初深情相對的倆個人,怎麼也不會想到時隔多年以後,既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溫當時的感動。
「跟我走!」戚邵塵說話的聲音加重了些許的力道,也帶著深深的肯定。「就算是死,我也在所不惜。如果非要讓我跟你分開,那麼我情願去死,也好比看著你嫁給別人來得快樂的多。」
「邵塵…」安凝然已經泣不成聲了,全然忘記了身後的林肯車上,狼王已經開始暴怒。
「不哭,我們走…我們離開這里,好嗎?」戚邵塵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痕,卻無比心疼她眼楮里流出的淚水,那般晶瑩,輕易就揉碎了他一腔熱血的胸膛。
她,從最開始的輕輕點頭,到後來的用力點頭,「走,我們走,再也不分開…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她不會跟你走的。」
就在倆個人在傷心欲絕的情況下做出決定的時候,安凝然的身後響起一個低沉,緩慢,帶著危險的清冷嗓音。
擎耀威從車里走出來,古銅色的肌膚,俊美的臉龐,鋒利的眉角,無不渲染著凌冽的殺意。他大步的走向前去,用力的將安凝然的身子拉進自己的懷里,幽黑的眸子陰沉無比,寒冷至極,緊緊的鎖在戚邵塵的臉上。
就在戚邵塵欲要將安凝然奪回來的時候,擎耀威眼明手快一手掏出‘袖珍的左輪手槍’抬手抵在戚邵塵的腦門上,惡狠狠的說道︰「你在敢踫她一下,我現在就打死你。」
「擎耀威,你瘋了嗎?放開我,快放開我…」安凝然看到這一幕,嚇慌了,她在他的懷里奮力的掙扎著,「你快把搶拿開,你瘋了嗎…放開我…擎耀威,你…你冷靜一點,別這樣…別沖動…你快放開我…」
「我冷靜?我已經夠冷靜的了。安凝然,你一次次的當著我的面跟他親親我我的,你當我是透明的嗎?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老子才是你的老公,你的男人。有人當我的面,勾引我老婆,難道我不該弄死他麼!」擎耀威冷冷的說著,雙眼緊緊的鎖在戚邵塵的臉上,拿著槍的手一動也不動的指在他的腦門處。
「擎耀威,除非你今天殺了我,否則我一定要將她帶走。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安凝然愛的是我,她想嫁的人,也是我。你只是個既可憐又卑微,沒人愛的人。你強迫著別人嫁給你,難道你就會幸福了?就會很開心了?你痴心妄想,安凝然永遠是我戚邵塵的女人,永遠都是。」
「你…住口!」擎耀威的理智被徹底的激怒了,食指扣在了扳機上。
「不要…」安凝然瞪著雙驚恐的雙眼,發現了他這一舉動,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一切舉動。
「啪…」一聲巨響劃破了郊區街道上的寧靜。
伴隨著安凝然撕心裂肺的聲音,戚邵塵的身上頓時綻出嫣紅的鮮血,噴涌而出的血跡噴灑到她的臉上。
「啊…放開我…」安凝然奮力的掙扎著,眼看著邵塵的身子朝後面倒下去,可是她的身子卻被擎耀威無情的禁錮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人倒下去的身體,︰「放開我…不…不要,邵塵…你站起來…邵塵,不要…不要丟下我一個人…邵塵…」
鮮紅的鮮血,染在她縴細的五指上。她顫抖著雙手,晶瑩的淚水滴落在邵塵緊閉著雙眼的臉上,「邵塵,快醒醒…別睡了,別睡了好嗎?邵塵…」
她一遍一遍的撫模著他的臉龐,一次次讓自己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
可是,倒在血泊里的男人,始終都沒有睜開眼楮,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來安慰這個柔弱無助,傷心欲絕的女孩。
擎耀威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冷瞥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戚邵塵,打橫著抱起了哭的近乎不省人事的安凝然,轉身離去。
~
房間里。
安凝然緊閉著雙眼,雙手不停的揮舞著,「不,不要…不要死…邵塵,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要離開我…邵塵,邵塵,你起來…你起來…」
在她的身邊站著的男人,緊蹙著眉頭,緊攥的拳頭骨節發出‘咯咯…’的聲音。
小七輕聲的走了過來,說︰「已經通知了戚家,相信不用多久就會把人接回去了。」
擎耀威沒有說話,將視線重新落在了安凝然的身上。該死的,他並沒有真的想要殺死戚邵塵,可是這個女人卻真以為他要殺他了,在爭奪他手里的手槍的時候,不小心的踫到了食指,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什麼都無法在挽回了。
看著女人奔潰的神情和渾噩的話語,他既心疼又無奈,轉身大步的朝門外走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安凝然突然的睜開了眼楮,意識頓時清醒了過來。
「惡魔,你是個凶手…你是殺人凶手,無恥的凶手,你殺人了…你殺了邵塵,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你這個殺人凶手…」安凝然看到他欲要離去的背影,騰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大步的跑到他的面前,粉拳不斷落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擎耀威,你是個凶手,殺人的凶手。我恨你,我討厭你…你滾,我不要在看到你…你走開…殺人凶手…」
「冷靜一點,安凝然,你冷靜一點!」擎耀威用力的捉住她的雙手,「你冷靜一點,你的情緒不宜這麼的激動,冷靜一點,好不好!」
「冷靜?冷靜!人都已經死了,你叫我怎麼冷靜。」安凝然淚流不止的哭喊著,蒼白精致的小臉上布滿淚水,尖尖的下頜上面都是滑下的淚滴,隨著眼眶里的重新溢出的淚水一滴滴的墜落下來,「你殺了邵塵,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他…為什麼!他那麼年輕,他還那麼的年輕…擎耀威,你這個殺人的凶手,惡魔,放開我,放開我…啊…」
擎耀威面如死灰一般看著她傷心痛苦哭泣的樣子,站直了高大的身子,任她打,也由著她罵。他想跟她解釋,他想告訴她,那真的是個意外,他真的沒有想過要殺死他!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挽回的可能了,他所有的解釋都顯得多余,顯得蒼白無力。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一定要殺死他…擎耀威,殺人凶手,你說話…為什麼…」近乎發瘋似的發泄,似乎宣泄了她眼楮里所有的淚水,最後這一句說得仿若囈語似的,然後整個身子朝後傾去。
擎耀威眼明手快的接住她,將她的身子狠狠的攬入懷中,終于開口說道︰「因為,因為我喜歡你…因為,因為我愛你。安凝然,因為我喜歡你,愛你啊…」
女孩的身子在他的懷里瑟瑟發抖,痛苦的申吟輕輕弱弱,他低頭一看,只見她的眼楮再次被睫毛輕覆,早已哭得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听到他說的那句話。
「唉!」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擎耀威無奈又無奈,深深的嘆息著。前一刻還在對著婚紗幻想著他們的結婚典禮上的樣子,可是這會卻…他將輕得就像一片羽毛一樣的女孩放到了床上,心疼的看著她蒼白的容顏,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暈睡的女孩一把抓住他的大手,緊閉著雙眼哭泣著︰「不要走,邵塵…不要離開我,邵塵,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他的手,被她的小手緊緊的攥著,也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心。他輕輕的試圖將手抽出來,卻惹得她再次用力的攥著,並將他的大手貼在她的臉頰邊,語無倫次的說著夢語︰「別離開我,邵塵…我好怕,你不要死,好不好?答應我,不要死…好不好!」
晶瑩的淚水穿過指縫,滴落在擎耀威的手上,是那麼的灼人,滾燙。
他俯子,小心的哄說著︰「放心,我不會死的,邵塵不會離開你,不會死。」
沾滿淚痕的小臉上,浮出一朵淒美的笑靨。卻擊碎了這個男人心中,所有的美夢。
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了,難道他真的錯了?他根本就不該這麼蠻橫的將她留在身邊?給予她的愛情,卻僅僅是對她的折磨?可是,難道他愛她,也有錯?!他想自私的佔有她,讓她只屬于他一個人,也有錯!?
~
C市醫院。
重病監護室。
戚家一家老小都聚集在外面,每個人都顯得憂心忡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我的邵塵…他得罪誰了呢。」陸喬曼倚在戚鎮南的身邊,傷心的哭泣著。「兒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也不想活了。嗚…嗚…邵塵,你可要堅持住啊,媽媽愛你,你一定要堅持住。」
「媽媽,哥哥真的會出事嗎?」微微哭紅了眼楮,這個時候,她不竟開始後悔起來了,因為安凝然,她總是在嘲笑著她的哥哥,總是惹得他難堪生氣,現在想想,真的好後悔。
「放心吧,會沒事的,邵塵他一定會沒事的。」說話的是戚鎮南,他的大手緊緊的擁住喬曼的肩膀,口吻堅定的安慰著她們。
房門打開。
醫生護士們陸續的走了出來。
「醫生,醫生。」陸喬曼第一個站起了身子,沖到醫生的面前,焦急的問道︰「我兒子他怎麼樣了?他有沒有事?他是不是沒事了,是不是已經安全了?」
「夫人,請盡量小聲說話。病人的身體很虛弱,由于流血過多,還需要輸血之後在做進一步的診斷,能不能醒過來,暫時還說不清楚。」
「輸血?那快輸啊,不管多少錢,不管多大的代價我們都在所不惜。求求你,醫生,一定要讓他醒過來。」
醫生點點頭,囑咐他們守在外面然後才離開。
一家人,惶恐不安的在外面等著消息。
~
近水樓台。
安凝然從噩夢中驚醒,等到意識回到腦海里的時候,迅速的起身往外面跑去。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啊。」張姐張開問道,而後者卻像是沒有听到似的,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書房里,擎耀威得知安凝然離開的消息,她應該是去醫院了吧,她就那麼心急麼?她知道他在哪家醫院麼?怎麼去,跑著去?!嘆了一口氣,吩咐張姐︰「叫司機出去接她,把她送到XX醫院,然後在接回來。」
「噢。」張姐觀察著擎耀威凝重的神色,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連忙點頭出去了。
大路上,安凝然頂著刺眼的陽光,強撐著體力不支的身體,朝著市區的方向跑著。
一輛賓利停在她的身邊,司機從車里探出頭來,說道︰「小姐,上車吧,你這樣跑去估計得跑到明天早上也不能到的。」
安凝然咬了咬牙齒,這應該是擎耀威的安排吧,顧不了那麼多了,她迅速的坐到了車里,車子朝著市區的方向,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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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處,戚家的人仍在焦急的等待著。
負責戚邵塵的那位醫生急忙的趕了過來,問道︰「病人的血型十分的罕見,你們哪位的血型是‘RH陰性A型’,就目前我們血庫里說,暫時還沒有這類的血型。傷者有親姐姐或者是妹妹的嗎?」
「我,我是她妹妹。」微微連忙的站出了身子。
「好,請跟我來一趟。」
走廊上,陸喬曼緊張的問自己的丈夫︰「能行嗎?」
「放心吧,他們是親兄妹,不會有問題的。」戚鎮南柔聲安慰著。
陸喬曼點了點頭,心里有多了份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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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血中心。
「醫生,有什麼問題麼?」微微看著醫生眉頭緊蹙的樣子,好奇的問道。
「小姐,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是傷者的親妹妹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微微頓時感覺受到了侮辱似的,柳眉倒豎。
「我沒別的意思,而是…你看這份報告單就知道了。」醫生解釋著將手里的血型報告單遞到她的手里,說︰「從血型上分析表明,你跟傷者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因為你的血型並是罕見的‘RH陰性A型’,而是非常普通的血型AB型。」
他的話,猶如晴天一個霹靂一樣打在戚微微的頭頂。她緊緊的捏著那份報告,喃喃著︰「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好了,小姐,請不要耽誤傷者的時間了,他還有姐姐或者哥哥之類的親人了嗎?」
「難道我父親不可以嗎?」微微焦急萬分,只好先將心里的疑團放在了一邊。
「不行,傷者需要大量的輸血,估計他是承受不了的。」
「難道,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哥哥死掉嗎?醫生,求求你…幫幫忙,你們醫生不是都是救死扶傷的嗎?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哥哥…就這麼死去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小姐,請你不要激動。我的意思是,一旦您的父親由于承受不起大量的失血,而傷者的傷情又不見得會有好轉的話…這不是耽誤了倆個人的生命了麼!雖然我們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但是…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我們不敢做。」
「那…那怎麼辦…怎麼辦!」
「走吧,我必須先把你的血型不對的事告訴他們,然後在想想其他的辦法。」醫生催促道。
「別,不要。」戚微微連忙的拉住了他的衣角,心里已是大亂了。如果一旦爸媽知道她的血型跟哥哥不對的話,他們該會多失望啊。究竟哥哥是別人的孩子,還是自己才是別人的孩子…?她根本來不及思考了,只是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在把這件事說出來,更會讓媽媽的心情無比的沉重,這對她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打擊啊。于是,她乞求道︰「醫生,求求你,不要說,現在最好不要說。求求你…」
「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醫生官方冷漠的說著。
「因為,爸爸和媽媽的情緒,因為哥哥的受傷,幾乎已經是在奔潰的邊緣了,我擔心…他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接受不了新一輪的打擊。」
「唉,好吧。」醫生想了想也是,在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听說自己有個女兒或兒子不是自己親生的…無論結果是誰,都會很不好過。「我破例答應你一次吧。」
「謝謝,謝謝你!你就說,我的血液里有排斥體,不能輸血。」
「也只能這樣了吧。」醫生無奈的說著,「事不宜遲,趕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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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怎麼會這樣!」陸喬曼听了戚微微的話後,眼前頓時一黑,幾欲昏厥,被戚鎮南接了下來。
「還是我去吧,邵塵是我的兒子,我不能看著他出事。」戚鎮南在也坐不住了。
「不行,你是我老公,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出事。」陸喬曼在意識快要渙散之際听到了鎮南的這句話,連忙的強打起精神來,流著淚水無助的哭泣起來,「你是我老公,他是我兒子。我不希望…我不希望你們倆個有事…無論是誰,我都不要失去。老公,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嗚…」
「爸…媽…」微微噙著淚水,因為邵塵的傷勢,頓時的覺得好好的一個家就要垮了般的無助起來。「我也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想哥哥有事…」
「你們讓我去吧,還有什麼比自己兒子的性命更重要呢,躺在里面等待救援的人,是我的兒子,我是他的父親啊!」戚鎮南蹙起眉頭,心疼無比,卻又無計可施。
「不,老公…我不能看著你出事。」
「爸爸,女兒不能沒有你啊。」
彷徨無助的戚家三口,緊緊的抱成了一團,哀怨的哭泣著。
這時,只見走廊的那一頭傳來一串焦急的腳步聲,醫生跑到他們面前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太好了,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血型與傷者一樣的人了。」
「什麼?真的嗎?在哪里?他人在哪里?他願意為我的兒子輸血嗎?」陸喬曼的臉上浮出了希望。
「放心吧,已經正在進行中了。不過還需要做進一步的確定和識別,你們先在這里靜等消息吧。」醫生給了他們一個定心丸,然後轉身又大步的離去。
「太好了,太好了,兒子終于有救了。」
「哥哥會沒事嗎?哥哥會沒事的吧!」
戚鎮南將母女二人緊緊的摟在懷里,麻木的心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悸動過了,他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安慰著說道︰「放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