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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兌口而出的倆個人對視著,默默的交換著彼此的眼神。以往每次遇到頭疼的難題的時候,他們都會以這樣一個默契的方式關注著對方,從對方的臉色上旁敲著,揣測著自己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和對方的一樣。
半響過去,擎耀威劍眉微揚,「是個華裔,應該是長期定居國外的人。」
景默迎上他波瀾不驚的眸子,說道︰「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二左右,擁有良好的體格,和訓練有素的神秘組織。」
「應該會一點易容術。」
「就算跟‘絕殺幫’沒有關系,但是此人一定很熟悉里面的某一個人。」
「會點心理學書,擅長從人最弱的根本下手。」
擎耀威的話說完後,倆個人再次對視著無語了一陣。
「哈哈…」笑聲,同時從倆人的口中發出。
景默起身用力拍了下擎耀威的胸口,道︰「原來,我們的還是很默契的。」
擎耀威輕輕頜首,再次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道︰「還記得你曾給我看的一段有關‘絕殺幫’的視頻麼?」沒有等到景默回話,擎耀威再次說道︰「還記得畫面里出現的一個中國人嗎?我懷疑,就是他。雖然面部差別很大,但是我敢斷定他一定在自己的臉上做了些手腳。」
景默瞪大了眼珠子,上面他們的猜測已經夠大膽的了,沒有想到擎耀威居然還能得出這樣的結論。斂眉,提出質疑︰「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不覺得他未免太大膽了些麼?難道‘絕殺幫’的人都是廢物不成?」
「你不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句話麼?他之所以敢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有內部的人相互接應罷了。目的很簡單,吞並‘絕殺幫’,然後在朝我們‘威武堂’下手。兩者他不可能一並吃下去,他的胃一下子會裝不下。除非,一個一個的來,慢慢的消化。」
景默還是搖頭表示不贊成,「如果他要這樣做的話,為什麼還要打斷自己原有的計劃,挑明的跟威武堂接觸呢?這不是打草驚蛇了麼?」
擎耀威輕輕的笑了,那抹跌宕眾生的笑靨里含著淡淡的嘲諷味道,「一定是事出有因的。可能因為我們的舉動,在不經意間打亂了他的陣腳。換句話說,他已經等不下去了。」
「那你在試著分析分析,是什麼原因呢?」景默雙手交疊,下巴墊在手背上看著擎耀威。
「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我想很快就會知道了。」擎耀威吐出一口氣,重新仰起頭部,那雙狹長的眸子里頗具睥睨天下的光芒,「上帝在毀掉一個人之前,都會使其瘋狂。」
景默驚愕的看著他風輕雲淡的面容,心里再次深深的震撼著。這個男人,天生就帶著王者的姿勢,居高臨下俯視著芸芸眾生。這樣一個自信,狂妄,行事雷厲風行,可能會很霸道,但有時候也會俠骨柔情,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不渴望。
「你這樣看著我干什麼?難道你愛上我了?」
「耀威,我覺得有時候好像跟你很熟,可是有時候又覺得你對我來講,是那麼的陌生,好像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你一樣。」景默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後者則抱以一無害一笑。他微微的放松了下情緒,說︰「那,你跟安凝然…你打算怎麼處理你跟她之間的事?」
擎耀威臉上那些淡定從容之色,頓時因為這個人的名字黯了些許。暗暗思忖了下後,他開口說道︰「景默,我想處理完這些事之後,將威武堂的堂主讓出來。」
「你說什麼?」景默不由得愣住了,現在的‘威武堂’正是走在巔峰時刻,他怎麼說放下就能放下?他真的舍得?
擎耀威點頭說道︰「我說,我打算退出威武堂,把堂主的位置讓出來。」
「然後呢?」
「然後…跟心愛的女人,度過此生。正是因為有了她,我才真正的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不想她跟著我受到什麼委屈或者是危險。」
「你是打算隱姓埋名麼?」景默質疑道,開什麼玩笑。c市有哪個人不認識他擎太子的本尊?想要過平凡人的平淡日子,除非去韓國整容吧。這樣一來,就沒人在認識他了。
「這倒不是。」擎耀威笑了,喉嚨里發出沉厚悶悶的聲音。
「那個…」景默想把安凝然懷孕的事告訴他,可是想到安凝然那雙純真清澈的眸子,到嘴的話還是給咽了下去,換成了︰「她在我這,我先替你保護她。」
離開近水樓台,景默驅車行駛在郊區的大道上,腦海里一直重復著擎耀威說那些話的肯定神色,飄渺著除此遇見安凝然時,她那雙驚慌如受傷的小鹿一樣的眸子。
「我這麼做,會不會有點太自私了呢?」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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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家老宅。
當芹佩蘭看到擎安琪拖著行李箱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
「媽。」擎安琪心虛的低下頭去,將行李箱交到佣人的手里,然後說道︰「我和邵塵…離婚了。」
「你說什麼?」芹佩蘭大聲的質問了聲,她瞪大了眼楮掃在擎安琪隆起的月復部上,「你,你剛才說什麼?你給我在說一遍!」
「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不該不听你的勸,我…」擎安琪嚶嚀一聲,哭了出來。
「你這個丫頭,你叫我說你什麼好?當初我給你介紹的那些個有錢有勢有身份的對象你一個都不要,偏偏鬼迷心竅的答應擎耀威跟那個戚邵塵在一起。現在,你大著個肚子給人家退回來,你,你叫我的老臉往哪擱?啊!」
擎安琪心里有萬分的委屈和無奈,可是唯有自己憋在心底,低著頭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听憑著大人的責罵。
「給我滾回你自己的房間去,別讓我看到你,看到你我就心煩的不得了。」芹佩蘭罵罵咧咧的一大堆之後,這若是換做她以前的作風,一定會帶著擎安琪殺到戚家,一定要將戚家鬧得個天翻地覆不可。可是現在這個家不像個家的樣子,老爺下落不明,準媳婦也不是個善茬,在加上個讓她每分每秒都害怕的擎耀威,她有什麼理由不把擎安琪留下來?
晚飯過後,芹佩蘭來到擎安琪的房間。
「安琪,戚家人知道這事嗎?」芹佩蘭來到擎安琪的身邊,她發現這段時間以來,擎安琪的精神不是很好,難道她在戚家受了很多的委屈嗎?
「就我和戚邵塵知道,公婆和小姑子他們,都還不知道。」擎安琪乖巧的回答著。
「你們手續辦了麼?」
「還沒有。」
「那就先不要急,這段日子就先在家里住下。那個戚邵塵來了,我就說你不在家。等孩子生下來在說,如果是個孫子,戚家還要跟你離婚的話,叫親家母親自跟我談這事。」芹佩蘭斬釘截鐵的說著,一如她當年的傲人模樣。
「媽——」擎安琪為難了,她都已經跟戚邵塵妥協了,這樣一來的話,不是只會讓他更加的討厭自己嗎?「這是我和邵塵之間的事,您就別跟著操心了,好嗎?」
「你這個孩子,你是我生的,我能不急,能不為你著想嗎?」芹佩蘭急了,「你若真的不需要我操心了,當初你就不該答應擎耀威跟戚家聯姻。都是擎耀威把你給害了啊,你說你這麼大的肚子,又不能去引產,等到孩子出生,又離了婚,哪個豪門貴族能接受你?」
「媽,我一個人帶著孩子可以的,邵塵他答應我,把孩子留給我的。」擎安琪到底還是單純的,她當然不會理解豪門家庭對待孩子的處理方式,更何況如果生下的是個男孩了。
「什麼可以不可以的,難道你想學擎耀威的媽,一輩子孤苦伶仃,到死了還落得個淒慘兮兮的下場嗎?當初她就是懷著孩子走掉的,當初誰會可憐她肚子里的孩子啊?等到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孩子的時候,擎老爺子又不擇手段的要把孩子給弄回來。安琪,你別傻了,豪門家族里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的。」芹佩蘭連說帶嚇的說道。
擎安琪低著頭,好久之後,她才抬起頭來,含淚的眼眸盯著芹佩蘭,說了一句很違背的話︰「媽,當年如果不是你一直陷害耀威哥的親生母親,他們母子至于過得那麼淒苦嗎?」
「你…」芹佩蘭被咽得一句話說不出來。惱羞成怒的丟下一句︰「這些話輪不到你來說,記住了,擎安琪,你是我的孩子,你跟擎耀威沒有一點血緣關系,不要什麼事總是站在他那邊。你不要忘了,你之所以落到今天的下場,還不是拜他所賜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語畢,離開房間。
這邊不同意倆個人離婚,而戚家的人也是不同意的,尤其是陸喬曼。
陸喬曼得知擎安琪回娘家的原因是因為要跟戚邵塵離婚,她憤怒的來到戚邵塵的房間里,嚴厲的質問道︰「是不是你逼著安琪,讓她同意離婚的?」
「我沒有,這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而且還很認真的樣子,相信她也是經過了一翻深思熟慮之後才提出的。」戚邵塵懶散的窩在沙發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胡說。擎安琪的肚子都那麼大了,在說一開始就是她一個勁的想要嫁給你的,她若是想離婚早就離了,何必等到自己的肚子都那麼大了才說要離婚?等她孩子生下來,誰會接受一個離異還有了孩子的女人?在說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說也是我們戚家的骨血,你怎麼能說給她就給她的呢?」
「那是她自己的事了,與我有什麼關系?」戚邵塵臉上露出不耐之色。完全沒有考慮到,擎安琪的立場。他的心里,已經被一個人的身影完完全全的佔據住了,根本無暇顧忌其他人。
「什麼叫跟你沒關系?就算孩子給她或者給我們戚家了,這孩子一出生就要面對父母離異,到底比之同齡孩子要缺陷幾分。戚邵塵,你給我听著,我不許你離婚,絕對不允許。」陸喬曼越說越激動,一張風韻猶存的白皙臉龐浮出紅色的暈澤。
「你說不允許,就不允許了?」戚邵塵頓時失去理智了似的,彈跳起來,「我說要離就要離!而且,必須離。第一次婚姻,是在我的腦子完全不清醒的狀態下,被你們騙了去。可是這次不一樣了,我是清醒的,更是認真的。除了安凝然,我誰都不會要。媽,你不要在勸我了,哪怕就是死,我也不會在放棄安凝然的。」說著,抬腳大步離去。
陸喬曼目瞪口呆的目送著戚邵塵離去的身影,因為驚愕而微張的嘴唇,久久沒有合攏。怎麼又是安凝然那個丫頭?這個妖精,究竟要禍害他們到什麼時候?
陸喬曼的心里本就很討厭安凝然,現在經過戚邵塵這麼一說,她心里對安凝然的憎恨更是加重了許多。
她整個人跌坐了下來,喃喃自語道︰「安凝然,我們戚家前世究竟欠了你多少?怎麼就陰魂不散的,總是來禍害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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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宅。
金碧輝煌的安家別墅,同相鄰的幾家宅子比起來,越發的顯得尊貴奢華。
秦茜姿一身平民裝扮站在門口,顯得與這里的氣派顯得異常的格格不入。
「您好,請問安老爺子在家嗎?」她站在門口,問著門口站立守門的佣人。
佣人斜睨了她一眼,露出鄙夷的神色,「歐巴桑,你找誰?找我們老爺子?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們家老爺子是誰都能見到的嗎?」
「能不能幫我去通報一聲,我是你們家老爺的故友,我是真的有事找他。」秦茜姿早就習慣了有錢人的拿腔作勢,又何況狗仗人勢的下人呢。
「去去去,一邊站著去。」佣人顯得很煩躁,嘟噥著把秦茜姿一人晾在門口,轉身走進宅子。
「呃…喂。」秦茜姿還想在喊,可是那人早已淡出了她的視線。她蹙著眉頭,瞥了一眼豪華的別墅。
可能是因為她的情緒太過專注了,以至于她人都轉身了,可是視線卻沒有拉回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轉首就看到一輛大紅妖艷的跑車停在身邊,車窗搖下,里面探出一個年輕女孩的面容。她朝著秦茜姿嚷嚷道︰「走路不知道長眼楮嗎?」
「對不起,對不起。」秦茜姿連聲道歉著。
「還有,你沒事站在我們家門口干什麼?想做賊嗎?給我讓開,行不行啊!」安若雅沒好氣的說道。
她的話讓秦茜姿眼前一亮,她忙來到車門邊,哈著腰說道︰「你是住這里的人?」
「你這不是廢話嗎?你到底是誰啊?在不讓開的話,出了什麼事我可不負責的。」安若雅說著,就要搖起車窗。
「等下,小姐,請你等下。」秦茜姿厚著臉皮堆著笑容,「我想向您打听一下,這個別墅里面,還有位小姐,她還在嗎?听安老爺子說,已經安排她出國了。您能不能告訴我,她回來了嗎?」
還有位小姐?出國?安若雅厭惡的皺眉,這個老女人在說什麼東西啊。「喂,你說什麼東西啊?給我讓開好不好,都不懂你在問什麼東西。」
「是這樣的,是這樣的。安家不是有倆個小姐嗎?听說有個小姐是安老爺子領養的嗎,還被送出國去了。您能不能告訴我,她被送到哪個國家念書了?什麼時候回國啊?」
「你這個老家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安若雅厭惡之際的說道,突然的腦子里靈光一閃,難道這個老女人說的是安凝然?難道這個丑陋貧窮的老女人,是安凝然的親媽?
「您知道嗎?小姐?」秦茜姿看著她狐疑深思的樣子,心里燃起一絲的希望,再次催促道。
這個老女人,衣著簡陋,發絲枯暗,一看就知道是個平民家庭。可是,她的五官…看上去和安凝然完全沾不到邊啊。
「是,我是知道她的下落。」安若雅淺笑說道,「她確實在國外念書。」
「啊,這樣啊。」秦茜姿失望的呢喃道,又不甘心的問了句︰「那您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國嗎?」
「這個嗎,暫時說不清楚。你是知道的,國外的生活比國內的要好多了,誰知道那丫頭會不會貪戀國外的舒適日子,不回來了呢?」安若雅在心里醞釀著,「不過你放心,我有辦法聯系到她。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可以安排你們見上一面。」
「真的?那太好了,謝謝您。」秦茜姿激動了。
「把你地址寫在這,還有,以後最好不要在突然的造訪這里。你知道,我爸爸這個人極好面子的,要是讓別人知道他有個像你這樣貧窮的…我想,這點你是知道的吧?」安若雅說著,從車子里拿出筆紙,調到秦茜姿的手上,示意她寫下了自己的住址。
「好好,我知道了。」秦茜姿將地址寫下,雙手交道安若雅的手里,還一並的將自己的電話號碼給留了下來,「小姐,這是我的號碼。如果她回來了,請您第一時間通知我下,好嗎?拜托了。」
「嗯嗯,我知道了,你走吧。」安若雅見目的達到了,收起了紙,驅車駛進大宅。
秦茜姿再次瞥了一眼庭院深深的大宅,當年她做出的那個決定,事後她也曾深深的後悔和自責過。可是看到戚微微在戚家生活的那麼的好,她那點小小的自責和內疚,也就漸漸的散了去。
只是不知道,那個孩子在這里,過的怎樣?不過听剛才那女孩說的,她過的好像並不起微微差多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