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嫻眼圈泛紅,忍不住溫熱的眼淚往外涌,她伸手抱住傅染,她的這個女兒心思玲瓏剔透,要不是今晚她講起傅染恐怕要把這件事一直壓在心里。範嫻以為,傅染知道後肯定會怨怪明雲峰,更會怪自己明知她的漂泊二十年同明雲峰月兌不了關系還要默許繼續生活在明家。
心里衍生出難忍的心疼,她一直覺得傅染性子孤冷不像尤應蕊那樣討喜,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傅染竟事事周全了她。
「小染,媽媽對不起你。」
傅染頭一次和範嫻睡在一張床上,彼此相近的體溫舒適而暖和,傅染起先有些不習慣,畢竟打小除去跟明成佑她都是自己睡,範嫻幫她掖好被角,母女兩在一個被窩說了不少體己話。
翌日醒來,傅染伸手時床邊留有余溫,睜開眼並未見到範嫻。
她換好衣服洗漱完走出房間,由于是周末,家里人都在,傅染看到傅頌庭戴著副眼鏡一個人在客廳窗台邊的茶幾上擺弄棋盤,見到她下樓,招招手,「小染,過來陪我殺兩盤。」
傅染穿著拖鞋走去,「爸,我棋藝不精。」
傅頌庭心情格外得好,笑容滿面,同往昔的嚴肅大相徑庭,傅染盤膝坐到他對面,垂在胸前的頭發慵懶地發出黑亮,她入神地盯著棋盤,每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傅頌庭眼見她認真專注的模樣,他眉宇間舒展,範嫻走到他身旁,手搭著他的肩膀。
二人相視而笑。
傅染渾然不覺,拿起棋子要落下去,傅頌庭手里的扇子適時阻止傅染動作,「可要考慮清楚了,這一子落定可不許反悔。」
她仔細考慮,又把手收回,「哎呀,我不下在這,讓我想想。」
整盤棋下來,傅染的反悔次數比落子次數還要多。
好不容易勉強殺完一盤,她用手推開棋盤,「丟臉死了,我都說自己棋藝不精麼。」
「不打緊,」傅頌庭著手收拾棋盤,「我可以慢慢教你,讓你練得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本事。」
範嫻心里的疼惜更甚,越看也是越來越喜歡,到底是親生女兒,血濃于水,二十年不曾得到過的溫暖她以後會加倍補償給傅染。
宋織出院後也不好好呆著,天天抱怨在家悶,傅染趁周末和平男也在家讓她們出來吃飯,秦暮暮趕著和男友約會放了她們鴿子,傅染早早訂好位子,沒辦法,這家店的魚頭煲堪稱一絕,每到晚間擠破頭都有可能搶不到位子。
宋織大快朵頤,直贊味道好,和平男邊替她擦嘴邊緊張吩咐,「辣的不能多吃,對寶寶有影響。」
「就你話多,以後寶寶跟著我吃辣饞死你。」
傅染給她夾菜,「何平說的對,為寶寶也要忌口,不是不讓你吃,但不能嘴貪。」
「好吧。」宋織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乖乖答應。
何平笑著說了句,「還是傅染能治你。」
傅染抬起頭,透過魚頭煲散出的熱氣不經意瞅到門被服務員拉開,陡然走進來一伙人瞬間令規模中等的店內大放異彩,男的各個帥女的各個靚,仿佛極品全擠一道去了。
打頭的明成佑這樣冷的天竟只穿一件粉色襯衣,傅染仿佛頭一次見他穿這種顏色,配上絕世的面容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煞是好看。
他的玩伴傅染也都認識,況子吊兒郎當在跟經理說著什麼,站在明成佑身邊的女伴挽住他手臂,身材真是好,模樣更是不用說。其實進來的一幫人都不差,環肥燕瘦能比娛樂圈明星。
明成佑目光掃過廳內,眼里的淡漠同傅染不期而至,宋織坐在對面喋喋不休說著話傅染全然未听進去,她的目光不由落到挽在明成佑臂彎的手上,然後,她避開,再收回。
傅染神色自若夾塊魚肉,一伙人在經理的親自接待下往二樓包廂走去,那兒有專門設定的獨立空間,有時候單單吃頓飯有什麼玩頭,要足夠大場面才能給這些公子哥玩得開。
「小染你吃啊,看瘦得剩一把骨頭。」宋織懷孕後豐韻不少,每每見到傅染和秦暮暮都恨不得當排骨給啃了。
明成佑走進包廂,一干人等相繼入座,玩歸玩,但明成佑推了坐在旁邊的女人,只點根煙夾在手里,冷眼瞅著昔日玩伴們沉迷酒色的墮落,他漂亮迷人的桃花眼淺眯,雙手微微捧著臉,偏這樣的動作又顯得謎魅動人。
這幫人,在他失勢時照樣跟況子天天瘋玩,冷嘲熱諷比誰都厲害,況子倒是知道的那個,明成佑也算覺得安慰,畢竟打小的感情擺在那。
況子眼見他興致不高,他挨過去,「怎麼不玩?」
「我戒了。」明成佑抽口煙。
有人听到這話,笑得揚聲,「三少把什麼東西給戒了?」
明成佑夾著煙的手指微屈,似笑非笑,也端倪不出神色的真假,縷縷煙霧更是將他的臉遮掩得忽明忽暗,他嘴角輕掀,「女人,我把女人給戒了。」
眾人哄笑。
鶯鶯燕燕更是吃吃的笑,原先挽著明成佑的女人嬌嗔,「三少,您還真能戒得掉,您吃得消不問問自家兄弟同不同意?」
此話再度引來大笑。
明成佑和況子都習慣這種玩笑,況子招呼玩伴把女人都帶一邊去,他坐在明成佑身側,壓低了聲音道,「盡管這些人一天一張臉,但總不免要打交道,他們也懂得巴結你,過過場,咱也不指望深交。」
明成佑眼里露出疲憊倦色,流轉在眸內,卻又掩藏得極好。
傅染又叫了幾盤小吃,宋織見狀按住菜單,「別點了,我快吃飽了。」
「這家小吃很有名,待會你打包帶回去明天當早飯吃。」
「不用,何平每天都會準備。」
傅染笑著拂開她的手把菜單遞給服務員,「跟我還客氣呢,不像你這吃貨啊。」
「誰吃貨誰吃貨,等你以後懷孕最好你吃成個小肥豬。」
傅染撈起一塊魚肉送到宋織碗里,「吃你的。」
抬頭間,看到一道黑影壓來,店堂經理身著職業裝站在她桌旁,「傅小姐,三少請您去樓上用餐。」
傅染的筷子伸出去還未收回,她看到宋織吃驚地張著嘴,傅染神色淡冷,「謝謝他的好意,不過我們這就快吃好了。」
「傅小姐,」經理面有難色,「您看?」
「沒事的,你把原話帶給他就好。」傅染說完徑自低頭,和平男和宋織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尷尬,經理在旁站了會才離開往二樓走去。
「小染,」宋織咬住筷子,「他說的三少是明成佑吧?」
「還有第二個嗎?」傅染學她的樣子咬筷頭。
宋織猶豫幾下不知道怎樣開口,「你們,你們又在一起了?」
傅染自顧往碗里夾菜,「你哪只眼楮看到的?」
宋織想說這多明顯,「我在想你生日送禮服的是不是他?」
服務員把一盤盤精致的點心上桌,經理過了許久才從二樓下來,傅染眼見他端著盤什麼正走來,到跟前,經理手里的盤子往他們長桌中間一放,「傅小姐,三少說您喜歡吃魚,這是本店的招牌菜,方才三少已經動手把魚骨頭都剔除干淨了。」
這會,宋織的眼里豈止是吃驚,簡直是驚駭。
包廂內,煙味混合酒味再摻雜陣陣調笑熱鬧的緊,況子目瞪口呆望著明成佑手邊的一堆魚骨頭,「你沒事吧?」
「想說什麼就放,別唧唧歪歪。」
況子收回即將瞪出去的眼珠子,「你又想玩真的?」
明成佑端起酒杯,透過紅色液體笑著望向況子,「我幾時玩過假的?」
況子只覺說不出的怪異,說不出的不對勁,旁邊的男人盡管跟他二十幾年交情,如今看在眼里怎麼看怎麼像張畫皮,透出陰寒森冷的妖精。
「叩叩——」有人敲門。
「進來。」
李經理走到明成佑跟前,把盤子放到他手邊,「這是傅小姐讓我拿來的,說禮尚往來。」
什麼禮尚往來,說穿就是不白吃他的。
傅染吃口現煮的餃子,「嗯,味道真好。」
宋織有些話不吐不快,生怕憋壞,「小染,他什麼意思?」
剔完魚骨的魚完完整整擺著,也不見她吃,「他還想跟你好?」
「吱吱。」
「其實這麼多年你身邊的男人也就三少最能配你,什麼哥哥啊都是狗屁,放著長線玩曖昧,也不看看你倆都多大歲數了。」
「吱吱,我跟哥哥哪里能有事,我們是最普通的朋友。」要有情,拖著拖著,早拖沒了。
「這還差不多。」宋織懷孕後食欲大增,魚頭煲又是她愛吃的,和平男一個勁給她夾菜,傅染手指輕撐側臉,有時候她真羨慕宋織,有個人在旁噓寒問暖當寶貝似的供著,別提有多幸福。
看到經理下樓的身影再度往這邊走來,傅染裝作不在意,自己吃的自己,手里的筷子忍不住握緊,視線內闖入一雙腿。
經理面色不虞,卻又不敢得罪,他頭一次遇上這種事,直接成跑堂的了。
他把水晶肘子上桌,「傅小姐,三少說讓您嘗嘗味道。」
宋織目光自兩人間逡巡,也沒插話,只顧跟自家老公吃得歡。
傅染可不想再繼續,活月兌月兌當演話劇呢,她落筷,「麻煩你轉告三少,謝謝他的好意。」
經理暗暗松口氣,「你們慢用。」
望著經理離開的背影,宋織噗嗤笑出聲,「樂死我了,你沒看到那經理的臉色,估計心里肯定想狠狠抽你Y的。」
「關我什麼事?」傅染叫屈。
只不過沒出五分鐘,店堂經理卻又回來了。
他雙手背在身後直挺挺立在桌邊,傅染如坐針氈,也有幾分火氣,「這會又怎麼了?」
經理面色灰敗,半晌後方吐出句話,「三少讓我站在旁邊看著你把送來的魚和水晶肘子用完,不然的話說明我們酒樓味道不純正,連個客人都留不住。」
這的確像他會做的事,曾經明成佑不是讓人家在大廳給開了桌,呼朋喚友過來,結果給她塞個死飽,吃到差點吐。
傅染不知該如何接話。
宋織也放掉手里的筷子,這樣還怎麼咽得下去,「小染,我飽了。」
和平男拿出皮夾想要付款,「我們回去吧。」
都不想讓傅染再留在這難受。
傅染按住和平男的皮夾,「說好是我請客的。」
李經理彎腰道一句,「單子三少簽掉了。」
傅染噢了聲,把皮夾放回自己包內,她指指桌上未吃完的食物,「全部打包,這樣你也可以跟他說,我都吃完了。」
傅染跟和平男拿著大包小包出門,宋織懷孕後他們出門不再騎電瓶車,何平心疼老婆,走哪都打的連公交車都不讓宋織乘坐,他們想去路邊攔車,傅染徑自走向停車場,「還打什麼車,走,我送你們。」
她把東西放入車內,二樓的窗口,男人迎風而立,指尖煙星如火舌,有風,所以燃燒速度很快,他手指修長撐在身側,腿微微彎曲,背部抵著暗紅色的酒櫃,如此角度望去,正好是停車場的方向。
和平男小心翼翼讓宋織走進車後座,傅染繞過後備箱走向駕駛座。
她手才將車門拉開,包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明成佑看到她埋頭翻找,傅染拿出手機,看到屏幕顯示是他的來電。
她左右張望,確定明成佑並不在視眼內,他隔得遠沒看到傅染臉部的猶豫。
「小染?」宋織揚聲。
「噢。」傅染也沒按掉,更沒接通,她把手機放回包內。
夜色如墨掩去紅色奧迪車的炫目,車子駛出酒店門口,爾後迅速消失在明成佑視線內。
他把手機放在窗台上,連續幾次重撥,傅染一個都沒接。
況子招呼他過去玩,明成佑意興闌珊,滿桌山珍海味,唯獨一盤生煎格格不入,它擺在明成佑座位跟前,誰都沒動一筷子。
經理好不容易把傅染送走,走進包廂要復命。
明成佑拾起筷子,夾起一個送到嘴里,其實味道肯定不錯畢竟是百年老店,但想到傅染方才的連番舉動,明成佑氣地把筷子一摔,「什麼破東西,當真是什麼人配什麼玩意兒。」
經理杵在旁邊,越發不敢說話。
眾人見明成佑心情不好,哪里還敢玩,況子招呼說要轉場子,明成佑推掉掛上來的手臂,徑自離開了酒樓。
傅染把宋織他們送回家,也沒上去再坐,想著要去書店買資料。
她把車停在新華書店外面。
傅染有空閑時間都會來這,通常店內會播放舒緩的音樂有助緊張一天的神經放松,軟皮沙發挨靠巨大的落地窗,坐在上面看書,外頭正好是繁華的商業街,霓虹燈五彩繽紛射過澄淨的玻璃,往往能將單調的白色書頁映襯地華麗絢爛。
傅染選一本坐到窗口,背景樂是河圖的《雨碎江南》。
這首曲子經常在新華書店听到,獨有的曲風介乎于哀傷與沉靜之間,傅染很喜歡,但不能多听,第一次接觸就是受不了,听著听著眼淚竟掉了下來。
她翻看幾頁後起身,打算去換一本。
成排實木書架發出紙質書特有的味道,傅染走近角落,看到一本包裝精美的小說出現在眼中,最吸引她的還是書名《緣來有染》。
她伸手抽出,不期然看到對面的人。
一本書的間隙,只能看到男人的嘴角,唇很薄,微微勾翹,自成魅惑,人都有好奇心,傅染伸出手把旁邊的書抽出,男人的臉部輪廓似在清楚,等抽出三本書後,豁然開朗的性感與艷色幾乎讓傅染招架不住。
因為站在對面的人是明成佑。
也算她運氣好,隨便想看看居然都能看到這迎安市第一的美男兒。
傅染片刻驚愕,然後把書一本本放回去。
她手里捧著本《緣來有染》快步走向原來的窗口,這個時間段人多,能有個位子也不容易。
傅染翻開書頁,冷不丁一只手探過來,抬起她手里的書,「緣來有染?」明成佑隨即擠到她身邊,原先只能容納一人的沙發硬再擠進個大男人,傅染被擠得腰疼。
「佑染,有染?」
明成佑若有所思。
傅染合起書本,腰部用力要起來,明成佑就勢把手攔在傅染胸前,他手掌落在沙發把手上,眼楮斜睨向她,聲音變了調,分明不悅,「我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
他倒要看看她尋什麼借口。
傅染躲在明成佑身後,語氣挫敗無力,「我開了靜音,手機放在包里沒听見。」
「是麼?」行啊,多了套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她正襟危坐,「找我有事?」
「店堂經理拿來的生煎是你的意思吧?」
傅染模不清明成佑話里暗藏的玄機,她斟酌著如何開口。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來那麼多猶豫?」
「是,禮尚往來麼。」
明成佑嘆口氣,腰部往後沉,傅染被他壓著,她下巴不得已枕在明成佑肩頭。
「我都吃完了。」他又是沒頭腦一句。
「噢。」傅染不知道怎樣接話,拜托能別壓著她了嗎?好重。
明成佑拽過傅染的手拉過去,她急忙要抽回,他握住傅染的手按向自己胃部,「吃壞胃了,這都怪你。」
是麼?
傅染看他方才精神奕奕,難道還能說發就發作,「你可以去投訴酒樓。」
明成佑把她的手壓在身前,他頭枕著膝蓋,側臉盯向傅染,「可東西是你給我吃的。」
「但我也是在酒樓消費。」
「要不是你讓人拿來的我不會吃。」
得,賴上她了。
關鍵是這動作實在不雅,兩個年輕男生抱書經過,傅染使勁想抽手,偏被明成佑拉住不能動。
「模哪呢?」其中一個男生回頭望了眼。
傅染臉騰地通紅,望到明成佑眼角勾起的戲謔,她伸手按住頸間想要掩飾尷尬,明成佑熟悉傅染的這個小動作,他眉峰輕揚,薄唇挑起線。
傅染到底臉皮還是薄,不住有人經過回頭,偏偏明成佑刻意把動作曖昧化,她微彎腰,湊近後軟了聲音,「那我陪你去醫院?」
「你得負責。」
「好,」傅染看到又兩人面帶怪異走過,她用書擋住臉,「醫藥費我負責。」
「我不缺錢。」
「那你想怎樣?」傅染些微有些惱。
「不怎樣。」
干巴巴坐了十來分鐘,傅染掙也掙不開,明成佑要是換成別人倒好對付,只一個臉色或者幾句重話就能逼退,畢竟人都有臉皮薄的時候不是,可又偏偏他是個刀槍不入的。
傅染沒法子,伸手去掐他的月復部。
想著他疼了總知道要松手,沒想到這一掐沒掐住,模到塊**的東西,她怎麼忘記他一身肌肉哪里能給她掐?
「鬧夠了吧?」
「傅染,」他換種語氣,竟又是繾綣而性感,眼神透出令人心動的蠱惑,「你答應我件事我就放開。」
「什麼事?」
「吻一下。」
傅染眸色漸沉,想到在酒樓挽著他進來的女人,如今明三少風光更勝從前,數不清的人甘願自動獻身,想來他也是來者不拒的,還來招惹她做什麼?
「不給?」
傅染沉著臉。
「不給就耗在這吧。」明成佑準備死磕。
手掌被他握出汗,濕膩的難受,明成佑一根根數著傅染的手指,她總結出來個經驗,永遠別跟明成佑比耗的功力,因為誰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好吧。」
他挑眉,似在斟酌她話里的真實性。
傅染拿著本《緣來有染》,明成佑拉起她的手走到電梯口,她只看過半頁也不好隨手放掉,「我去付錢。」
明成佑緊握她的手跟過去,又拉了她快步走出新華書店。
推開門的瞬間,冷暖交替,一股子寒意直竄入心口,明成佑這會倒是穿了件純黑色的外套,高大身子擋在傅染跟前,她縮緊肩膀,整個人無意識往他健碩的身子後面躲。
明成佑松掉手,爾後手臂往後一撈,竟撲個空。
以為傅染撒腿跑了個沒影,明成佑臉色稍沉,轉身見到背後窩著個人,他心頭驀然被重擊,傅染沒想到他會停住腳步,模模撞疼的額頭她抬起下頷。
胸口被撞,明成佑感覺到一疼。
他拉開外套包裹住傅染肩膀,爾後擁著她往前走,傅染盡量不挨近他,無奈穿在一件衣服里頭哪里能避開,兩人快速穿過街道,來到停車場。
傅染伸手攏緊領子,「我的車停在那邊。」
明成佑低頭睨著她的頭頂,裝,你再裝。
他拿出車鑰匙,衣服裹緊後容不得傅染抽身,明成佑將她抵在車身及胸膛前,密不透風的姿勢休想掙扎,傅染兩手撐在身側,他想做什麼她斷不會傻傻地去問,明擺著的事。
明成佑用食指點點自己的唇,瀲灩之色盡顯,也不知嘗過多少嬌艷。
冷風躥入,傅染的頭發被吹散,這樣的姿勢她也伸不出手去捋,「明成佑。」
他大抵能猜出她要說的話,無非是不可能回頭之類,明成佑伸手捧住傅染的臉,眼里大有風雨欲來的緊迫感,傅染來不及仔細端詳吻就那麼壓下來,唇印在眉心、鼻梁及臉頰,爾後覆住她的柔軟,輾轉反復欲罷不能。
明成佑試圖撬開她的牙關,傅染卻緊咬著不肯松懈,他有一下沒一下吻她的嘴唇,如此撩撥挑逗誰能禁受得住,料傅染再冷情也不過是個尋常人,再說有些滋味也是嘗過的。
一把火從四肢躥過小月復簇燃,起先還是零星的火苗,無奈在他高超的技巧下不受控制,眼見要成燎原之勢,明成佑的動作也算規矩,外人看來不過是個尋常的親吻。
所以說,這男人是個妖孽,不折不扣。
趁她分神,他齒間咬住傅染的嘴角。
**趁勢而入,卷著她的舌尖共舞,她漸漸招架不住,手臂無法反抗,明成佑大手握在她腰後,另一手按住傅染的肩膀往後壓。
夜晚的街頭,再加上是在步行街,人來人往出奇得多,人們經過除去偶爾回頭外也沒感覺多詫異,年輕人麼,絕對是**。
傅染頭頂正好是一盞路燈,局部籠罩的燈光照射得黑色布加迪威龍猶如卸甲歸來的王者。
明成佑在她臉頰細細淺啄,然後退開,頭埋在傅染的頸間。
她強壓制住紊亂的呼吸,但胸口還是喘得厲害,他們身體緊貼,她的悸動他也能一一感覺得到,明成佑拉起嘴角,維持原先的姿勢不動。
外頭畢竟還是冷,傅染心跳很快恢復正常。
她兩手按住明成佑的肩膀把他推開,從包內掏出紙巾對著化妝鏡擦拭干淨因激吻而暈開的唇彩,明成佑倚靠在車旁,將她一系列有條不紊的動作盡收眼底。傅染收拾完畢後,把散亂的頭發撥到腦後,她也不惱,只挑起抹略帶輕諷的笑意,「胃還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他對她眼里的深意視而不見,「親一下比吃藥還管用,看來今後生病找你就行。」
傅染把擦拭過的紙巾扔到不遠處垃圾桶內,她從包里翻出車鑰匙越過明成佑身側要走。
他伸手拽住她胳膊,「傅染。」
傅染側首,抬起頭望向明成佑。
「你是不是女人?」他皺眉表示懷疑,「難道不會沖動嗎?也沒有**?」
傅染眉頭越發緊蹙,「你究竟想說什麼?」
「傅染,我不在你身邊的兩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明成佑不作考慮,月兌口而出。
傅染轉身面對明成佑,白皙的小臉在夜色中越發顯得肅冷,她眉目清晰冷靜,但嗓音不知是因為冷還是什麼原因,有些抖意,「這話應該問你自己,既然鶯鶯燕燕不斷就不必來纏著我,再說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麼?」
她擦身從他跟前走過,拉開車門,身子坐進去,一氣呵成。
明成佑神色稍怔,細想瞬間,紅色的奧迪車飛快駛過,車身幾乎擦到他,這女人越發了不得,還會不會開車?
兜里手機響起,他不用接都能知道是誰的電話。
這首彩鈴跟別的來電都不一樣。
明成佑望著傅染車尾消失的方向,他拿起手機接通。
傅染雙手緊握方向盤,她的清白自知,兩年來,他該是怎樣過來的?
她甩甩腦袋,思緒繁蕪,他的事與她無關。
「喂?」明成佑醇厚的聲音響起。
「成佑,在做什麼?」
她的名字,他只在手機上輸了個M,明。
尤應蕊說過,她生要做明家的人死要做明家的鬼。
他打開車門坐進去,一邊發動引擎,「你在做什麼?」
他不想說的事,她從來不過問,「看電視,悶得慌。」
「有空跟朋友出去逛逛街,給你的卡還能讓你無聊麼?」明成佑嘴角漸軟,化妝鏡中的桃花眼狹長而幽邃,電話那頭傳來嬌嗔,「真當我刷卡機呢,我想你在我身邊。」
尤應蕊不知不知道明成佑在做的事,倪秘書同她關系甚好再加上李韻苓旁敲側擊,除非她真是傻子。
「應蕊,」明成佑把車開車新華書店街口,「我一早跟你說過這件事,我不瞞你,但卻是我必須要做的。」
「我知道,」尤應蕊心頭一松,明成佑照例對她沒有隱瞞,「我在學校也很好,你別擔心我。」
傅染開車回到家,還未進大門遠遠就見客廳的燈亮著,她停好車走進去,站在玄關處換拖鞋,看到傅頌庭和範嫻正看電視。
「爸媽,還沒睡覺?」
範嫻招手,「等你回來呢,你爸非要跟你下兩盤棋,看看你棋藝見長了沒有。」
傅染把外套月兌掉後掛在衣架上,她跟在傅頌庭身後來到窗台前,米色簾子拉到一旁,暖橙色的景觀燈拖出一道溫馨的輝煌。
傅染抱個抱枕倚在窗口,她很小的時候就記得在書上有句話說,不論你在外多麼飄零流浪,不論你在外多麼受盡委屈,回回頭,家里的那盞燈始終為你點亮。
時至今日,她竟才有深刻的體會。
範嫻體貼的一碗夜宵,傅頌庭下棋時的耐心指導和刻意相讓,他說他要讓傅染學精,以後不怕因在家沒人跟他下棋而無聊。
傅染的生活依舊平淡,但實際上卻在朝一個大的方向拐彎。
明成佑時不時會出現在她的圈子內,他們本該是再無交集的,一次兩次能說意外,三次四次甚至十有**能踫面呢?那就是有人刻意而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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