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忽然的,她就再使不出一點點力氣。
往昔,如一個個電影畫面般切換至她的腦中。
護士在使勁喚她,讓她用力,傅染有片刻的失聰,痛逼到喉嚨口,喊也喊不出來。
掐住被單的五指似要一根根絞斷,一陣金光直撞腦門,傅染眼楮都睜不開,只能微微隙道縫,她看到明成佑站在一扇門的背後,門打開了,她便越發覺得刺眼,男人轉過頭來,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盯住傅染。
她伸出手,「成佑。」
男人的目光慢慢移到傅染月復部,她弓起身,他似乎不能再等,已經要邁起腳步走。
「不要——」
傅染嘶喊出聲。
護士按住她的腿,「再使勁,馬上出來了。」
成佑。
傅染咬緊唇肉,血腥味漫過喉間,她張張嘴,你難道不想看看孩子嗎?
男人的腳步似乎有所停留。
轉過身,卻只定定看了她一眼後快步離去。
傅染痛得直喘氣,護士聲音有些焦急,「羊水破的早是難生些,再這樣下去要考慮剖月復產。」
她越發覺得全身都緊繃起來。
護士忙按住她的膝蓋,「別太緊張,慢慢來。」
傅染也不想放棄,她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步。
兩條腿屈起後又繃直,傅染不知道護士用了什麼,只覺得孩子似乎猛地要被拉出體內,另一人使勁按住她的腿。
撕裂感伴隨著尖叫。
「哇——」
嬰兒的啼哭聲,象征新生與活力,一名護士來不及擦汗,抱起孩子笑道,「恭喜你,是個兒子。」
傅染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她嘴角忍不住輕挽,明成佑說他偷偷知道是個男孩,果然是的。
另一名護士插嘴,「起好名字了嗎?」
「起好了,」傅染目光望向窗外,「明擎瀚。」
「好听。」
她精疲力盡,閉上眼楮想睡一覺,再次睜開眼是被痛醒的,護士正在給寶寶喂女乃,見她醒來抬起頭,「看你睡得不安穩,子宮收縮會有點痛,忍忍。」
傅染手掌落向月復部,平坦之後反而倒有些不習慣。
房間內除去一名護士外沒有其他人。
傅染強撐著想要起身,護士給孩子後背拍了幾下,「你快躺著,當心傷口。」
「我想去看看手術進行的怎麼樣了。」
護士把寶寶抱過去,「你現在身體虛弱,需要休息。」
孩子吃飽後閉起眼楮,傅染伸手將他接過去放到身側,護士轉身去另一側收拾,傅染平躺在床上,耳邊的靜謐令她有些慌神,手指踫觸到孩子柔軟的面頰,她心酸地望向四周。
恐怕,她是唯一一個生完孩子後病房內如此冷清的人吧?
如果媽媽還在,定會煮了美味的飯菜帶到醫院來,幫她照料孩子,說著貼心的話。
傅染眼眶忍不住濕潤,如果,明成佑在的話,她至少能看到他抱著孩子在床邊走來走去,一邊喊寶寶的名字一邊說,「看,他長得多像我。」
傅染眼楮盯向天花板,心里有個傷口,一想就會痛。
房門被打開,趙瀾提了東西走進來。
「媽。」
「小染,趕緊躺著,」趙瀾拿出保溫盒,「我讓家里的保姆炖了湯帶過來,我喂你喝一點。」
「媽,」傅染攥住趙瀾的衣角示意她坐到床沿,口氣急不可耐,「成佑手術進行得怎麼樣了?」
「剛結束不久,還要段觀察期。」
傅染听了趙瀾的話,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也就是說,手術成功了?」
趙瀾神色欣慰,「對,小染你安心在這休養。」
傅染激動的一時間難以控制住,眼淚淌過臉頰,趙瀾盛好湯想喂她。
「媽,我自己來吧。」
趙瀾將床搖起來,把湯和飯菜端到傅染手邊,她強忍不適半坐著,趙瀾把躺在邊上的孩子抱到手里,「長得真好。」
傅染這會體力不支,盡管餓的饑腸轆轆卻食欲全無,護士過來給她拔掉點滴管,「要多吃點,盡快恢復,下女乃也早。」
趙瀾抱住孩子,目光望向傅染的臉,她拿起匙子挖了口飯送入嘴中,咀嚼幾下後吞咽,卻覺如鯁在喉。
「小染,醫院的伙食肯定沒家里的好,這幾天我都會過來給你送飯。」
傅染眼眶內燙的厲害,抬起頭,視線內的身影遙遠而朦朧,「謝謝媽。」
趙瀾找不出別的話去安慰,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樣,力所能及的關心。
李韻苓和蕭管家爾後也進來過,帶了些吃的,抱了會孩子後這才離開。
壓在明家頭頂的陰霾,似乎正在悄然散去。
明成佑這會還不能探望,傅染身體不適,大多時候都躺在床上。
傅頌庭進來的時候,孩子餓了一個勁在哭,他從護士手里抱過孩子,傅染見他雙鬢蒼白,喚了聲爸便再也說不出來話。
他坐到床邊的椅子上,手指撫向寶寶粉女敕的臉,目光專注盯向他,說的話卻是對著傅染,「小染,成佑的手術成功了,你媽也總算能走得安心。」
傅染眼圈通紅,「我總想事情能夠兩全,成佑的病能好,媽媽身上也會有奇跡發生。」
傅頌庭嘆口氣,「你媽的心髒能跟成佑匹配,不已經是奇跡了嗎?我們不能奢望所有的事都成奇跡,那樣的話,未免活得太不真實。」
傅頌庭抱起孩子,下巴冒出的胡須在他臉頰處蹭了蹭,「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你這孩子心性太重,但我相信時間久了,你會慢慢放開。」
寶寶哭得越發鬧人,護士抱過去準備喂女乃。
「爸,媽走了嗎?」
傅頌庭知道,傅染的這句話是何意思。
「眼角膜也取了,還有其它的髒器,我們不能知道受贈人的信息,但主任說,至少能救四五條命。」
傅染鼻尖酸澀,心里卻有豁然的寬慰,只不過還是會難受,想到範嫻躺在手術台上的那一幕,傅染心如刀絞。
傅頌庭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家里還有不少事需要處理。
傅染躺在病房內,眼見夕陽西下。
除去她跟孩子外,房間內依舊是冰冷的孤獨。
護士準備離開,門突然被打開,一陣清香竄入鼻翼間。
護士看著進來的人,「你是?」
「我是傅染的朋友。」
傅染側首望去,由于她背光而立,更加認不出對方是誰,女人把手里的鮮花放進窗口的花瓶內,她伸手撫弄,眉目認真。
傅染定楮細看,目光定在她手腕處一道猙獰的傷口上。
護士視線充滿征詢望向傅染。
她點點頭,「你先出去吧,是我的一個朋友來看我。」
護士聞言,這才放心地出去,帶上門之際,傅染目無神色盯向女人。
將花插好,她走過去看到傅染旁邊的嬰兒床內躺著個孩子,傅染下意識起身將嬰兒床拖到自己這邊來,「你有事嗎?」
「我們見過面的,我叫陌笙簫。」
傅染並不吃驚,「我知道,先前我老公不是還被你們敲詐了一千萬嗎?」
陌笙簫一怔,眉宇間蹙起,「有這種事?」
傅染將孩子抱到懷里,笙簫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坐定,「我過來給你帶幾句話。」
她視線對上陌笙簫,臉色平和,倒也沒見劍拔弩張,傅染只是覺得,手上有那樣一道傷疤的人,定是有很深的故事,也因著第一次見面時留下的印象,對陌笙簫始終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親切。
「你說吧。」
笙簫從包里拿出個手機,放到傅染床頭櫃上,「我接下來講的話,和這個手機有關。」
傅染听完,看到陌笙簫站起身。
她彎腰看向傅染懷里的孩子,這會她沒再防備。
「你寶寶很可愛,我家女兒最近也皮得很,以後可以經常過來玩。」
笙簫離開後,傅染若有所思地將手機拿在手里,她眉宇間存有黯淡,將手機塞進了枕頭下面。
陌笙簫走出醫院,一輛幽靈跑車隱在路邊的樹蔭下,她四處張望後走過去,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里頭男人似乎等了好一會,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食指繪著的蒼龍桀驁不羈,聿尊摘掉茶色眼鏡,露出雙狹長的鳳目,「怎樣?」
陌笙簫自顧系好安全帶。
見她不說話,聿尊挨近,「怎麼了?」
陌笙簫側過身子,「你敲詐過他們一千萬?」
男人瞳仁咻然點亮,「她說的?」
「有沒有這回事?」
「不是一千萬。」
「是吧,」陌笙簫仔細端詳著男人的俊臉,「我說你怎麼會做這種事?」
聿尊也不作解釋,伸手將笙簫摟進懷里,陌笙簫心想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男人滿臉正經,「真沒有。」
笙簫怎麼都覺得傅染不像在撒謊,聿尊身子挺直,發動引擎,「我還能騙你麼?」
傅染下床,穿上軟底鞋走出去。
正好趙瀾進來。
「媽,你幫我看著會寶寶。」
「你去哪?」
「我馬上回來。」傅染走出房門,趙瀾听到孩子哭,趕緊進去。
腳步還是不能邁開過大,傅染手掌撐住牆壁,途徑一間房間,年輕的爸爸泡好女乃粉正推門進去,里面圍了好幾人,大抵是爺爺女乃女乃等,有人幫忙抱孩子,有人哄著產婦讓她多吃些,別怕長胖。
傅染頓住腳步,卻也沒逗留過長時間,她已經學會自我安慰,不要緊,馬上明成佑好了,她再也不用羨慕別人。
來到明成佑現在所待的監護室,大門緊閉,別說是探望連看一眼都不可能,傅染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雖然同前兩天一樣,但這扇隔著的門,卻是不一樣了。
她翹首以盼,希望明成佑能挨過去。
低頭瞅著自己的月復部,傅染站起來走到門口,雙手貼向緊閉的大門,她挽起唇角,「成佑,我和孩子在外面等你。」
「小染,你怎麼跑出來了?」李韻苓踩著高跟鞋走到傅染身側,「還穿得這麼少,快回房。」
「媽,我想過來看看。」
「你看了他現在也醒不過來。」李韻苓執意要將傅染送回去,趙瀾抱著孩子在門口等,李韻苓老遠瞧見,快步趕緊上前,「怎麼把孩子抱出來了?要凍到怎麼辦?」
李韻苓從趙瀾懷里接過孩子,「你看,也不知道裹條毛巾毯。」
趙瀾扶了把傅染,「我見小染出去好一會,就想著到門口看看。」
李韻苓雖然心里覺得不舒服,嘴上卻沒再說。
兩人離開後,傅染躺到床上,夜間的靜寂帶著種折磨人的孤獨,傅染從枕頭下面拿出手機,里面沒有一個號碼,通訊錄是空的。
李韻苓得知手術成功後,懸著的心這才落定,也因著範嫻的緣故,對傅染稍微有所改觀。
現在就等著明成佑能過排斥期。
她跟明嶸在家接到主任電話,匆忙間只讓他們快些趕過去。
李韻苓心急如焚到了辦公室,「怎麼了?是不是成佑出什麼事了?」
主任面色嚴肅,「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早上出現強烈的排斥反應,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是李韻苓近段日子听過最多的話,每次都能要掉她半條命。
「怎麼會這樣,明明已經沒事了。」
「你冷靜,」主任嘆口氣,「心髒移植的手術不難,最難過的,還是抗排斥這一段時間,本身供體和受體的心髒就不是最好的匹配程度,只不過當時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
李韻苓怔怔坐到椅子上。
明嶸伸手握緊她的肩膀,「醫生,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主任沒有說話。
李韻苓被明嶸帶出辦公室,她腿一軟,手掌撐住牆壁。
「媽!」
明嶸讓她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突來的變故令她完全招架不住,希望之後,以為會是絕處逢生,哪里能想到,卻是更深的絕望。
早知這樣,還不如連那點希望都不要給他們。
「媽,」明嶸見她魂不守舍,適時在旁點醒,「如果成佑真的挨不過去,傅染的孩子還是留在明家為好。」
李韻苓滿臉憂傷,想到趙瀾在門口抱著孩子的一幕,如今她成了寶寶名副其實的女乃女乃,傅染還年輕,以後又總會嫁人。
李韻苓掏出紙巾拭淚,「你說得對,孩子是成佑唯一的骨肉,說什麼都要留在我身邊。」
明嶸手肘撐著膝蓋,「媽,這件事要提前告訴傅染嗎?」
「先瞞著吧,說不定成佑能挨過去。」
李韻苓話雖這麼說,卻立馬有了行動,她去到傅染的病房時孩子才喝過女乃,這兩天傅染正好下女乃,疼的在發燒。看到她進來勉強撐坐起身,「媽。」
李韻苓從護士手里接過孩子,「你先出去吧。」
「好。」
傅染喝了半杯水,腋窩下和胸部脹痛的厲害,李韻苓端詳懷里的孩子,心里驀地又是一酸。
「小染,孩子我先帶回家吧,你還要住兩天院。」
傅染心下吃驚,「媽,還是留在這吧,您又要操心成佑的事。」
「家里請了月嫂,能應付的過來,」李韻苓拿起床邊的抱被給孩子裹上,傅染看著她的動作,人微微傾起身,李韻苓站起身時看也不看她一眼,「到時候我會讓蕭管家過來接你。」
傅染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她手掌撐住床沿,「媽,孩子到時候跟我一起回去吧,這幾天正好下女乃。」
李韻苓瞅向她,「現在女乃粉都好,再說你不是在發燒嗎,別倔了。」
「媽。」傅染急忙掀開被子,李韻苓突然的這一出令她措手不及。
她抱著孩子已經大步往門口走去。
傅染三兩步追上前,聲音急迫,「媽,是不是成佑出事了?」
李韻苓腳步陡然頓住,轉過身,連說話的音調都不自覺揚高,「你難道咒他出事嗎?」
傅染隱約有種不安,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李韻苓抱緊懷里的孩子,「他是明家的長子,我帶在身邊有什麼不可以?」
「但他才出生幾天,媽,您為什麼著急要把他抱走?」
李韻苓右手握住門把,擰開後大步要出去。
傅染強忍著撕裂似的疼痛跟在後面,李韻苓舉止怪異,照理說她前幾天對傅染和藹了不少,哪有一夜間態度截然不同的。
「媽,您別走!」
傅染跟出房間,心急如焚,無異于是被搶了孩子,搶了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著急的步伐差點撞到前面的李韻苓,傅染看到有兩人攔住李韻苓的去路。
「你們是誰?」
「孩子目前不能離開這間房。」其中一名男人說道。
李韻苓騰地燒起無名火,「我是他女乃女乃憑什麼不能帶他走,傅染,你說說,他們是誰?」
方才進來的時候,門口並沒人。
傅染目光望向兩人,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並不認識。
李韻苓面色鐵青,抱緊孩子要離開,男人索性擋在她跟前,「這間房,只有少女乃女乃抱著小少爺才能離開。您別為難我們。」
「媽,您讓孩子跟著我吧。」傅染趁勢從她懷里接過孩子,李韻苓見一時間不能將孩子帶走,只能松手。
傅染抱緊後,湊過去在孩子臉頰處輕吻,失而復得比什麼都值得慶幸。
李韻苓視線冷冷掃過兩人,轉過身沖傅染道,「沒想到,你考慮的真周到,在我們都為成佑擔心而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你一早就在未雨綢繆了吧?」
傅染也不由看向兩人,知道說什麼李韻苓都不會相信。
「媽,孩子我是必須要帶在自己身邊的。」
「你也別忘記,成佑還躺在病房內,你現在弄出這麼多事來,到底想做什麼?」李韻苓說完,不等傅染回答,徑自離開。
傅染也沒多問另外兩人,有些事,你就算問,別人也不見得會說。
直到翌日凌晨,傅染才知道明成佑是真的出事了。
他被緊急送出監護室,主任說排斥反應嚴重,要送往加州最好的醫院期冀還能有一線生機,傅染披著件外套跟出去,可帶著明成佑的直升機已經起飛。
李韻苓讓明嶸跟去,自己則不放心這邊的事。
傅染站在窗邊,拉開窗子能看到月明星稀的夜空,趙瀾趕緊要關上,「你還在坐月子,吹到冷風可不好。」
傅染怔怔盯著某一處,「媽,為什麼好不容易挨到現在還是過不了這一關?」
趙瀾心有疼惜,眼淚卻止不住,「小染,成佑會回來的。」
李韻苓推門進來,看到狀似親昵的兩人,她走到嬰兒床前,「小染,後天能出院了。」
傅染看見李韻苓要去抱孩子,心不由再度懸起,李韻苓手剛觸到孩子的肩,便又縮回去,「到時候搬到家里跟我一起住吧。」
「好。」
傅染希望回依雲首府等明成佑,但李韻苓少不得又要說在明家有人照顧。
兩天後,傅染出了院。
家里每個人幾乎都魂不守舍在等那邊的消息,傅染每天抱著孩子站在陽台眺望向樓下的出口處,盡管知道他就算能挺過這一關也不可能現在回來,可還是會不由自主去等候。
李韻苓也在暗中做打算,但她總希望這種打算不會成真,至少明成佑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
漫長的等待,一寸寸煎熬人心。
一個星期後,明嶸的電話總算打回來。
傅染听到明家客廳的座機發出尖銳的刺耳聲,懷里的孩子被嚇得哇哇直哭,李韻苓趕緊接起,「喂。」
「媽。」
電話那頭,是明嶸的聲音。
李韻苓眼淚已經忍不住,因為對方嗓音明顯帶著哽咽,「成,成佑怎麼樣了?」
傅染緊張地抱住孩子,蕭管家也豎起雙耳。
半晌,卻遲遲不見兩人說句話。
李韻苓手里的話筒半晌後方砸在茶幾上,她捂住臉失聲痛哭。
傅染抿緊嘴角,慢慢站起身,「媽?」
蕭管家感覺到事情不好,先從她懷里把孩子接過去。
李韻苓哭喊著,聲音透過指縫壓抑地傳遞,「成佑,成佑,我的兒子!」
傅染唇角顫抖,只覺天旋地轉,閉上眼倒在沙發上的時候,能看到媽媽和明成佑都在遠處朝她揮手,她最愛的,真要都離開了嗎?
難道生命不能延續嗎?
哪怕以一種,殘忍而兩難的方式,都不行嗎?
李韻苓捶著胸口,哭聲淒厲震撼,「明嶸說成佑剛在加州醫院病逝,經過搶救還是無效,我的孩子,他連自己的兒子都沒能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