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茂密的竹林,慕容非便到了那蓮花池邊。依舊是那一棵垂楊柳之下,黛玉身著白衣,倚著樹背對著自己坐著。慕容非剛想要向前去,卻听見了黛玉的聲音疾道。
「站住,就站在那里。」
慕容非听話的站定,知道此時若是違了黛玉的話,她必是要不高興的,在慕容非這樣的男子心中,只要黛玉與北靜王退了婚,便是與被休棄無二,自然也就不會有男子願意娶她,自己若是在這個時候點頭同意,自然黛玉必然會同意的,因而此時唯一要做的就是離間了北靜王與黛玉之間的感情。而莫言曾經告訴過他,北靜王對于黛玉已經到了絕不會放棄的地步了。因而便將目標定在了黛玉的身上。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在下來此並無其他目的,只是為了告訴姑娘救治北靜王太妃的靈藥。」
「若是有什麼靈藥,自然是要找上北靜王爺,畢竟那是他的親生母親,若是找上黛玉,必然是為了別的事情。黛玉此時已經來了這里了,慕容公子便不必再有所隱瞞了。若是這樣,那麼黛玉此間便離開。慕容公子自便。」
說完黛玉就要起身,慕容非見此連忙開口相攔。看見黛玉停下腳步來慕容非這才舒了一口氣,不禁有些自嘲的笑著。憑他慕容非怎麼富貴,對世間趨之若鶩的女子熟視無睹,但是對于黛玉還是只能這般順從。看著黛玉的背影,慕容非只覺得自己早已經迫不及待要的到她了。但是卻依舊只能等下去,對于女人男人總是得的,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
「林姑娘又何必這般著急,在下今日請姑娘前來的確是為了要就北靜王太妃,只可惜,這一劑藥確實只有姑娘才能得到。因而才來這里找姑娘,在下雖然與北靜王太妃並不相熟,卻是曾經有過幾面之緣。想到想北靜王太妃這樣尊貴身份的人,卻又受到這樣的苦難,卻是太不值得。」
坐在垂楊柳之下的黛玉身形一怔,仿佛是猜到了什麼,卻已經靜靜地等著慕容非說完,心中卻已經起了波瀾,畢竟北靜王太妃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對于血濃于水的親情她依舊做不到那樣的決絕。
「畢竟是黛玉的義母,往後又會是黛玉的親人,自然是要關心的。慕容公子盡可以言說,有什麼黛玉能夠做的,便盡力而為。想來慕容公子也會助黛玉一臂之力的。到時候,若是真能就得了北靜王太妃,在北靜王爺的面前,黛玉自會為慕容公子求取公子該得的東西。」
此番話又有另外一層意思,便是慕容非若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到時候在北靜王面前她自然會據實相告。慕容非卻是不怕,畢竟是丞相公子,丞相權傾天下只是沒有皇室的血脈,然則卻一點也不比的北靜王府低上一等。
「那便要多謝黛玉姑娘美言。在下听說北靜王太妃得了怪病,心想著要出一份力,因而想要查得太妃所患何病,也好訪遍名醫,卻不想被在下打听到北靜王太妃並無任何病痛,只是那日也不知為何與北靜王爺起了爭吵,北靜王爺一怒之下,竟然將自己的親生母親軟禁起來。在下同樣也擔心黛玉姑娘,在下只黛玉姑娘素來傲骨,得北靜王嫡妃之位自然是實至名歸。然而若是哪日北靜王爺也像對待太妃一般對待姑娘想來也是不無可能。」
慕容非並沒有漏過垂楊柳下,那白衣女子瘦弱的身形忽然微微一顫,卻佯裝鎮定的堅強。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及了,看著這個脆弱的女子假裝鎮定的樣子,慕容非忍不住上前幾步,正在這個時候,從四周的竹林之中閃出三道人影,攔住了慕容非的去路。黛玉緩緩地從楊柳樹下起身,卻並沒有轉過身來,而是留給了慕容非一個扶風而立的背影。
「慕容公子,北靜王太妃只是黛玉自然會去解決,想來北靜王爺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之人,至于今日的事情,黛玉多謝慕容公子提醒,黛玉自然會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會觸了北靜王爺的逆鱗。」
言下之意便是就算是北靜王是慕容非口中那樣的人,她林黛玉也跟定了他了。由此絕了慕容非的心思,慕容非對于自己的覬覦之心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這一點黛玉是看得出來的。
慕容非看著黛玉離開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酸楚,沒想到黛玉竟然這樣決絕的拒絕了自己,看來這一番真情終究還是錯付了。慕容非嘆出一口氣望著黛玉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了。可是當她想要上前去追,抓住她問個清楚的時候,卻被紫鵑與桐兒、楓兒攔住了去路。
「慕容公子,靈堂在那邊。林姑娘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您若是有事,大可以去找蘭爺,或是大老爺、二老爺。又或者,您的岳母大人也是極空閑的,想來她也是盼著與您說說話的。」
慕容非看著紫鵑面無表情地俊彥,調笑著伸出手,想要撫模紫鵑的臉頰,紫鵑自然是不會對著慕容非客氣,退出幾步之後還不忘伸手在慕容非臉上留下一個掌印。慕容非眼中閃著笑意,帶著猥褻的弧度,用食指和拇指抿去嘴角的血跡,看著紫鵑只留下一句話,便狂笑著離開了。
「也就喜歡這樣烈性子的妞,若是有機會,也定要向你家姑娘將你要來,做個小妾玩玩也是極好的。」
紫鵑被慕容非這樣挑逗的語言激的滿面通紅,正想要發火定楮一看慕容非卻已經消失在竹林之中了,只留下悚人的笑聲依舊彌漫在竹林之中。紫鵑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有些疑惑,像慕容非這樣俊的功夫又怎麼會受了自己方才那一巴掌,莫非是有意而為之。紫鵑一時間有些愣神,難道這個慕容非對著自家姑娘真的用情至深。方才若不是心中難受故意受之,恐怕自己是連他的衣角也不能夠踫到。
此時黛玉已經去了正廳,北靜王正和賈政、賈赦喝著茶,似乎並不著急,面上也沒有不渝的神色,賈政和賈赦依舊小心的伺候著,當看見黛玉來的時候都悄悄的送了一口氣。這半個時辰之中,憑他們找盡了話頭,與北靜王就是說不過五句。他們也知道北靜王心不在此,可是三個大男人若是就這樣默默的坐著喝茶氣氛未免也太過詭異了些。
「黛玉見過北靜王爺,見過大舅舅,見過二舅舅。」
黛玉的禮賈政、賈赦又如何敢受,連忙幾步上前虛扶了一把,看著黛玉起身,兩人自然也不敢再坐。幾句話之間便告退離開,北靜王也不多留,只是一門心思關注著黛玉將其他人皆不放在眼中。空曠的大廳之中只剩下兩個人了,黛玉上前,為北靜王理清了衣領,淡笑著道。
「怎麼這些丫頭婆子這般不著調,到是辱沒了北靜王府的好名聲。」
「她們又怎有你貼心,只是咱們的婚事又要延後了。真叫人不快,你說這事情又該如何,這府中少了一個王妃,這些人做事情自然也就不利索了。」
北靜王捏住了黛玉的手,遞到唇邊,輕吻著。也只有在面對黛玉的時候他是這樣的溫柔,黛玉笑看著孩子一般的北靜王,愈發想知道這笑容背後究竟藏著一個怎樣的他,究竟是什麼竟然會讓他去傷害自己的母親。在她心中北靜王一直是一個極度渴望著北靜王太妃去注意他的人,因而他會那樣的努力,盡全力的去做到最好,甚至去超越他的父親。
「若是你允許,我今日便跟著你走。雖然婚期要延後,但是我可以先入府。畢竟這榮國府中剛剛辦過喪事,若是馬上就辦喜事想來也是于理不和,我已經與老祖宗商量過了,就從寧國府出嫁,到時候也名正言順。只是此時寧國府剛剛有些起色,我也不便打擾不若就搬進北靜王府中,何如?」
北靜王听了一把將黛玉摟在懷中,親吻她的鬢角。看著北靜王這般開心的模樣,黛玉也似乎輕松了很多,也許這會是一個契機也說不定。
對于這件事情,賈母自然是萬分同意,臨走之前黛玉還給鴛鴦留下了一只白色瓷瓶,讓她在賈母身子不適時便交給她。多活幾日不僅是賈母自己的心願,也是黛玉對她的心願。賈母總覺得自己一定能夠長命百歲,福壽安康,獲享千金富貴。但是黛玉卻是讓她好多多享受完這幾日清閑安在的日子,準備迎接晚年的痛苦。一個人不可能一輩子幸運,就像一個人不可能一輩子不幸一樣。既然已經過完了高峰,來一個低谷又何嘗不是一種美事。
黛玉靜看著大開正門將自己一直送出二門的賈母,心中百味繁雜,卻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轉身離去,再也不帶一絲留戀,對于這個吃人的地方。自己將再也不會回來了,而當自己回到這里的那一天,便是結束這個悲劇的那一刻。
初入賈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