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著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一瞬間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而來人看見黛玉這樣的表情,臉上原本的喜色凝在那里,眼神中閃爍著傷痛,俄而又淬著毒火。只听得那人自嘲著冷笑著,十指緊握,似乎已經不能在控制自己了。
「原來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黛玉看著來人不斷變幻的眼神,忽然之間有些害怕,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然而自己一邊退後,那人就步步緊逼,直到退到了門邊,黛玉的身體緊緊地抵在門上,趁著那人失神的一瞬間轉身想要去開門,卻覺得頸間一痛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間黛玉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自己,唇上濕濕的,喘不過氣來,吃力的睜開眼,只見一張放大的熟悉的面孔,黛玉一時羞憤,將那人重重推開,揚起的手忽然落下狠狠打在那人的臉上。嘴角沁出血絲,慕容非用手指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黛玉笑的張狂。
「一個巴掌換美人一吻,值了。」
黛玉知道此時與慕容非說話只會讓自己生氣,對此時的情況無益,便不再理會慕容非低頭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皆為動過分毫,便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之後轉頭審視起了周圍的情況。這大概是在慕容相府之中,亦或者相府別院,屋中的陳設就是上品,想來定是上房,深藍色的綢錦,黑小葉聖心檀的家具,無不顯出了此處主人的貴氣,這四周的窗戶上皆從內上了鐵制的欄桿,即使在富貴逼人卻還是一個囚籠。黛玉眉尖微蹙,轉頭看著慕容非冷冷地問道。
「原來這就是慕容丞相府的待客之道!」
說罷,便從床上起了身,慕容非也隨著她站了起來,跟著黛玉來到門邊。黛玉推了推門,發現此時門已經從外面反鎖了,憑著自己的力氣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將它打開的。想來慕容非是下定決心要將自己囚在此處了。黛玉轉頭,看著滿眼笑意的慕容非,淡淡問道。
「你就不怕北靜王找到這里,畢竟我仍舊是聖上親封的北靜王嫡妃?」
慕容非似乎料到了黛玉會這樣說,眼中的笑意更甚了,走到窗邊,隔著鐵窗將竹制的窗戶推開,此時外面已經下過了雨,地還是濕的,空氣也是潮潮的,帶著沁人心脾的青草氣息,沖走屋內的氣悶。黛玉了一眼窗外只見此處是一個庭院,很大,似乎是不遠處的亭上有一塊牌匾,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卻讓黛玉驚了一跳。轉頭看著慕容非,神色詫異,更多的卻是不理解。
「這里是你的主屋?」
自己應該早就想到了,這間屋子的確是配得上慕容非的身份了,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將自己囚禁在他的房中。這代表著什麼,黛玉又怎麼會猜不出來,就算今日自己還是清白的,總有一日便不會再是的。慕容非似乎很享受看著黛玉面上變幻的神色,他不喜歡她總是能猜到人心,他要看的便是她驚慌失措,始料不及的樣子。
「在下只是覺得,這丞相府中所有的地方都配不上姑娘,因而才將在下的屋子讓出來給姑娘。」
「只是黛玉此間身份不便與慕容公子糾纏不清,若是讓北靜王爺知道了,恐怕在聖上面前就算是令堂也不能辯白什麼了。」
黛玉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這個人有這樣大的膽子,剛剛將迎春貶做侍妾,與賈家的事情還沒有完,這回子又來招惹自己。可是慕容非卻好似成竹在胸,就算是北靜王查到了這件事情也不能耐他何。
「北靜王爺到了此時還沒有將姑娘失蹤的消息散出去,所有人都認為,此時姑娘還在北靜王府中,只是因而染了風寒而不能見人。因而這幾日北靜王日日都伴在左右。實則王爺是在尋找姑娘,可是任他將整個京城翻了個遍,找到了寧國府,也查不到你的所在。」
黛玉知道,自己是在寧國府失蹤的,北靜王就算是能找到了寧國府,卻沒想到自己已經被人劫持了,而要找到慕容丞相府已經是難上加難了,更何況丞相府並不是說搜就能搜的地方,就算是北靜王來了也是一樣。
既然已經找了一個替身,自然「林黛玉」還在北靜王府之中,就算是找到了自己,也不能奈慕容非何,若是在皇上面前參一本更是罪犯欺君。黛玉看著慕容非良久沒有說話,似乎在考慮著什麼。慕容非知道黛玉是在想著要怎樣逃跑的事情,笑了笑,轉身離去。
「勸姑娘還是安心在這里住下,只等到北靜王爺娶了‘林黛玉’,在下便會要父親求聖上為在下定下一門親事,到時候就算是北靜王爺業務回天之力了。」
黛玉看著慕容非在門上扣了三下,又喊了一聲,便有一個黑衣男子為慕容非開了們,慕容非對著那黑衣男子吩咐了一聲便離開了。黛玉看著慕容非遠去的背影思緒良多,對著這世間男子來說,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這又是何必呢?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既然他說了要與自己成親,想來在這之前定也不會侵犯,自己到那時還是安全的,至于距離北靜王成親還有一段時候,想來在這段時間之中自己還是能夠想出辦法來的。黛玉又看了一遍這間屋子,看來這應該是慕容非的屋子了,既然是這樣,那麼一定會有一些個與流官相通的信件,她知道慕容非雖然表面上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但是慕容丞相府的事情有很多又是交由他來辦的,借著插科打諢,喝酒賭錢的名頭來收受賄賂。
想到這里黛玉便也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思,在慕容非的書桌前坐下,看起來他的東西。雖然幾率很小,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慕容非並不知道黛玉的真實背景,只以為她不過是小小閨閣女兒家,自然不會太過在意了去。黃花梨的書桌上,整理的干淨清楚,有幾本詩集,不遠處插著些許畫作。黛玉隨意的翻了翻詩集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只不過是一般的詩集罷了。而黛玉又在書架上翻很久,看到的不過是大學、中庸一些書罷了。
難道這個人將這些東西搬去了別處,黛玉忽然看了看牆上那一幅百鳥朝凰圖,鬼使神差間走上前去,此間正開著窗風吹進來有些微涼,可是這張圖卻巋然不動,黛玉不禁用手去觸畫,觸到之間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紙竟然是金片做的,怪不得風吹不起來,而那百鳥與鳳凰身上五彩的羽翼也都是用各色的寶石瓖嵌而成的,沒想到竟然將這些東西藏的這樣好。
只是這區區的一幅畫並不能說明什麼,畢竟慕容家本就是經商世家,家底殷實區區這些金銀還是用得起的。黛玉又轉身在百寶櫃上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筋疲力竭的黛玉有些喪氣的坐回了書桌上,抬頭看見那幅百鳥朝凰圖思索著。直到看的雙目晦澀,疼痛難忍這才回過頭來隨意的翻看著桌上的幾本詩集。越看黛玉便越覺得這些詩集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似的,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在頭頂想起。
「原來你對我的事情竟然這樣有興趣。」
黛玉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慕容非正興味繚繞的看著自己,扔下手中的書,擔心慕容非看出了什麼,轉過頭去,不想讓慕容非看到自己閃爍的眼神。慕容非眯著眼,看著被黛玉扔在桌上的唐詩,又看了看百寶閣上寶物,最後看了一眼那一幅百鳥朝凰圖,心中一片清明。他原本以為林黛玉不過是一個官家小姐,沒有想到黛玉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背景。不過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畢竟此時她就在他的手上。
「你若是喜歡盡管可以找,反正再過不久你便要嫁做我妻,一個女人若是嫁了人了,她的心便也會隨之改變,現在你盡管可以找,到時候你自然舍不得。」
慕容非看著黛玉淡淡的笑著,似乎已經將一切都納入考慮之中了,但是黛玉並不理會慕容非,她相信自己不會因為嫁給了一個不愛的男人便轉而愛上他,更不會因為這樣而不忍心揭發他的罪行。黛玉似乎賭氣一般,拿過桌上的詩集看著,然而心中卻是明了。
慕容非以為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也就是說這本詩集一定有鬼,只是這一首一首詩看似並無關聯,方才慕容非說這是全唐詩,也就是說只要是全唐詩都可以用來做帳本,這其中必然少了什麼,否則為什麼會連接不起來。黛玉的眼楮胡亂的瞄著,想要找出這其中的關系,然而當黛玉看見邊上壓在鎮紙之下慕容非練字的紙的時候終于明白了。
「慕容公子,既然已經將這屋子讓給黛玉暫住了,這地方自然是黛玉的,女子的閨閣豈是你能夠亂闖的!難不成慕容公子這樣的人物就連這幾日也等不得了。」
黛玉挑眉看著慕容非,語氣中滿是嘲諷,她知道此時慕容非絕不會對她做什麼,因而她並不懼怕眼前的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