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你敢!」
丞相夫人听到慕容非說的話,瞬間臉色變得慘白,想著自己不能與這個唯一的兒子之間的關系越弄越僵,畢竟他是她的護身符,他也是她的仰仗。然而心中更多的卻是傷感,沒想到這個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最終在他的心中自己這個生身母親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女人。
「墨魂,還不快動手!你們誰敢阻擋本公子一律殺無赦,此時丞相大人不在京中,將一切事務交給了本公子來辦。殺你們一兩個奴才向來是不算什麼。還不快退下!」
慕容非對著周圍正想上前來幫忙的僕婢們怒喝道,最終所有的人皆不敢動。只有平日里守在丞相夫人身邊的三個侍婢上前來當,這些人自然不是墨魂和慕容非的對手。只听得「砰」的一聲,西廂暖閣的房門打開,慕容非只看見讓自己撕心裂肺的一幕。
「大少爺,大少爺,姑娘她怎麼叫也叫不醒。」
黛玉靜靜地躺在床上,床邊跪著塵兒正在嚶嚶的哭泣,听見聲響抬起頭來時看見了慕容非,一邊哭著一邊將黛玉用完早膳之後如何不適,又如何頭暈,稟告了丞相夫人又如何不讓請大夫,黛玉只得躺在床上歇息,之後正午時分她來叫,便發現黛玉已經斷了氣。
「墨魂,快將回魂丹拿來。給林姑娘服下!」
慕容非對著身後的魔魂大聲的吩咐道,魔魂掏出了隨身的還魂丹卻听見塵兒一邊啜泣著一邊掏出一只已經空了的白玉瓶子對著慕容非稟報道。
「已經給姑娘服過了,只是一點用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慕容非一把扯開了塵兒,塵兒一時重心不穩被甩了出去,跌倒在地上,可是塵兒卻已經顧不得苦了,看著慕容非恐怖的模樣只能微末的打著顫兒。這是墨魂走了上來,將她扶起,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床頭抱著黛玉的慕容非,嘆了一口氣帶著塵兒離開了。
塵兒不舍得回頭看了黛玉數眼,眼中閃出的光芒似乎帶著些許憤恨,這一絲光芒並沒有逃過魔魂的眼楮,只是他不清楚為什麼塵兒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莫不是塵兒也喜歡慕容非,想著這種可能,墨魂便沒有在說什麼,畢竟這個家的爭寵斗艷之事與自己無關。
出了西廂暖閣,只見丞相夫人依舊站在那里,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意思。看見墨魂帶著塵兒出來了,塵兒的臉上還殘留著晶瑩的淚珠,想來此時林黛玉已經氣絕生亡了,想著自己這麼快就毀滅了一個阻擋自己的絆腳石,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一個陰冷的弧度。所有與她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夫人,少爺此時正傷心,不宜見人,還請夫人先回去。」
墨魂見丞相夫人正想要進暖閣去,劍鞘攔住了丞相夫人的去路,丞相夫人抬頭揚眉,不悅的看著墨魂,但是礙于墨魂是慕容非的貼身侍衛,自己身邊的幾個武婢皆不是他的對手,也只能訕訕的掉頭回去了,原本只是想將黛玉中毒的事情推給司棋的,到時候與自己沒了一點兒關系,想來慕容非也不會與自己之間怎樣了。可是此時慕容非的心思恐怕也听不進什麼了,丞相夫人也只能先回去了。
暖閣之中,慕容非抱著林黛玉的尸體,就這樣呆呆的坐著,什麼也不說,忽然間淡淡的一笑,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個人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能乖乖地在自己的懷中。可是懷中的人已經沒有了氣息了,若是真的這樣,那他寧可她林黛玉活著,好好地活著,哪怕自己永遠看不到她了,只要她能活著。
懷中的人看起來就好像睡著了一般,但是慕容非卻知道她已經再也醒不過來了。強壓住內心的悲痛,他要為她報仇。慕容非有一刻曾經這樣想過,若是自己當時沒有意氣用事將這個人強行留在自己的身邊,那該有多好,至少她不會這樣永遠的離開自己了。
若是還有來世,林黛玉,他一定會比北靜王早認識她,這樣他便是她的,而他絕不會再放手了。輕輕地將黛玉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慕容非轉身離開了屋子。墨魂此時已經等在門口,看見慕容非出來了,心中一緊,此時的慕容非雖然與平日里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墨魂知道他的心已經死了。
「少爺,節哀順變。」
雖然墨魂平素從來不多說什麼,但是他知道慕容非的心在滴血,因而他想要安慰但是卻有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慕容非感激地看了一眼墨魂,他知道相比于自己的母親,他更加信任眼前的這個人,甚至覺得他比自己的母親對自己更是真心的。回頭眷戀的看了一眼這座給予他無限溫情,又給予他無限痛苦的屋子。冰冷的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對著墨魂吩咐道。
「不許任何人接近這間屋子。」
塵兒站在一旁,低垂著頭,雖然看不清面色,但是墨魂明顯的感覺到她的身形一震,似乎是在懼怕什麼,但是此時墨魂的一顆心都在擔心著慕容非也就將這一切忽略了。
下午,陽光依舊鼎盛,似乎並沒有在意有人的心就好像被淋得濕透了之後,落進冰窟里一般。郊外,在一片碧色的流水之上有一座小小的木筏,木筏之上鋪滿了烈焰般的朱砂,紅的攝人心魄,然而在朱砂的四周,又擺上了最純淨的蓮花,白的似乎能被一切的顏色所暈染。就在這蓮花與朱砂鋪成的木筏之上,有一位身著紅裝的絕子,靜靜地躺著,就好像只是睡去了。
慕容非坐在了黛玉的身邊,良久之後,低下頭在那女子的額上輕輕的掠過,他不敢親吻她的唇,即使是在死了之後他依舊不敢。仿佛做著她不願的事情便是他一輩子的過錯。終于,慕容非像是下了決心一般,起身,用竹竿輕輕將那鋪滿鮮花的木筏推入河水之中。定定的站在水邊,看著那木筏越飄越遠,直至最後化為一個點,最終消失不見。
慕容非臉上的悲傷漸漸地化為狠戾,他絕不會放過那些曾經傷害她的人,絕不放過。
丞相府衣香園之中,慕容非靜靜的坐在下首左側,上首則是端坐著的一臉盛怒的丞相夫人,慕容非就這樣懶懶的斜倚著似乎是在看一場好戲。司棋跪在地上,身後是那日跟著司棋前去的幾個貼身丫頭。司棋是什麼樣的人,看著慕容非在這里,又看著丞相夫人臉上的怒色便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戰戰兢兢地問道。
「不知道,夫人今個兒叫兒媳過來所為何事?」
「本夫人問你,今個兒早上是不是你端了早膳去給黛玉姑娘,還說是本夫人給黛玉姑娘送去的。」
「夫人?這&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司棋當下便知道了這事情不對了,她並不是蠢人自然知道丞相夫人是打算將這件事情栽贓到了自己頭上。可是,丞相夫人又怎麼會讓她有說話的機會,狠狠的瞪了司棋一眼便怒問道。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要多說什麼!」
「有。」
司棋知道這會子慕容非要將這件事情徹查到底,丞相夫人是打算棄車保帥。只得狠狠得吐出一個字。
「那就是,黛玉姑娘與你有何冤何愁,你為何要將她置于死地!來人,將司棋這毒婦拖出去掌嘴五十!」
這明明就是不想讓自己說話,司棋恨恨的斜了丞相夫人一眼,看見慕容非坐在那里,便將這最後的賭注下在了慕容非的身上。
「少爺,妾身冤枉啊,妾身與黛玉姑娘舊年同在大觀園之中,黛玉姑娘與我家小姐情同姐妹,司棋怎麼會起了殺心呢?黛玉姑娘對著司棋是百般照顧,妾身怎麼會做出那樣天地不容的事情呢?」
掙月兌了上前的婆子的雙手,司棋跪行上前爬到了慕容非的身前,卸下頭上手上所有的朱釵玉鐲,抱住了慕容非的褲腿,慕容非低頭冷冷地睥睨著跪在地上的司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抬頭淡淡的看著丞相夫人,對著丞相夫人身後的武婢道。
「這件事情就全由著母親做主了,非兒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慕容非對著丞相夫人做了一個揖便起身離開了。她不是說他慕容非是她此生的仰仗嗎?那好他便要她的仰仗落空,讓她的夢想幻滅,在這個世界上,在沒有這樣活著讓更痛苦的了。
丞相夫人看著慕容非離開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與她本就不親近的兒子離得更遠了,似乎已經永遠永遠的不能在靠近了。丞相夫人看著慕容非略顯頹廢的背影,淡淡的問身邊的僕婢。
「隨我去隨園看看迎春那個丫頭怎麼樣了,這個時候是非兒最傷心的時候,若是她加把勁兒,到時候說不定就能將非兒的心給拉回來。對了,這幾日把那些院子里的小妖精都給我看緊些,誰也不準去打擾,否則本夫人就扒了她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