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羽真人臉色一寒,再次念動咒語,以靈力控制那「如來攝魂手」繼續向大澤泥龍的身上發射著五色光芒,試圖將它的內丹吸出。
同時籠罩在大澤泥龍身上的天羅地網陣也增強了光輝,並慢慢地向里回縮,到最後就如一張漁網一般覆蓋在了大澤泥龍的身上,並且越勒越緊,似乎要勒入到它的皮肉里去。
這強大的功力自然也使得大澤泥龍愈加痛苦,它的反抗也就愈烈!
此刻它愈加拼力掙扎著,縛在身上的鐵鏈也被它帶得「錚錚錚錚」鳴響不止,整個山谷里都回蕩著它的嘯叫和嘶鳴。
這大澤泥龍雖是妖獸,卻也修煉了千年,具有了靈性,深知內丹對自己的重要性。如今它怎肯就這樣輕易讓這些人類奪去?
它死灰般的眼楮漸漸泛出了血色的光芒,就象燒紅的火炭,灼灼逼人。
不知為什麼,吳大海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當下用靈力催問黃羽真人道︰「牛鼻子,你弄好了沒有?到底有沒有把握?我看這事要糟……」
「吳師兄,你就多點耐心吧,馬上就好了!」黃羽真人答道。
由于那大澤泥龍不斷抗爭,幾乎就要沖出束縛,眾人的靈力遠沒有吳、黃二人渾厚,因此維護陣法也格外的吃力。有幾個青龍門的弟子甚至口鼻都出了血。
此時,楊浩也正急急地沿著溪流邊的山路往前疾趕著。但兩肋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時時停下來休息一陣。
忽然他听見山谷里傳來一陣「磔磔磔」的怪笑聲,非常陰森和恐怖。他起先以為是烏鴉或者蛇鷹,因此並沒有在意。但這笑聲不斷地響起,甚至還來到了他的耳邊,他這才加以留意,同時拔劍在手,提高了幾分警惕。
他知道這里名為「妖山」,想必妖邪之物一定不少。
忽然他听到頭頂傳來了冷風破襲的聲音,他急忙閃躍在一旁,只見許多的岩石碎塊從山崖上滾了下來,如果不是他躲閃得快,就被這些岩石碎塊給砸中了。
他抬頭一看,只見從青碧色的崖壁上墜下來了一個疾如飛電的大鳥。那些岩石碎塊正是被那大鳥振動翅膀時所帶了下來的。那大鳥長得甚是凶惡︰腦袋象鷹、喙殼堅硬如鐵、身子卻象鴨,但尾巴又象野雉,絢麗多彩,整個身體長達四、五尺,翅膀張開則有兩、三丈,搧動時隱隱有風雷之聲!一雙鐵爪更是銀光錚亮、寒氣森森,有如快芒利刃,震人心魄!
看來這妖山果然多妖物!
楊浩並不畏懼,當下一面盯著那怪物的動作,一面揮劍進行格擋。
那怪物的力氣非常大,幾乎每搧一下翅膀都會掀起一股旋風,不僅刮得楊浩站立不住,而且那些被風刮起的石塊也如下雹子一樣劈頭蓋臉打向楊浩的全身。楊浩身上被石塊砸得傷痕累累,再加上之前被血鱷咬傷的肋部,全身幾乎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更不妙的是,那怪物的鐵爪和利嘴以更加迅猛之勢向他身上招呼了過來。饒是他的動作敏捷,此刻受傷嚴重,移動遠不及平時迅捷,因此那身體更是被抓撕得幾乎都快開裂成了幾塊!
然而,就在他以為今日要把命丟在這里了時,那怪鳥卻突然停止了攻擊,同時發出一陣驚悚的嘯叫,展翅向山崖上方飛去——但它飛上去了不過幾丈高,便象折斷了翅膀一樣「啪嗒」摔到了地上,接著身體不住地痙攣,似是受到了很重的創傷。
此刻楊浩也已經成了一個血人,鮮血甚至將他的眼楮都糊住了,但他卻還沒有昏過去。同時他對這突然的變化也是目瞪口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知道,這怪鳥其實是遭到了和血鱷一樣的厄運。
「是誰弄傷了我的阿羽?」一個女子的聲氣忽然在楊浩的耳邊炸響!
楊浩喘著氣,循聲望去,只見溪谷的上空有一個穿著鵝黃綴羽毛、瓖著閃閃發光金邊衣服的少女正怒視著他,這少女的雙腳踏在一個不停旋轉的巨大梳子上,神態威凜,高傲而又乖俐,讓人既愛憐,又敬畏。
楊浩一時間呆住了,不知道這少女是什麼來路,也不知道她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這少女不待楊浩回答,早已踏動飛梳,飄然前行至那痙攣的怪鳥前,輕舒出一根如蔥的玉指,往那怪鳥身上一指,一道紫色的光芒從她的指尖發出,落到了那怪鳥的身上。
說也來怪,這道紫色的光芒落到那怪鳥身上後,立刻便化成了一個巨大的卵形真氣光波,將怪鳥包裹在了里面。然後那少女則低頭垂胸、雙手輕輕抱于身前,手心里似乎也有一個紫色的光球,和包裹住怪鳥的真氣光波有點相象,但是要小了許多,僅比一個椰球大不了多少。
楊浩一時想不明白這少女在做什麼,因此只是怔怔地瞅著她。
少女也不理他,只是專注地發著功。而那怪鳥似乎也漸漸地恢復了活力,不過卻從身上冒出了許多黑氣,飄飄裊裊地升到了空中,這些黑氣或凝結成團、或騰挪扭轉,陰氣森森,仿佛一個個的鬼魅飄浮在空中。
半盞茶的功夫,那少女終于收了功,然後踏著那梳子來到了楊浩的面前,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盯著他道︰「你體內為何有血氣?你是牛左護法新收的關門弟子嗎?」
楊浩搖搖頭,茫然道︰「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人的身體皆是父母所生,如何沒有精血?人之呼吸皆要靠氣,這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還有,牛坐狐花,在下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既不是牛左護法的弟子,為何有他的血氣?你還敢用血氣傷我的阿羽,幸虧我來得及時,不然阿羽就遭了你的毒手!」
「你是說那只怪鳥嗎?我剛才都差點被它弄死了,我哪知道它好好的就犯病了啊?」楊浩搔著腦袋道。
「看來跟你說不通!也罷,看在你是牛左護法傳人的份上,今天就不和你計較!」少女說著,眼楮望向山谷的深處。
只見山谷深處不時泛起一陣陣光華,或紫或綠、或紅或藍,光怪陸離,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看來那些自詡為正道人士的偽君子正在對大澤泥龍下手,我也得趕快了!阿羽,我們走!」少女一招手,讓那怪鳥飛在了她頭頂約三丈高處,然後她也踏著那飛梳往前飄逸而去。
但她去了不到一里又折返了回來,降落到楊浩面前,對楊浩道︰「你這個魯莽的家伙打傷了我的阿羽,我本來是不想理你的,但是好歹你也是我們聖教的弟子,我今天就帶你一路走吧。你會不會御物?」
「玉霧是什麼?」楊浩如墜雲里霧里。
「看來今天踫到一個傻子了,你怎麼會連御物都不知道?這牛左護法也太沒責任心了,既然收了你,怎麼又不盡心教導呢?唉,你到我的陰陽玉梳上來吧。」那少女說著,向楊浩伸出了一只手。
楊浩慌忙搖頭道︰「男女授受不親……」
「別嗦了,快上來吧!」少女的粉臉緊蹙,現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楊浩這才明白,那少女是要他站到那梳子上去。但他看那梳子,只有三尺來長,半尺來寬,站一個人剛剛好,站兩個人則就很勉強。而楊浩想起在三清觀站在衡其他們用來練習御劍的那「翹翹板」上的情景,以及摔的那一跤,就覺得一陣心悸。當下繼續搖頭道︰「不……」
那少女不再多話,玉臂一伸,一下揪住了楊浩的衣襟,楊浩只覺得自己就象是一只小雞被老鷹叼住了一般,身不由己便「飛」到了那梳子上。
「哎呀,要掉下去了!」楊浩本能地以為這玉梳也會象那三清觀里的「翹翹板」一樣左搖右晃,然後象傾倒垃圾一樣將他傾到地面上去。因此臉龐駭成了豬肝,拼命地左扭右閃……
「你站好了別動!」那少女威嚴地喝了一聲。楊浩被少女一喝,果然一動也不敢動了。
而當他靜止下來了以後,他才發覺這玉梳雖然是懸在空中,其實是穩穩當當,和在平地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兩樣。
「你只要不亂晃,就不會有事的!」少女說完,念動御物訣,腳下的玉梳頓時往前飛了起來。
玉梳起先離地面只有一尺多高,飛得也不快,但漸漸地就加了速,高度也在不斷增加,到後來竟升到了十余丈高的空中,那速度也和疾馳的馬毫無二至。
雖然玉梳飛得非常平穩,但從來也沒有到過這樣高度和速度的楊浩仍駭得臉無人色,一個勁地叫道︰「飛低點、飛慢點……」
「這就叫高和快了?你真是沒見過世面!」少女吟笑一聲,再次念動御物訣,那玉梳頓時「嗖嗖」直往上飆升,眨眼間已經升到了數百丈高,而那速度更是快得跟射出去的利箭一樣。
楊浩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呼,天上的白雲似乎就在身邊,隨手一抓就能抓到一把。
而地面上的景物則已經小得分辨不出輪廓了。但兩旁的山峰卻仍在白雲之上,不時有巨大而突兀的岩石迎面飛撞而來,眨眼間又被甩到了身後。
有時玉梳從長在懸崖邊上的松樹下飛過,松果和松針都差點拂到了他們的身上。間或他們還能听到一聲猿猴的啼叫或者飛鳥搧動翅膀的聲音。
楊浩只覺得心跳如擂鼓,腦中只存在一個念想︰「完了,這樣下去非摔死不可!也許不止是摔死,而是摔得肉渣都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