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夠重來,她多想從未出生在這個世上。看著眼前僵直身體的甄青,她哭笑不得。
擦肩而過,甄青她,始終都沒有拉住她,她多想,哪怕,只是再喚一聲「姐姐」也好,可是,她沒有……
身後而來的,只有粉藍的乞求聲。
「走,走!別管我。」甄涵擺了擺手朝著沐傾落走去,「你不是一直想要抓我麼?來吧,我就站在你面前。」
她什麼都不再听見,她,不想活了。
仰頭朝著頭頂的黑幕看去,那輪月,好圓好圓。
「每逢佳節倍思親。呵呵……」
沐傾落應允了粉藍的乞求,將她們關押在一起。牢獄外的風呼呼的吹著,像是一只咆哮的狼。
甄涵一動不動的盯著一處看,出了神。而粉藍卻是一直在一旁流淚哭泣著。「姑娘,宮主會來的,宮主一定會來救你的!」粉藍抬手擁住甄涵的肩膀不停的安慰著,可是甄涵卻是淡淡一笑,一滴淚都流不出來了。
翌日午時,沐傾落親自前來將甄涵押上了刑場,他說,「你殺了顧氏山莊,罪孽深重,望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安穩的做個深閨小姐。」
甄涵看著沐傾落未有說話,跪在刑場上一言不發。
粉藍被兩個漢子拉住押在一旁,動彈不得。她不停的掙扎著,痛苦大呼。
有些渙散的眼朝著人群看去,他們指指點點的,也不曉得在說什麼。然而瞳孔一緊,人群中的鬼面和甄青刺痛了她的眼眸!
罷了,罷了……
「時辰到,行刑!」隨著高台上的一聲大喝,脖頸後的木牌被儈子手扔了開去,一口酒「噗!」的 在刀上!
如釋重負的笑了笑,甄涵最後看了眼那里的甄青,她臉色白堊,緊緊的揪著鬼面的袖子。
「風無涯,你說的娶我呢?」甄涵開口,只見鬼面的身子一個顫栗往後退了一步!
刀起,有風往耳朵里鑽去。
「住手!」猛的一聲大喝!只听「叮!」的一聲,儈子手的刀一偏砍了個空!
甄涵睜眼,只見高台上的沐傾落以及其他官吏都下了來,跪在地上。
「沐大人,你抓犯人朕不反對,你處決犯人朕也不反對,可是你別忘了 羽王爺的命可是她拼死救回的!」
沐傾落沒有回答,只是恭敬的跪倒在地。
「沐大人,你秉公執法是做的對,可是事情總歸是要看個緣由,沒有緣由你說王甄涵為何要平白無故的去殺了顧氏山莊一莊呢?」
「因為她恨我師父將我許配給了風無涯!」猛然插,進的一個聲音,甄涵的眸子一緊看著她有些不敢置信。「你是我姐姐,可是師父是從小將我撫養長大的人啊!」
「王甄青,你亂說什麼,你什麼都不懂!」粉藍大叫起來,束縛她的兩個漢子因為跪倒在地沒能夠制住她,便讓她沖上前去。「啪!」的一巴掌便是落在了甄青的臉上。「你姐姐受過的苦你根本不會了解!她為你試藥,她為你尋月兌骨花,你以為這些都是如此簡單的麼?你是什麼,你就一白痴!」粉藍大聲怒吼,然而鬼面的手一擋,怒了聲︰「夠了!」
甄涵慢慢站起身來,看著鬼面,不由一笑。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回來?你來我身邊做什麼?」甄涵說著,鬼面的腳步不由動了動朝著甄涵去。
「不要!你說過會在我身邊的!和你拜堂的是我啊!你知不知道听說風崖山莊被滅我的心里有多痛!你不要再離開了,我求你,我求你!」甄青拉著鬼面的手,身子往下滑落,跪倒在地。突然,她的臉色又猙獰了起來!「都是你!若不是你風無涯也不會不愛我的!都是你!為什麼你偏偏是我姐姐!為什麼!」甄青幾近咆哮出來,朝著甄涵沖去,「噗嗤!」一聲輕響,粉藍的身體倒進了甄涵的懷中。
一瞬間,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周圍的一切仿若都是靜止的。
「姑娘,姑娘!」
「不要,不要說話,不要說話!」抱著粉藍的手不由收緊,初見,初識,熟悉,相依,一幕幕鏡頭在甄涵的眼前不停的變換起來。
「當初粉藍親眼看著爹爹那麼痛苦的死去。我不敢出來,我好害怕,好多好多的夢里,我總是看到爹爹的那雙眼楮,沾滿了血。我真沒用,要是當初我沖出去,我或許就不會那麼害怕了。姑娘,我看到爹爹了,你看,我爹爹在那里,他是來接我的!」
「不,不是的!不是的!」甄涵語無倫次,大叫著,看著懷中的一動不動的粉藍,一時間不知道該干什麼。「粉藍,粉藍!」她推了推她!輕聲的喚著她!突然,一聲倒吸氣的聲音從粉藍的喉嚨中發出,她渾身開始抽搐起來,瞪大的眼楮里充斥著血絲!她緊緊的抓著甄涵的手,好像要捏斷一般!「姑,姑娘!小心,小心宮主,他,他要,要你體內,白,白甄的半個,魂魄……」
粉藍說的極其艱難,聲音很小,小的只有甄涵听見。
「不,粉藍,粉藍你醒醒,我不懂,我听不懂!你醒過來,醒過來重新跟我解釋下啊!別死,不要死啊!」甄涵有些瘋,她抬起頭朝鬼面和甄青看去,突然「啊!」的大叫起來,天空「轟隆」一個悶雷,雨狂落下來。
青青,這簪子我是送與你的及笄禮物,顧默風用它傷過我,而如今,你卻又用它,深深的刺進我最好姐妹的心壇之中!
雨狂落,抱緊懷中的粉藍,她痴痴的笑了起來,掌中一用力,一把散發著奪目光彩的劍穿過雨簾飛進她的手中,「嗤啦!」一聲,衣角割下了一大塊布料,抬手,甄涵從甄青的面前甩過。
「青青,今日起,你我姐妹,恩斷義絕。」
抱起粉藍,她冷冷的看著甄青,碧色的眼眸布著血絲,仿佛下一刻便會有血淚掉落下來一般!
甄青腳下一虛,朝鬼面身邊靠了靠。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不是!」她不停的說著,眼眶中的淚水快速涌了出來,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不再看任何人,甄涵抱著粉藍往前而去。
「走吧,走吧,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