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已經成為天地主角,自有大神通者護持,你卻不必擔心,況且為師與有熊關系密切,便是你不說,為師也會拂照一二。至于第二件事……」胡盧說道此處,回頭招呼道︰「精衛!不要玩了,過來拜見你師叔。」然後又對軒轅說道︰「這便是神農之女,原來的女娃公主,現在改名叫作精衛;神農托為師收其為再傳弟子,為師已經應允。」
軒轅聞言大驚,他早就注意到精衛,眼見此人修為不凡,仙氣襲人,單以法力論,至少也已得大羅金仙果位,本還道是三霄之一。現在仔細看去,果見眉宇間和當日女娃很有幾分相像。精衛卻已經過來行禮,軒轅急忙將之扶起,說道︰「好!平安就好,沒想到當日的小女娃如今已經這麼大。」那精衛到底還是小兒心性接道︰「軒轅師叔不也長大了麼?」
胡盧和軒轅兩人大笑,以當年的眼光論,軒轅確實變了很多;軒轅笑道︰「卻是我變老了。」精衛接道︰「師叔那有我父親老?」胡盧笑道︰「好了,去找碧霄玩去。」精衛應是退去。軒轅非常高興,說道︰「女娃……噢,精衛能平安無數,也算對神農師兄有了交待。」
「應龍和女魃之事,我已經找到了新的辦法,不用再拖那麼久了。改天我便對應龍說明,唯一不好處理的就是塑形,女魃肉身盡毀,若是就此轉修鬼修卻是太過可惜,還須另想他法。」胡盧頓了頓,繼續說道︰「柏鑒之事頗不好辦,益壽長生自非難事,但終不能一直這樣拖著,果真不能修道麼?」
軒轅嘆了口氣,說道︰「要說柏鑒也是聰慧之人,才干足堪領袖群倫,也頗有向道之心,偏偏不知什麼原因,終是無法踏入道門門徑,實為異數。」胡盧沉吟半晌,接道︰「尋個時日,你將他帶來,為師仔細看看,再作定論。」軒轅點了點頭,取出軒轅劍遞給胡盧,接道︰「讓老師費心了;弟子不日成就正果,往那火雲洞去靜修,以後不能輕出,這人族聖器軒轅劍留下無益,送與老師所執掌,或者有些用處。」
胡盧如何肯受,笑道︰「此劍乃人族聖器我要來何用?還是當由你執掌,便當作紀念也好。」軒轅見胡盧不受,也覺得此劍本為老師所煉,威能有限,恐怕不入老師法眼,只得作罷,說道︰「老師原先居住的地方,一直給老師留著,由應龍打理。」
眼見再無要事,胡盧便辭了軒轅。剛回到自己原先的地方,便看到應龍在清掃靜室,其實那靜室一直有人照看,連半點兒灰塵都沒有。胡盧拍了拍腦門兒,心道︰「幸好已經想出解決的辦法,不然還不把我頭疼死?」卻听那應龍說道︰「老師回來了,有什麼吩咐,弟子盡快去做。」
「果然……」胡盧擺了擺手,說道︰「自己坐。女魃之事我有了新想法,不過需要爭求一下你的意見,為師無意間得到一種靈果,有化去業力的大功效,現在已經煉制成丹。此丹可說是十全大補,然有大補益卻卻也有過猶不及之異效,尋常仙人便無法食用,反合女魃使用,但為師無法保證不會有危險。另外向你說明一下,女魃的情況非常不好,為師懷疑是靈魂魄狀態下失去了法力的壓制,毒素已經慢慢侵入到靈魂深處,拖得太久很可能會影響到神智。」
「這……」應龍猶豫了半晌,終于問道︰「女魃身為靈體,如何服丹?她本人又是什麼意見?」胡盧接道︰「此種丹藥跟腳獨特,乃是混沌靈氣所化,可用法力化開將丹藥復原成靈氣,然後將女魃和靈氣置入同一容器,慢慢滋養。她本人願意一搏,為師也覺得當可行險一試,若成功便可一勞永逸,現在只看你的意思了。」應龍咬牙接道︰「連師尊也覺可行,弟子自是信得過師尊,何況這還是女魃的意思,就依她的意思做。」
胡盧笑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有神農鼎護持,若非女魃本身處于靈體狀態,雖似太過脆弱,根本沒有半點危險。為師至少有九成以把握!」應龍大喜道︰「讓老師費心了,弟子當親自替老師守關。」胡盧點了點頭,很理解應龍的心情,但也不再多說,開始靜心潛修,調整狀態。
其實整個過程,早在胡盧腦中模擬多次,更不會如次煉丹那樣亂搞。輕車熟路般地運氣法力,將一粒十全大補丹和極品安魂定魄丹在神農鼎中化開;後者專門用來穩定靈魂,雖不多見,卻也不罕有。將神識探入其中感覺了一下靈氣的濃度,覺得沒有問題之後,再分別放入兩種相同的丹藥各一粒,並不化開,卻是為了防止靈氣不夠用,或者女魃的魂魄不穩定,好用來應急。最後才將女魃的魂魄導入神農鼎。
卻說女魃早經胡盧叮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緩緩將周圍十全大補丹化作的靈氣引入魂體,與自身魂體中所余不多的微弱法力相合,並用神識引導外來的這一股偌大洪流,來回沖刷魂體中的毒素。附身于女魃魂體的毒素業力,與這股靈氣洪流一經相遇,便如冰遇火一般,登時有了反應,漸漸化作絲絲青煙碧霧似的氣體,被女魃排出體外。
剩下的工作則由胡盧負責了,他一面指揮神識將那毒素、業力集中在一角,以免和丹藥所化的靈氣混在一處;一面須要注意保持丹藥所化靈的的濃度;總之是不能讓環境的變化影響女魃行功。經過兩人的共同努力,耗去了兩顆十全大補丹和三顆安魂定魄丹之後,終于有驚無險地完成了整個醫治過程。
女魃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極大的好處,得兩顆大補丹驚世藥力之助,不但已將魂體中的毒素業力盡除,而且魂體本身也變的異常強大,猶如實質;若不考慮肉身,女魃修為也同告大進,至少已是大羅金仙後期,但也正因為于此,如此強大的魂魄、元神,也實在難以找到合用的肉身。即使是想自己塑體,所須的材料也太過極品,否則根本無法容納如此強大的魂魄。
胡盧長舒了一口氣,略作恢復之後,將應龍叫道身邊,說道︰「結果比預料中的還要好,不久你們便可以朝夕相伴;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女魃的魂魄雖然非常強大,近乎實體,但那終還只是魂體,而不是肉身。現在有兩種路過走,要麼讓女魃選擇鬼修,但先天將有不足,實在太可惜了,只怕從此會止步不前;要麼幫她找到可以塑體的材料或者足夠強裝的肉身,但甚是為難,只能再待機緣。」
應龍激動的淚流滿面,稱謝不已;胡盧也不知能和應龍再說什麼,等那女魃完全適應了自己的情況,便叫女魃回到原來的那個小葫蘆中,然後遞給應龍,說道︰「由于女魃的元神非常強大,所以即使在白天,你們也可以朝夕見面;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這樣做。好了,你將她帶走,想來你們有許多話要說,為師以後也會代為留意可以給女魃作化身的材料。」
「老師……」應龍雙手捧著小葫蘆,想要說些什麼,終覺千言萬語全是空,只是恭恭敬敬地給葫蘆磕了幾個頭,說道︰「弟子先走了。」胡盧理解應龍的心情,即不阻止,也不要求什麼,只是祝福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尚願你們可天長地久!」應龍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才至門口,忽然想起一事,說道︰「最近幾天,柏鑒天天來找過老師,想必有事,現在還在門外等著呢。」胡盧這才想起應了軒轅的請求,便道︰「讓他進來。」
片刻後,柏鑒進來,也不多說,直接行了拜師之禮,給人一種沉默寡言的感覺。胡盧叫他起身,仔細看去,卻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之處,問道︰「軒轅說你無法修道,可知為何?可有定論?」柏鑒應道︰「回老師,弟子也曾求仙問道,每每到關鍵之處總是昏昏欲睡,無法領悟關竅。」胡盧想不通其中奧妙,便從懷取出一個青瓷瓶,說道︰「此乃天地間孕育無盡生機之陽水,飲一口可延壽百年;若你果真無法修道,憑此物也可長生,為師也好為你謀劃將來機緣。」柏鑒謝過,說道︰「柏鑒即無仙緣,不必強求,尚求老師傳我兵法韜略。」
胡盧觀他言語神色,似乎對能否修道並不在意,心下疑惑,尋思︰「每每到了關鍵之處總是昏昏欲睡;即無仙緣,不必可求;這如何能叫有向道之心?」于是並不應柏鑒之言,反而問道︰「你曾隨何人習道?是你強求,還是他人引見?」
柏鑒應道︰「陛下曾與我引見廣成子道長,只習半月,不見成效,只好放棄;廣成子道長說我資質太差。後來陛下又把我引見給蕭升、曹寶兩位道長,學習月余,亦不見成效;兩位道長雖未明說,卻也不願再教。」
胡盧嘆了口氣,心道︰「柏鑒恐怕根本就沒有向道之心,即不是資質太差,亦不是悟性不好,恐怕是他自己不願學才是。」于是故意說道︰「兵戰凶危,終是殺人之道,業力糾纏,難有善果;如今天下方寧,正是發展之機,便是要學也當學那養民修國之道,何必緣木求魚?何況軒轅即將隱退,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留下來又有何益?不如效仿軒轅,行那功成身退之舉,給新人讓路。自己學些農耕機巧之術,造福于民,集功德于自身。身在權力場,一日有事,便是為師也救不得你,你叫為師如何向軒轅交待?」
柏鑒毫不猶豫地說道︰「弟子願尊老師之意,效仿陛下行那功成身退之舉,但仍是只對兵法感興趣……」胡盧很隨意似地問道︰「你即為軍中有數大將,武藝當頗為不俗,那麼你應該曉得行功運氣之法,那時你可覺自己有什麼不妥之處?」柏鑒應道︰「老師,弟子並不知道什麼是行功運氣之法。」
胡盧吃驚道︰「難道廣成子和蕭升、曹寶兩位道長也不曾教過?」柏鑒非常肯定地應道︰「不曾,三位道長總是說大道有法呀、天人合一呀之類的東西,听得人雲山霧繞,如何明白,想必是弟子根基低劣。」胡盧問道︰「那麼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天地靈氣,能不能感覺到天地靈氣?」柏鑒答道︰「這個知道,也可清晰感覺得到;我們武將會將這種東西導入體內來增強戰力。」
「那你知不知道周天循環?你平時又是怎麼運用天地靈氣的?」
「知道,周天循環指得是周天星辰的運轉歸律,三位道長都曾說過。至于天地靈氣,無非是吸收,然後打出去。」
「沒了?就這麼簡單?沒有詳細點的?」
「沒了!就這麼簡單!沒有詳細點的!」
「那三位道長總該教過你怎麼做周天循環?」
「教過,三位道長都說人體有許多大穴,對應周天星辰,如果人按照周天星辰的運轉規律來調節自身,便可以進一步感悟自身與天道。但是我學不會,我身的那些大穴也不能像星辰那樣運轉,該在哪便一直在哪里,怎麼做都不動……」
胡盧強忍住暴笑的沖動,忽然發現柏鑒其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也不是沒有向道之心,只是這個人的空間想象能力和聯想能力太差,居然可以把周天循環理解到這種「特殊」的程度,實在是個「天才」,只不過是個另類到極點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