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夷山,胡盧與一眾弟子相見,各敘別後之情,除了倉頡已經出關,卻也別無甚變化;應龍說道︰「人皇舜帝已經禪位于大禹,不久前曾派人來請老師觀禮,只是老師出游在外,便由弟子代勞,不想大禹繼位之後,卻叫人為老師立祠設廟,請弟子負責布置,前不久剛剛建成,不知合不合老師心意,亦須老師前去開光附神。」
胡盧接道︰「為師剛從人族回來,此事已經盡知,且也辦妥。你也真是,竟不知反對,順著大禹的心思亂來,次由你婚宴傳出的謠言還未平息,如今又出了這樣一件事,卻將為師置于風口浪尖之,成為眾矢之的。」應龍心中暗笑,知道老師心中滿意,只是有所顧忌,才如此說話,頗有口是心非之嫌,說道︰「老師功德蓋天、澤被蒼生,事跡多有傳頌,可以說沒有老師,便無人族的今日,人族誠心感恩,大禹才有這番好意,換作旁人,求還求不來呢,想那闡、截二教幾多算計,為得不就是老師的今日麼?好叫老師知道,那舜帝退位之時可是對大禹千叮萬囑,若遇事不決,千萬要記得來尋老師求教哩!所以說老師的擔心顧忌,完全沒有必要;人族的好意也拒絕不得!」
應龍的一番夸獎直說到胡盧心里,但胡盧卻也不能由得應龍說下去,而且此事已成定局,胡盧不願多作糾纏,話鋒一轉,說道︰「為師最近與多位高人集思廣益,草創一門天地玄功,卻是要將妖獸精怪的化形過程逆修,以達身化妖巫萬靈之境,尚須完善,爾等閑時,不妨研究一下。」眾弟子听胡盧說法暫罷,不覺齊贊一聲︰「果然是不世出之奇功。」均來了興趣。
胡盧見眾弟子均感興趣,暗自高興得意之余,卻又放心不下,說道︰「為師不日尚須閉關靜修一段時間,爾等研究可以,切不可隨意修煉,免得走火入魔。」眾弟子齊聲應是,胡盧又對赤尻馬猴說道︰「為師知你不喜爭斗,只愛研究先天陰陽易理,便給你一項任務,或者說一個方向。先前傳你的先天八卦之術,奪天地造化之秘,堪稱妙術,卻也有不足之處,你可在此基礎演化總結一番,當有大收獲。」
由于大方向早定,現在所須的只是第一手資料,這一環節對修為的要求並不是很高,也許最終的整合須要大神通者才能完成,但那是以後的事情。五夷山子弟眾多,又多是妖獸精怪,用來收集資料再合適不過。倉頡前段時間閉關,所悟之道正和文字有關,其中用以指代物種的那一部分卻正與這天地玄功有頗多相通之處,所以非常樂意將六耳獼猴和精衛收集來的資料匯總。應龍、女魑的修為最為高深,前者又同時具有巫族和龍族血統,光是自身的體悟法門,就對天地玄功高層次的完善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弟子們忙成一片,胡盧本人卻自顧閉關種樹;他前些年四處奔走,收集五行靈根,為得就是今日。取了收集來的息土,將那扶桑木、蟠桃樹、人參果、菩提根一一種下,用三光神水滋養一番。胡盧卻又為難起來,雖說自己是五行靈根之一,但已經化形得月兌,亞枝從何而來?難道割一塊肉,埋在地里?法相中倒是有一顆葫蘆籽,但卻不由胡盧控制,根本取不出來。
無奈之余,胡盧只是作罷,卻又想到黃鐘李來,尋思︰「黃鐘李見識不凡,或可幫我出個注意,將問題解決。」遂將附有黃鐘李一縷神識的果核拿出,以神識交流起來;黃鐘李道︰「道終于想起貧道來,過了這許久,仍不見道動靜,還以為道把貧道給忘記了呢。」胡盧頗覺不好意思,說道︰「貧道不敢輕舉妄動,卻是怕栽種不成,絕了道的希望;如今貧道已經修成三光神水,又尋到息土,料想萬事俱備,才來告知道一聲,看有沒有須要注意的問題。」黃鐘李答道︰「貧道卻不知還有這許多講究,也不須理這許多講究,只須有三光神水,一切均已不是問題。」胡盧又道︰「貧道還有一事相問,卻是和自身有關;前一段時間貧道已經將其它四種五行靈根的亞枝集齊,唯有自身,不知如何才能分出亞枝?」黃鐘李奇道︰「分出亞枝理應是一種本能,道怎會不知?」胡盧苦笑道︰「貧道還真是不知。」黃鐘李沉默半晌,說道︰「可能和道別出奇徑的化形有關,只不知道既然已經化形得月兌,為何非要分出亞枝當樹來種?」
黃鐘李雖是猜測之言,卻也八九不離十,胡盧的情況特殊,化形時直接舍了本體,但話又說回來了,他若不舍本身,若是運氣好到一直不被人發現,用來鎮壓氣運或是煉成分身,最終的情況很可能和黃鐘李相似,根本無法化形得月兌。而且化形之後又連遭一連竄的意外,弄得孓然一身,如何能生出甚亞枝來。準提道人與他卻是不同,人家化形得道尤在開天之前,而且也沒有舍棄本體;或者說凡是混沌靈根想正常化形的話,只能是混沌,開天之後卻是絕了希望。
胡盧接道︰「這卻是貧道無意中的感悟,前不久偶然間得了一套寶珠,品階雖差,卻也有獨到之處,卻是以地、水、風、火形成一個完整的循環,所以便尋思自身是不是可以利用五行靈根,以五行之力構建一個更完善的體系。」黃鐘李笑道︰「若是只因如此,收集其它靈根倒還說的過去,何必非要把自己也算在當中呢?這于感悟自身可是毫無益處,而且若依道所想,尚須絕了這些亞枝和本體間的聯系。」
自古外物甚易求,惟有真我最難尋!
有了黃鐘李的提醒,胡盧才知自己無意間進了誤區,遂放下此念,安心培育其它靈根。有了黃鐘李的指點,胡盧在其他四種靈根的亞枝靈識未生,和本體建立起聯系之前,用分身之術一一煉化,得以用不同的視角觀察天地,體悟乾坤。也就是胡盧有三光神水這等無奇物,否則這種手段根本不可能成功,別人也無法再行此道,因為絕了亞枝靈識和本體間的聯系,也意味這絕了亞枝的生機。
同樣,胡盧的這種作為,雖說沒有改變四種靈根外貌形態,甚至結出來的果實和原來非常相似,但實質卻已與原來的靈根截然不同。但這並不妨礙胡盧體悟五行之妙,經二十年努力鑽研之功,終有小成,初步建立了較為完整的天地乾坤能量運行體系。這是胡盧第一次獨立創造和完善適合于自己的修行之法,也正是從這個時候,他終于漸漸月兌出了太清法的影響。
且說胡盧才一出關,眾弟子便來相見;倉頡說道︰「老師閉關期間,人皇大禹已經遜位,曾派人來請老師觀禮。」胡盧問道︰「現在人族可是大禹之子夏啟掌權?」倉頡心中詫異,不知夏啟是誰,忽而憶起大禹之子名啟,所立之朝名夏,遂道︰「正是!」柏鑒插言道︰「夏啟掌權之後,信用巫士而排斥洪荒真修,只怕他朝又要大亂一場。」
胡盧點頭示意自己明白,暗贊柏鑒對時局的把握準確,卻也不覺意外,早在大禹之時,由于治水之事,人族便對一眾修士沒了好感,如今發展到這種地步,固然是夏啟的政令,卻也是人族民心所向。說道︰「這些事自有聖人操心,且不去管他!」忽又注意到缺了二人,問道︰「怎麼樣不見應龍和女魑?可是下山游歷去了?」
倉頡答道︰「正是!應龍師兄和女魃嫂嫂,將自身法門溶入老師的天地玄功之後,說是須要行善積德積累善功,便下山去了。」早在女魑塑體之初,胡盧便曾說過此事,二人離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倉頡又道︰「經過眾位師兄弟的努力,山中子弟也願意配合,得到了不少最早的資料,並由弟子和眾位師弟討論,嘗試溶入完善天地玄功,已有小成,還請老師指正。」
胡盧大喜,欣慰勉勵道︰「為師的說法只是一家之言,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為師亦非萬能,也會犯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們須要有自己的觀念體悟才行。不過修行是一件關于性命的事情,卻也馬虎不得,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擇起善者而從之,擇其不善者而改之,說得便是此理。」
眾弟子齊道︰「謹尊老師教誨!」赤尻馬猴前說道︰「老師,弟子這些年來亦有新的體悟。」胡盧查看一番,發現赤尻馬猴在先天八卦的基礎,每卦又分八卦,並總結出不少卦文,只是這些卦文多和山中子弟有關,說道︰「你做得不錯,不過應對面終是太小;以為師之見,你不如收拾一下,擇個時日入紅塵游歷一番,專給人測字算命,指點吉凶,也好增長見識,完善卦文。」赤尻馬猴應是,胡盧又道︰「切記遵天數,莫要行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