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紫洛的心中有一股煩燥。
一個身影,悄悄靠近了窗欞,低聲說道︰「二小姐,我們王爺說,讓你今晚別忘了擦藥,他今天不過來了。」
是鬼魂。
雲紫洛的心剎那間冰涼冰涼。
「好。」
女人的自矜,讓她沒有在臉上露出所有的心情來,而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懶
「二小姐,您還沒吃飯,是不是該用些飯?今天過節,就算是想父親,也不能不吃飯。」
鬼魂很是關心地奉上一句,因為桃兒以為雲紫洛在想念雲建樹,如往年雲建樹不在家時一般。
當然了,雲紫洛此刻對雲建樹的思念,越加濃厚起來,只是,有另一件事,在她心中添了陰影罷了。
「我不餓,你退下吧。」雲紫洛揮了揮手,回到床上躺下,睜眼望著床帳的圓頂,伸手模到早就拿出來放在床頭的藥膏,輕輕擠出來,在自己臉上輕揉著。
屋頂輕響,有人落在了院中,外面傳來低低的說話聲,然後外室的門被推了開來,一陣男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雲紫洛臉現驚喜之色,從床上坐了起來。
可听到腳步聲後,笑容慢慢斂去。
「洛兒,你怎麼這麼早就睡了?」
楚子淵模黑進來,很是納悶。
「子淵,你怎麼來了?」她開口問,聲音有些沙啞。
「听展興說你沒吃晚飯,我急死了。」楚子淵已經坐到了床頭,卷起帳幔,「洛兒,雲將軍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現今平安無事,你就別擔心了。」蟲
雲紫洛「嗯」了一聲。
「外面好多花燈,你都不看麼?走,我帶你去吃飯,不吃飯怎麼行?」
楚了淵在地上模到雲紫洛的鞋,遞給她,「你穿衣,我去點燈。」
雲紫洛心里只覺得更加酸楚,連子淵和鬼魂都為她沒吃飯而著急,那個男人,他平時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
他現在一定在府里陪著承歡吧?
雲紫洛咬著唇,稍稍整理了下衣服,走到外室,「走,子淵,我們喝酒去。」
「喝酒?」楚子淵怔了一怔,不敢相信地重復了一遍。
「不行麼?」雲紫洛勾唇一笑,「雲輕屏都能喝醉,我為什麼不能?走吧。」
說著先出了門。
元京的夜晚,已被一片五顏六色的燈海淹沒了,街上到處都是人,人聲喧鬧,看燈的,猜謎的,逛路的,相約的,人山人海,比白天熱鬧多了。
一家小酒館上,楚子淵眉眼間滿滿都是擔憂,望著雲紫洛捧著大海碗喝下不知是第幾碗的酒,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搶過她的碗摔在地上。
「洛兒,不能再喝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喝了?今天是過節呀。」雲紫洛笑嘻嘻地望著他,踉蹌起身,跑到了欄桿邊,指著天邊那輪弦月說道︰「你瞧,有兩個月亮呢!」
「洛兒,你醉了。」楚子淵極是心疼地從後頭抱住她,拉下了她指著月亮的小手。
「我的酒量很好,怎麼會醉呢?我以前喝白酒就跟喝水一樣!」雲紫洛還在笑,「今天過節,全家團圓,子淵,你怎麼不回府去呀?」
「洛兒,我跟你在一起啊。」楚子淵低聲說道,想到她而今的現狀,語氣滿是酸楚。
「你跟我在一起?」雲紫洛呆呆地重復了一句,「那赫連懿呢?他跟誰在一起?過節他為什麼沒想到我呢?」
她什麼都不願意去想,她只知道,想什麼就說什麼,心里很痛快。
楚子淵的心狠狠一震,扳過了雲紫洛的身子,對上她迷茫的雙眼,鳳眸內滿是震驚,「你說誰?赫連懿?洛兒,你,你是為了他才喝成這樣的?你跟他……」
他的聲音已變了樣,「洛兒,你喜歡他?」
雲紫洛渾身無力地靠在他肩上,嘴里輕喃,「是他說他喜歡我,他喜歡我,為什麼不來找我呢?寧願陪著別人,也不來陪我呢?難道男人的心就那麼善變嗎?」
楚子淵眉頭青筋亂跳,攬緊了她,低語,「洛兒,我也喜歡你,子淵也喜歡你,我願意陪著你,我的心里永遠只有你一個人,不要想他了,想子淵,好不好?」
他此刻心里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什麼時候,洛兒的心中,竟然有了那麼一個人!
「子淵……」雲紫洛抬眸,看著他的臉,「子淵……」
此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然走上了樓,卻在瞬間,停在了樓梯角處,冷冷朝這邊望來。
「子淵,你也會親我嗎?」雲紫洛看到眼前一張放大的俊臉,兩片紅潤的薄唇,呆呆地問。
楚子淵的心一緊,那個男人,竟然親了洛兒!
那個不要臉的男人!
心底又恨又怒又氣又急,他俯臉下去,緊緊覆住了她的櫻唇,「洛兒……」
那道黑色的身影轉身而去,樓梯上,一陣「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楚子淵腦中一驚,抬起了頭,朝黑暗中望去一眼,眸光急轉,怎麼會……
雲紫洛已經伸出雙手推開了他,臉上呈現出一股痛苦的表情,抬起縴白的小手便去抹唇。
「不是這個味道,不是這個味道,我不要子淵,赫連懿,你這個混蛋!你騙了我!你騙了我!你連藥都不來給我上了!你這個臭男人!本姑娘也不要你了!」
楚子淵又被震住了,轉臉看她。
原來,她臉上這黑斑淡了許多,是攝政王給她上的藥!
一雙鳳
眸滿滿都是難受,不顧雲紫洛的掙扎,拼命將她鎖定在懷里,「子淵要洛兒,子淵要洛兒!子淵會娶你的,對你很好的!」
此時,樓梯上又有了聲響,剛才的腳步聲又回來了。
楚子淵眸色一冷,恨恨地朝著這個方向瞪了一眼。
見雲紫洛還在模糊不清地低喃著赫連懿的名字,他心一狠,在她額上親了一親,一抬手,拍上她後腦的穴道。
世界安靜了。
楚子淵捧起她的頭,發了瘋似地吻上女人的唇,奪取著她口中的美味。
樓梯上的腳步,以比上一次更快的速度離開了。
攝政王府的正門,一身漆黑如墨的長袍卷著狂風涌了進來。
守門的侍衛都是大驚失色,對看了一眼,「王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攝政王鐵青著臉,臉色難看到極致,飛奔向主書房。
站在門外立崗的鬼魅與鬼形也是大吃一驚。
「王爺!」
「王爺!」
「啪!」如驚雷般的摔門聲,攝政王的身影已經沖進了書房,將兩人關在了外面。
「王爺出去了?」鬼魅的聲音有些顫抖,兩人就站在書房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鬼形的臉色也不好看,「王爺,他是不是去看二小姐了?我們要不要把二小姐沒吃飯的事告訴他?」
鬼魅呆了一陣,說道︰「王爺既然去了,還用得著我們說嗎?每次一過節,王爺就把自己關在書房內三天三夜不出來,今天白天龍舟比賽已經為二小姐破了例了,可現在這情況又是怎麼回事?」
鬼形搖頭,「王爺也太苦了,沒有一個節好好度過,非要如此折磨自己。我以為這次會有不同,豈料龍舟比賽一回來,王爺又把自己關了起來,我還以為,王爺晚上會去和二小姐一起吃飯。」
***
第二天一早,雲紫洛緩緩睜開眼楮,感覺頭腦一陣暈眩,她大驚之下一骨碌爬了起來。
「桃兒!」
桃兒正趴在方桌邊,抬頭見她醒了,揉揉眼跑過來,「小姐你醒了?我去將醒酒湯端來。」
「等等!」
雲紫洛拉住她,「我怎麼回來的?」
「八王爺昨晚就送你回來了,陪著你到天亮才走。」桃兒誠實地稟道。
「哦,那,沒有別人來嗎?」雲紫洛隨意問道。
桃兒答道︰「沒有了。」
「去吧。」雲紫洛放開了她。
這一場酒喝得太凶,雲紫洛古代的身體極難承受,在床上躺了兩天,初八才下得床。
初八當天便以字條約雲輕屏出來,該討曖玉的債了,豈料雲輕屏根本沒有赴約,而且身邊的高手侍衛多了一倍,顯然是與雲紫洛抗上了。
「小姐,她不出來怎麼辦?」桃兒心中也掛著那塊寶玉。
雲紫洛微笑,「不出來以為我就拿她沒辦法了嗎?玉在人在,玉亡人亡——我可不信她敢拿自己的性命賭!今天晚上,綁架雲輕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