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紫洛扼住王長老的喉部,帶著他一步步走到門邊,以腳踢開門,迅速反身,右手兩指間一粒白色的東西已送入了王長老的嘴里。
杏眸慍沉,她雙指熟練一抬一送,便在王長老驚愕間將那東西送下了喉嚨。
眸間閃過一抹得意的笑,雲紫洛這才抽出橫在他嘴間的釵子,冷冷道︰「可以走了。」悌
而後放低了聲音,「在雲府後門等著,否則別想要解藥!」
王長老又驚又怕,被雲紫洛一把推了出去,「砰」的帶上廳門,她回身走向雲建樹。
「爹爹。」悌
眼楮卻望向雲輕屏,杏眸中掩飾不住的冰寒。
「洛兒。」雲建樹叫了她一聲。
雲紫洛卻沒有看向他,眯起的雙眸中射出一股凜厲的殺意後,她才緩緩望向雲建樹。
「爹爹有什麼事?」
一字一句,溫度極低。
雲建樹深深望了她一眼,轉頭看向雲輕屏,溫聲道︰「屏兒過來。」
他坐在輪椅上並沒動,雲輕屏便走到他身邊,微微俯身,「爹爹,您留下我跟二妹,可是有什麼事要跟女兒說?」
她的心抖動得厲害。
難道爹爹就要把雲紫洛許給寒霖的事向自己坦白了?然後求得自己這顆無用棋子的寬容大度,甚至是祝福?
突然間,「啪!」重重一聲響,雲建樹右手豁然一抬,長袖當風,已狠厲的一掌甩在了雲輕屏左臉上。諛
「跪下!」
隨著這聲清脆有力的響聲,男人威嚴的聲音沉然厲喝。
雲輕屏虛弱的身子直接被這陣風打倒在地,面紗飄落,右臉疤痕猙獰,左臉頰上卻留下了五道的血紅指印!
她半趴在地上喘著嬌氣,一道鮮血沿著唇角流下,恐懼而驚慌地盯住了雲建樹。
雲紫洛也因這突然的轉變愣住了。
「你敢謀殺你親妹妹?」
雲建樹一字一句地重重問道。
雲輕屏鳳眸急劇收縮,雙臂一軟,身子已無力癱倒在地。
早在雲建樹出面替她解圍時,她就覺得心內不安了。
雲建樹放在輪椅扶手上的大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臉上滿是傷痛的神情,「屏兒,我沒想到,你的心竟然惡毒如此!連你的親妹妹你都不放過!」
「爹……不是我。」雲輕屏聲線極弱極弱。
雲建樹頓時暴怒,「不是你?你敢說不是你?縱橫戰場幾十年,你以為你爹爹連這點眼力和判斷都沒有!屏兒,你還想狡辨嗎?你要不要我把那長老叫回來當堂對質?」
雲輕屏啞然不語,垂下了眼睫,伸手輕撫著臉頰上紅腫的地方。
「難道,只因為你盜走了她那麼多詩詞文章,害怕暴露,你就要置自己的親生妹妹于死地?」
雲建樹忍怒反問。
雲輕屏猛然驚住,抬頭看向他。
這個,爹爹都知道了?
「是太後說的,要不是她,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從小是怎麼對待洛兒的!」
雲建樹劍眉深擰,口氣越發嚴厲,「剛才那首詞,你連幾個字都不知道!你敢親口告訴爹爹,那詞真是你所寫?」
雲輕屏听到「太後」兩個字,已是相當緊張了,不敢說話。
雲建樹轉向雲紫洛,「洛兒,你跟爹說實話!有什麼委屈都告訴爹爹,何必憋在心里這麼多年!」
雲紫洛冷冷一笑,向雲輕屏的方向邁出一步,沉聲道︰「爹爹也看見了,她想要的是我的命!我雲紫洛,從來不需要別人幫忙報仇,有仇,我當場就報了!」
說完不掩眉眼間一股戾氣。
雲輕屏坐在地上,抬頭時撞進她幽深無底的杏眸,唬出一身冷汗。
「洛兒,別做傻事!」
雲建樹而今清楚了她的實力,連忙叫出了聲。
「以前,看在爹爹的面子上,看在還沒有證據的份子上,我沒有動她。可今天,她卻當著爹爹的面,當著我的面如此公然,爹爹叫我如何饒她?」
冷冷說著,雲紫洛那隱隱生著金光的東西從指間浮了出來,卻是一截鋒銳的金刀。
「洛兒,別!」
雲建樹見雲紫洛一身陰寒,有如從地獄走上來的修羅般,他也知道情形不對了,「蹭」的一子從輪椅上飛躍出去。
直趴趴地落到雲輕屏身旁,他撐起上身,苦苦哀求的眼神射向雲紫洛。
「爹爹不知道屏兒母女這麼對你,這是爹爹的錯,你有什麼不滿就沖我發來!可屏兒她好歹也是我的親骨肉,你看在同父的面子上放過她這次好不好?」
「爹爹求您了!」
雲建樹說著,竟是磕下頭去要給她下跪。
雲紫洛趕緊避開,腦中回過一絲清醒,「爹爹,你這是做什麼?」
雲建樹長嘆一聲,道︰「若是屏兒下次還敢動你,她是生是死我這個當父親的也再不管,只求這次,你們姐妹倆給我這老父親一點面子行不行?」
雲紫洛微微遲疑之後,眸中殺意漸漸凝緩。
只是,雲輕屏不再犯她?這怕是沒有可能吧?
雲建樹側頭,恨恨地瞪了眼雲輕屏。
雲輕屏立刻爬了過來,保證道︰「洛兒,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這塊千年曖玉我也不要了,我還給你!」
說完她將曖玉放在手心遞了過來。
雲紫洛譏笑一
聲。
敢情現在她听了雲建樹和楚寒霖一席話後明白過來,這曖玉不是寶而是個禍害,巴不得的丟給自己了?
低頭瞄了眼晶瑩剔透的曖玉,她笑得不懷好意,「這玉你已經認主了,還是自己收著吧。」
說完後退了一步。
即使梨苑那女人不是她親生母親,又特地將這玉留給了雲輕屏,她也就不怎麼想要回來了。
雲紫洛順勢問起雲建樹這塊玉的來歷,為什麼剛剛他那麼肯定玉就是雲輕屏的。
而雲輕屏最關心的問題是,她是不是林清清的女兒。
雲建樹也回答不清楚,他只是听過琉璃閣曖玉的認主,卻不知道這玉為何會服雲輕屏。
雲紫洛礙在雲建樹面上沒有找雲輕屏的麻煩,心中掛念起王長老跟被綁著的吳大來,匆匆說了幾句才離去。
一出前廳,就看見臉色焦燥的桃兒在廊上踱來踱去。
「桃兒!怎麼了?吳大出事了?」
她可是算計好那根細線不會威脅他的性命的。
「小姐!」桃兒見到她驚喜地跑過來,「線沒有斷,刀也還在,只是吳大不見了!」
「有這等事?」雲紫洛眉頭微蹙。
「是連著您的天蠶絲一起不見的!沒有掙扎的痕跡,是不是被救走了?」
桃兒話剛落音,雲紫洛已匆匆朝後廚房奔去。
「迅速把吳大家的找來!」她吩咐後廚的幾個媽子。
不一會兒,吳大家的來了,雲紫洛劈頭就問他吳大的去向。
吳大家的茫然不知,雲紫洛心中一沉,想起了什麼,回頭又往後門處跑去。
桃兒哪有她那麼火速,喘著氣在後頭跟著。
雲紫洛剛到後門處,陰暗中便竄出來一個身影,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你到底給我喂的什麼?」
雲紫洛哪有心思跟他說這麼多,冷臉問道︰「有沒有可疑人物從府里出去?」
王長老眉頭皺了一皺,似乎不樂意回答這個問題。
「我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嗎?!」雲紫洛一聲厲叱。
看到王長老就想到下毒的事,怒氣滿胸,更別提他這幅態度了。
她的聲音冷沉了好幾分,又豁然抬高了音調,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嚴厲,魄力十足。
別說王長老嚇一跳,桃兒也抖了一下。
王長老的話也月兌口而出,「剛才有一黑一白兩條身影從里面帶了人出來。」
一黑一白?
雲紫洛沒空想那麼多,立即問︰「是不是五花大綁的中年高個男人?」
「是。」
「往哪去的?」
「城東。」
雲紫洛雙腳一錯,靈巧的身形已滑向暗夜。
王長老兩眼正緊張地盯著她呢,哪能讓她就這麼跑了?連忙使輕功跟上。
桃兒越跟越遠,最後跟丟了,只得悻悻回頭。
城東外,黑夜的官道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站定。
「師傅今夜會歇在哪里?」黑衣人問。
「我怎麼知道?要不去花街柳巷問問?」白衣人笑嘻嘻的。
被兩人架在中間的吳大則滿額頭是汗,一張臉慘白得有如薄紙,風中干裂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
不過片刻,已有身影朝東門奔來。
「有人來了,是他的幫手?」
「怕什麼,我們等著看看。」
兩人定楮望去,雲紫洛幾個跳躍已到了東門,杏眸朝吳大臉上打量了一下,看向黑白無常。
「切,手下敗將!」黑衣人看清了之後不在意地笑了笑。
「三十六計原來是逃跑啊,小姑娘,誰教你的?」白衣人笑眯眯地問雲紫洛。
「少給姑女乃女乃廢話!」雲紫洛聲線沉穩,面紗下的俏臉如結寒冰,絲毫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黑白無常剎時被雲紫洛渾身透出的霸氣給怔住了。
一名少女卻有如此凜然的氣勢……
王長老正好趕到,听見雲紫洛這句話後額角不由跳了三跳。
吳大看到雲紫洛時,先是有些怏怏,可看她居然以如此大的口氣說話,再想到這丫頭手段的狠辣無情,不由停止了哆嗦,心生一絲希望。
「二小姐救我!我姓吳的這輩子甘願做牛當馬也為你效勞!千萬別讓我落到他們手里!」
吳大什麼都不顧了,大聲叫了出來。
黑白無常眸中劃過一絲詫異,齊齊看向吳大。
「師兄,你好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鐵拳無敵不倒松,怎麼說出這種丟人現眼的話來了!」黑衣人立刻扳起了臉。
白衣人嘴角含笑,「吳師兄,我以為你這十幾年來見識長了,果然令我驚訝。」
吳大臉色白如紙屑,看也不看兩人一眼,目光只盯著雲紫洛。
「這兩人是你師弟?」雲紫洛「咦」了一聲。
吳大急忙道︰「早就不是了!十幾年前就不是了!他們現在是我的仇人!」
雲紫洛不再說話,杏眸一沉,反手撥出了插在王長老腰間的青鋼寶劍,身影如虹,徑直朝黑白兩人點去。
黑白兩人看到劍來,表情沒有波動,都沒將她的攻勢放在心上。
畢竟上次看過雲紫洛的身手。
雲紫洛冷冷一笑,這世間敢小覷她的金刀和劍術的,還真沒幾人!
之所以平時喜用雪殺,一是雪殺也很順手,二是雪殺是軟兵器,攻擊範圍廣,而且方便。
她輕嘯一聲,劍尖立刻有如長蛇般抖開,龍盤虎踞,劍勢大增!
黑衣人急急避開她的劍鋒,那薄銳的鋒刃卻如長了眼楮似緊緊跟上。
他不驚失色,急忙後退兩步。
而那劍尖迅轉,如游龍般閃電地刺向白衣人的雙眼。
來勢之奇巧猛烈,手法之嫻熟,身影之優美,令人嘆為觀止!
王長老已經無法遏制激動地在一旁叫起好來。
雲紫洛眯起眼楮,手上劍勢只增不減,場上只听到「刷刷刷刷」不停的風響聲,一套紫洛劍法極快地舞完,她雙袖一抬,四枚金刀赫然刺入黑白無常的胸口。
「哧」的一聲響,兩枚金刀分別刺進兩人肩膀,卻只發出了一聲悶響。
黑白無常迅速撤到安全距離。
「留下我的人,滾!」雲紫洛紅唇微啟,冷冷的字眼吐出。
「走!」兩人凝重地對視了一眼,迅速消失在黑暗。
他們可是看得出來,站在一旁的老頭子也是個高手。
雲紫洛反手便解開了吳大的綁繩,吳大目光震驚地看向她,王長老亦是一樣。
「你,是祁夏黑道上的?」吳大試探地問。
雲紫洛睨了他一眼,淡淡道︰「跟著我,只需做好我吩咐的事情。」
她當然不會將自己的底細全盤揭露,多年的殺手臥底經驗告訴她,適當的神秘可以起到威懾作用。
吳大立刻點頭,神情很是敬服。
王長老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要緊,剛想說話,一個響亮的聲音在牆頭上響起,「長官,就是他們,他們幾個在這聚眾斗毆!」
三人抬頭望去,黑暗中,牆頭站著好幾個人,迎著宮燈,一時看不清臉容。
只听得低沉悅耳的笑聲傳了下來,「既然如此,將他們帶去本王府上審問。」
吳大眸光一冷,王長老卻嚇得魂飛魄散,什麼也顧不上了,腳底板一抹油,身影沖了出去。
「王爺,是他!」有人驚呼了一聲,顯然剛來沒有注意到。
「倒讓他給跑了。」男人冷冷哼了一聲。
另一個聲音恭敬地問道︰「攝政王,是不是現在就把他們抓到您府上去?」
那邊還沒有回話,雲紫洛已叉起腰,指著牆頭烏漆麻黑的地方大聲喝道︰「赫連懿,給我滾下來!裝神弄鬼做什麼!」
侍衛長眼前一花,腿一軟,險些就從牆頭上摔了下去,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天啊,他沒听錯吧!
這個少女難道是個精神不正常的?
要真是這樣,那他可就倒楣了!本來還想邀功來著。
一只有力的臂膀已穩穩托起他的胳膊,「站穩著些,這牆頭可不比地上。」
說完,他的嘴角也忍不住輕抽了兩下,終是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腳尖微點,優雅的身形飄然落下,一身漆黑的長袍被夜風卷起,三千墨發在空中亂舞飛揚。
「我沒有裝神弄鬼。」
攝政王邁開有力的長腿,三兩步到了雲紫洛面前,出聲為自己辨解。
雲紫洛本來還有些惱火的心思頓時沒了,見他這麼听話,忍不住笑起來。
攝政王連忙握住她的雙手,「不冷嗎?」
說完單手攬住她的縴腰,將她打橫抱進了懷里,鳳眸微翹,眉眼間盡是笑意,身形縱地而起,幾個跳躍已離開了這里。
侍衛長站在牆頭,撫著自己的額頭快要暈倒,激動地說︰「快去打听下那小姐是哪家的,別讓任何外人知道!」
寒風中,雲紫洛被男人用寬大的長袍緊緊裹在懷里,感覺不到一點涼意。
她抬著笑盈盈的眼,正看進那一雙黝黑微彎的鳳眸,男人責備地問︰「去東城門做什麼?哪個不長眼楮的東西惹你了?」
雲紫洛撇了撇嘴,撒嬌似地在他胸膛上寫了個琉字,才寫了個王字旁就停住了,抬臉沖他一笑,「也沒什麼大事,剛才站我身邊那叫吳大的,是個高手。」
「看出來了。」攝政王勾唇。
「他潛藏在雲府,我怕他有什麼不軌的目的。」
雲紫洛沒有說琉璃閣的事,是因為想到了雲建樹特意的叮囑,楚寒霖還為此斬殺了府里無辜受牽連的下人,雖然她對赫連懿不設防,可她也得尊重父親。
「那個琉璃閣的王長老怎麼跟你在一起?」攝政王不經意地問。
「他跟我府上那個吳大有點瓜葛。」雲紫洛匆匆帶過這個話題。
心中卻在想,剛雖然讓王長老跑了,但他肯定還會來找自己,那時,可就是他自投羅網了!
不一會兒就到了寶德宮。
雲紫洛這才驚覺,捂嘴問道︰「你怎麼帶我到這里來了?」
攝政王喉頭一澀,聲音已染上了幾分慵媚與誘惑,「洛兒……想要跟你同枕。」
看到他那幽暗了幾分的眸色和迫不及待的表情,雲紫洛滿頭黑線。
「可是昨晚才——」
「不夠,一點也不夠。」攝政王氣哼哼的咬住她的耳朵,已輕步將她抱進了寢殿。
「昨晚是在書房,不是在我的床上。」
「……」
雲紫洛無語,直到被攝政王輕手輕腳地放到了飄紗的檀木大床上才問道︰「這也有關系?」
「那當然。」攝政王劍眉一挑,隨手將紫色的床紗攏了下來,覆過高大健碩的身體,壓在雲紫洛的上方,雙手捧住她的後腦,干涸地舌忝了舌忝唇,「這是我的床,你是我的女人,當然得在這大床上被我佔有。」
雲紫洛听了,臉「轟」地就紅到了耳根子,「赫連懿……」
「先讓懿親親。」攝政王再也等不了了,思念了一天的佳人兒只在眼前,那讓他如瘋如狂如顛的紅唇……
床紗輕攏,男人的喘氣聲,女人的嬌嗔聲陸續可聞。
床帳內兩具身體緊密相擁,吻得如火如荼,在一張大床上翻來滾去,不是你上就是我上,兩條舌頭緊密地纏繞在一起,互相交換著愛的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