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桐一雙鳳眸在黑暗中猶顯精光灼灼,盯了褚七月許久,緩緩問︰「他的玉是你盜的?」
褚七月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那又為何要還他?」
肖桐接著問。
「我不相信你沒有任何目的。丫」
褚七月沉靜了一會兒,開口道︰「我覺得他人很好,想和他交個朋友,如此而已。」
「是嗎?」肖桐明顯的嘲諷語氣媲。
「你不信?」褚七月心虛地反問。
肖桐轉開話題︰「為何要改名換姓,還穿著男裝去,據我所知,你們家與程家很是交好啊,還是表親。」
褚七月小臉倏地一沉︰「跟他們交好的是我大姐她們,不是我。」
肖桐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這麼說,你喜歡程文杰?」
褚七月愕然,抬頭看他,肖桐眸光復雜地望著她。
「不是,只是做朋友。」
「那為何不敢露出你的真面目!」
肖桐的聲音略有拔高。
「 當」一聲,門前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在寂靜的夜中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啊!」一聲極低的輕呼,緊張不已。
褚七月的身子已從座椅上彈了起來,徑直沖向房門處,打開門,將杏兒一把拉了進來。
杏兒急忙提著食盒進來,褚七月掩上門,透過門縫向外張望。
就見褚綠荷房間的窗欞被推開,一名小丫環探出腦袋,東瞧西瞧了一下,見沒有事,又關上了窗子。
「小姐……」
杏兒在身後極低聲音地喚了一聲。
褚七月栓好門,回過頭來,便見杏兒一臉慚愧地站在那里。
「對不起,小姐。」
杏兒撫了撫胸,問道︰「我剛才听到屋內有男人說話。」
說著,眼楮在房內大致轉了一圈,很是警惕。
褚七月看著桌旁空無一人,那柄紫砂壺好端端地擱在桌上,頓時無奈地勾了勾唇。
還好,肖桐知道給她一點面子,沒讓她尷尬,回避了杏兒。
「沒有,你听錯了吧。」
褚七月笑呵呵道。
「不是啊小姐,我沒有听錯啊。」
杏兒較真地辯解。
褚七月已是手忙腳亂地打開了食盒,她真的餓壞了,肚里被酒精燒的發熱。
杏兒突然醒悟了過來,低低問︰「是不是管家啊?」
褚七月干笑了兩聲,就讓她這麼認為吧。
「小姐,管家到底要你做什麼啊,我總覺得他想害你。」
杏兒將聲音放得最低,悄悄說出自己的擔憂。
「別多想了,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到管家兩個字,免得惹出麻煩來,知道嗎?」
褚七月的口氣很是嚴厲,听起來極凶。
杏兒吐吐舌,沒敢再問。
「好香啊!」
打開食盒,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香噴噴的熱氣。
褚七月眉尖都喜悅得挑了起來。
「剛出的蒸餃,小姐快趁熱吃。」杏兒也笑了起來。
「嗯。」
褚七月坐下後,不顧三七二十一地狼吞虎咽起來,沒一會兒便吃完了,意猶未盡。
杏兒已經習以為常了,收了食盒,打水來給她洗。
褚七月知道肖桐就在房間內某個地方藏著,便去了杏兒房間洗漱。
讓杏兒先睡下,自己才回來。
一進門,那襲大紅華衫陰魂不散地坐在剛才的位子上,讓褚七月一剎那間誤認為,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更為夸張的是,肖桐面前擺了個碟子,碟子里面盛著兩個雞腿,他自己拿了帕子包了一根,還算優雅地啃著。
褚七月咽了口口水,其實剛才的幾個蒸餃並沒能令她吃飽……
因著不好意思再麻煩杏兒,又不想讓躲在某處的某人笑話她食量大,所以將就過去了。
卻沒想到,回來看到的是這樣一幅足以勾起她所有食欲的畫面來。
「好香好脆。」
肖桐咬了一口金黃酥女敕的雞腿,還不忘滿足地贊嘆一聲。
褚七月吞了口唾沫。
肖桐斜眼瞧向她。
剛才見她吃得歡,自己在床後饞了半天,餓得前胸貼後背,她也沒想想給自己留幾個。
現在,看她這模樣,居然還沒吃飽?
想著,嘴角的笑意不知覺間已然加深。
褚七月往他對面一坐,不管了,伸手在盤子里拈起一個雞腿,笑嘻嘻道︰「分我一個呀,我最愛吃雞腿了。」
肖桐攔住她伸過來的爪子,抬眼說︰「你不是吃過餃子了嗎?」
「我沒吃飽。」褚七月弱弱的回答道。
肖桐又淡淡問︰「你找程文杰是要辦什麼事情嗎?是管家讓你做的?」
他只是猜測。
褚七月心一緊,說道︰「沒什麼事,只是想和他交個朋友而已。」
她不可以說出真相啊。
能告訴肖桐她是為了盜一幅畫才去的嗎?
大爺爺和二爺爺指名要這幅畫,而且行動如此機密,這幅蘇少堂的山水畫必然有文章在內,她是絕不能泄露的。
肖桐薄唇輕勾︰「你有什麼事情,我幫不上忙嗎?」
這已經很委婉的暗示了好不好!
人家肖大帥哥能幫她的忙啊。
褚七月心中叫苦不迭,若讓肖桐帶她進程府,那必是小事一樁。
可是,肖桐這人鬼精得很,讓他帶她去程府,她還有下手的機會嗎?必定被他看得死死的。
盜東西的目的被發現不打緊,若是泄露了大爺爺的任務,代價可是她嘗試不起的!
褚七月的母親還在他們手里!
思忖片刻,她終是含笑搖頭︰「能有什麼事情?沒什麼事。」
再說有事,你為什麼要幫我呢?你不是一直嫌棄我是個小偷嗎?
心里淡淡飄過這樣的念頭。
肖桐也沒再說話,低頭吃起雞腿來。
褚七月眼巴巴地看著,很想說一句,你可以不要在我的房間吃東西嗎?就算吃也要先賄賂賄賂我呀!
肖桐瞧見褚七月饞嘴的模樣,心中不禁漾了一絲異樣的波瀾,情不自禁地將雞腿端到她面前。
「吃吧,小饞貓!」
褚七月臉一紅,哼了一聲,與他相對吃起來。
看著她津津有味地咬著雞腿,肖桐該死的竟然覺得心里頓時非常滿足……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他居然對這個黃毛丫頭起了什麼心思?!
怎麼可能啊怎麼可能,他喜歡的明明是洛兒啊!
想到這個名字時,那個女子的臉龐在自己的腦海里卻是模糊的,只依稀看到她幸福得靠在赫連肩上,而最清晰的,竟是眼前這個女盜賊的臉!
精靈古怪,橫眉怒目,咬牙切齒……
瘋了,一定是瘋了!
此刻,肖桐腦中嗡嗡作響,一片漿糊,本能地站起身,連盤子都沒拿,倉皇地逃出了褚七月的房間。
正吃得帶勁的褚七月倒給整糊涂了,愣了一下,繼續吃她的雞腿。
一夜無話。
第二日,褚七月一大早就坐到窗前,托腮苦想,今天晚上與程文杰在許都酒樓用膳,應該怎麼樣極快地拉近他們的關系呢?
美食,美歌,美舞,美人……
想來想去還是從美食下手吧!
號稱「吃貨」的她自然也有一手好廚藝,若是程文杰真的熱衷美食,那一定會請她到府上掌一次廚,或者教授給他府上的大廚知道。
想到做到,褚七月立刻招了杏兒過來,與她一起去許都酒樓。
杏兒捏了個手絹出來,問道︰「小姐,你真的要請程少爺吃飯啊?許都酒樓肯定很貴,我們的銀兩不一定夠。」
說完,她皺了眉頭,將手絹往桌上一覆,倒出一些碎銀兩出來。
褚七月淡淡瞟了一眼,道︰「你急什麼,我有辦法。」
不行就當玉唄,一路來,專盯那些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的富家公子,手上還是有幾塊玉的。
再說了,她這次可是不打算出,而是打算進的。
杏兒見小姐不慌不忙,成竹在胸,也安定了下來,包了銀子跟她一同出門。
許都酒樓
掌櫃的听了褚七月一番話後眉頭微微蹙起,他上上下下將面前兩個「男子」打量了幾個來回,再次確認︰「你會燒菜?」
杏兒已經嚇傻了,拉住褚七月道︰「小,公子,你別說笑了。」
小姐居然說借許都酒樓的貴地請人吃飯,但一桌菜得她自己燒,銀子照付。
小姐她會燒飯嗎?
即便不受寵,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小什麼事都不會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