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窖處在一片廢墟之下,蕭雲找到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出,只能閉住呼吸,把眼楮輕輕的貼在那個縫隙上,朝里望進去。這一望卻把蕭雲嚇得目瞪口呆了。
只見地窖滿地都是泥巴,什麼擺設都沒有,只在牆壁上掛了一盞油燈,那油燈下面有一堆黑漆漆的草,一看就已經腐爛霉變的啦!看來這就是何生花的棲身之地了,此刻她沒有休息,正蹲在一個牆角里,聚精會神的在地窖里忙活著。
她把那些柴火架起來,像一座小山,然後點燃柴火,片刻間,柴火便熊熊燃燒了起來,火光映照在她那枯槁如柴的臉上,乍看上去,就像一個鬼魅一般。
柴火燃盡以後,何生花裂開了嘴吃吃而笑,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拔掉塞子,把里面的液體緩緩的倒在火堆里,只片刻,那火又旺了起來,只不過隱隱夾雜著一股胡臭的味道。
何生花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唇,仿佛饞涎欲滴,不勝心動。
蕭雲凝目偷看,全身毛發都直豎了起來,只見一大群蜘蛛慢慢的涌向那火堆。不一會,便一個個變成了黑色的尸體。何生花伸手抓起一只蜘蛛來,放到鼻子上嗅了嗅,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竟將蜘蛛一下放進了嘴里,饒有滋味的品嘗了起來。
蕭雲哪里見過這般光景,不由得胃里一陣翻騰,慌忙用手掐住脖子,才沒有把胃里的東西給倒出來。
真他媽的太惡心了,怪不得要選這麼一個地方來住宿呢。要是在外面被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老百姓看到,還不把她當怪物來看待呢?
就在蕭雲極力壓制心中的嘔意時,何生花竟又連吞了十幾只蜘蛛的尸體,看她的樣子,一點也不覺得那些蜘蛛惡心,反而吃得有滋有味的,吃完之後,竟一下躺倒在那堆腐爛的稻草上,興致盎然的從那腐爛的稻草上抓了幾只小蟲子吞咽下肚,然後順手折下一小段草根,放到嘴里當作牙簽悠閑的剔起牙來。(太惡心了,本人寫著都想作嘔,心里承受能力不好的人,可直接忽略掉。)
躺在稻草上休息了一會,何生花突然自言自語道︰「娘的,那老頭怎麼還不來,難道他在誆我不成?現在的有錢人,就是奸詐邪盜,無所不為,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啊!」
蕭雲听得怦然心動,看來馬上就要進入正題了,他心中的疑惑也就可以很快解開了。正想再听何生花講下去,不想地窖里卻傳來了呼嚕聲,看來她是睡著了。一個女人能打出這麼響的鼾聲,真是佩服啊!蕭雲想要是她此番行為回到21世紀的話,鳳姐和犀利哥都不是事。
蕭雲想既然她已經睡著了,那也就沒有什麼好怕了,倒不如潛進去,搜搜她的身,安看有沒有什麼毒藥或是解藥,想起上次自己被她下毒的事,蕭雲就一陣心悸,不知道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想到這里,蕭雲心中不覺起了歹念,要對一個那麼大的女人搜身,還真是難為他了。不過,為了救莫言她們,他也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
當下便伸手探懷,從貼身的衣袋里,拿出一個小瓷瓶來,揭開木塞子,把瓶口伸進地窖縫隙,用內力將瓶里的氣體打進地窖里,那是「蝕骨迷」,上次在鷹愁澗的時候,丘玉琴就是用這種迷煙來對付他們的。事後,丘玉琴為表悔意,把迷煙給了蕭雲,沒有想到還真讓他給用上了。
覺得迷煙放得夠多的啦!蕭雲忙收起瓶子,蓋上塞子,重新放回到懷里。正要舉步進去的時候,猛听到一聲急促的呼叫︰「何教主……」
蕭雲驀地一驚,閃電般掠身退到牆角暗影處,循聲望去,卻見一條人影從牆頭掠了進來,看那姿勢和神態,來人武功修為定是不凡。
那人慢慢的走近,蕭雲一見那人,登時駭然一驚,幾乎失聲叫了出來︰「啊!原來是他……」
這個人竟然是九王爺,他雖然穿著一身夜行衣,沒有了華衣錦服,但是蕭雲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畢竟他們才分開不到兩天的時間,而且蕭雲正是追著九王爺的車輪印來到這里的。
九王爺掠過牆頭,腳下踉蹌不穩,顯然已經身負內傷,疾步奔向地窖,口中叫道︰「何教主,你在嗎?」
蕭雲藏身之處,恰好正對著地窖,趁著九王爺面對地窖的剎那,身形微微的向右飄移幾丈,落在一叢草叢中。
剛藏好身體,只見地窖門「嘎吱」一下打開了,里面的燈光直射了出來,何生花安然無恙的站在門口,一邊用草剔著牙縫,一邊笑著問道︰「九王爺,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九王爺臉色慘白,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肩膀,低聲喘息回答道︰「欲天行……太可怕了!」
何生花神情頓變,遙空舉手一抓,「嘶」的一聲響,九王爺的衣袖應指碎裂,左臂上一片淤青。
何生花突然變得十分的激動,厲聲問道︰「他人呢?快告訴我。」
九王爺頹然搖頭說道︰「他已經逃出我的密室,回天尊宮去了。」
何生花哼了一聲道︰「天尊宮,很好,我定要找他斗上一斗。」說到這里,忽然一頓,臉上又浮現出一抹笑容,柔聲道︰「王爺放心,咱們歇過今夜,明天便去天尊宮。」
九王爺感激地點了點頭,道︰「多謝何教主。」話未說完,兩腳一軟,向地上倒了下去。
何生花迅速揚臂虛抬,左掌隔空發力,將他的身子拖住,右手屈指一彈,封住了他左肩幾處大穴。九王爺口里長吁出一口氣,人已昏迷不醒,何生花兩手平舉,掌上似有一層強勁氣流,虛月兌著九王爺,疾步回到了地窖里。
蕭雲在草叢里目睹了這一切,但覺又驚又奇,又憂又喜。
他注意到一點最奇異的地方,就是何生花自從走出地窖,始終沒有和九王爺的身體接觸過,無論扯衣,托扶,封穴,總是隔空布施,不肯把自己的指間觸踫到人家的肌膚,就好像她全身都中滿了毒一樣,什麼東西都不能靠近她。
蕭雲想到這里,不由得又掠身到地窖外面,透過縫隙看里面的情況。只見何生花又生起了火,依舊在柴火上倒上之前看見的那種液體,然後把自己的手指放進嘴里用力一咬,霎時間,一股鮮血從指間涌冒了出來,一滴滴的打在火堆里。片刻之後,何生花從火堆里拔出了一塊透明琥珀狀的東西,把它貼在了九王爺受傷的手臂上。
看看地上,不由聳聳肩笑道︰「如此聖品,棄之豈不可惜,最好有幾個中毒快要死去的人,拿去做救命仙丹,才不辜負了我的一口毒血。」
蕭雲在外面听到這話,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心血立刻沸騰起來,揚手一掌推開了地窖門,驀地闖了進去,月兌口叫道︰「何教主,求你……」
不想他剛一張口,腦中忽然「轟」地雷鳴,眼前金星亂閃,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身子晃了兩晃,竟昏昏沉沉的跌倒在地上。
……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從朦朧中悠悠醒來,火堆早已熄滅,地窖里泛著冷冷寒意。九王爺和何生花早就已經失去了蹤影。
他揉揉眼楮,又用力晃晃腦袋,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竟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他游目四顧,突在牆壁上發現了幾行字,寫著︰「五毒教教主何生花在此露宿一夜,凡里面的物體都染上了劇毒,這個地窖必須馬上填封,以免禍及鄉鄰。」
蕭雲心頭一震,忖道︰「不好,自己在這里昏迷了那麼久,莫言她們……」想到這里,他瘋狂般的沖出地窖,抹頭便向村中奔去。
此時,茅屋里靜悄悄的,蕭雲一腳踏進茅屋,迎面不見了莫言,木榻上也不見了六賢蝶夢幾人。只有那漢子獨自臥在榻上,睡得正香。蘇小婉和方路瑤也不見了蹤影。
蕭雲的心神一下子全亂了,猛地一把抓起那漢子的後領,提了起來,厲聲喝問道︰「人呢?她們人呢?」
那漢子被從睡夢中驚醒,朦朦朧朧的問道︰「什麼人啊?別打攪大爺睡覺。」顯然他還沒有睡醒,思想還處在游離狀態。
蕭雲一下怒斥道︰「昨天我叮囑你看顧的幾位病人,還有我的兩個老婆,她們上哪里去了?」
那漢子揉了揉睡得有點惺忪的眼楮,定了定神,方才恍悟道︰「啊!你是問她們啊!她們早就走了。」
「走了?」蕭雲暗吃一驚,怒氣稍減,代之卻是疑雲重重,問道︰「她們中毒那麼深,我的兩個老婆都束手無策,怎麼又會突然痊愈了呢?」
那漢子詫異道︰「少俠難道忘了,昨天晚上,是你托那你是朋友送來解藥的嗎?我按照要求給她們一一服下之後,她們果然全好了。」
蕭雲听了很是駭然,難道是何生花為她們解除了體內的毒,于是點頭含糊道︰「我那位朋友除了送來解藥外,還說了什麼?」
那漢子道︰「他說少俠和地窖里的老婆婆是老朋友,見面了自是有許多話要說,一時分不開身,叫他先來送解藥。」
「他還說了其他話沒有?」蕭雲問道。
「沒有了,他給那幾個女孩子服下藥,待她們醒來之後,便帶著她們一起離開了,看起來他們好像是主僕的關系。」那漢子回答道。
蕭雲點了點頭道︰「那我的兩個老婆呢?她們去哪里了?」
那漢子笑道︰「她們要我轉告你,她們先去……哦!對了,雲園去了。要你一個人路上小心,盡快趕回去。」
蕭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才把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現在欲天行已經回到了天尊宮,九王爺和何生花又要聯手對付他,看來事情越來越復雜了,他必須趕快回去通知眾人,天尊宮里,勢必將有一場大戰。
把地窖的事情告訴那漢子之後,蕭雲便也到村頭牽上馬兒,孤獨的走出村子,一直有些迷茫的感覺,悵望群山,積悶難宣,腦海中總是翻滾著那詭異的何生花的影子。山風撫過,恍惚中又听到了那冰冷的吟聲︰「宵小聞風散,鼠輩見影逃,賊子可敢爾,試我身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