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時候,顧瑾白一大早就帶著林檬去了雲霧山。雲霧山有一千多米高,爬上去也要累的半死。她一向不喜歡這種戶外的活動,還不如健健身呢。林檬不是很想去,可是顧瑾白很堅持,說是什麼最近她的運氣太背,得好好地理理去去霉運。
她倒是覺得奇怪,顧瑾白一向都是不信鬼神之人,這次竟然主動拉她去山上的廟子里拜佛像,這不是一件很詭異的事嗎?不過仔細想想自己最近一段日子是有一些的背,拜拜就拜拜唄,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就是著爬上很累,這不,才爬到半山腰上,她就累的氣喘吁吁的,不願再往上了。
賴在地上不願走,走在前面的顧瑾白,停了下來,走到她的身邊蹲下。
「累了嗎?」他將包里的礦泉水拿出來,扭開瓶蓋,遞給林檬。
林檬接過水,喝了一口,這才問道︰「還有多久到啊?」
「可能還有三四個小時吧。」顧瑾白站起來目測了一下距離,對著她說道。
「啊?」林檬無力的回應道,不是吧,他們從早上八點多開始,現在都十一點多了,還有三四個小時。這不是要她的命麼?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要是去廟里拜祭去哪里不好啊,就是在G市的市區,也有兩個規模很大的寺廟,而且據說很靈,香火很旺。
每年都有不少要考學的孩子的家長去那里燒香拜祭,大年夜的時候不少的商人更是一擲千金的要買頭柱香,就是想要討個好彩頭。為什麼他們不去那兩個中的一個啊,非得要去這里。
「休息一下再走吧。」顧瑾白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伸手幫她揉著小腿。他爬這麼高的山,倒是無所謂,他從小就參加各種的訓練,這點路程根本就是小Case。可是對她來說就不一樣了,平時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估計從小到大一共爬過的山,加起來都沒有今天爬的這座山高。
「可不可以不去了?」林檬望了一下看不到頂峰的山,商量似的對著他說道。她真的就是自討苦吃,怎麼就被他給忽悠來了呢?
「都走了一半了,有走回去的那個路程,就可以到山頂了。」顧瑾白勸說道。其實他也不是突然氣象的想來這個地方,這雲霧山還沒有被開發城景區,所以除了山上的居住民,周圍基本上什麼都沒有。他們現在走的這條小道,還是住在這里的人自己開闢的。
如果單是一個沒有經驗的人走的話,指不定還會出事呢。他就算是想給兩人制造點約會的氛圍也不會選擇這樣的一個地方。只是前兩天,他陪著林檬回歐陽家的時候。林檬的外婆專門拉著自己說,小檬最近的運氣不太好,可能是招惹了什麼煞星,所以要找個廟子拜一拜,去去霉運。
他一向是不信這些的,可是老年人很信,她都把話說成這樣了。他這個做晚輩的也不好說不,于是,外婆就給他提供了這個地方。說是這山上有個尼姑庵,里面的菩薩特別的靈,讓他務必一定要帶小檬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外婆是話里有話,而且還再三的交代一定要帶林檬去,無論用什麼方法。他就覺得這外婆要他帶林檬去山上的尼姑庵,應該不只只是想讓她去拜拜菩薩這麼簡單吧。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玄機,可是她也說的不清楚,所以他只有自己來看看。
雲霧山,他以前只听說過,但是那邊是個荒山,少有人煙,所以來之前他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終于促成了今天的這次出行。
「你在想什麼?」林檬伸手推了推明顯在走神的顧瑾白,雖然現在是夏天,可是半山上還是有些涼。而且周圍毫無人煙,都是密密的叢林,她還是覺得有些害怕。
「休息好了。」顧瑾白收回思緒,問著林檬,雖然他模不準,外婆是想要告訴他們什麼,但是他想這個答案一定是在這座山上的尼姑庵內。
「我們回去了吧,我不想爬了。」林檬軟著聲音對著他撒嬌的說道。一想到還要走三四個小時的山路,她就覺得很崩潰。她怎麼就被這個人給忽悠了呢?林檬再次反省自己的自作孽。
「都走了一半了,不要半途而廢。乖啦,要不我背你上去。」顧瑾白是鐵了心要弄個究竟,所以說什麼他都要想辦法把林檬給弄上山去。
林檬也不會真的就讓他背自己上去,只好一個人悶聲的往前走。顧瑾白輕笑著,上前拉住她的手,兩人一起往上走。走到最後的時候,林檬還是被顧瑾白給背上去的。到了尼姑庵門口,林檬覺得自己終于是見到了曙光了。
連忙從顧瑾白的身上下來,快步的走到一個地勢平坦的地方,站在山頂往下看。頓時覺得視野開闊,周圍蒼茫一片,大地都被自己踩在腳下的感覺,真的是爽。
「啊……啊……」大聲的喊出自己的心聲,釋放自己。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林檬隱隱約約的能真實的體會到這種感覺了,她笑著張開雙臂,閉上眼楮,靜靜地感受著山間的風,在自己的耳畔劃過。顧瑾白站在她的身後,微微的揚起嘴角。
過了一會兒,林檬轉過頭,看見身後的顧瑾白。幾步的走到他的面前,拉過他的手,走到自己剛剛站著的地方。
「這個地方真漂亮。」她笑著對著他說道,還好他硬拉著自己上來了,不然她也看不到這樣開闊的美境。
「你開心就好。」顧瑾白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嘴角噙著一絲淺淺的笑意。回來的這幾日,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麼的開心。
在失蹤的這些日子,她受了太多了傷害,雖然他也把那些人都處理了。可是他總覺得這件事背後不是那麼的簡單,總有什麼東西被隱藏著。例如那個蘇昊,他怎麼都查不到他的背景。而且作為興龍幫的重要人物之一,他竟然在警局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按理說他應該是警方頭號關注的人物之一吧,可是這幾年,警方竟然對他是一無所獲。真不知道該說是他這個人太有能力,還是警方太無能。這個人就像是一個迷一樣,讓他覺得更加的好奇。而且現在種種他查到的消息來看,小檬被人劫走這件事和他月兌不了干系。
可是,他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小檬在他那里的那段日子究竟發生過什麼。他總覺蘇昊的背後有一股不同于興龍幫的勢力,在支撐著他,幫他掩蓋著什麼。這個蘇昊不簡單,而他究竟是何方神聖。
可是林檬回來這幾日就只字不提,而且還要他不要再追究。這些都太不尋常了,他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顧瑾白,謝謝你。」林檬轉過身,突然很認真的對著他說道。她是真的很感激他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對自己的無條件包容。
「傻瓜,我們是夫妻,這些都是我該做的。」顧瑾白伸手將她樓進懷里,笑著說道。他沒有別的要求,只要她好,她開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兩人靜靜地相擁,在外面站了一會兒。
便一起進了庵內,里面幾乎沒什麼人,只有一個年輕的尼姑在打掃院子。見他們進來,只是點頭致意,然後繼續手上的事。周圍靜悄悄的,顧瑾白拉著林檬的手,慢慢地向里走去。這樣寂靜的氛圍,反而讓人有幾分的緊張。
林檬伸手拉了拉顧瑾白的衣袖,他轉過頭看著她。兩人相視一眼,比起那些熱鬧非凡的寺廟來說,這里的確是太過于安靜。想來來這里上香的人,真的很少。也不知道顧瑾白從哪里打听來這個地方。
似乎是了然林檬心中的想法,他低聲在她的耳邊說道︰「這是外婆讓我帶你來的,說是這里的菩薩很靈驗。」
在這個地方,似乎連大聲說話都是一種褻瀆。進了大廳里,里面有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尼姑,在敲木魚。見著他們進來,她站起身來,對著他們作揖,然後坐下,繼續手中的事。
林檬走到大殿的中央的墊只旁,看著菩薩像,她隱隱約約覺得好熟悉,似乎在她很小的時候來過這個地方。可是她真的記不起來了,也許是她記錯了。畢竟這世上的菩薩差不多都是一個樣子,再說她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座山,更別說來過這里了。
她跪在墊子上,既然來了就好好地拜拜吧。總會是有好處的,求個心安也行。不能辜負了外婆的一番苦心。顧瑾白則是靜靜的站在一旁,能來這里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他像她一樣跪著膜拜,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他輕輕的四處走動,看見大殿的左邊,有一個大大的盒子,上面寫著「功德箱」三個字。寺廟里都有這些,顧瑾白想了想,拿出錢夾,往里投了一些錢,還好今天出門的時候他特意多帶了了一些現金。
而那邊林檬拜完,她站起身來,看到他,然後走了過來。他們在大殿內走了一圈,最後在一個師太的勸說下,點了一些盞燈。什麼平安燈,長壽燈,事業燈……五花八門,反正看著都點了個七七八八的。十幾二十一盞,算下來,他們一共花了四五百的燈錢。
林檬暗想,大概這些出家人就喜歡顧瑾白這種出手大方的香客吧。要不是她阻止,顧瑾白還要繼續點下去。那個師太又帶著他們在庵內到處逛了逛,林檬是第一次逛這種地方,難免會有些好奇。而顧瑾白是男客,在庵內很不方便,有著他一起,很多的地方他們都不能去。
林檬著實有些喜歡這個地方了,遠離了城市喧囂,連周圍的空氣都是新鮮的。偶爾厭倦了城市的浮華,來這里小住上幾日,那種感覺一定很愜意。
「這是什麼地方?」林檬指著面前的小院,問著師太。清雅居,感覺舒心的樣子。
「這里是庵內一位師太的住所。」那個師太平靜的說道。
「我們能進去看看嗎?」林檬一眼就看見院里一個大水缸里的荷花,紅白相間的雙生蓮。看的出這缸荷花被照顧的很好,而且這種品種她還是第一次見,而且看著這個一缸的荷花。想來這個院子的主人很愛荷花,林檬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她離世的太早,她對她的印象淡了,甚至現在她都不能想起她的樣子來了。可是她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母親喜歡荷花,家里的院子里也養著幾缸荷花,每到夏天的時候,就很漂亮。只是似乎母親死後,家里就再也沒有人養荷花了,還有也有很多關于荷花的畫,雖然現在她沒有在看到過,可是她對它們印象都很深刻。
師太搖搖頭,然後說道︰「施主,這里未經主人的允許是不能進的。」
「哦。」林檬有些失望的搖搖頭,真可惜,她原本還想認識一下主人的。
三人正準備往回走,就見里面走出來一個尼姑,大約四十來歲,溫婉素淡。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林檬就想起一首詩來。
南方有佳人,容華若桃李。朝游江北岸,夕宿瀟湘沚。時俗薄朱顏,誰為發皓齒?俯仰歲將暮,榮耀難久恃。
也許這首詩用在她的身上並不貼切,可是她就是這樣感覺的。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人。這樣美麗的一個女人,竟然選擇了出世,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這樣。
她看見站在門外的林檬,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眼里也有著些許的錯愕。隱隱間有些淚光在閃爍。見林檬對著她笑了笑,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神色黯了黯,但是很快就恢復過來了。對著他們作揖,林檬和顧瑾白回敬著她。
「幾位有什麼事嗎?」她走上前來,問著他們,一臉的平靜。
「沒事,我就是看見你院子里的荷花開得很漂亮,就想進來看看。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就是荷花。」林檬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她很親切。
「哦,是這樣啊。你們進來坐吧。」她側身讓他們進來,剛剛那位師太詫異的看著她。
她在這里這麼多年了,除了他們庵內的師姐妹之外,從來沒有見了塵師姐讓任何外來的香客進過自己的院子。
「謝謝啊。」林檬當然很高興,幾個人一起進了院子。
缸里還養了兩條金魚,見到他們來了,驚嚇的躲進了荷葉下面。雖然只有小小的一個缸,可是這些荷花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是開的很艷。
「你剛才說你母親也很喜歡荷花。」了塵問道林檬,輕輕柔柔地聲音,讓林檬有一陣的恍惚,她轉過頭看著她。
「對啊,我母親最愛的就是荷花。」林檬點點頭,視線又再次回到荷花上。
了塵也不再說話,四個人靜靜的圍著一缸荷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林檬終于回過神來,看向顧瑾白,他則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擁進懷里,給她以支撐的力量。他知道她是想她的母親了。
「師太,謝謝你的荷花,我們打擾了。」林檬笑著對著她說道。
「沒事,花開著就是讓人觀賞的。」
等著林檬他們走出了院子,她依舊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久久的不能回神。她的小檬都長這麼大了,旁邊那位,應該是她的丈夫吧。半年前,大哥說小檬結婚了,看來現在她過的很幸福。
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一表人才,眉宇間都是透著對小檬的濃濃愛意。這個男人值得托付,只要她幸福,只要她過的好,她也就安心了。放在心底的大石也就落下了,看她的樣子,顯然是沒有認出自己來。這樣也好,與其讓她知道她的母親曾經自私的丟下她,倒不如讓她以為她早就死了。
這輩子她對對不起的人就是這個女兒,還有就是自己的丈夫。那時候她太年輕,不懂得把握眼前的幸福,而是一味的沉浸在早已逝去的回憶中。而忽略了自己真正才珍惜的一切,等她明白的時候,一切都不可再挽回了。
這是她做的會後悔的事,毀了自己,毀了別人,還害的自己的女兒從小和自己分離。
好半天,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她才收回視線,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路走出來,林檬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可能是因為看見了那缸開的茂盛的荷花,還有那位師太。她總覺得她和自己的母親很像,都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她總覺得她有些熟悉,好像自己在哪里見過她一樣。
「想你母親了?」顧瑾白低下頭,柔聲的問著她。
「恩,剛剛那位師太,感覺好親切,我總覺得她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是嗎?」顧瑾白回頭看了一眼小院的方向,眸光間隱隱閃爍。似乎有什麼從腦海中冒出來,可是又抓不住。剛剛那位師太,他也覺得很眼熟,真的感覺是在哪里見過一樣。
「以後有空我們再來吧。」她對著他說道。
「好。」他點頭答應,她說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