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酒不醉人人自醉,花落猶飛葉不留香香還追。湖面如鏡低雲垂,美人如斯淡掃眉……」
台上,柳依依一身鵝黃色的衣裳,正在為大家唱那支《踏香曲》,本來依依不敢上去,但是墨涵與青辰等人硬是把她推了上去,還說什麼大家都是為了開心,唱什麼都沒關系。而這首《踏香曲》本來就是依依所擅長的,所以依依只好開始唱這首曲子。
「朝雲暮雨人獨悲,此去經年郎不歸……」依依還在台上唱著,墨涵也听過依依唱過這支曲子,所以一時興起,也走上去為她吹簫伴奏,人群中,有兩個人的臉上閃動著不明的色彩,被黑夜遮掩。
「猶憶當時永江水,水邊有女唱采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柳依依一曲唱畢,贏得了滿堂的喝彩,雖然今晚大家主要是為了開心,依依的曲子卻有些悲傷,但是大家都為她的嗓音所感染,再加上墨涵的簫聲和柳依依配合的相得益彰。
「你們的表演真的很精彩!」等他們下來,青辰由衷地稱贊道,同時,心里有一點小小的不快︰要是自己也能和墨涵同台表演,該有多好!只可惜,自己完全不通音律!青辰在這一刻討厭自己的無能,但她卻忽視了她在泉暖天下閣所做的事情,也是和墨涵站在一起。
「依依姑娘,剛才那支曲子叫什麼,全曲是怎樣的?」高燁問道,他來的比較晚,還不曾和墨涵打過招呼,但卻被柳依依的歌聲所吸引,追問道。
依依看著他,有點奇怪,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話︰「高大人,那支曲子叫做《踏香曲》,全曲是
風雨如晦酒不醉人人自醉
花落猶飛葉不留香香還追
湖面如鏡低雲垂
美人如斯淡掃眉
倚門問郎何時回
只記花開不記歲
朝雲暮雨人獨悲
此去經年郎不歸
雁回處,不見錦書
紅顏空瘦竹木屋
猶憶當時永江水
水邊有女唱采薇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高大人,有什麼不對麼?」
高燁的臉在听到這首曲子的詞時,臉色變得煞白,在場的幾人都能從他的臉上看見明明白白的悲痛︰「沒有,沒有,好一首《踏香曲》啊!好一首《踏香曲》啊!哈哈!」高燁大笑著往後退去,眾人都不明所以,只有墨涵與青辰交換了同樣的眼光,必定是與顏妃有關,他們墨涵與青辰雖然沒有說起過這件事,但是這一刻,他們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到了兩人對此事同樣的感覺。
「風逸!風逸!你在何處,你不是說要與我比劍麼?我今日就與你比個痛快!」在他們的恍惚之間,高燁竟然已經跳到台上,手里拿著一把不知從何處拔來的長劍,大聲地叫道。
其實風逸也能理解他的感覺,或者說他與他感同身受,當初他們二人喝酒時,高燁就有零星地說起自己有一個愛而不得的女子,雖然沒有直說,但是風逸知道,那樣一種無奈的感覺,是最讓人絕望的。所以此刻,他也就著自己心中的傷痛,拔劍跳上台,配合高燁。
台上的兩人吸引了台下人的注意,高燁的一襲白衣,與風逸的一襲青衫,就在夜風火把間閃爍。墨涵輕聲對青辰說道︰「這就是《踏香曲》中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青辰也望向他們,眼中滿是難過︰「愛而不得,那種感受恐怕是我們遠無法感受的情意。」
「風逸,接我這招,‘來是空言去絕蹤’!」高燁率先出招,向風逸的方向沖過去。
「好!高燁,且看我這招,‘相見時難別亦難’!」風逸順利接下高燁的招式,同時向高燁發起進攻。
又是幾十招過去,兩人不知疲累,仍舊你來我往的出招,但是,兩人叫出的招式名稱,竟然都是選自李義山的詩句。很顯然,都是即興起的名字,反映的,正是劍客的心情!
「墨涵,你說,他們能和各自心愛的女子在一起麼?」看兩人打得難舍難分,青辰擔憂地說道。
「青辰,你莫要太憂慮,風逸和玉娘定然會在一起,至于高燁,看天意吧!」墨涵嘆聲氣,回應道,他也希望高燁和娘娘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是,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啊!
「你們在說什麼呢?」楚陽見二人在說話,便走過來問道。
「我們在說高燁和風逸的劍法,楚陽,你以為他們的劍法如何?」墨涵含混地說道。
「劍法可以說明劍客的心情,但,我卻不知,風逸和高燁究竟因何事苦惱。如果說風逸,我可以理解,青辰和我說過玉娘和小然那邊的情況,但至于高燁,我不記得他有什麼意中人啊!若說是其他的事情,高燁那種高風亮節的人,不至于去苦惱什麼才是!」楚陽皺著眉說道,他上不知道顏妃娘娘和高燁的糾葛。
「劍法透露劍客心情,但是,劍法沒辦法改善劍客的心情,再這樣打下去,又有何用?」墨涵感慨地說道。
「風逸,接我最後一招,‘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台上的兩人終于有些累了,即將停止。
「好!我這也是最後一招了,‘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風逸在擋住高燁最後連綿不斷的劍招後,也打出最後一招。青衣與白衣交織,劍與劍相踫撞,夜風已經有些烈,吹動兩人的頭發與袍子,在朦朧的夜里,放出令人避目的光彩!
「風逸,我輸了!」高燁扔下手中的劍,倒在地上喘氣。風逸大笑幾聲,也是就地躺了下來。「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高燁的青鳥是誰?青辰!他只能從她那兒知道顏妃的情況,皇宮不遠,但是卻永遠可望而不可即,即便是知道她過得不好,又能如何!
「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一萬重。」對于風逸來說,林然是他和玉娘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墨涵與青辰樂觀的安慰,在他看來,是那麼慘白無力。此中事,惟有此中人知!此中苦,也惟有此中人嘗!
「墨涵,他們……」青辰回過頭,想和墨涵說什麼,才發現,墨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身旁。她往遠處望,卻只看見近處的楚陽微笑著望著他,于是只好心虛地把頭又偏了回來。
「好的,你去告訴陳樓主,我會幫他轉告尉遲先生的,你讓他密切注視對方的動靜,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們!」墨涵嚴肅地對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說道,又想起什麼,囑咐道︰「記住,千萬不可讓楚閣主知道此事!」
「是!閣主,小的告退!」黑衣人一展輕功,消失在了夜色中。雖然今天的晚宴是屬于泉暖天下閣所有成員,但是,注定有一些人是不眠的!
「墨涵,我方才好像看見陳臨了?怎麼?事情有下落了?」尉遲武由遠及近地走過來。
「不錯,他說,他已經查到傅倫的下落了!」墨涵望著尉遲武,眼里的深邃說明,此事不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