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即便公子奚齊沒說過這樣的話,然事實卻已如此。
自己是晉王所封的世襲嫡女,就算之前再怎麼不被暨氏看重,如今暨坤之舉被公子奚齊當眾斥責之後,自己的身份便已然不同往日,晉國公子也不能不管不顧了。
姬秋尚在沉思,英姑又接著說道︰「公子奚齊與司空大人不和由來已久,只是此事緣由我家公子而起,我家公子卻是不得不顧及雙方情面的。女郎今日就算入了我公子府也休要擔心,我家公子早已有令在先,府中上下對女郎以客卿之禮待之。」
英姑說到此處,抬眸暗里打量了一下姬秋的神色,見她似听旁人的故事般不但沒有半分情緒,居然連眉頭都舒展了,心中對此女更添了幾分好奇。
但她仍忍不住寬慰姬秋︰「女郎且安心在公子府住上些時日罷,待日久眾人均淡忘此事時,我家公子自會送女郎回歸暨府。」
姬秋聞言心中一驚,當即沖口而出︰「此舉萬萬不可!」
也許是她的反應太過猝然,英姑看她的眼神不由又多了幾分疑惑。
「司空大人初時雖無讓姬秋前來為婢之意,但無意間卻落了公子奚齊口實,所謂大丈夫立足于世,難免一時失察,然信諾不能違。姬秋既是為奴為婢來的公子府,公子不留則已,既然留下姬秋,姬秋便是公子的婢,自此以後與暨家再無半點干系。公子若不以婢待之,豈非陷司空大人為信口雌黃表里不一之輩!還請英姑稟過公子,休對姬秋以客卿之禮待之。」
姬秋見英姑神色有異,知是自己適才言詞過急了,便平和了語氣婉轉辯解,一席話雖說得入情入理,但英姑听了就是覺著奇怪。想她若大年紀,生平還數頭一遭見著一心求著為奴為婢的士族女郎,不過她見姬秋言詞甚是堅決,不似作戲,只好敷衍道︰「既是如此,回頭我當將女郎心意稟告于公子,其時憑公子定奪罷。」
「姬秋在此謝過英姑。」
姬秋聞言便朝英姑深施一禮,復又說︰「姬秋以為,為人婢者就算擁有姓氏,在主家面前還當有所不為,懇請日後英姑以阿秋稱之。」
英姑錯愕之下嘴竟是再也合不上了。
公子早知此女必然前來,並對這位即將以婢的身份進入公子府的女子也早有打探。坊間傳言司空大人元夫人雖為百年公聊士族嫡女,然貌似無鹽,生有一女亦是如此,故而羞于見人。
因她母女一直不受司空大人所喜,故而一直居于曲。也因著這個原因,就算其身份再為高貴,在晉陽士族眼里卻與鄉下女郎無異。
初時見得此女,覺著此女雖然相貌平平但氣質干淨,遠沒有晉陽士族女郎蠻橫惡習,便心生幾分好感。
後見她一路行來不卑不亢進退有度,既沒有淪落為婢的哀怨,又不似沖公子之名而來,其意圖倒是讓她有幾分看不真切。
若說司空大人未告知此女前來公子府為婢,許是怕此女哭鬧不從英姑並不意外,但奇就奇在此女反應上,自知為妾不悲,為婢反喜,竟是英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怪人怪事,饒是她閱人無數也無見過此等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