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訝然回首,卻見已然醒轉的婦人驚怒不已地從榻幾上撲了過來,姬秋不及回神,手中的包袱卻叫婦人奪了過去。
姬秋見婦人雙目赤紅,全身簌籟發抖仍是緊緊抱著此物,知是此物對她極為緊要,當下解釋道︰「在下乃公子重耳府阿秋,今兒是初進宮迷了路途,適才路過殿外听聞異響便進來察看,不想是姑姑病了,阿秋自作主張想替姑姑換身干淨的衣裳,還請姑姑恕阿秋唐突之罪。」
婦人面色驚惶不定地審視姬秋良久,復帶著恨意道︰「嫗是帶罪之身,不敢勞姑娘大駕料理殘軀病體,再說我這廟小,容不下公子府的尊貴之人,女郎還請走罷。」
姬秋不知這婦人與公子重耳有何過節,但見她此刻面色不善又病體在身也不好激怒于她,只好就此離開。
提步行出數步,見婦人如風中敗絮一般心中不忍,復又好言道︰「姑姑可要阿秋尋個先生前來探視……」
「哈哈哈……咳……咳……」
不想姬秋一番話尚未說完婦人便仰天大笑起來,只是她甚甚笑了數聲便是一陣急咳。姬秋見狀不忍,才想替她斟杯茶讓她順順氣,不想又被婦人喝止了。
婦人連喘帶咳地說︰「你休要在這里做戲,回去告訴你家公子,嫗之命將不久矣,他且得意去罷。」
姬秋見婦人如此,雖不知她與公子重耳有何過往,但卻不忍一再激怒于她,只好提步離了此地。臨別回眸,不意見到破殿門楣之上「思過堂」三字墨跡斑駁,卻仍是依稀可見。
姬秋無暇顧及其他,便匆匆循著來路尋了回去,快至內苑門口,卻見初時吩咐自己的近婢已然在連連跺腳了,一見姬秋近前便喝問道︰「讓你替公子取個琉璃樽,怎的才一會的功夫你就不見人了呢,驪姬適才都問起好幾遍了,公子已是不耐,待會兒貴人面前你自個交待仔細了,可別牽連我等受累,壞了公子府的規矩。」
「阿秋當擔自個之責,自是不敢連累各位姑姑。」
對此女的警告姬秋自是明白,當下表態道。
近婢這才面色稍霽,但仍無好氣地警示道︰「你若明白自是最好不過,若是你尚不明白的話,明兒我等自會教會你如何明白的,且隨我去見各位貴人罷。」
姬秋隨著近婢去到一處宮殿,遠遠便見宮女內侍無數,出出進進一派熱鬧景象,當下心中暗自懊惱。想來驪姬如此得皇上寵愛又如何會居于僻靜之處,自己竟是大意上當了,只是適才所遇內侍卻不知為何要如此陷害于自己。
想到此處姬秋不由一驚,只怕自個自離開曲入了公子府,便跟這皇宮內苑再月兌不了干系了。如今想來,從自個入公子府那刻起,便已淪為棋子,進退不能由己。最最可怕之事便是對這下棋之人姬秋亦是一無所知,思及至此姬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姬秋一路思量,不時已隨近婢入了殿內。內殿正中的榻幾上坐了一美艷婦人,衣飾華貴勢態雍容,她左側的榻幾上公子重耳正自說笑,逗得婦人開心不已,不時抿嘴淺笑,竟是一派母慈子孝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