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公子重耳目光在姬秋與公子奚齊之間來回打量,復淡然道︰「皇弟既然開口討要,皇兄我自然沒有何不舍的,不過區區一侍官而已。」
眼見姬秋嗖然抬頭望來,他立時話峰一轉又道︰「只是姬氏阿秋曾有求于重耳在先,她道暨氏中人偕無可依者,求重耳為她依靠,重耳充了,今日若將她送與皇弟倒是讓重耳失信于這婦人了,說出去難免不太好听。不若皇弟問過姬氏阿秋可願隨你而去,若是她自願隨你而去,自當是最好不過的了。」
姬秋于一旁听了,心道這公子重耳果然狡詐,今日竟借著這事將自個自求依附于他之事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一則將公子奚齊討要之事踢與自己了難,二則這祥瑞宮內處處都是驪姬耳目,他這番說詞竟是故意讓驪姬知曉的,以防自己依附驪姬另尋退路。自此,姬秋就算想依附驪姬亦是不可能之事了,如驪姬這般的宮中老人,又豈會輕易相信自己的誠信。何況,適才公子重耳所說是自己所求于他的,驪姬就更不會視自己為可靠之人了,那麼自己想在驪姬與公子重耳之中間隙求生存,亦是不可之事了。
思及于此,姬秋暗里銀牙咬了又咬,面上卻仍是沉靜如水。
不想公子奚齊雙眸炯炯來至姬秋身旁,高聲道︰「姬氏阿秋,本公子雖素惡你父,然卻甚是喜你,雖因惡你父而至你委身為婢,然阿秋脾性卻深合我意,既然暨氏一門中無阿秋可依之人,不若阿秋隨我而去,本公子亦可許你依附,保你榮華無虞,阿秋以為如何?」
姬秋因公子奚齊甚惡暨坤之舉而至從未想過要依附此人,未想到這公子奚齊較之公子重耳來更為坦蕩可靠。只是事已至此,且在公子重耳虎視眈眈之下,就算是向天借膽姬秋亦是不敢應承公子奚齊的了。
姬秋甚是恭敬地朝公子奚齊福了一福,微有動容言辭懇切道︰「阿秋多謝公子厚愛,只是阿秋既已認主在先,今日便無無故棄主之理。何況公子與司空大人既然素來不合,阿秋如隨了公子而去,豈非是多生了事端,反而將公子置于風口浪尖了?故而阿秋不願隨公子而去,萬望公子勿再提及此事。」
公子奚齊原本就是性情中人,初時堅持讓姬氏嫡女入公子重耳處為婢,原也是因著那樁積在心底的羞事積怨難消而存心為難于暨家。憑他所猜,此女即便為婢,母妃亦會百般袒護,未想到此女初時入宮便受了懲處,倒讓他有些詫異。
更讓他詫異的是,此女雖受懲處,然面上坦然,舉止行為謹慎有度,這讓公子奚齊不由對此女生出幾分好奇來。
後听得母妃已然封她為公子重耳府女侍官,當下便忍不住出言相譏于她,未想到這姬氏阿秋竟說自己從小母故父疏,雖說是擔了暨家之名,但無父母管教之實,且她一鄉下女郎不懂禮儀世故,生平大願便是能安然度日。她又說,自己雖被賜與侍官之職,但她一鄉野女郎目光短淺,只知日米之炊,不懂世外之事,但求無行差步錯,此外一干事務她既不懂亦不願涉足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