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這番話說得英姑頗為受用,不由笑嗔︰「不愧是認字斷文的世家大族女郎,這說起話來就是中听,既然你這麼會說話,娘娘那里你且去回個話罷。」
「娘娘?」
雖說姬秋明白姑子所說應是驪姬,但她仍裝作不知問了一句。
英姑呷了一口茶應道︰「驪姬娘娘處。」
「娘娘與咱們公子素來親厚,如今公子纏綿病榻多日不曾前去問安,恐是娘娘掛念了,你且去娘娘處回個話,好讓娘娘放心。」
英姑這話,倒是解釋了。
姬秋聞言起身,「如此娘娘那里我就走一遭罷。只是……」
「只是為何?」
英姑見姬秋突然沉吟有些不解。
姬秋想了想方又問道︰「未知公子可有話要轉告娘娘?」
「公子病體才有所好轉,這等小事就休了再煩擾他了。」
英姑如此交待一番後便自離開了,姬秋趁著回屋再事梳妝整理,就便理順了思路。
驪姬素來提防公子重耳,宮宴一事雖然自己已盡力掩飾,然那等地方驪姬自有耳目,至于那日之事她探知了多少倒是未知了,加之公子府近日人事異動,驪姬就算于公子府有所安插,只怕彼時也未敢輕舉妄動。加之公子久未前去問安,驪姬終是沉不住氣了,今日一去只怕事必小心應對。
而公子重耳打的什麼算盤姬秋便全然看不清楚。
要說公子重耳之病已然驚動皇上,但時至今日卻無論是皇上或是公子重耳處都未見露出半點風聲,顯然皇上與公子重耳已于此事達成某種共識,那就是將此事刻意掩蓋了起來。既是如此何以公子重耳卻對自己沒有任何交待,他就不怕自己于驪姬面前說漏了嘴麼?
就這麼揣著心事姬秋坐著公子府的車駕去了祥瑞宮。
姬秋去到時驪姬正用手支了頭閉了雙目斜躺在榻上,膝下一宮人正跪在地上替她細細拿捏。
管事姑子輕稟,「娘娘,公子府侍官姬氏阿秋代公子重耳前來問安來了。」
「唔。」
驪姬打鼻孔里輕哼了一聲,半晌半晌,復懶懶地睜眼瞟了姬秋一眼。
姬秋斂眉觀心,移步上前欠身問道︰「娘娘最近可還安康?公子惦念,特遣阿秋前來問候。」
「代公子前來問候?」
驪姬哧哧冷笑,「你們公子如今是架子大了,居然連給本妃請安這等事也可著區區一個侍官代為前來,倒底非是生身之母,既然如此勉強,這些個世事俗禮往後也就免了罷。」
「娘娘休要動怒,公子近日抱恙,恐將穢氣帶至祥瑞宮,故不便前來。」
姬秋眉目輕淡,應答亦是不卑不亢。
驪姬面色稍緩,慢慢坐正身子,眼風輕掃四周,不過一會殿上之人除了管事姑子與姬秋之外再無旁人。
稍頃,驪姬的聲音輕輕冷冷地傳來,「公子抱恙,可是中秋宮宴那日醉酒所至?」
果然,驪姬對公子重耳之疾甚為著緊,然姬秋于來時路上已然有了記較,當下回道︰「正是。」
「汝等明知公子身有沉痾,何以席間不多加阻攔,以至驚動君上,姬氏阿秋,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