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秋卻仍是不急不燥,淡然道︰「阿秋于己而言雖然似珍如寶,然在世人眼中,以千金之數自贖,卻已過矣。」
公子重耳一怔,卻也明白姬秋所言無差。
畢竟在時下人的眼中,女子無非是以色侍人的玩物罷了,身份再是高貴的女郎,也不過是權貴之間互換的棋子跟籌碼而已,故而上至世家大族權貴名流,下至走卒商販粗野匹夫,這互贈愛姬妻女卻也是尋常之事。如姬秋這般相貌平平之輩若以千金贖之,已無異為天價了,就算是家有萬金的權貴名流只怕也莫有不許者。
「阿秋這般費盡心機,防的不過是有朝一日如同易物般被人送來賣去,可阿秋卻不曾想過,以你現下的侍官之身,就算本公子未存拿你作籌之念,然遇上個對阿秋青眼相加或是看不順眼的,非要向本公子討要或是打殺了,公子我屆時卻也護你不得的。」
公子重耳這話說的雖是實情,然听著卻多了分威嚇誘哄。
姬秋自然明白,像自己這般的,如若未與暨氏畫清界線,旁人或許看在暨坤的面上對自己有幾分忌諱,現如今自己卻是除了公子重耳卻再無依靠了,如若公子重耳沒有讓自己依仗之心,那麼讓人討要或是打殺了卻也是尋常之事。
畢竟自己說是侍官,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官婢而已,這年頭,達官顯貴打殺一個官婢,卻是連個借口都不用找的,直如捏死只螞蟻般尋常。
公子重耳說了那番話後便暗里細細打量著姬秋的神色,見她面上陡然一沉心里不由愉悅起來,心里那股氣堵也就消了幾分。心道你不是個善謀的麼,憑你這般狡計百出也自當明白,現如今卻只有本公子才護得了你。你不是要以千金自贖麼,本公子倒要看你如何俯首甘拜于我榻前求我護佑。
說到底,公子重耳還是因著姬秋折了他的心氣而惱怒。
「阿秋人不出眾貌不出其,想來權貴名士還不至于對我這個鄉下女郎青眼相加。若說存心打殺麼,倒也可能,然姬秋卻不擔心,這個自有公子會護我周全,阿秋無憂。」
這廂公子重耳正自想得高興,不想姬秋又恢復了初時的平靜,這話末還異常肯定,竟似吃住了他。
公子重耳一挑眉,「你便這般肯定本公子會護得了你?」
姬秋輕笑,「公子驚才絕世,現如今又得君上憐惜,如若連身邊一個小小侍官都護不住,卻何以讓天下賢士折服!又何以敢讓天下英雄投于公子門下!故而阿秋無憂,公子您是定會護得阿秋周全的。」
姬秋話語方落,公子重耳的面上便又青黑了幾分。
這個女郎,竟還真就吃定了自己不能抽手旁觀的了。
公子重耳素來心氣甚高,何時被人這般算計過,如今竟被姬秋這個鄉下女郎給算計了。
這般想著他不由心中大恨,不由一個閃身來至姬秋面前,猛地錮制住她的下巴,而姬秋面上卻是一片平和。姬秋不知,恰恰是她這副平和淡然的模樣讓公子重耳看了更是惱火,讓他越想便是越恨,越恨,牙齒也就越是咬得格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