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策已是妄顧陰陽乾坤之創舉,若非使策之人有睥睨天下的胸懷跟霸氣,只怕反而為弄巧成拙。然公子重耳卻是暗里蓄勢多年,自想一鳴驚人,此計于他,卻是最合心意。而對于獻策的姬秋,其大氣跟謀略已然非是一般賢士可相提並論的了。
雖說姬秋此策是為了自身利益,然而卻是公子重耳由默默無聞的過氣公子轉變為霸圖天下的輕笑王侯,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此策可行!」
公子重耳略一沉吟便拍板定案了,姬秋聞言眸中隱有一抹控制不住的喜色流瀉,這喜色,令得公子重耳看了甚是礙眼。
他知道,這個女郎之所以高興,無非是自個只要當眾承認了她的賢士之才,往後不僅不能再將她隨意處置了,反而要給她如賢士般的禮遇跟尊重。她這般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防著自己而已,如此一想公子重耳不由心中大恨。
想他堂堂公子,雖說往日不被君父看作儲君人選,到底也是個名動天下的人物,世間女郎更莫有不為之癲狂者,如姬秋這般對自己嫌著防著竟是前所未有之事,這麼一想又讓公子重耳如何不恨。
公子重耳冷眼瞅了瞅姬秋,一抿唇,揚聲喝道︰「來人!」
一中年文士聞聲而入,此人姬秋自是識得的,自公子府肅整之後他便出現了,就近日看來,儼然是公子重耳左膀右臂般的人物。
姬秋知此人前來,公子重耳自是對自己方才提議之事有所交待的了,當下表面斂眉觀心似不在意,實則豎起雙耳傾听,唯恐錯漏了去。
「傳令下去,姬氏阿秋護主有功,又有賢士之才,本公子惜之重之。然姬氏阿秋雖可行幕僚之事,因其身為女郎,故仍為本公子侍官,然本公子特許,姬氏阿秋可與公子府賢士同議政事,可與本公子同行同止。畢!」
姬秋一驚猝然抬頭,公子重耳面上那抹不及掩飾的得意讓她驚怒不已,偏生她心中萬般恨苦卻無處發泄,便這般眼睜睜地看著那文士一諾而去。
在姬秋滿是指控的目光中,公子重耳慢慢揚眉,他望向姬秋的目光中有故作的不解,也有滿意。
半晌,他傾身向前,緩緩問道︰「阿秋于本公子行事可有說乎?」
姬秋垂眸,強忍恨苦躬身應道︰「公子處事深謀遠慮,自無阿秋置啄之余地。」
這回答一出,公子重耳放聲大笑起來。他朗朗的笑聲驚得院外眾侍婢頻頻望來。
大笑聲中,他搖頭滿意地說道︰「既然連阿秋都覺著本公子行的是深謀遠慮之事,善!大善!」
言罷又是一番大笑,大笑聲中,公子重耳在姬秋控訴地瞪視中長身而去。
姬秋听得他出了書院,不由癱坐在地,扇了扇長長的睫毛,抬眼恨聲道︰「若論陰謀之道,此人無異為當世鼻祖,卻不知我前生如何虧待于他了,淪落今生受他百般算計,真真可惡!」
「還不快快隨侍,卻在做甚?」
姬秋話語堪堪落音,公子重耳蘊著笑意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自院外傳來,姬秋咬牙切齒地「然」了一聲,悻悻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