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天涯 第三章 誰不愛雨後薔薇

作者 ︰ 韓溪歲月

誰不愛雨後薔薇(1)

梁君很快來了。晚秋的風凜冽地刮著,凌晨的飛機場前冷清空曠。

譚家暉和蘇小雨到機場大廳接梁君時,梁君正翹首張望,他挎著黑色的背包,發型有了微微的變化,原來遮住的右眼已經完全露了出來,顯得精干了很多。

看到蘇小雨,梁君楞了一下,瘦了哈?梁君關心地問,然後轉頭看著家暉,干脆今夜無眠,怎麼樣?咱到老重慶火鍋店,不醉不歸!

三個人搭了出租車,二十分鐘後就到了老重慶火鍋店。這家火鍋店生意出奇的好,從中秋以後,幾乎每晚都是通宵燈火輝煌。梁君要了最貴最好的雅間。拿劍南春!梁君喊,他的霸氣總在漫不經心中流露出來。

這晚,從不喝酒的蘇小雨卻頻頻主動踫酒,幾杯酒過後,久病蒼白的臉漫上了醉人的紅暈,站起來倒酒時腳步已顯出幾分踉蹌。

你不會喝酒的,家暉拉住她的手,想讓她停下來。

不,這麼好的夜色,這麼好的別宴,我要喝,一定要喝,家輝,來,干杯。蘇小雨掙扎著,又喝了一杯。她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強作歡顏,笑著說,來……我們唱昆曲吧,,我最喜歡昆曲。

她唱的是《游園驚夢》中的一段︰

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兒茜,艷晶晶花簪八寶鈿。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提防沉魚落雁鳥驚喧,則怕的羞花閉月花愁顫。畫廊金粉半零星,池館蒼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繡襪,惜花疼煞小金鈴。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

雖然是醉著的,可一向安靜的她艷起來也這般醉人,右臉上的酒窩像蓄滿了西湖的柔波。

好,好!梁君高興得連連喝彩,狠勁地鼓掌。

家暉,斟酒!蘇小雨故意大聲嚷著。你醉了,家暉一下奪了她的酒杯,攔腰抱住她,心疼地說,雨,你真的醉了,不能再喝了。

蘇小雨還是笑著,可是已經淚流滿面,她望著家暉,他還是那樣明淨那樣俊秀,清澈的眼神,略顯憂郁。家暉,她淒然叫著他的名字,如果不能愛,就喝酒吧……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轉過身,面對梁君時,她又笑得燦若桃花,來,梁君,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

梁君高興地握著蘇小雨端酒杯的手,含笑看著她的眼楮,而蘇小雨也好像深情款款地望著梁君。

譚家暉的心針刺般地疼著,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要眼睜睜地把蘇小雨送給別人?是給她永遠的幸福?向命運低頭,還是為愛放手?有哪個男人會把心愛的女人給別人,就算有一千種理由。他忽地打了個冷戰,仿佛一下清醒了。他睜著朦朧的眼楮望去,蘇小雨好像有點撐不住,身子斜靠在梁君身上。他的熱血還是一下涌上心頭,他摔了桌上的酒杯,一把拉過蘇小雨就走。

蘇小雨拼命甩開他的手,堅持一個人走,踉踉蹌蹌,邊走邊唱︰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譚家暉見蘇小雨一反常態,這樣傷心欲絕,更加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天下最蠢的事,他緊緊地抱著她,眼楮里滿是疼惜︰雨,我錯了,我們永遠也不要分開!他一遍遍地吻著她的嘴唇,輾轉而纏綿,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大的劫難。

回家……蘇小雨昏昏沉沉地說,家暉,帶我回家……

好,我背你回家。朦朦朧朧中,蘇小雨靠在譚家暉的背上睡著了。他背著她,在秋夜的冷風中走,穿過了一個又一個十字路口,直到汗水濕透了衣背……

誰不愛雨後薔薇(2)

蘇小雨是第二天黃昏才醒過來的。家暉從身後抱著她,他溫熱的前額貼在她的發梢上。蘇小雨說,我渴。好,好,家暉一口一口喂她。蘇小雨轉過身摟著他的脖子,她的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她的眼楮那樣哀怨,家暉,求你,不要拋下我。我不要那樣的幸福,我只要你,只要你給的幸福。離開了你,我會枯死的。你知道心如枯井嗎?

家輝心疼地捧著她的臉,久久凝視︰雨,我錯了,愛不能放手。我知道了,霸王會一錯再錯,把江山讓給劉邦,可他不會把虞姬讓給劉邦。

是嗎?是嗎?她吃驚地看著他,一下吻住了他,家暉周身的熱血沸騰起來,窗外,黃昏的雨落得急,他翻過身瘋狂地吻著她的全身,一寸寸。

她緩緩褪掉了衣服,那個晶瑩如玉的身體讓他有片刻的昏眩,他第一次看見了**的她,那麼美,柔和的線條,玲瓏的腰身,潔白的脖頸,修長的腿,一切都完美得無懈可擊。他的頭漲得要命,全身的電流一陣比一陣強烈,他感到身體要爆炸了。

他像中了一棍猛擊,在天崩地裂的一剎那听到她的慘叫,她的眼楮里有疼的淚花。他吻住她,低低地叫著,雨,我快瘋了!他的唇在她耳邊輾轉,傳遞著急促的呼吸,他感覺自己像進入了茫茫草地,又像是汪洋大海,無處逃離……

天漸漸黑下來,四圍的華燈連成一片,妝成了萬家燈火。他們沒有開燈,就這樣靜靜依偎著,隱隱看見風吹窗簾徐徐的擺動。

蘇小雨的身子軟軟地,卻像長青藤一樣纏著他。他垂下頭來,輕輕吻著她的黑發。

就這樣,一萬年才好。家暉輕嘆了一聲。環視下四周,還是那樣簡陋的家,舊得發黃的牆壁,斑駁的水泥地,孤零零的幾樣家具,支著兩個小床,蘇小雨一直堅持要把第一次留給新婚之夜……這是臨時租住的小屋,位于舊街小巷,可小屋里因了蘇小雨,常常,顯得那樣溫馨。

突然他想起了梁君,驚叫起來,不好,我們把梁君丟了。想到梁君,家暉的心不安起來,他從西安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離去,這下可是徹底得罪了梁大公子。

蘇小雨嗔怪道,我不管什麼梁公子不梁公子,我只要我的譚家暉。從此,他走他的陽關道,咱走咱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家暉一陣感動,這個貌似弱不禁風的女孩,卻有著固執的堅強,他想起初相識時美麗的梔子花,,美麗的蘇小雨。蘇小雨,她多像那朵花呀。

誰不愛雨後薔薇(3)

梁君心情灰敗地回到家里,連夜趕赴杭州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昨夜,他親眼目睹了蘇小雨對譚家暉的難分難舍,一時間又氣又恨。他陰著一張臉,看什麼都不順,呵斥了保姆,又呵斥司機。最後,他摔了茶杯,割破了手,一下子鮮血淋灕。

哎呀,兒子受傷了,一個男子漢受這點傷就垂頭喪氣成這樣,你看梁成瑜把兒子慣成什麼樣了!何宇靜急急地從樓上下來,一邊憐愛地摟著梁君,一邊不斷埋怨著梁成瑜。

哎呀,媽,你知道什麼!我哪里是為了這點傷,我是心里有傷。梁君煩躁地反駁著她。

何宇靜站起身來扭臉吩咐保姆,小楊,打電話告訴梁成瑜,他寶貝兒子受傷了,問他還要不要兒子!

小楊低眉垂首說,打過了,關機,可能有什麼重要會議。

何宇靜哼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她高挑微胖的身段,白皙的膚色,清晰的眉眼,穿著粉色的純棉便裝,挽著高高的發髻,耳朵上、脖子上都是綠瑩瑩的翡翠,顯得閑適而高貴。

何宇靜重又坐到梁君身邊,試探著問︰不是這點傷,那是什麼?喜歡了哪家女孩?就憑咱家的條件,那孩子真是燒了八輩子高香。

她不一樣。梁君哭了,然後把頭埋在婦人的懷里,媽,我都快絕望死了,她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女孩。

哦,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孩能這樣吸引我兒子。何宇靜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屑,想了想說,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少不更事罷了,哪里知道生在富貴人家的好。回頭,讓你爸找人開導開導她就行。放心吧,兒子,這事包在媽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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